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乱葬岗中,一记阴沉刺耳的夜枭长鸣响起。
阴风阵阵,冥纸翻飞,白骨处处,尸气弥漫,坟头裂开,破烂棺木曝露于外,陪葬衣物散落一地,杂草丛生,枯枝遍地,气氛阴森诡谲。
江思翎缓缓的睁开眼睛,猩红的血液模糊了视线。
这里是……
忽地,一阵剧烈的疼痛直劈她脑门,她拧紧眉头,闭起眼睛,承受那份宛如全身骨头都被辗碎般的痛楚,艰苦的等待这份痛感过去。
随着疼痛窜入脑海的是一名穿着古装的女子,那女子被人踩在脚下辱骂、殴打着。
有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拥而上,让她更是痛得难以承受,只能发出尖锐的哀号声。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剧痛,痛得她宁可一死了之,也不想承受。
“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几只停在树梢上休息的鸟儿被吓得发出嘶哑的“嘎嘎”声,拍动翅膀往夜空飞去,让诡谲的乱葬岗又增添一抹诡异。
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阴寒与湿冷,寒气一丝一丝往骨子里钻,冻得入骨。
江思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这,她全身上下都痛,躺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都是折磨。
她想起身离开,可无论怎么尝试,身体就是动不了,连想动根手指都难,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只有眼球。
她只能躺在这里,睁眼看着如块黑布似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痛楚缓缓消失,宛如被五雷轰顶的脑子,里头乱窜的画面也逐渐平息,江思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恢复清明。
一阵风刮过,月亮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道银色光芒,漆黑的夜空慢慢出现一点光亮。
江思翎睁着迷蒙的眼睛,静静看着阴风阵阵、十分诡异的四周,隐隐约约闻到了血腥味、腐臭味,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狞笑。
这里是哪里?她记得下班后自己正准备到停车场取车,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上,而后她就没有印象了。
她出了车祸,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才是,怎么会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
丝丝寒气不断自身下钻入她的身子,让她抑制不住的打着寒颤,这感觉糟透了。
她慢慢转过头,眨眨眼让视线清晰些,藉着昏暗不明的月光,逐渐看清楚了周遭。
她看到了在风中飘扬的魂幡、未掩埋的棺材,还有一具具**在外的……尸骨。
空气中飘散着难闻的腐臭味,这感觉怎么这么像是电影里的乱葬岗场景?
江思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她是在作梦吗?
不,她有痛感,闻得到难闻的血腥味跟臭味,也听得到远处偶而传来的鸟叫声,她应该不是在作梦才是。
为何她所在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这让人打从心底发毛的……乱葬岗?
忽地,方才强行窜进她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再度涌上,这次的画面更为清晰,让她清楚知道那个古装女子叫段圆圆。
从段圆圆记忆得知,她是渝州知府段威的嫡女、太傅江学海的外孙女,今年十六岁。
段圆圆的母亲江雪早逝,过世一年,段威便娶了继室许翠儿。
许翠儿是带着娘家兄长的女儿许明月一起嫁进段家的,原因是她兄长过世前留下遗言,希望她照顾许家留下的唯一血脉。
江思翎不解,这个段圆圆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段圆圆的过往会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稍稍试了试,发现手指已经可以动了,用力的抬了下手,想擦掉眼睑上造成视线模糊的液体,才赫然发现这不是她的手。
她手腕上戴的应该是手表,而不是金手镯;无名指上戴的是镶有一颗小钻石的白金戒指,而不是镶着珍珠的金戒指,这是怎么一回事?
乌云愈散愈开,月亮完全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一片凌乱的乱葬岗上。
江思翎倏地弹坐起身,看到周围的场景还有自己身上穿的衣物后,顿时瞪大眼、张大嘴巴,惊骇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她为何会在坟地上?还有她为何穿着古装?这里究竟是哪里?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
蓦地,“穿越”两字窜进她的脑海。
她暗咒了声,该死,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就在她震撼不已时,不远处传来惊叫哀号还有兵器碰撞所发出的铿锵声。
江思翎火速躺下,避免自己被那群人发现,再度死于非命。
她心下不由得庆幸,还好她穿越前是刑事监识员,只要有凶杀案,都要前往监定,早就练就一颗钢铁般的心,就算大半夜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让人匪夷所思的地点,也不会太害怕。
随着时间流逝,厮杀声愈来愈小,她紊乱的脑子愈清明,对段圆圆的一切也愈清楚,看来她是附身到了段圆圆身上。
这个大家闺秀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乱葬岗,这一切都得拜那狠心恶毒的继母许翠儿和许明月所赐!
许翠儿与段威是青梅竹马,两人早有私情,但段威进京参加科举时,无意间认识了江雪,得知她是太傅之女,便对江雪展开热烈追求。
段威口才很好,常哄得江雪心花怒放,两人私下互许终生,他考取进士后便上江家求娶江雪。
江家人拒绝,江雪却执意嫁给段威,甚至不惜与娘家人断绝关系,到死也未回娘家一趟。
十几年来,段圆圆一直想不透,为何父亲对许明月这个跟段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孤女,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疼爱,一切吃穿用度完全比照她这个嫡女,甚至还超过。
直到无意间听到了许翠儿母女的对话后,积压在心头多年的疑惑终于解开。
原来自己不是父亲唯一的女儿,许明月也是,她是父亲与许翠儿所生,是父亲背叛母亲的铁证。
段圆圆这才明白自己自小就不得父亲喜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跟母亲长得像,怕触景伤情,父亲才对她冷漠无视,而是父亲从未把她们母女放在心上。
段圆圆根本无法忍受父亲对母亲的背叛,还有她一向看不起的许明月竟是她亲姊姊的真相,整个人顿时怒火中烧,失去理智,对着许翠儿母女怒骂了一顿,并且扬言要将这事告知她的外祖父江学海。
即使段圆圆跟外祖家从来没有来往,但是她相信只要这事传到江家,江家不会不管。
江学海虽然对段威很不谅解,却心疼自小便没了娘的段圆圆,因此即使两家早已没有来往,为了让孙女能有好日子过,在朝堂上对段威还是提供诸多帮助,暗示自己门下的学生们对段威广开方便之门,也因此段威官运亨通,几年时间就成为四品知府,再过两个月便要调回京城接任京兆尹正三品位置。
许翠儿母女当下不断的对她道歉,跟她一向不对盘的许明月甚至跪下来磕头,发誓绝对不会入籍段家,不认祖归宗。
看着她们伏低做小的模样,段圆圆心头的怒火才小些,又想到这事若是闹开,自己的声誉必然会受到影响,父亲升迁的事情恐怕也会因此压下。
她已十六岁,正值说亲的年纪,不好的传言流出会大大影响到她的婚事。而一个三品官的女儿与四品官的女儿相比,亲事谈起来容易多了,能高嫁簪缨世家,再加上有个身为太傅的外祖父,即使想嫁进皇家成为皇子妃也不是难事。
分析了一遍利害关系后,段圆圆才答应瞒下这事。
然而段圆圆虽然决定饶了许翠儿母女,许翠儿母女可没打算放过她。
这件事对她们而言如鲠在喉,不将那根刺拔出,永远是个威胁,尤其是只要有她在,许明月永远别想认祖归宗。
母女俩商讨后决定毁了段圆圆,因此用计将她骗出门。
她们本是要让人将她凌辱一番后,毒哑她并折断她的手,让她无法开口与提笔写字求救,再将她卖到最低贱的私娼寮,狠狠践踏她身为嫡女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尊心。
贞节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高傲的段圆圆宁愿死也不让人毁她清白,在那群恶霸动手要撕扯她衣物前,一头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当场没了呼吸心跳。
那几个恶霸是收钱来享乐,可不是来取人性命的,现在出了人命,被人发现他们也是要吃上官司的。
几人连忙将没了气息的段圆圆装进布袋,趁着夜黑风高丢到乱葬岗,而后就是……江思翎穿越而来。
此时乱葬岗上一片寂静,连稍早那隐隐约约听到的呜咽声也完全静止,只残留着淡淡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江思翎不安的瞄了眼周遭,不知那两方人马是都退了,或是已经互相砍死,还是前去搬救兵?
不管了,她得趁现在四下无人赶紧离开,这才是保命之道。
她想撑起身子,不过也许是因为刚附身,还没有完全习惯的关系,段圆圆的身子使用起来十分吃力,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爬出墓穴。
眼见底下有一口残破的棺木,她跪在棺木旁双手合十朝棺木拜了拜,“这位大哥或是大姊,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亵渎你,躺在你家屋顶上头也非我所愿,实在是被人所害,在此跟你道歉。我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宽恕我的无礼,日后待我安定下来,定带蜡烛、元宝、素果前来答谢你。”说完,她跌跌撞撞的要离开乱葬岗。
才刚走几步,脚下就像是勾到了什么,整个人往前扑倒,跌在一个满脸是血、瞪着大眼一脸死不瞑目的黑衣男子身上。
“啊——”她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用力拍着激烈起伏的胸口,“呼,吓死我了,老兄啊,你好歹把眼睛闭起来,死都死了还瞪大着眼睛,是想要吓谁啊!”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帮黑衣人把眼睛阖上,“这位老兄,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害了你,你就去找谁报仇啊,可千万别来找我。”
就在她起身要走人时,忽然发现黑衣人身上露出一个用银线缝制的荷包,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老天爷,是金元宝,还有一颗约五十元铜板大小的夜明珠耶!
发了,发了!
原以为乱葬岗上的尸体都没有什么值钱的陪葬物,没想到这位老兄这么富有。
她拿着夜明珠对着黑衣人上上下下瞧了一遍,同时将他身上看起来十分值钱的东西全摘了,之后左右张望了下,发现至少还有五六具一样穿着黑衣服、死相凄惨的男子尸体。
这些人应该与那位老兄是一伙的,他们应该跟他一样身上有不少宝贝才是。
思及此,她火速转往另一具尸体,开始搜刮起金银财宝。
由于宝物太多,她扯了块黑衣人用来遮住面孔的布巾当包袱,把找到的财宝全装在一起。
搜刮完黑衣人,她看到旁边躺着一名穿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这男子一看就跟那群黑衣人不是同一伙,很有可能是敌对关系。
真不知道这两方人马有什么深仇大恨,全死在乱葬岗上。生命很可贵,好好活着难道不行?非得这样拼得你死我活,结果她成了最大的获利者。
就在她想要拔下这名男子身上的玉佩时,她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我身体还未凉透……”
幽怨低沉的声音宛如阵阵阴风在耳边回旋,江思翎吓得惊声尖叫,“啊,诈尸啊!”
她吓得跌坐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惊恐地看着那具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男尸。
她鼓起勇气向前想去探探他的鼻息,看这男子是否还有呼吸。
就在她的手指要碰到他的鼻下时,男子倏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斜睨着她,眸光幽深。
那眼神像刀片一样锐利,江思翎被他盯得全身发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是过了半晌也未看到突然睁开眼的尸体有下一步动作。
男子那双大眼犀利地直盯着她,一动不动,久久。
她在心底哀号着,老天爷啊,这位老兄是死是活啊?那眼球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又观察了好一会儿,江思翎发现他的眼皮与眼球确实不会动,应该是死了无误,忙双手合十,“这位老兄,你不是我杀死的,要找人报仇千万别找我。我帮你将眼睛盖上,避免你死不瞑目……”
她伸出手,男子忽然开口,低沉的语气寒冷如冰,“我还没死。”
“啊!”她又被他吓了一跳。
“你想把那些还没有走远的人引回来,就继续尖叫。”他冷声提醒她。
江思翎连忙闭上嘴,仔细地看着那张即使十分狼狈,却也掩盖不住风采的俊脸,不相信地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确定他真的有呼吸。
她气不打一处来,朝着男子怒吼,“老兄,你没死,干么装鬼吓人,还一直瞪着我,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男子似乎没将她的咆哮听进耳里,只是冷沉命令,“我中毒了,把我身上的解毒药拿出来。”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帮你!”被这个诈尸的男子吓得够呛,他还一开口就让她帮忙,江思翎没好气道。
“你一共打劫了六具尸体,犯了窃盗与毁损尸体两大罪状,少说也要关上一年。”他语气清冷的威吓道。
她愣怔了下,旋即用歪理反驳,为自己辩护,“呸,我听你在放屁,别以为我是女人就可以随便指控,什么窃盗罪,我低头捡银子难道就叫窃盗?怎么,银子掉在地上还不许捡?还有,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毁损尸体了?那些人是怎么样的死法,现在就是什么样的死状,你有看到我用火或是任何工具毁尸吗?”她打死不认自己打劫了死人。
古代女性的地位普遍低下,一旦入狱便会被那些看守的狱卒玩弄凌辱,失去贞洁,受尽镑种不人道的虐待,不睁眼说瞎话反驳,凶悍的扞卫自己,傻傻地任由这男子指控,万一她真的被关进大牢,就别想毫发无伤地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能承认那些罪名。
男子瞪大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满脸血污又气呼呼的她,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泼辣又满嘴歪理的姑娘。
她冷静下来,双臂抱胸,眯起眼眸上下扫视他,打算跟他耗上,却发现有血不断从他按着月复部的手汩汩冒出。
她嘴角微勾,视线落在他那只沾满血迹的手上,“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快挂了,想举报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我的手下马上就到,你说我有没有这个命?”
“切,你的手下到来之前,我早跑了。”她就不相信这男子还能起来追她。
“你一个姑娘家半夜出现在这乱葬岗,还满脸是血,不是丫鬟就是哪户人家不受重视的女儿,因为某些事情撞墙,他们误以为你已经断气,抬到乱葬岗丢弃,只要一查,便会知道你是哪一家的人。”男子眸光犀利的扫了她一眼,说出自己的判断。
江思翎的心剧烈跳了下,有些心慌。该死的,这个男子只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便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下只能服软,她忿忿的磨了磨牙,“你跟我扯这么多,究竟想做什么?不会真的只是让我喂你吃解药吧?”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我对你搜刮出的金银财宝没有兴趣,更何况那些是不义之财。我现在无法动弹,你只要帮我取出解药,喂我吃下即可。”他再不服下解药,等手下赶到,他只能成为一个活死人。
“就这样?”她睨着脸上透着薄薄寒气的他。
“对。”
“不举报我,不跟我抢银子?”
“我是刑部侍郎,你觉得我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吗?”男子横她一眼,像是在看蠢蛋一样。
“刑部侍郎?这官很大耶!你这个大官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到乱葬岗做什么?”老天,她才穿越就遇到同行,这让她倍感亲切。
“我在查案,有人想杀人灭口。”
“看来不是普通的大案子唷,能买通那么多杀手来杀你,想必是位高权重之人,要不就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吧。”
“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只会让你为此陪葬。”看不出来,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乱葬岗的姑娘脑子很清楚。
“我也没有兴趣知道那么多,我只是合理的判断。”查案查到要被人灭口,真是够拼的,算了,看在同行的分上就帮他好了。她蹲到他身边问道:“你的解药放在哪里?”
“我胸前挂了条项链,你把项链拿出来,将上头的坠子打开,里头有一颗解药,喂我服下。”
“你等等。”她拉开他的衣襟,果真看到一条项链,打开坠子倒出里头的解药,喂他服下,还不忘提醒他,“这解药满大颗的,你慢慢咬啊。”
解药入口,不一会儿他的脸色便逐渐转为红润,发紫的嘴唇慢慢恢复原来的唇色。
她有些惊奇的看着他,“你这解药效果很好啊,才刚服下,一眨眼毒就解了,不过你怎么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这解药是化毒丹,只要不是太刁钻的毒药都能解,入口即化。”他感觉到手脚已经有知觉,能够动作了,真不愧是老家伙做的化毒丹。
“原来如此。”
见他吃力的想撑起身体,她马上惊呼,“你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月复部被当西瓜剖了吗,没包扎就想起身,你想加速死亡是吧!”
“继续留在乱葬岗不安全。”
“你不是说你的手下会过来?”
“从事发到现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我的手下还未出现,不是凶多吉少就是被人引开,一时间过不来,我不能坐以待毙。”他眸子微沉,喘了口长气。
“你别动,就算想离开,也要先把伤口包扎好,否则你的仇人很快就会沿着血迹找到你。”
她四下张望,想看有没有干净的布条可以用,可惜那些黑衣人身上的衣物全都被砍得破烂,且沾满血渍。
“没时间了,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他咬着牙努力撑起身体。
“你别动,我帮你稍微包扎。”说话间,她已经撕下自己的裙摆,动作迅速地包裹他月复部上的伤口,“这样起码可以减缓血流的速度。”
顾不得男女有别,江思翎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撑起他,“你应该认识路吧?我扶你离开。”送佛送到西,她都已经帮他一把了,也不差这一步。
也许是因为她原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加上职业的关系,骨子里带着热血正义的使命感,做不到见死不救,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扶他一起离开这。
不过老天,好重啊!不知道是因为他受伤,将全身力量都压在她身上,还是娇滴滴的原主太弱,撑不起这重量,走没两步她就喘得不行。
应该是原主的问题才是,有健康的身体才有本钱,看来日后得好好锻链这个身体才是。
“你不怕被我拖累?”他指着一个方向,示意她往那里走。
“我更怕自己走后你遭遇不测,半夜来质问我为何当时见死不救。”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撑着他挪动,不忘提醒他,“注意脚下,这里到处都是坑,别跌进坑里,还拉我给你当垫背。”
可说时迟,那时快,话刚说完,他便拉着她跌进一个被杂草覆盖的坑里。
“啊,痛!”这一摔,再加上男子压在她身上,她感觉五脏六腑好似乾坤大挪移,痛苦的申吟了两声。
男子愧疚的关心问着,“姑娘……你没事吧?”
“放心,还死不了。”她抹去头上因疼痛而冒出的汗水,这样前后夹击,不痛才怪。
“抱歉。”
“没事,你稍微侧躺,我先爬出这死人坑再拉你出来。你身上的布条松了,血止不住,动作轻点知道吗?”她一边爬出坟坑,一边嘱咐他。
江思翎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男子扶出坑洞,重新帮他的伤口绑上布条,避免大量失血。
这次她学乖了,拿了根棍子在前头探路,免得重蹈覆辙。
男子看了下她的侧脸,狐疑的问她,“你是姑娘吗?”
“我不是姑娘,难道是阿飘吗?”
“阿飘?”他疑惑的瞄她一眼。
“就是鬼啦。”
“我指的不是这个,你有体温有脚,我知道你不是,我说的是……我也算见过不少女子,可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像你这么勇猛,半夜出现在乱葬岗,不仅没有吓破胆,还能说笑。”他摀着月复部,有些吃力的说着。
“现在遇上,以后再看到就不奇怪了。”在现代,女人都要当成男人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古代男人就是爱大惊小敝。
不过也不能怪他,谁让古代女人都是水做的,小鸟依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需要男人保护,看到她这种水泥做的女汉子当然会感到惊诧。
“你血流了一缸,又中毒,还是别说话,保留一点体力。”她看了看脚下,踏出一步,出声提醒他,“小心你右脚那边有个坑,别踩进去了。”
两人摇摇晃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走出乱葬岗,来到位在下方的小径。
“再来呢?”她停下脚步左右张望,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跟血水,喘着气问。
“往那里走,里头有一间废弃的土地公庙可以躲藏。”他指着前方那片浓密树林。
“好。”
她撑着他往土地公庙前去,没有发现这一路上,他们背后有一只黑猫无声无息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