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你说她是怪物!”凤腾天的眼眸骤地阴沉下来,出声警告道。
“我不管她是什么,反正能让我儿子复原就好。”方自正模模胡子道:“不然这样吧,等她跟我儿子圆房,没利用价值后,我们再休了她,到时凤府若想要回她,我们绝对双手奉上。”
“方、方家老爷,您怎么可以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孟夏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夫人的义女,您该尊重她。”阿市忍不住出口替孟夏抱不平。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她根本是凤当家的下堂妻,凤夫人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才拜托我们帮忙收拾善后的,不是吗?”方自正瞥了阿市一眼,不以为然的道。
“若不是我儿重病,我们断然不可能答应娶个奇怪女人当方家媳妇,不过我真搞不懂,凤当家不是已经休了她,现在又为何上门来要求退婚?”潘丽华跟着道。
凤腾天沉默了一下后,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黑眸冰冷且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冷冷道:“看在我们两家交情的分上,我已经尽量以礼以待,若你们不接受,接下来我就会用我的方式来处理。”
“呃,你想怎样?”看凤腾天转变态度,方自正有点不寒而栗。
看样子他并不如传言,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凤腾天缓缓扯起唇瓣,黑眸射出锐利光芒,他凑进方自正的耳畔轻声道:“我会运用凤家的一切管道封杀你们方家,让你们在京城待不下去。”
方自正的脸猛地刷白,冷汗自额头冒了出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提醒你。”凤腾天扯扯唇冷笑。
“呃,我跟你娘是好姊妹,我们两家一向交好,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不需要撕破脸。”潘丽华口气软化,连忙出声打圆场。
“方伯母,什么冲喜之说都是胡扯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我要留下她是因为我爱她,我跟她之间只是因为有些误会才会造成今天的错误,请您体谅,我保证会替天民兄延请最好的大夫诊治,你们觉得呢?”凤腾天收起阴狠,给他们台阶下。
“原来如此,你早说嘛,我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看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谈吧。”方自正挤出笑脸,直觉还是不要再尝试挑战这小伙子的底线。
“不用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择日再登门拜访。”凤腾天双手抱拳在胸前行礼。
“那就不勉强了。”方自正也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
“可是我们该得到的赔偿—”潘丽华忙问。
“我会负责到底的,请放心。”凤腾天打断潘丽华的话,保证道。
“这样啊,那就好。”潘丽华讪讪道,再不悦也只能往肚里吞。
凤腾天淡淡的扯起唇畔,朝一旁看热闹的人群道:“请大家等我补办跟我娘子的喜宴时再来吧,到时所有人都免费招待。”
“谢谢凤当家。”
“恭喜凤当家。”
鼓掌祝贺声起此彼落响起,听在孟夏耳中真是五味杂陈。
“我们走吧。”孟夏拢了拢头巾,转身走离人群。
“大孟姊,等等我。”小蓝又瞟了眼正开心接受大家祝贺的凤腾天,赶紧跟在孟夏的身后。
“你要上哪去呢?”畲宝珠看向正打包行囊的孟夏,担忧的问。
“既然婚事已经告吹,我这个被凤当家休弃的下堂妻也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孟夏浅浅一笑,“谢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请您保重。”她拎起小小的行囊,朝畲宝珠屈身行礼。
“等等,你跟腾天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怪这孩子太任性,你至少也等他回来向你赔罪吧。”畲宝珠挽留道。
“不用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孟夏淡淡的道。
“就算如此,你也算是我的义女,你就听娘的话吧。”畲宝珠上前握住她的手,继续劝道。
娘……多熟悉却又陌生的称呼啊,想当年她也是这样握住自己的手,温柔的给她勇气与关心,孟夏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娘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你,都怪娘不好,你给娘一个赎罪的机会吧。”看她泪盈于睫,畲宝珠心疼道。
孟夏摇摇头,轻声道:“即使时间短暂,但是能够当娘的孩儿,是我的福分,又怎敢怪罪于您呢?”
“若不怪我,就喊我一声娘吧。”畲宝珠凝视着孟夏,恳求央求。
孟夏漾起抹笑,轻声道:“娘。”
“我的孩子啊。”畲宝珠感动的抱住她,懊悔自己曾经那样疏远她。
“娘。”孟夏也回抱畲宝珠,这声叫唤同样撼动着她。
紧紧拥抱的两人都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影,直到一双厚实的手臂同时环绕着两人才惊动了她们。
“天儿。”畲宝珠愣了愣,在看见环抱着自己的人是凤腾天时松了口气,总算拖延到他赶回来了。
“娘。”凤腾天应了声,视线却紧盯着挣月兑自己怀抱,静静走到一旁的孟夏身上。
真没想到缘分这玩意这么奇妙,最后攫住这月兑缰野马似的儿子的人竟是最初的那一个人。
“你们聊聊吧。”畲宝珠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走出房外,贴心的带上门,还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房内的气氛霎时僵滞起来,寂静的让凤腾天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声。
“大孟……”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知道。”孟夏阻止他开口,冷淡的道。
“不,你不知道,你怎会知道我有多懊悔?”凤腾天急忙道。
“懊悔在『大孟』面前露出你的真面目吗?”孟夏嘲讽的道。
“我是个怎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该死,他真是百口莫辩。
“我不知道。”孟夏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双肩轻颤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温柔多情的凤腾天,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口吐恶言来讥讽嘲弄妻子的轻浮男人。”
“不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原来只是纯粹想着玩弄。”孟夏苦笑道:“我还得感谢你替我上了宝贵的一课,教我认清男人的甜言蜜语都只是花言巧语的事实。”
“那些都是我为了逼走『她』—我以为不是你的那个她才故意乱讲的,我的目的是要她讨厌我、愿意离开我,只因为我想要娶你当我凤腾天唯一的妻子呀。”凤腾天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接受。
“那你很成功,我真的开始讨厌你了。”孟夏抿紧唇道。
“大孟。”他焦急的握住她的手,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开来给她瞧瞧。
“不要碰我。”孟夏挣扎的抽回了手,“你不是说我是个『怪物』吗?你不是说看到我的银白色头发就倒尽胃口吗?”
“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我爱你爱到发狂,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他大声吐露自己对她的情感。
“你要我怎样相信你?”她失控回吼。
“若我不爱你,我没必要四处找你,更没必要为了挽回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方家大门前求得谅解,让他们取消婚约,我大可趁机会赶走你就好了,不是吗?”难道这样还不能表示他对她的爱吗?
说她没感觉是骗人的,但他对她那些嫌弃的恶毒言语还在脑中回荡,让她每次想起就又痛又气。
“我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娘当年并没把你送走,反而将你藏在别院,若我早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我就不必大费周章解决原本的婚姻关系,只为了能正大光明的迎娶你。”见她沉默不语,凤腾天继续解释。
“不管怎样,你始终抛弃了『我』,若娘当年就把我送走,我们今日也不会再这样纠缠不清,你爱上的就会是别人了。”她无法解开心结。
“大孟……该死,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许离开我,我不会让你走的。”凤腾天有种束手无策的恐惧。
孟夏垂下长睫,好久好久才缓缓开口,“你要囚禁我?”
“若有必要的话。”没错,他绝对不能让她自他眼前消失,他不能失去她。
“好,我可以留下。”孟夏的声音不带温度的响起。
凤腾天心一凛,并不觉高兴,反而有些不安。
“但是……我不会再爱你。”果然,孟夏接下来说的话又把他打入了地狱。
“我会让你再爱我一次的。”只要她愿意留下,其他的就再说吧。
“我累了,你走吧。”孟夏转过身,表示送客。
看着她冷淡的丽容,凤腾天轻叹口气道:“我知道了,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消化,不吵你了,我们下次再谈。”
孟夏没再开口,直到听到脚步声逐渐离去,才放纵的让自己的眼泪自眼眶滚落。
不爱他,她说得如此坚定,但她真能做得到吗?若能的话,现在脸颊上怎会有滚烫的泪水?
该死的凤腾天,她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