靳隐深处理好门诊护理师拨上来请示的问题,看到儿子挨着漂亮女人坐着,不知说着什么,逗得外形冷艳似乎不怎么爱笑的女人频频扯开笑颜。
女人的笑,赏心悦目,却也让他惊觉,儿子再怎么聪明早熟,毕竟还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他嘴上说只要有爸爸就好,但心里其实还是渴望母爱的吧?
思绪转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禁又一郁。
李星蔓不经意抬起头看到男人的表情,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他整个人会散发着沉郁的气质。
男人看起来颇年轻,年纪至多才三十出头,但孩子都这么大了,应该是满年轻就结婚了……
当李星蔓发现自己开始对男人产生好奇,心头不由得一颤。
父母出车祸时她也在车上,她虽然活了下来,但她一直觉得,自己个性里与妹妹相似的开朗乐观似乎也跟着父母离开。
这些年,她除了保护妹妹,让妹妹不受父母的离世而影响以及工作外,她已经很久没对其他的事产生兴趣或好奇心。
靳隐深对上女人瞅着他显得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觉地扯开可亲的笑容说:“我先帮你诊脉。”
已经看惯男人眉宇间蒙着的淡愁,突然见他扯唇一笑,眉眼俱柔的模样居然让李星蔓感觉心脏没来由怦动。
见她迟迟没动作,小男孩在一旁用稚女敕女敕的萌嗓说:“姊姊不用怕,爸爸很温柔。”
瞅着男人发呆已经够尴尬了,她连忙伸出手,送到男人变出的垫子上头,却听到他开口。
“左手。”
李星蔓赶紧换手搁放在垫子上。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但由她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她其实是紧张的。
靳隐深柔笑,嗓音温软平和地道:“放轻松,紧张会影响脉象,间接影响诊脉结果。”
李星蔓想否认,却想到他是中医师,自己紧张的心跳绝对会显现在脉象上头,假若嘴硬却被他诊脉诊出端倪,不是更尴尬?
她懊恼暗想,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缓和怦动的心跳。
靳隐深让她缓和情绪,侧过眸对儿子说:“阿尔,你去洗手洗脸,等会儿准备吃晚餐。”
靳迅尔自从懂事以来,遇过很多像眼前的姊姊一样或者更漂亮的姊姊,却没有一个可以像她这样,在自己也很怕的状况下,保护了他。
也就是在她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她的身影已经深深的烙进他的心口,不可抹灭。
神似父亲的俊秀小脸先是一黯,随即扬声问:“那爸爸替姊姊诊完脉,可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察觉到儿子反常地喜欢眼前的女人,靳隐深正声道:“姊姊或许有事,不要为难人家。”
听到父亲的话,原本发亮的小脸瞬间又黯然了下去。
李星蔓看到他的反应,心一软,却又觉得这状况实在有些奇怪。
她和这对父子才刚认识,似乎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吃晚餐的地步啊!
李星蔓有些为难,正犹豫着该怎么拒绝才不会让孩子难过,却听到男人缓声开口:“没事,你不用为难。来,我帮你诊脉。”
靳隐深没等她反应,便收敛柔和神情,伸指搭上她女敕白皓腕,开始为她诊脉。
因为男人出声缓解她的为难,李星蔓的心思也跟着定下,放在他的动作之上。
她看着他修长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月复按在手腕上的动脉,再看向他英俊却专注的神情,不自觉又恍了神。
在她恍神之际,那抹温柔平软的嗓缓缓在耳边响起。“麻烦给我你的右手。”
李星蔓依言伸出右手,感觉男人轻压她的手心。
男人的指月复略带着薄茧,稍稍施压落在手心的感觉,没来由让她的心微微悸颤。
她偷偷抬起眼睫看着男人,发现那张清郁的俊脸分外专注,也莫名的吸引着她,让她无法移开目光。
靳隐深所有思绪都放在辨症上,没发现她的目光,只徐声开口问:“你是否长期有胸闷呼吸不顺的症状?”
突然听到他点出长期困扰自己的症状,李星蔓一脸惊诧的看着他。
由她反应靳隐深知道自己没问错,接着又问:“以前发生过什么让你受了很大惊吓的意外吗?”
素昧平生,如果不知道他是中医师,李星蔓真的会以为自己是来看能见阴阳的命相师。
她酌量着言词,半晌才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父母发生车祸后,她得了厌食症,好不容易克服了,她却觉得自己开始有胸闷呼吸不顺的症状。
她并不以为意,却备受困扰,家里的长辈带她去收惊安神,甚至看过西医做了心脏方面的检查也没发现异状,之后医生将她的病况归为心理性,给她的建议还是要做心理谘商,吃药舒缓。
因为不想受药物控制成了药罐子,她便没多理会……
靳隐深不知道她的状况,只是依脉象做出详尽的解释。“你的左寸脉有悸动感,这是受惊吓的脉象。至于胸闷呼吸不顺的症状,应该是惊吓与压力导致心神不定的表现。通常在惊吓之后心神不安定,气便无法按常道运行,所以会让你感觉胸闷呼吸不顺。手心跳得较沉较缓,说明得病时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略顿了顿,他又问:“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男人不过把了她的脉,压测了她的手心跳,便能将她多年来不以为意的病症说出。
李星蔓对他的专业饮佩不已,虽说学术有专攻,但他这么年轻,不难想象继续钻研下去,成就绝对非凡。
只是他最后一句话问了什么,
他这是为了儿子留她吃饭的意思吗?
这想法才闪过脑海,她却听到男人开口又说:“如果没有紧急的行程,我想用砭石帮你收惊。另外你的右肩我也想一并帮你处理一下。”
会错意,即便男人也许没察觉,她也暗自尴尬的觉得脸烫热,却也讶异他居然还记得她的肩膀有伤。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耳边飘出一抹稚女敕萌嗓——
“姊姊,有爸爸在,他可以让你很舒服喔!可是砭石收惊和针灸需要一点时间……”靳迅尔转而望向父亲问:“爸爸,可以等姊姊吃完饭休息一下再做吗?”
儿子的童言童语绝对不可能有弦外之音,但新隐深为什么觉得有些字眼,会让人很不小心的想入非非?
他暗暗懊恼的宁定不该乱拐弯的心思,正声道:“如果姊姊不嫌弃我们吃得简单,我很欢迎。”
所以,决定权又回到她手上了。
“姊姊,爸爸的厨艺不好。但今天是蒸豆豉鳕鱼豆腐,鳕鱼和豆腐都很女敕,是爸爸唯一一道做得最好的菜,保证好吃喔!”
靳隐深听到儿子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无力的撑额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由中医师瞬间化身为厨师,准备晚餐去。
这是李星蔓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待这么久的时间。
一般与业主讨论房子装修事宜,基本上业主家里不会只有一个男人,因此她从不会觉得不自在。
但今天,因为自己一时善心大发,她把被狗追的小朋友送回家,还很顺便的看了中医,继而走进男人的私人空间,她实在无法感到自在。
“姊姊,吃饭。”
李星蔓回过神,发现男人已经炒好一道菜,桌上有一锅汤,一道蒸豆鼓鳕鱼豆腐以及一盘水煮地瓜叶。
虽然菜色简单,也还没试过味道,但光看到那一盘翠绿油亮、上头撒了姜丝、蒜片、枸杞的地瓜叶,颜色漂亮得不得了,她便觉得食指大动,不自觉就比平常多吃了一点饭。
吃饱后,李星蔓主动提洗碗,毕竟蹭了人家的晚餐,是应该做点家事做为回报。
没想到她一开口,小家伙便已经嚷着要帮忙。
靳隐深平时的主位被抢,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只有模模鼻子去准备等一下要治疗用的东西。
李星蔓见靳迅尔兴致勃勃地搬了小板凳摆在她身边,有些啼笑皆非地问:“阿尔可以帮什么忙呢?”
吃饭时,因为靳迅尔亢奋的情绪,两个处在尴尬氛围中的大人,藉由他,迅速了解了彼此。
她也才知道,原来看起来头好壮壮像七、八岁孩子的靳迅尔,事实上只有五岁大。
“我会冲碗啊!碗冲干净后放在沥碗架上沥干,爸爸会再摆回碗盘柜里面。”
李星蔓才与父子俩相处这么一丁点时间,却对他们愈来愈好奇。
孩子的妈妈到底去哪里了?
离开多久的时间?
怎么能让个才五岁的小小孩这么坚强独立?
她心里充满疑惑,却不敢真的问出,只是一脸温柔地着看着神情专注认真帮忙做着家事的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