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寺坐落在半山腰,李家的马车来到山脚下,必须走一段青石铺就的台阶方能抵达开云寺,而比他们早出发的连青岚的马车,与他们同时到达。
“哎哟!累死我啦,还要走阶梯啊?太折腾人了吧?”顾敏敏一下马车就瞪大眼睛喊累。
李佩儿听到了,连忙过来献殷勤。“敏敏,不如你在凉亭歇会儿,我去寺里找僧人抬轿子来接你。”
她还没放弃嫁给顾紫佞的希望,她姨娘说的,势必会让李姮漱身败名裂,没法嫁进顾家,她一定会取而代之,要她耐心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不必了。”顾敏敏敬谢不敏的摇了摇手。“我和漱姊姊一块儿走行了。”
她原先也没想那么多,是她二哥提醒她,若想有好吃的便不要像墙头草,一开始就要选边站好队。
所以,她立刻就选了李姮漱那一边,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瞧,今天就吃到了那么多以前没吃过的爆浆包子,日后肯定还有很多好吃的等着她,而李佩儿没有厨艺,只会花银子贸现成的吃食,那一点都不稀奇,她自己也买得起,要吃就要吃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
“那好吧,如果你累了再跟我说。”李佩儿脸上体贴,心里却恨极了顾敏敏这小吃货。
哪里有好吃的便往哪里靠,没点节操。
“那不是稍早在茶栈那姑娘吗?”李家的下人议论纷纷,都往连青岚的马车那里看去。
连青岚姿态优雅的下了马车,这回是特意没有戴帷帽,还换了一套雪白纱裙,她站在那儿,白衣胜雪,像是临风的蝴蝶,身上异香扑鼻而来,扣人心弦。
她在路上小镇特地找了客栈更衣,顾紫佞最爱她穿白色,说她像仙子一样美,她还特地抹了许多他爱的独特香粉,肯定能令他魂不守舍。
她佯装没听见众人对她的赞叹欣赏,唤了明珠,抬高了下巴,旁若无人的拾级而上。
另一边,李家由李老夫人为首,李云樵和江静芝一左一右伴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鱼贯上山,顾紫佞走在李姮漱身侧亦步亦趋。
连青岚则刻意走在他们旁边,但她始终目不斜视,没看他们一眼,就好像她是偶然跟他们走在一块儿似的。
她知道,顾紫佞一定时不时在找机会看她,她知道,他肯定已经为她失魂落魄了……
“她又来了,肯定是为了你而来的。”李姮漱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与顾紫佞交谈。
那姑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才相隔一个时辰,又是更衣又是重新梳头的粉墨登场,脸上的妆也完美无瑕,一走出马车还香喷喷的不知道抹了多少香粉,若说是又偶然遇见,那也太巧了。
“我眼中只看得到一个姑娘——李姮漱。”微风和煦,顾紫佞笑着说道,还笑得异常灿烂,音量则比李姮漱大多了,起码连青岚一定听得到。
还以为那姑娘会知难而退,果然是听不懂人话,竟然跟了过来,不啻是要自找难看,那他就不吝啬给她难看了,算是一种成全。
“小姐,趁现在天色还不晚,咱们还是走吧……”明珠听见了顾紫佞的话,想劝退主子。
连青岚的手骤然收紧了,她刻意冷淡的说道:“咱们是来礼佛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通往开云寺的阶梯约莫三十阶左右,一行人上了最后一层阶梯,开云寺大殿近在眼前了,可见到三三两两的香客在殿里参拜。这时,连青岚彷佛是踩住了裙摆,忽然一个重心不稳,低呼一声,往顾紫佞的方向倒去。
她赌他出于本能一定会扶住她,他舍不得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受到一丁点的伤,以前,她不过擦破了皮他就心疼不已,直呼要请最好的大夫……
“啊!”明珠愣愣的看主子跌到了地上,而那原本可以顺手扶住主子的顾二爷,竟硬生生的闪开了……
所有人都因后面的动静回头张望,都看见连青岚摔在地上惨不忍睹的模样,他们不约而同张大了嘴,不相信美人会跌得这么丑,美人应该连跌倒也要美美的才对呀!
明珠连忙去将主子扶起来,连青岚情绪激动,又是羞愤又是气恼,她不敢置信的问道:“怎么回事?二爷没看到我倒下吗?”
“二楼爷他……”明珠垂眸看着地下,回避主子咄咄逼人的视线。“呃……闪开了……”
连青岚美丽的面孔扭曲了……
他——
闪开?
他竟然闪开了?
李姮漱在后殿的厢房里品尝着喜秋适才沏好的茶,嘴角愉快的扬了起来。
顾紫佞明明看到那姑娘朝他倒下,却不沾他一片衣角地闪开了,这是向她输诚没错吧?
“姑娘……”喜秋看着主子交迭腿的坐姿,感到很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主子会这样坐,还屡劝不改,若是让别人看到还得了?
一个大家闺秀怎可有如轻浮的坐姿?
“哦!我又忘了。”李姮漱连忙把腿放下来,端正坐姿。
古代女子都不翘脚的,尤其是她这样身分的千金小姐,都是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坐着,连伸个懒腰也不行,喜秋都要念的。
见主子受教,喜秋放心了,一边将箱笼里要过夜的衣物取出,一边说道:“姑娘,奴婢觉得那青岚姑娘好生奇怪,在茶栈里时,顾二爷都说不认得她了,还追到这里来,又惺惺作态的往二爷身上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李姮漱好奇了,“喜秋,你怎么知道那姑叫青岚?”
喜秋老实道:“在茶栈时,那姑娘一现身,奴婢便听到青木好似很震惊似的喃喃自语称那姑娘是青岚姑娘。”
李姮漱拿起茶盏浅啜了一口。“所以,顾二爷肯定是认得她没错。”
不过,也不能否定他说失忆是骗人的,他看起来就不像认得青岚姑娘,都能让那姑娘硬生生摔倒了,还能有什么情分?
她将这事丢脑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吩咐喜秋道:“带上甜饼,咱们去借厨房一用。”
她事先在府里烤了许多饼干,各种口味、各种可爱动物的形状都有,只要将饼干炸过,便是一道热呼呼的茶点。他们傍晚已在寺里用过斋膳,但没有肉总是缺少了点什么,加上寺里厨子的厨艺又普通至极,这时间约莫是现代的七点,她猜想李老夫人他们肯定都有些饿了,送甜点过去刚好。
喜秋之前来开云寺时借用过厨房,她知道厨房在哪里,便熟门熟路领着李姮漱往厨房去。
过了廊道,出得侧门,主仆两人正要经过一小片竹林时,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李姮漱认出了顾紫佞的声音,她迅速拉着喜秋停下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就这么停在原地偷听。喜秋微探出头,看到竹林里的人是顾紫佞和那青岚姑娘,她瞪大了眼,浑身一个激灵,心里七上八下。
顾二爷和青岚姑娘不会是在这里私会吧?自家姑娘虽然没说,但她看得出主子已对顾二爷上了心,若是顾二爷和青岚姑娘讲出什么不堪人耳的话怎么得了?主子怎么承受得住?
“二爷坚持不认青岚的理由,青岚今日非要知道不可。”连青岚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顾紫佞,美丽的面孔上一片刚毅。
她在房里左等右等不见顾紫佞偷偷前来相会,又打听到与他同行者竟不是顾家人,而是李家人,那李家人便是与他有婚约的锦州首富李家,而与他一直走在一块的姑娘不是他妹妹,而是李家的大姑娘李姮漱,也就是他的未婚妻。
知道之后,她大惊失色,细细回想她亲眼所见,顾紫佞和李姮漱的举动竟是无比亲近,亲近到她误以为是他的妹子。
难道,不过才半年的时间他就移情别恋忘了她,爱上李姮漱吗?所以他才没有再去锡城找她?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真的是失算了,还以为她的地位十拿九稳,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她拿翘的时候,她得放段才有找回他的心的希望,她相信他只是一时之气,气她不肯跟他到房城,不是真的要与她断绝关系,而今日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对她不在乎的举动,不过是想激发她的嫉妒心罢了。
所以,她让明珠去给青木传话,她今天非见他一面不可,不然她会有激烈的行为,她会伤害自己。
瞧,他这不就来赴约了?他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心疼她的,而她待会也准备见好就收,若他答应她的所有条件,她便会跟他回房城,如他所愿的做他的外室。
虽然不能进顾家大门,但做他的外室总比整日送往迎来强的多,何况他年轻、英俊、多金,性格沉稳,善于行商,是顾家最有理想的继承人,对她又死心塌地,也没别的通房小妾。将来等她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再用孩子做筹码要个姨娘的名分,不行的话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来个软硬兼施,他到时一定会屈服的。因为,他爱她,她就是吃定了他爱她!
“姑娘是听不懂人话吗?”顾紫佞眸色幽深,嘴角带着冷笑。“顾某已经说过,记不得姑娘是谁,姑娘还要追问理由,岂不可笑?”
他前来赴会没别的理由,不是怕她寻短,就是要来给她难看的。
他已审过青木,这叫连青岚的姑娘果然是原主的烂桃花,不过是锡城青楼里的花魁便缠上了原主,原主要她做外室,她还摆架子不肯。若真如此,他会赞她一声有骨气,但事实并非如此,见原主迟迟不现身便急了,又不巧在茶栈巧遇,还追到这里来要个说法,当真可笑。这种搞不清楚自己身分的女人,就是要有人给她当头棒喝,她才会清醒。
“青岚都已经放段了,二爷还要如此吗?”
一瞬间,连青岚便换一副泫然欲泣的面孔,眼里甚至含了泪水,看得李姮漱好生佩服,根本戏精,若顾紫佞被这种女子迷住,她真会瞧不起他。
“即便顾某认得姑娘好了,可有顾某非要理会姑娘不可的理由?”顾紫佞眉目一挑,神情轻蔑的看着唱作倶佳的连青岚。
“当然有!”连青岚落下了泪水,悲泣道:“青岚将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给二爷,并不是贪图二爷的名利地位,而是二爷对青岚的那分心意,而今二爷却说不认得青岚,叫青岚如何承受?”
顾紫佞眉峰轻抬,唇上勾起邪笑。“你要如何承受是你的事,与顾某没半点干系,顾某没兴趣对姑娘的情绪负责。”
连青岚见他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慌了,她低声下气地道:“青岚知道错了,二爷就别气了好吗?青岚屈服了,青岚这就跟二爷回房城去,无论是做外室还是无名无分,青岚都不计较了,只要能留在二爷身边就好。”
“现在换顾某不乐意了。”顾紫佞凉凉地道:“你这样的货色,只要肯撒银子,满城都是,你留在顾某身边,顾某还嫌秽气哩。”
“你……你说什么?秽气?”连青岚脸色一僵,她从来没听过男人对她说过这种话,男人都将她捧得高高的,放在手心里呵护。顾紫佞从前也是,还天真的相信她以身相许时是初夜,殊不知她们多的是伪装落红的法子。
“总之,你是什么样的女子,有多少入幕之宾,对顾某又是存着什么样的心,你自己清楚,不需要再经由顾某的嘴说出来吧?说出来,只是令你难堪罢了。”顾紫佞满脸的不屑和冷笑。
连青岚心里满是惊涛骇浪,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为什么过去他好像全然相信她是纯洁的似的,对她情真意切,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某已经订亲,就是今日与顾某形影不离的那位姑娘。请姑娘自重,不要让顾某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顾紫佞冷冽的说完便拂袖而去,不再给连青岚说话的机会,连青岚恍若初醒,她呆若木鸡的看着顾紫佞离去的身影,没敢再追上去纠缠。
李姮漱大开眼界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哇,叫人家姑娘自重,还不算难听话?他的难听话究竟有多难听?
如此露骨的言词,喜秋听得面红耳热,她小声地道:“走吧,姑娘,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李姮漱很满意她偷听墙角的结果,反正顾紫佞也离开了,只剩连青岚一人在风中凌乱,她们自然要走人。
两人到了厨房,喜秋塞了点碎银给负责煮食的小沙弥,借用了厨房。
炸饼干不是什么难做的点心,但胜在稀奇,尤其李姮漱做的动物形状又讨喜可爱,她炸了一整篮的饼干,在分送时惊讶的发现她爹娘竟然同房?莫非是路上同马车培养出感情来了?不然在原主的记忆里,来开云寺礼佛时,李云樵都是毫不避讳的与江琳玥同房。
看来,李云樵已经重新对江静芝上心了,很好很好,这也在她的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成效这么快。这都是因为江静芝孺子可教,肯听她的而改变,才会有今天的成绩。
两人给李老夫人、李云樵、江静芝、李善彬送完饼干之后,便转往顾敏敏的房间。
顾敏敏原本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喊饿,看到炸饼干,立即从床上跳起来,精神都来了,马上就一手一块饼干的吃了起来,李姮漱看她吃得那么欢,扬起了笑意。
给了妹妹,自然也要给哥哥了。隔壁便是顾紫佞的房间,她与喜秋兴冲冲地去叩门,青木出来应门。
青木见到这时辰来叩门的居然是李姮漱主仆,相当意外,结巴道:“呃,爷说要出去逛逛,不要小的跟,小的也不知道爷去哪里了。”
李姮漱推算在竹林看到他到现在也过了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要说能在寺里逛这么久也算厉害,除非他对寺庙真的很感兴趣。
坦白说,她是有些失落的……不,不是有些而已,她很失落。
偷听到他对连青岚说的那些话之后,她特别想见他,这种想要见一个人的情绪,她过去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自己不曾感受过,今日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想见他,很想见他……
不过,他既然不在,她也不能在原地等着,只好将饼干交给青木,回了自己厢房。
夜深人静,寺里也早早熄了灯,李姮漱让喜秋服侍洗漱之后也更衣睡下了,见累了一天的喜秋眼皮沉重、呵欠连连,她便打发喜秋快去外间歇息。奇怪的是,她同样一早起来,坐了一天的马车,照理应该沾枕头便能入眠,可是她睡不着,听着外头的风吹草动,了无睡意。
顾紫佞不知道回来了没?她的厢房在前排,他的在后排,他若要回房,势必得经过她厢房前面的长廊,所以她才聚精会神的聆听,想听听是否有人经过,是不是他……
她这是疯了对吧?怎么会想他想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这是爱上他对连青岚说狠话的“风采”吗?她是不是有病啊?怎么会就这样被他迷住了?
翻来覆去,最终,她好不容易眼皮打架,终于睡了。只不过她没有熟睡,一直在跟意志力比赛,纵然已经累得精神不济了,她还硬是不想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彷佛好像只是打了个瞌睡,迷迷糊糊之间,她觉得有人在模她的脸颊。她大吃一惊,几乎要跳起来,但她不敢睁开眼睛怕打草惊蛇,憋着气,僵着身子,确定了真的有人在模她没错,她顿时又惊又怕,感到毛骨悚然。
是谁?难道是江琳玥的计谋得逞,顾东盛还是潜进来了,原主前一世的恶梦将要重演……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她有办法制伏得了顾东盛吗?她要怎么做?先喊救命,喜秋会冲进来,可是,如果她已经被下药了,怕是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也无法抵抗顾东盛的侵犯,只能任由他蹂躏,最后被迫嫁给他……
想到这里,她的心直直往下沉,眉头也皱了起来。
该死的顾紫佞在哪里?不是说了他会保护她,他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江琳玥行动?
这就是他所谓的天罗地网吗?她快要失去清白了,他在哪里?该死的还不来救她?
“是我。”顾紫佞声音里有笑意,饱含浓情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被我模醒了,睁开眼睛吧。”
李姮漱立即睁开眼睛,她看到顾紫佞坐在她床边,唇畔噙着笑意,像是逗弄她很好玩似的。
她气愤的瞪视着他。“你在搞什么鬼?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顾东盛!”
顾紫佞凑过去定定的看着她,墨色眸子就在她眼前,他叹了口气,“你这样说,我真是有些挫败,难道你还嗅不出我的气息?感受不出我指间的温度?”
李姮漱坐了起来,依然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半夜有人坐在床边、有人模你是很寻常的事吗?一个人在惊吓之余,顾得上分辨来人吗?”
她是狗鼻子没错,可是她只对吃食的气味特别灵敏,其他的不在她敏锐的范围之内。顾紫佞柔声笑道:“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想不到成了惊吓。”
李姮漱不自在的别开头去,哼道:“什么惊喜?臭美,以为有谁很想见你吗?”
“不就是你吗?”顾紫佞似笑非笑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孔扳正,笑道:“青木说,你听到我不在,满脸失望。”
李姮漱脸一热,死青木,观察那么仔细干么?还跟他说,真是丢死人了。
顾紫佞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怎么,还满意我对连青岚的说法吗?”
李姮漱心跳加速了,她故做镇定,装傻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说法?。”
顾紫佞捏了捏她的脸,悠哉的看着她笑道:“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在偷听?”
李姮漱窘了,心里重重的漏跳了一拍,连忙红着脸撇清,“不是偷听。是刚好经过,刚好停下来。”
“好吧,你没有偷听,只是刚好经过,刚好停下来。”顾紫佞噙着笑容看她。“无论如何,想来我揭开了那块遮羞布,她没脸见人,也不敢再闹腾了。明天一早,肯定会火速下山。”
李姮漱蹙眉。“她究竟是什么人?你在哪里结识的?”
虽然他冷漠的拒绝连青岚了,可从连青岚的话里不难猜出两人关系匪浅。
顾紫佞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说了吗?我压根忘了,不认得她,你还是不信?”
李姮漱闷闷地说道:“我相信你不记得她了,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照她的说法,你们关系匪浅,她对你绝对不是个陌生人,不是个举无轻重的人,相反的,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顾紫佞无关紧要地说道:“再怎么深,再怎么心尖尖,那都过去了。不说我不记得她,即便记得,那也是在识得你之前的事。如今我已干净利落的将她打发了,你也不要再有存疑,夫妻是长长久久的,不能有任何疙瘩。我们就快要成亲了,我可不希望她变成我们之间的障碍,她不值得,也没有那个价值。”
李姮漱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你能说的云淡风轻是因为你不记得她,如果有朝一日,你将她想起来,发现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到时该如何是好?你如何自处,我又如何自处?”
“你说的都不错,也不能说你这是杞人忧天。”顾紫佞倾身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上,慢慢地说道:“不过,如果我压根就不是顾紫佞,那么我想得起她或想不起,是不是就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李姮漱靠在他肩上一愣。
压根不是顾紫佞?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