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人投怀送抱,哪有放过的道理?”扬起邪恶的笑容,慕容天竞将她抱上床。
“你放开我!”
……
此次阅兵大典,陵南国的士兵们在各国使节面前使出浑身解数,将一身本领发挥淋漓尽致,再加上许多先进的兵器、枪炮等武器展示、演练,令各国使节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一些邻近小柄或部落,也借着此庆典朝贡,表达顺从与敬意。
与陵南国长期维持邦交关系的塞外木耳齐部落亦进贡了一些奇珍异宝,答谢陵南国几代帝王对木耳齐部落的帮助。
木耳齐部落位在北部一处长年寒冬之地,因此无法种植作物,在畜牧方面也多有限制,时常落得饥贫交济的窘境。
数十年前,当时的陵南国皇帝去北边云游,行经一处山区,遭遇土石崩落而坠马掉落山崖边,被木耳齐部落的酋长救起,为感念酋长的救命之恩,陵南国多次伸出援手解救木耳齐部落免于荒灾,因此结下了两边长年以来的友好关系。
在一堆奇珍异宝中,慕容天竞一眼就看中一把铸工精致,剑身光泽明亮的长剑。
抱着期待的心情,他拿着那把剑回到龙帐,猜想凤袁禹是习武之人,一定会喜欢这把剑气逼人的好剑。
体恤她疲惫,因此他没让她出席今日的活动。
一进到帐内,便瞧见她不知何时已整装好,正安静的看着书册。
凤袁禹没料到他会回营账来,愣了愣,她敛下星眸,隐去难堪的神色,起身向他行礼。
“起来,朕允许你往后见着朕都不需行礼。”
慕容天竞伸手将她扶起,瞧见她手中握着的书册是《孙子兵法》,那张白净细致的容颜,深不见底的璀璨星眸,平静的教人猜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凤袁禹不着痕迹的倒退一步,冷淡的说道:“皇上怎么回来了,文武百官不都还在阅兵场吗?”
他没忽略她刻意躲避的举动,被拒绝的大掌握了握便收回,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没有发作。
她忽冷忽热的态度,直教他模不透她的心思,但也因为这样,令他更惦记着她,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他将剑递给她,轻声道:“这是木耳齐部落进贡的珍贵名剑,朕想你是习武之人,应该会喜爱这把剑,故而将之赠予你。”
握着掌中冰冷的武器,凤袁禹无语的望着他沉静的脸庞,那双有如夜星般的眸子闪灿着微微期待,她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
她抽出长剑,剑身一面刻山川,一面刻日月,雕功细致而优美,剑身锋利而寒气逼人,冰冷的剑身亦反映出她一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星眸。
“皇上赠剑予我,就不怕我用它杀了你?”分不出是嘲弄或是警告,她说得清冷,却也道出她的处境犹如困兽般不堪,令她无法自在。
“眹不怕。”慕容天竞定定地望着她,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温柔的令人心醉。
她若想伤他,这两天他已经给她太多的机会来袭击他了,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一句不怕,在凤袁禹耳际回荡许久。
一抹嘲弄浮上嘴角,她是在嘲笑自己胸口泛起的酸软。
她是懂他的情的,在他对她说出“想要”二字时,她已经明了他是何种情意。
凤袁禹活了二十年,头一次领略风花雪月,却是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灭国之仇的男子给的,即使他对她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她仍旧迟迟不愿出手伤他……这不教人讽刺吗?
即使不愿承认,然而心中那逐渐崩塌的心墙,似在对她诉说,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凤袁禹了。
她不再是那个一身戎装,手持长剑驰骋沙场,一心只想保家卫国的凤袁禹,而是一名身陷情爱迷雾中,几乎要失去自我的矛盾女人。
她握紧剑柄,一个使力,手中的剑往他的肩头刺去,却在碰到他衣袍时,硬生生停住。
慕容天竞依然在笑,肩上的布料被她的剑划破,而他却文风不动,不躲不闪。“禹儿,你下不了手的。”
迷蒙雾气在眼底蔓延,凤袁禹无声叹息,恨自己无力改变有些东西早在无形中已慢慢成定局。
原来,她早就无法对他心狠。
阅兵大典第四日,晌午过后,擂台上年轻武将们正轮番上阵,比武切磋,除了证明自己的武艺以外,更希望能在这盛大的场合获得皇帝与战友的认同,进而有更上层楼的机会。
陵南国的年轻武将不少,但若说要有如已征战十数年的风俊伟那般骁勇善战,或是海天麒那般智武兼备的武将,至今仍寥寥可数,而统领南焰军的南宫淮恕算是这寥寥可数中的一人。
擂台上两个打得难分高下的身影,牢牢吸住群众的目光,就怕错过分出胜负的那一幕,打了将近一刻钟,终于由风俊伟占上风,最终南宫淮恕因体力耗尽而落败。
“风将军的体力让在下实在佩服。”南宫淮恕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拱手作揖,“甘拜下风。”
风俊伟笑着拱手回礼,“南宫将军年纪虽轻,但身手不错,武艺不在风某之下,再多些磨练,必当胜过风某。”
南宫淮恕扬起释怀笑容,撩袍一蹬,回到擂台下休息。
“还有谁要上来同我切磋比画的?”风俊伟扬起笑容,望着台下热烈讨论和鼓噪的士兵,一时间竟没有人应答。
“风大将军,咱们的南宫将军都败下阵来了,我们这些小兵怎敢上前造次?”南焰军中一名年轻将领扬声喊道。
“这么说来,这大奖是要承让给风某啰?”风俊伟嘿嘿一笑,忍不住瞅了眼看台上的慕容天竞。
谁教这大奖是宫廷御赐的上等桃花酿,由于陵南国桃花少见,物以稀为贵,除了国宴才能享用到,平时君臣餐叙也喝不到,这奖项正中风俊伟的心,才会忍不住上来跟年轻后辈切磋武艺,就是为了争夺这美酒。
他这大将军竟然为了喝酒,同年轻小辈比武切磋,还勇猛到让人不敢上来挑战,似乎有违皇帝安插比武的本意,因此风俊伟可是赢得有点心虚。
海天麒看着擂台上的风俊伟那对大奖势在必得的神态,忍俊不住,轻笑出来。“皇上,要让臣上去挫挫风将军吗?”
慕容天竞沉吟片刻,虽然比武原意让风俊伟的贪杯给坏了大半,但一些本就在他观察名单内的人多已出来比试过了,于是他摇摇头,“不必。”
就在此时,原本静静隐身在擂台下观看的某人,忽然扬声大喊:“我来!”在所有人眼睛还没来得及寻出声音来自谁时,一抹纤细略显矮小的人影从人群中窜出,下一瞬间便已稳稳落在擂台上。
一见到来人,风俊伟的脸色顿时有些扭曲起来。
他女乃女乃的……怎么谁不上来,居然来了皇帝的心头肉。
阅兵大典第一天看到消失整晚的皇帝深夜抱着某人归来,他忍不住好奇私下问海天麒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皇帝打从第一眼见到凤袁禹就看上人家。
之前还觉得皇帝做什么把人弄出大牢,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投降,投降了却没让她在任何军营待着,反而把人带在身边,当时他还想着皇上在搞什么名堂,而所有的疑惑都在看见皇上抱着昏睡的凤袁禹归来时,顿时明朗T。
慕容天竞见是凤袁禹飞身上擂台,原本平静的俊脸顿时变得铁青,浓眉微拧,放在椅把上的手掌握拳。
“在下凤袁禹,特来向风大将军讨教。”凤袁禹拱手作揖,清亮的嗓音铿锵有力,清楚的传进在场的每个人耳里。
她一报出名来,一些军阶较高的将领瞬间知晓她的身分,纷纷交头接耳,兴致勃勃的伸长脖子要看个仔细。
曾经是沙场上较劲两年才分出胜负的对手,尤其最后一役风俊伟一支羽箭射下凤袁禹,致使凤袁禹再也无力回天而落败,此次凤袁禹跳出来宣战,狭路相逢的两人究竟鹿死谁手,引得大家兴致盎然。
“凤姑……凤老弟。”差点喊成姑娘的嘴巴立刻改口,风俊伟面色有些扭
曲的瞪着一脸沉静的凤袁禹,干笑两声,“若你要同风某练练拳脚,咱们改日再来比,那桃花酿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品尝了,没时间跟你过招啊!”
开玩笑,在皇帝眼下跟他的心上人动手,他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啊?
可惜风俊伟“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理念压根儿无法实现,丝毫不知道他心里煎熬到不行的凤袁禹,没理会他想鸣金收兵去喝酒,脚下一使力,整个人已跃起,直直出招往风俊伟而去。
风俊伟被她突然出招吓了一跳,于是不再多想,伸出拳脚与她一较高下。凤袁禹拳脚敏捷利索,不但快狠准,还次次直探风俊伟露出的空门,打得本来就有些体力下滑的大男人有些招架不住。
旁观的士兵们,一见到是生面孔,拳脚利落得很,还与风俊伟打得难分轩轾,顿时群情激昂,纷纷鼓掌叫好。
“好!好啊!”
“这小子好生厉害,竟然将风大将军打得快招架不住了。”
“这小扮是哪个营的啊?”
“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前怎么没见过?”
风俊伟没想到凤袁禹竟会使出全力,于是伸手挑起一支长枪,打算以最擅长的武器速战速决。
凤袁禹见状,跟着伸脚踢起一把长剑,以最擅长的剑术迎战。
擂台上战得火热,看台上的慕容天竞脸色却越发阴沉。
“皇上,您说这凤袁禹突然窜出来出尽风头,是为哪桩?”海天麒有些看不明白了。
若非慕容天竞拿凤子擎夫妇来威胁凤袁禹,以凤袁禹敢孤身一人对抗陵南大军,为梁金帝与一干臣子争取逃亡的时间,光是那股誓死如归的傲气,她说什么都不可能投降。
现在她突然跳出来挑战风俊伟,使出浑身解数在众人面前锋芒毕露,让士兵们都认识她这号人物,若不是知晓她投降的内幕,海天麒会认为她是想要藉此一战成名。
海天麒的疑问恰好就是此刻慕容天竞在思索的问题。
他越来越搞不懂他的禹儿究竟要做什么了。
前一晚还承欢于他身下,虽仍是被他蛮横的强迫而不得不屈服,但那女子才有的娇柔媚态尽显,丝毫不见任何武人的阳刚姿态,让他有些情不自禁的以为她已逐渐妥协于他的要求,却没料到此刻她竟会应声出来比武,甚至还使出全力。
慕容天竞因为搞不懂凤袁禹为何有此举,因此脸色逐渐阴沉,但更多的原因是他无法忍受她被一大群士兵看着,即使没有人知道她是女人,但他还是莫名的感到愤怒。
擂台上,正被皇帝恨得牙痒痒的风俊伟,为了那几坛桃花酿,使出全力的打,但越打他心底无名火冒得越炽。
本来他都已经要胜了,只差皇帝开金口宣布获胜者是他就成了,谁晓得凤袁禹突然冒出来跟他争那大奖,还使劲的打,逼得他不得全力回应。
呃,对,皇帝!
风俊伟一想起看台上的皇帝,忽然觉得脑后一阵恶寒窜上,回头一瞧,竟看到慕容天竞一张英俊的脸庞布满恐怖的阴霾,一双狭长的黑眸燃烧着愤怒火焰,抿紧的唇角隐约透着可怕的冷笑,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和他一较高下的凤袁禹,可是皇帝的心肝宝贝啊!
见风俊伟一个闪神,凤袁禹逮到机会,凌厉的一脚将他踹下擂台,接着落脚站稳,傲然的伫立在擂台上,视线好巧不巧与看台上那个尊贵非凡的男人接触,而那张英挺俊美的脸庞,有着令人胆寒的愤怒。
凤袁禹心头一惊,飞快别过眼,朝跌入人群中的风俊伟拱手作揖,“凤某多谢风将军承让了。”
顷刻间,如雷贯耳的掌声响起,口哨声此起彼落的夹杂在掌声中,众士兵把今日最热烈的掌声给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凤姓小扮。
因为分心而被打下擂台的风俊伟摆摆手,败下阵来的滋味令他非常不痛快,但一方面又庆幸两人的切磋已经结束,要不然他肯定会被皇帝的醋味给淹死。
对,就是醋味!皇帝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怕的醋味,好似任何人碰了他心头肉的一根寒毛都会被碎尸万段似的可怕。
风俊伟忽然庆幸自己败下阵来了,要不然他可能不是被醋淹死,而是被皇帝给凌迟而死。
比武最后是由突然窜出来的凤袁禹获胜,她一人独得宫廷御酒桃花醸,但她把这份喜悦与在场的人们分享,也让分到一杯的风俊伟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战,凤袁禹这名字从此落在士兵们心头上。
每个人都开怀不已,只除了看台上那始终绷着一张脸的慕容天竞,望着在人群中接受众人祝贺的凤袁禹,随着她被更多士兵包围住,更加阴沉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