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姗再度下楼，警卫爷爷和她打招呼，她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走出公寓。
“沐姗，你要去哪里？”
迎面而来的阿哲和她说话，她没有反应，杜雍跟在阿哲身后，一眼发现她不对劲正想上前拉人，却被阿哲抢快一步阻止。
“你在干什么？”沐姗很明显不对劲。
“跟着她。”阿哲说。
杜雍蹙眉，却也只能照做。
沐姗搭上计程车，他们也跟着坐了上去。
计程车司机一脸莫名，但沐姗没有反对，他便也没表示意见。
“你要去哪里？”司机问。
沐姗说出一个陌生地址，杜雍和阿哲对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沐姗要去哪里，便也都不说话。
一路上车里沉默得吓人，就算司机有意打破沉默，找几句话来聊聊，到最后还是不诡异氛围，怎么也聊不起来。
地方到了，沐姗自顾自下车，杜雍丢出一张千元大钞，说了句“不用找了”，拉着阿哲飞快跟在沐姗身后。
这里是高级住宅区，每一户卖价超过上亿，大门用的是造价昂贵的密码锁，她按下一组密码，门打开，她坐进电梯，再按下一组密码，电梯升上十楼。
电梯门打开，走到其中一户前，这次她没有按密码，而是按下门铃。
很快地，门打开了，看见开门的谢可芸，杜雍讶异。
她是郑宇棋的妻子，所以附在沐姗身上的是郑宇棋？
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部分？难道这桩命案，谢可芸真的牵涉其中？
谢可芸在看见沐姗那一刻愣了下，忍不住多看几眼，觉得她有些眼熟。
“芸，你还好吗？”
陌生的嗓音却是熟悉的口气，谢可芸瞬间打了几个寒颤，视线迅速移上沐姗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你是……宇棋？”
“对，我是。”
“宇棋……”谢可芸声音中出现哽咽。
郑宇棋对她微微一笑，朝她伸手。
突然间，十几年的光阴在两人当中化去，他们彷佛回到二十几年前，那时候两人青春正盛，他们的爱情像遮掩不住的凤凰花，开出一树灿烂。
她扑到郑宇棋怀里，他圈抱住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很轻的三个字，却狠狠地敲上她的心。
她抬头看了看后面，杜雍她认识，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谢可芸还是把他们都请进去。
“端端不在？”郑宇棋四下张望。
“嗯，他在殡仪馆，我拿完东西也要过去。”
“丧礼简单就好，不需要铺张。”
“妈那关过不了的。”
郑宇棋叹气。“也是，妈责怪你了吧。”
“怎么可能不怪？”
“她怪你带孩子出国念书，把我一个人留在台湾？她一定会说，我就是太寂寞才会去吸毒，导致死亡。”他很清楚母亲的思想回路。 ^
“老人家总要找到一个宣泄出口。”
“放心，下个星期周瑷回来，事情将会水落石出，妈会知道自己怪错人。”
“没关系的。”
“芸，你是个好女人。”这点他很清楚，所以就算和再多的女人牵扯不清，他也从从未想过离婚。“这些年是我做错了，赚钱太容易，让我迷失了自己。”
她苦笑。“我不也迷失了。”
“你的迷失我要负大部分责任，我竟把赵嘉宁那种人放到你身边，是我识人不明，是我的错。”
“不说这个，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有没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
这个时候，她仍然关心他，自己明明娶到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于连，他真的很后悔了，如果能够从头来过，他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
“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很好，你不必担心，我回来是有几件事需要交代。”
“你说。”
“律师已经为遗产找你谈过了，对不？”
“对。”
“我还有一栋房子，在天母那里，房地契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面，密码是3612，你把它卖了吧。”
“好。”
“里面还有两千多万的有价证券。”那笔钱他本是想用来讨周瑷欢心的。
“好。”
“如果端端还是不喜欢待在国外，就带他回来，当初我不该逼你们出去的。”
“好。”
“妈的嘴巴不好，但她还是很疼端端的，有空就带孩子回去看看她吧。”
“我知道。”
“最后一件事……芸，你认得她吗？”郑宇棋指指沐姗。
她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思索再三才回答，“她长得很像……大嫂。”
“没错，她就是夏沐姗，大哥大嫂的女儿。”
谢可芸倒抽口气，真的是她？那个从小就与众不同、长得特别美丽的小女孩？
郑宇棋转头对杜雍和阿哲说：“沐姗的父亲是我父亲与前妻生的孩子，两人离婚后，大哥从母姓，跟着阿姨离开，后来我父亲生病，大哥偶尔会带大嫂和小孩来探望，直到我父亲过世，两边不再联络，沐姗是我的侄女。”
阿哲恍然大悟。“我还在想为什么你可以附在她身上，原来你……有血缘关系，这就说的通了。”
谢可芸接着说：“沐姗有一颗很纯粹的心，她能够感知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我婆婆重男轻女，那时我怀孕，直到七个月她还是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儿，所以对我很生气，偶尔会说些不好听的话。有一次，大哥大嫂带沐姗回家，她听见婆婆的话，就把手贴在我的肚子上，半晌，用极其认真的眼神告诉我说：‘婶婶，里面的宝宝是弟弟。’
“她的手很冰冷，不像一般的孩子，但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像个初生的Baby，她诚挚的口吻让我无法不相信，两、三个月后我生下端端，真的如她所说是个男孩，婆婆也没话说了。”
杜雍点头，原来她和他不同，她的能力是与生倶来的。
阿哲也讶异，他一直以为她的特殊能力是在进育幼院时突然出现的，没想到……难怪当初她救晴恩时虽然害怕，却表现得无比镇定。
郑宇棋又说：“十几年前，他们家出事，家人都死于一场意外，我们在电视新闻里看到，我和可芸本想把她接回来照顾，但我母亲不赞成，只能作罢。我没料到沐姗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更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她来帮我的忙，如果不是沐姗，说不定我的案子真的会被当成意外处理。”
“不会的，你自己出了大力气，就算没有她，你也可以替自己报仇。”杜雍说。
他不想把功劳归在沐姗身上，不想那些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鬼魂把沐姗看得太厉害，要是一个个都求上门，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郑宇棋摇头反对。“不对，我是在第一次附身后才开始有能力做接下来的事，我不想夺走赵嘉宁和周瑷的性命，必须依靠司法来惩罚他们，如果没有沐姗，我的死亡将会是一场意外，之前警方不就是打算以此结案吗？”
杜雍还想反驳，但谢可芸适时插了话。“把保险柜里面的房子和证券给沐姗吧，当初我们应该出面的。”
“可以。”把那些东西给周瑷那个不知感恩的女人，不如给侄女。
杜雍的眉头皱得更紧，“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快走吧，你在她身上越久，她的身体亏损得越厉害。”
这倒是真的，郑宇棋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妻子。
夫妻俩深情对望，郑宇棋说：“好好照顾自己、照顾端端。”
“我会。”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能够再遇见你。”
“好，约定了。”她伸出小指，与他打勾勾，两人目光缠绵，难分难舍。
突地，沐姗身子一软，郑宇棋离开了。
杜雍眼明手快，打横抱起沐姗，二话不说快步走出郑家。
一面走，他一面对跟在身后的阿哲说：“有没有办法让那些孤魂野鬼不能再附她的身？”
“你以为我法力是有多高强？我的正职是程式设计师。”阿哲大翻白眼，奇怪捏，他讲了那么多次，怎么就没有人听懂过？
太阳很大，沐姗的身体却很冷，杜雍抱着她，内心有些心疼不忍，怎么有女人这么
笨，为什么要处处替鬼着想，不懂得保重自己？
阿哲看着因为心疼而五官纠结在一起的杜雍，嘴角上扬。
他就说杜雍是沐姗的真命天子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