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队伍行走了三日,好不容易到达驿站时,所有人都累坏了,徐凌澜却在此时传出高热不退的消息,有个太医自告奋勇去为他诊治,出来之后直摇头,说是身上长满了不明疹子,看起来不像疫病,却是比疫病包严重的麻疯病。
这一诊断结果吓坏了所有人,没有太医敢再为徐凌澜治病,也因为徐凌澜无法赶路,因此暂时在驿馆停留。
夏兰期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仔细回想,好像从出发开始,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都没看到徐凌澜身影,他肯定是从那时开始便发病的。
“姑娘,徐大人犯病,您要不要去探望徐大人?以表关心。”芙儿试探地问道。
夏兰期回头瞪她,“你傻啦,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我急巴巴的跑去做什么?”她蹙眉撇了撇唇。“看情况再说吧!若有好转我再去探望。”
芙儿不敢说若无好转呢?
三日后,端砚红着眼眶来找夏兰期,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徐凌澜可从未派小厮给她传过话。
“大人想请夏姑娘诊脉开药膳方子。”
夏兰期反应很大,差点蹦起来,她不悦的板起了脸,“不是有陆宛飞在吗?为什么要找我?我充其量只是未过门的平妻罢了,徐大人身子不适,应由陆宛飞这个即将过门的正妻出面不是吗?而且她的针灸不是很厉害吗?连整个泉州城的人都能救活了,徐大人的病症对她来说应当也是小菜一碟!”
好啊徐凌澜,平常都护着陆宛飞,出了事才想到找她,而且要她治的还是可怕的麻疯病,真真是居心叵测!
“陆姑娘已给大人针灸过了,可是却不见效,因此大人才想请夏姑娘开药方,试试药膳方子,大人说的,夏姑娘好歹是自己人,定然不会像那些太医似的见死不救。”端砚频频拭泪,似乎极是忧心。
夏兰期义正辞严地道:“什么自己人,不要胡说,本姑娘还没过门,是清白之身,回去转告徐大人,男女有别,我不方便去为他诊治,请他见谅。”
这番话不只让端砚拂袖离去,连芙儿都想说,见谅个鬼,主子这分明是大难来时各自飞啊!真是绝情。
之后的几日,端砚又来哀求了几次,夏兰期仍是不为所动,她一次都没去探望徐凌澜,只听说他病得很重很重,可能会死。
芙儿听闻嘴快说道:“姑娘,若徐大人死了,那姑娘就成寡妇了。”
夏兰期像被针扎似的跳起来怒斥,“什么寡妇?本小姐又还没嫁给他,怎么能算得上是寡妇!”
这回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她可不是穿越来做寡妇的,要她做寡妇,休想,她绝不做寡妇!真做了寡妇肯定会被其他族人笑死!
芙儿见主子面色阴晴不定,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倘若徐大人死了怎么办?姑娘即便不会成为寡妇,也会担了个克夫之名……”
夏兰期紧紧抿着唇,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寡妇?克夫?可恶!她要的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是这些可怕的标签!明明先前她所窥见日后的片段中,徐凌澜分明就会有一人之下的地位,深受将来的皇帝重用,怎么会成了短命鬼?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奴婢听说陆姑娘整日以泪洗面。”芙儿叹气道:“徐大人似乎真的病重得连陆姑娘的针灸也救不了,驿馆里还有人说要为徐大人准备后事了。”
夏兰期沉默了片刻,她连夜写了家书给她爹,她要退亲,让她爹立即上徐府去退亲!然后她派芙儿立即将此事告知给端砚,芙儿虽然不齿主子的行为而不想去,又不得不去传话。
芙儿将话带到后,换端砚去给徐凌澜传话。
小厅里,徐凌澜闲适的品着茶,哪有一丝病容?
端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达道:“大人,夏姑娘的丫鬟说,夏姑娘已和大人退亲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让大人有事莫要再找她,她担当不起。”
听完,陆宛飞粉女敕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方法还真有效,当真让她自己打了退堂鼓。”徐凌澜挑了挑眉毛,“相信她此后也无颜再来纠缠。”
钦差队伍班师回京,皇上论功行赏,除太子之外,陆宛飞是得到最多赏赐的随行人员,一时风头无人能及,人人都向陆祥熙道贺,言道他生了个光耀门楣的好女儿,跟着又向徐观修道喜,恭喜他得了个好儿媳,夏钦则是完全被朝中大臣孤立了,成了鄙视的对象。
因官媒大嘴巴,夏家主动退亲之事已传遍京城,原先人人还模不着头绪,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夏家会先提退亲?以为是夏钦思前想后还是不愿女儿做平妻下的决定,这说法得到大部分人的好评,都是拇指一竖,称夏钦是个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即便徐家门第再高、徐凌澜品貌再好、仕途再光明,也不愿女儿进门就被正妻压一头。
事实上,夏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夏兰期只留了封信说她要跟随钦差队伍去泉州医治时疫灾民,他们发现时已来不及阻拦,他和汤氏忧心忡忡,担心她染上疫病。
想不到夏兰期突然来了信,信上说徐凌澜得了不治之症,需得趁消息尚未走漏之前退亲,否则她可能会变成寡妇,若是他们没帮她退亲,她就要去寻短等等威胁。
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请官媒去徐家退亲,退回聘礼,理由也说得不清不楚,只说他女儿不才,配不上徐家。
听说坊间臆测他是为女儿着想所以退亲,他也没出面反驳,毕竟真相不能说。
然而随着钦差队伍回京,纸终究包不住火。
钦差队伍里的人都说是因为徐凌澜在路上染了重病,夏兰期怕自己当寡妇或担了个克夫之名才赶紧退亲,非但如此,还深怕自己被传染,无情到一次都没去探望曾有婚约的徐凌澜,不管徐凌澜的小厮怎么哀求她,她都不肯去为徐凌澜诊治。
女儿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实在叫他脸面无光,人人都私下议论,他究竟是怎么教导女儿的,怎么会教出如此不贤的女儿来?见死不救,对方还是自己未婚夫,简直叫人发指。
这种种议论叫夏钦呕极了,也更加忧心,从此之后没人会上门提亲了……
相较于夏钦的不堪处境,陆祥熙便显得十分的意气风发,陆宛飞在徐凌澜染病期间不离不弃的照顾,还为徐凌澜的身子担忧,哭倒在众人面前,场面令人动容,太医们赞颂她贤良淑德,大赞陆祥熙好家教。
“姑娘现在在京城可是人人赞、人人夸,而那夏姑娘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真是爽快!”多莲兴高采烈的说道,她现在最大嗜好就是收集人们对她家姑娘的赞美了。
“还有件喜事,姑娘听了肯定欢喜。”清霜笑吟吟的说道:“玉夫人有喜了,大夫诊了脉,笃定是男胎。”
楚玉娘虽然最后是以贵妾的身分被纳进府,但陆祥熙将中馈交给了她,表示了对她的重视,谁也不敢小瞧她,府里人人称她一声玉夫人,陆祥熙若有同僚应酬也带着她,光明正大的介绍是他妾室,并不会让她见不得光似的只能居于后宅,如今又怀上男胎,陆老夫人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直说若顺利生下陆祥熙的长子,让她扶正也不为过了。
陆宛飞闻喜讯果然喜出望外,她立即备下了厚礼和补品去看楚玉娘,有了皇上大方的赏赐,她的库房可充足了。
陆祥熙修整了松暖院做为楚玉娘和朗儿的住所,松暖院的地理位置绝佳,冬暖夏凉,园子里繁花似锦,仅次于陆老夫人的松吹院,而现在的陆祥熙也长住在松暖院,足以说明他对楚玉娘的疼爱,朗儿和他也很亲,嘴甜的唤他爹爹,他对朗儿视如己出。
楚玉娘略微显怀,听闻陆宛飞来了,她喜出望外的亲自相迎,亲昵的挽着她到寝房里谈心,拉着她的手一起坐。
“姑娘总算平安归来了,虽然知道沿途会有徐大人照料,老爷和我还是十分担心。”
陆宛飞见楚玉娘脸色红润,气色极佳,显见过得很好,她笑吟吟的说道:“我这一趟远门回来,最开心的就是听到你有喜了,我就快要有弟弟了。”
楚玉娘脸颊微红,“能给老爷延续香火,是玉娘的福气。”
陆宛飞满脸的笑。“这回皇上赏赐了我许多珍贵补品,我全拿来了,你慢慢吃,几个月都吃不完,全都是保养身子的好东西。”
楚玉娘感动不已,“多谢姑娘。”
陆宛飞拉着她的手道:“不久我就要出嫁了,虽然杨氏已无法做怪,可难保她贼心不死,还会从中设计搞鬼,你需得有着防人之心,不可轻信旁人,最好将过去杨氏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府,才能还府里一个干净。”
楚玉娘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姑娘的意思玉娘明白,我会慢慢找理由将杨氏的人打发出去。”
陆宛飞殷切叮嘱道:“爹和祖母就有劳你了,我出嫁之后,有事随时派人到徐府传话,尤其是临盆时,由阵痛开始便让人去通知我,我来你身边守着,确保你顺产。”
楚玉娘被她这一番发自内心的叮嘱感动了,眼眶微红地说道:“玉娘不知如何感激姑娘才好,姑娘善心,改变了玉娘和朗儿的人生,若不是姑娘,我们母子还在四处流浪。”
陆宛飞促狭地眨眨眼,“是你和朗儿有福气,你和我爹有缘,若我爹不喜欢,我怎么牵线都没有用,不是吗?”
楚玉娘羞涩道:“老爷确实对我很好。”
陆宛飞叹息道:“我爹是个可怜人,被杨氏蒙骗了近二十年,如今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楚玉娘反手握住了陆宛飞的手道:“姑娘放心,玉娘如今已把这里当家了,必定竭尽所能守护陆府、守护老爷。”
陆宛飞这厢和乐融融,另一边的徐府却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徐老夫人得知了夏家退亲的理由,顿时气得心肝疼,直嚷着岂有此理,要去找夏家理论!
徐观修难得有情绪,沉着脸色劝阻道:“母亲无须动怒,小心身子,如今都已退亲,两家已无干系,理论再无意义。”
“我真没想到夏姑娘是这种人,贪生怕死,太可耻了。”罗娟玫这会儿也后悔先前一个劲儿的帮夏兰期,如今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这么容易放弃,她就不明白当初夏兰期那么积极做什么了,不惜送她昂贵的饰品,又勤来走动,讨好了徐老夫人和颜氏,费那么大的功夫,却只因为徐凌澜染了病就打堂鼓,陆宛飞都打死不退不是吗?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瞧瞧,现在徐凌澜活蹦乱跳的,夏兰期逃得那么急像话吗?她怎么不学学陆宛飞那份不离不弃的精神?活该现在人人瞧不起她。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那种女人不要也罢,若进了咱们徐家也是丢咱们徐家的脸罢了。”颜氏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和夏家解除婚约了,那现在好办了,赶快再和陆家把婚期定下来,当日一并纳葆儿为妾。”
原先的婚期已因泉州之行错过了,要重新看吉日,因为姜葆儿要给徐凌澜做妾,姜家送了十万两的银票过来,手笔之大,让颜氏很是满意,银票都收了,自然要快点让姜葆儿有个名分好对姜家交代了。
“婚期已定,便是在五日之后。”徐凌澜冷不防的说道。
“五日?”所有人都惊呆了。
徐凌澜淡淡说道:“婚事一切均已备妥,若不是遇上泉州疫病,我和宛飞早已成亲,如今速速将她娶过门才是正理。”
颜氏随即附和,“也好,就这么决定,你说的不错,什么都是现成的,只要人进门就行了,三日回门,你理当陪宛飞回去,不过也要照顾到葆儿的心情,待你们回来之后你就陪葆儿回门,以示公平。”
徐老夫人斥道:“不要贻笑大方了,哪有陪一个妾回门的道理?”
颜氏当然知道没这个理,可姜家正兴冲冲的翘首以盼的等着接待徐凌澜这个乘龙快婿,要引见给亲友好友炫耀炫耀,还预计要摆个流水席,大宴宾客,所以她非得促成此事不可!不然十万两银票可要打水漂了。
颜氏不以为然的哼道:“即便是律法也能通融人情,何况葆儿又不是别人,是自己人,凌澜若要陪她回门,旁人又能说什么?”
徐老夫人一拍桌子,喝斥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有我在的一天,绝不容许这么荒谬的事!”
徐凌澜勾了勾唇角,懒洋洋的说道:“祖母无须和母亲争执,孙儿只会娶宛飞一人为妻,不会纳妾,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一生,只有宛飞一人。”
颜氏惊诧道:“你在说什么?你答应了要纳葆儿为妾,这事说定了,怎可反悔?”
他神情淡然的很,“口头之说,未曾下聘,不成约定。”
颜氏急了,是没有下聘,可她收了人家的“聘金”啊,那笔银两形同是卖了徐凌澜。
“你们不是已经……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单凭这一点,你也要对葆儿负责!”她急到口不择言。
徐凌澜神情冷然,“我与姜葆儿清清白白,母亲可验身姜葆儿。”
颜氏脸都绿了,那为什么当时府里盛传姜葆儿伺候过他时,他却不否认,让府里人人都以为他和姜葆儿睡过了?而葆儿那丫头也没老实说,每回她问,葆儿就娇羞的笑一笑,让她也误以为他们有关系。
“我不管,你非纳葆儿为妾不可!”颜氏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事已成定局,没得商量!”
徐凌澜敛了敛眸子,掩住里头的冷意,“母亲急于促成此事莫不是收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他早已查出颜氏趁他不在时收了姜家十万两,这种人是他母亲,实在令他汗颜。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颜氏。
颜氏涨红了脸,争辩道:“我哪有?哪会有什么好处了?我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此反复有损葆儿闺誉,所以才一定要他负起责任来!这也是为了他的声誉诚信着想,说我收了好处,真是天大的笑话!”
徐老夫人一听就皱了眉,“凌澜都说了不要,你这个做娘的是怎么回事?硬要塞人给他?再说纳个商户之女进门本来就不妥当,不要忘了咱们徐家可是书香门第!”
她自觉对徐凌澜有愧,此时才一再替孙子说话,当初是她怂恿他娶夏兰期为平妻,他也给她面子答应了,想不到夏兰期却弄出退亲一事,还在徐凌澜染疾时对他不闻不问,让她懊恼自己有眼无珠。
“总之,无论谁说什么,五日后我只会娶宛飞一人。”徐凌澜眼神深幽的看了颜氏一眼,缓缓说道:“要有什么人敢进来搅和闹场,我绝不放过。”
颜氏心里一震,竟是有些怕他了。
姜葆儿得知她的小妾之梦泡汤,立即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假意上吊自尽的她当然没死成,很凑巧的被回到房里的丫鬟玲兰救了下来,立即奔去请颜氏做主,颜氏得了鸡毛,立即当成令箭,风风火火的到了步月轩。
不巧徐观修也在步月轩,父子正在讨论一宗近日发生的官员贪墨案,因牵涉极广,两人正在推敲细节,颜氏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来,对着徐凌澜开火。
“看看你做的好事!葆儿因为你都不想活了,这会儿上吊自尽呢!你不过去看看吗?若葆儿因你而死,你良心过得去吗?”
徐凌澜尚未开□,徐观修已经蹙眉,“凌澜婚期在即,不是让你将葆儿送回益州?为何还让她留在京城?”
颜氏对这指责愤愤不平,嚷了起来,“老爷!现在是凌澜出尔反尔,葆儿正伤心着,怎么可以硬把她送走?这可不是做人的道理!”
徐观修沉着面孔,不发一言。
他从没喜欢过颜氏这个女人,二十年来,两人一直貌合神离,他不想儿子也把一个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放在身边,相看两生厌。
徐凌澜蓦地看着颜氏,“若是姜葆儿有过男人,母亲还要将她推给我吗?”
颜氏反应很大,第一时间斥道:“你胡说什么?葆儿一个清清白白养在深闺的女孩儿姑娘家,怎么会有男人?你这是要推卸责任,不惜诋毁葆儿清誉,把自己食言的责任赖在葆儿头上!”
徐凌澜黑眸扫了颜氏一眼,“是谁想要赖谁,很快就能见分晓。”
算算时辰,那人也该到了,他就是为了防止姜葆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死赖活赖,老早就派人将那人找了出来,如今果然派上用场,相信不久她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去益州了。
“老爷、夫人!外头有人要见表姑娘,说是表姑娘的夫、夫君……”二等管事潘原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还一脸难以启齿的禀告。
府里上下都知道,表姑娘之前是要给二少爷做贵妾的,冒出个夫君来是怎么回事?
“疯子。”颜氏蹙眉。“把人打发走就是。”
潘原正要领命,徐凌澜却开口道:“让他到正厅里候着,去请表姑娘也到正厅,祖母也一块请去更好。”
前世姜葆儿经常主动到徐家做客,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对他频频示好,他不为所动,对她这样的草包没半点兴趣,她自讨没趣几回就失了兴趣,再也不来徐家玩了,后来嫁给了宜州布商之子,却因宫寒无所出和离,过了一年二嫁,嫁给已有众多子女的坊城商人做续弦。
以上这些是人人知道的事,还有不为人知的事,就是姜葆儿为何会得宫寒之症。
有一回,姜葆儿来做客时,她母亲刘氏也跟着来了。
母女俩散步谈心,刘氏一再叮嘱姜葆儿要日日不漏的喝药,那是治疗她的宫寒之症,不想将来成为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就乖乖的喝,跟着又责备起她过去不懂事,竟与一杂役暗结珠胎,伤透她心,日后万不可再如此这般,趁在京城期间多多结交一些权贵子弟,若能入徐家之门自然是最好,能在徐家争个姨娘名分就是给姜家争光了。
姜葆儿也都一一应承,允诺刘氏她已痛改前非,过去是她还小,不会想,如今再也不会了,而这些母女之间的私密交谈都被隐身在假山之后的他给听到了。
所以从泉州回京之后,他便派武录暗中打听和姜葆儿暗结珠胎的那名杂役,有钱能使鬼推磨,人找到了,自然也收了银两愿意前来……
“你这是做什么?”颜氏见徐凌澜吩咐完潘原便往正厅去,气急败坏的追上去问。
徐凌澜头也不回地说:“母亲跟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何须恼火?此情此景,倒像姜葆儿是母亲所出,而我反倒不像母亲所出。”
颜氏心一跳,下意识蹙眉抿唇,不再多说了,她默默跟在徐凌澜身后,而他们身后,徐观修一言不发的跟着。
他始终有个想法,家宅不宁,都是因为娶错人的关系,多年来他在府里始终得不到平静,跟颜氏有很大的关系。
正厅里,一个高瘦黝黑的年轻人张大眼睛四处看着,口中还啧啧称奇,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徐老夫人坐在上首,徐凌澜、颜氏、徐观修到了之后,姜葆儿才由玲兰扶了出来,模样十分娇弱。
看到徐凌澜,姜葆儿落下两行泪来,楚楚可怜的说道:“葆儿对表哥痴心一片,只心慕表哥一人,可表哥不喜葆儿,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葆儿原想一头撞死,永远不出现在表哥面前,让表哥宽心,可阎王不收人,葆儿才又回来了……”
正在她发表动人演说时,一道惊喜的声音扬起,“葆儿!”
姜葆儿蓦然在徐家看到小安子,吓得像见到鬼,她脑中一片空白,泪水戛然而止,月兑口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小安子快步走到姜葆儿面前,欢快地说道:“当日夫人好狠的心,把我连夜打发走,害我流落街头,还警告我不许再靠近你,否则就要打断我的腿,要我的命。”
姜葆儿一时慌了手脚,结结巴巴的问道:“是、是吗?那你、你还好吧?无事吧?”
说也奇怪,她以为自己迷恋徐凌澜,可小安子一出现,昔日的甜蜜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她还没仔细想过,她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又分开得突然,至今还刻骨铭心,她以为对徐凌澜的爱慕原来只是心慕他的家世和为官的风采。
“咱们的孩子呢?”小安子拉着她双手,热切的看着她。“平安生下来了吗?”
姜葆儿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道:“没有,娘逼我打掉了,我哭了好久……”
徐老夫人瞪大了眼,徐观修不发一语,颜氏气得脸色铁青,再也听不下去。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颜氏的大吼令姜葆儿吓了一大跳,顿时被拉回了现实,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表、表姨……”
颜色拧着眉,“不要叫我!”
小安子捏捏姜葆儿的手,柔声道:“不要怕,你去收拾包袱,咱们走,去我落脚的客栈,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
姜葆儿已是他的囊中物,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姜葆儿只能嫁给他,而他成了姜家女婿,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了,真是爽快,想到到时刘氏知道时的反应,他就痛快。
姜葆儿真听小安子的话去收拾包袱了,还破涕为笑,带着一丝丝的喜悦。
“不知羞耻,真是不知羞耻!”徐老夫人连连摇头,责骂颜氏道:“你这糊涂妇人,竟还要这种寡廉鲜耻的人给凌澜做妾?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颜氏暗自咬牙,“媳媳儿有眼无珠,识人不清,请母亲息怒。”
徐老夫人气恼道:“快点把他们打发走,不要污了咱们徐家。”
颜氏头垂得低低的,“是。”
她这才恍然明白,夏兰期和姜葆儿的退亲都是设计好的,这都是徐凌澜为了要独宠陆宛飞一人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