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不是说厉大哥不知跑哪去?既然如此,我当然也不晓得他上哪去。”耸耸肩,周牧杰一脸莫可奈何。
听见他的话,严喜乐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看样子这对兄妹当真是不肯放行了,偏偏她又拿他们没办法。
“我知道!”周媛媛突地朝她咧开一个可爱笑容,“我知道厉大哥在哪儿。”
娇软嗓音使得严喜乐精神一振,欣喜的问:“真的?媛媛真知道他在哪”
她惨了!她想自己一定是病了,否则怎么会一天没见着厉天行那张冰块脸、一刻没听见他骂人,便觉得浑身不舒坦?而且在听见媛媛知道他的下落时,心口的烦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差没开心的跳起来而已!
真是怪了,难不成厉天行医术高超到只要见着他的人,就能治好她这莫名其妙的心病?
周媛媛点点头,指着窗棂外,娇憨的说:“在那。”
“厉大夫,求求您,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娘亲!”陈富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张着双臂挡在他面前。
负着手,厉天行冷睨这突然冲出来的男子,不发一语的绕过他便要往前行。
见他转身要走,陈富一慌,赶紧跪了下来,“厉大夫,我给您磕头,拜托您救救我娘!自从我爹走了后,她大病一场,身子愈来愈差,这阵子甚至还咳出血,我求求您,就算是给您做牛做马都行,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娘!求求您、求求您……”
他每说一句便磕一个响头,很快的额头便红肿一片。
“别浪费力气,我说了不医便是不医。”厉天行终于开口,这会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眨眼间人便跃上二楼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里。
陈富惊讶的看着他的身影,回过神,赶在房门掩上前,大喊出声,“厉大夫,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在这里跪着,直到你愿意医治我娘为止—”
房门阖上,隔绝了他未完的话。
一进门,厉天行就见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的女人,竟然和周家兄妹挤在窗旁的躺椅上,一听见他进门,趴在窗棂上不知在瞧些什么的三人全转过来,睁着牛铃般的大眼瞪着他。
当下他便想到跪在客栈门外的陈富,也了悟严喜乐忿忿不平的眼神所为何来。
“你、你、你—”跳下躺椅,她单脚跳着,咚咚咚的往他的方向跳去,“你怎么不救人?”
他默然不语,目光越过她,淡淡的看了周牧杰一眼。
一接收到这道眸光,聪明的他马上拉着妹妹退出房间。
周家兄妹一走,厉天行才正视眼前不听话的小女人,冷声反问:“你为什么没在床上躺着?”
“我—”她顿时语塞,看了眼离自己好一段距离的床榻,偏头思索了会,才掰出一个蹩脚的借口,“我、我想晒晒太阳。”
“去床上躺好。”他淡道。
“喔。”听话的跳了两步,严喜乐旋即发觉不对劲,又转过身瞪他,“不对!我有没有在床上躺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何不救那位大哥的娘?”
她答应过村民,他们在北村的这段期间,厉天行会在北村里义诊,怎么方才一看,他非但理都不理人家,还残忍的要对方别浪费力气
难道他这几日跑得不见人影,只是纯粹去蹓跶,而不是她以为的去义诊?
“我为何要救?”他反问,弯身将她抱起,往床榻走去。
“你—”他如此自然亲密的揽抱让严喜乐脸色登时涨红,心脏怦怦直跳,直到离开他灼热得像是会烫人的怀抱,她才得以克制那颗像是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拉起他为她盖上的被子,遮去红得不自然的双颊,她仅露出眼睛呐呐道:“我答应过村民你会义诊的……”
做人怎么可以食言而肥?虽然她挺想念自己圆滚滚的模样,但她想厉天行应当不乐见,更何况……她也不希望自己胖到让他抱不动。
“那是你答应,并不是我。”他坐至床沿,目光充满兴味地对上她的眼。
他做啥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光是被他这么盯着瞧,她就已经全身虚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何况是和他辩?
她索性闭上眼不瞧他,可那双幽幽目光早已印入心版,就算是闭上眼,她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可恶……”她挫败的咕哝,干脆将被子整个蒙上,把自己包得死紧,想将悸动的心一同包覆,不让他察觉。
看着缩成一团的她,厉天行薄唇微勾,眼眸闪烁着点点笑意。
“既然你想休息,那我先离开。”
“等等!”一听他要走,严喜乐连忙掀开被子,把那些羞赧、悸动暂抛一旁,扯住他的手臂急嚷,“不成!你不能走,你还没答应救那位大哥的娘。”
俊眉微挑,厉天行眸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他定定凝视那张粉女敕小脸,看得她脑袋愈垂愈低,只差没又埋回被窝里。
“你、你看什么?我的脸有啥好看的……”
她长得又不像嫂嫂那般美若天仙,他这么瞧着她是什么意思?
“要我救人可以,但我不是大善人,要义诊绝无可能。”他神色平静得让人瞧不出思绪,又道:“我每救一人,必会收取一千两黄金,付得起的,我便医。”
“一、一千两黄金”她咋舌,脑海中闪过黄澄澄的金块。“你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这摆明是刁难那些村民嘛!寻常人家有几锭白银就很了不得了,黄金他以为这些村民是干啥为生的?挖金矿吗?
“既然拿不出来,那就别找我医,与其在这里求我,倒不如早点赶到邻村,或许还能留一条命。”他说得无比冷酷,眼底深得没半丝温度。
若是以往,严喜乐肯定会哭着大骂他没良心、铁石心肠,是个没血没泪的大坏蛋,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模清他的性子,知道他绝非这样的人,只是要说服这顽固不灵的男人,也必须花一些时间。
她偏着头、拧着眉,不气也不恼,学他冷淡的语调。“总有别的法子吧?用别的方法代替不成吗?譬如说,用一些农作物抵诊金,这么一来咱们可以省下一笔伙食费,又能助人,不是挺好?”
他冷哼一声,“那点小钱,我不放在眼里。”
“既然不放在眼里,又何必和他们要钱?”她翻了记白眼,扳起手指,一一数着,“好!不要吃的,那么请他们送些用的,像是药材呀、包扎用的干净布巾、装药丸的瓷瓶呀……这些你总用得着了吧?”
“用不着。”他仍是一脸冷淡的拒绝。
可恶!这难相处的家伙。深吸一口气,严喜乐强迫自己不能恼,勉强心平气和的又问:“那么,请问厉大爷,您究竟需要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他淡扫了眼那张想恼又压抑住的小脸,唇角微勾。“只缺一个药僮。”
“药僮?”她瞪大眼,没细想,冲口就说:“我不就是你的药僮?”
当初为了救大哥,厉天行开出要她当他三年药僮的条件,可现在他身旁已经有她了,他还要药僮做啥?还是说……他想再找一个?
一想到会多出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和她一起待在他身旁,陪他跋山涉水,她的心口猛地一刺,抽得她拧起眉头,心情无端变糟。
“我需要一名聪明伶俐、手脚敏捷的药僮,而不是个笨手笨脚、老是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的麻烦。”
“我、我……”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个麻烦,半点忙都帮不上,除了摘得洛蔓花外,啥事都没做成过,但是……但是她就是不希望厉天行另外找个药僮,不晓得为什么,总之,她就是不喜欢。
扬起下颚,她无比认真的看着他,“我可以改,我会努力不再给你添麻烦,所以你能不能别找其他的药僮呀?”
一抹笑意在厉天行眼底一闪而逝,他刻意避开她的目光,迟迟不答。
见他沉默不语,严喜乐可急了,拉着他的手臂又说:“我保证会当个称职的药僮,会乖乖听你的话、不再冲动行事,如果你觉得人手不足,还有小杰和媛媛呀!你不是才说过小杰很有天份,很适合学医?既然如此,根本不需要再找人,我们四个人不是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是。”他如她所愿的点了头,就在她正要放心的咧开嘴笑时,下一句话马上让那笑意僵在唇边。“你说得没错,那么,我便没有任何理由去医治那些村民。”
这话顿时让严喜乐错愕的圆睁着眼,久久不能回神。
她、她……她是白痴呀!怎么会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呢?怪不得他老骂她蠢,现下她明白了,她当真是笨得可以!
颓丧的垂下肩,她默默松开扯着他手臂的手,扬起眼睫,可怜的瞅着他。“难道你真的狠心见死不救?”
“我可以不见死不救,但有条件。”他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说。
一听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她双眸一亮,“什么条件?”
他俊眉微挑,薄唇勾出弧度,笑而不答。
看着那抹笑,严喜乐的心跳顿时漏跳两拍,脸蛋爆红,不禁为他迷人的微笑而眩晕。
他笑起来的样子当真好看得不得了,虽然那笑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总感觉厉天行每回这般笑着的时候,似乎都不会有好事情,虽然那模样帅气到令人心醉神迷,但也掺了点阴险,就像是……在算计什么似的?
不过,要是能天天见他笑,就算他要算计她,她也认了,因为……
她好喜欢、好喜欢他对着她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