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一路,苗洛青睡得很沉,当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时,还能感觉到马车摇晃,却不会颠得她难受,甚至还睡得挺舒意。
她突然一怔,发现自己现在靠着的不是车壁,而是某个人的……胸膛?
这个认知令她混沌的脑子完全清醒,车厢内,除了她跟易之外,没有别人,也就是说,她是靠在他的胸膛上睡的。
她居然睡得如此迷糊,窝在人家胸膛上都没发现,由此可见,她的警觉性变得有多低。
她维持不动,意识到这尴尬时刻,不知道该悄悄离开,还是继续装睡下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在犹豫之中,她突然听到熟睡的呼吸声从上头传来,她禁不住疑惑地悄悄往上瞟,发现易正在熟睡。
她恍悟。难怪,他若是清醒,岂会任由她靠在他身上,怕不早就躲开了。
想到此,她放松了,悄悄直起身子,往一旁挪了挪,让两人间隔开点距离。
她伸手掀开一点窗帘,想知道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这一瞧,她呆住了。
他们出发时,天色仍暗,此时已是天光大亮,马车行在大道上,两旁尽是一望无际的山峦起伏,蓝天白云,远离了城中的喧嚣和那看不完的锦衣卫。
出城了—?
多日来,无法出城的紧绷、东躲西藏的不安,以及负伤的压力,在这一刻释放了。她的心雀跃,美眸星亮,一个人很轻松。
她已经月兑离冉疆的威胁,不必再担心会被他发现刺客的身分,不必害怕再度惨死于他手中,那一世又一世的恶梦,终于不再继续,命运不再轮回。
这一世,她终于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苗洛青此刻的心情,就好比那天边的云朵,在天地间轻盈飘扬。在她眼中,那路边不起眼的杂草野花,比牡丹更加娇艳?,那树上乌鸦的嘎叫,比黄莺还要悦耳。
此情此景,她看什么都美丽。
她看得太专注,不知道在她醒来时,易就已经知道了。这一路上,他一直是保持清醒的,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易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装睡?为何要假装不知道她靠在自己身上?
当她悄悄离开自己的胸膛时,那属于她的柔软和温度依然残留在他身上,属于她的味道,缠绕了他一路。
他沉默地盯着她的侧脸,能瞥见她嘴角弯起的弧度。
他能感觉到她很开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兴奋。
他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她看外头看得很专注,而他,则在一旁专注地盯着她。刺客都是孤儿,因为不能有拖累,不能有牵挂,他们接受严格的训练,被要求无血无泪,只为剌杀而生。
然而身为人,怎么可能无血无泪?只不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组织的要求,便装作无血无泪罢了。
早在她来之前,他就已经潜伏在冉府一段时间了,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他将俊容遮掩,易容成冉府的一名侍卫,而原来那个侍卫,早被他悄无声息地做掉了。
后来,他接到组织的密报,将会派一名美貌女子潜入冉府当丫鬟,任务是对冉疆进行色诱剌杀。
当她进入冉府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未让她知晓自己的存在,直到组织给他命令,要他接触她,执行命令刺杀冉疆。
他从未失手过,可因为她,他失手了两次,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怪她。而对于她的解释,他亲自去查证过,那日在悦来客栈,冉疆的确设下埋伏的人马。
倘若刺杀失败,他自然有把握撤退。他做事向来缜密,会设想一切可能的突发状况,他唯一猜不到的,是她。
为了保留实力,他不得不先退出城外,向组织汇报后,再行斟酌。
在赶了两天路后,这一日正午,他们放慢速度,将马车停在溪边的一株大树下,稍做休整。
他们像往常一样,有人打坐运功,有人背靠树干休息,有人则擦拭着自己的兵器。每个人不管在做什么,都是静悄悄,唯有一个人例外。
苗洛青在马车上坐了太久,见到潺潺溪水,一双眼亮如日月。
她走到溪边,月兑下鞋袜,赤足漫步在水里,舒服得吁了口气。
溪水清澈,鱼儿悠游其中,她双足泡在溪水里,偶尔弯身用双手掏起一池清凉,轻泼在脸上。
走累了,她就坐在溪中的石头上,双脚踢起阵阵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她一双天足本就生得秀美,上头的水珠闪耀着日光,那一双白晳小巧,也被日光照得透亮晶莹。
她这模样与其他沉默的人大不相同,其他人即使在休息,也笼罩着一股严肃的氛围。不像她,坐在那儿玩水,偶尔还会扑捉几只经过的粉蝶,颇为自得其乐,好似她是出来踏青的。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盯着她,连易也在看着她。
“她真的跟咱们同伙?”一名刺客问道。
他问的也是其他人心中所想的,他们很少见到其他刺客会在跑路时游玩,毕竟养精蓄锐,才是他们该做的事。
这次的行动是易主导,所以关于这个问题,大伙儿很自然地看向易。那女人实在不像刺客。
易沉默了会儿,淡道:“她是色诱组的。”
这话一出,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那女人那么美,一看也知道会被安排到色
诱组进行训练,专门学习诱惑男人。而既然要迷惑男人,就不能太死板,必得清灵动人,因此易的回答,让众人觉得有理。
动人的不只是美貌,举手投足都必须是动人的。
苗洛青才不管其他人的视线,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水中的倒影、鱼儿的戏游、白云的飘泊……在她眼中,一草一木是那么生机勃勃。她静静坐在石头上,微抬下巴,仰望蓝天,微风拂过她的鬓发,似杨柳轻轻飘荡;嘴角轻扬的笑意轻浅而惬意,这样的她,虽无华服在身、无胭脂淡抹,却自有一股月兑俗不染尘世的净灵之美,令众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易看着她,看着大伙儿,突然拧眉,觉得这个青儿似有扰乱众心之嫌,这不适当,他身为领头,必须制止。
“出发了。”他的命令打破这份宁静,而他精锐的目光也瞥见她脸上闪过的一抹遗憾。
他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动了,各自去做自己负责的差事,准备动身。
易站在溪边,锐目盯住苗洛青,等着她自己走过来。
苗洛青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小心地踏在石头上,一步一步地走回来,而她一双赤luo的小脚,也清楚地尽呈在他幽沉的目光下。
若是平日,她施展轻功,一步就到了,但她身上有伤,不想动用内力,所以像普通姑娘家一般慢慢走回去。
当她赤足踩在其中一颗石头上时,那石头突然滑动,令她低呼一声,身子失衡,不过下一刻,她的人已被抱起,是易闪身过来,及时打横抱起她。
他几步便轻松将她接回陆地上,却没有放下她,继续走向马车。
“放我下来。”她说。
“太慢。”他答。
在众目睽睽下,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抱着她上了马车。
冉疆没想到,他才出府没多久,自己精心安置在竹轩的青儿,竟然无缘无故失踪了!
他一收到消息,大为震怒,立即策马奔回冉府,将竹轩一干奴仆、丫鬟全部收押审问。同时传令下去,让锦衣卫全城搜捕,并将四个城门设置岗哨,严格搜查出城者。
整个冉府因为大人脸色阴沉,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恐惧当中,而当日服侍苗洛青的蕊儿则被打到晕过去,接着又被打到醒过来。
冉疆雷厉风行,领着人马去捜人,他不信在自己的全城监管下——人就这么消失了,就算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当然,他不会让人知道,他冉疆如此劳师动众,只为了找回自己的小妾。他出师的名义,当然是缉拿罪犯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
十几天过去了,他不但在城中找活人,也在所有河道或池子里找死人,是生是死都不放过。
锦衣卫曾在一名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发现血迹,也在一间药铺里收到一名女子抓药治剑伤的消息。
综合这些蛛丝马迹,冉疆怀疑,能够躲过他布下的眼线,对方肯定不止一人。于是他开始捜屋,专搜那些地势上可能藏着密室或暗道的地方,果然被他的人找着了。
只可惜慢了一步,他赶到时,那间藏有密室的屋子已经人去楼空,而室内还弥漫着一股药味,地上遗留的车轮和足迹显示对方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匆忙离开了。
冉疆在屋内巡视一遍,伸手拿过手下在屋内发现的那条染血的绷带,阴狠的脸色冰冷如罗煞。
这时一名手下来到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立即转身出房,来到厅堂里,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
“把人带进来。”他命令。
“是。”手下依令而去,没多久,便押着一名官差进屋,跪在他面前。
这名官差叫牛二,便是收了易的元宝,随意将马车放行的人。
此刻牛二跪在地上,面对北镇抚使司首抚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大人,吓得脸色苍白,簌簌发抖。
冉疆阴恻恻地盯着他,沉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让本大人满意,便饶你不死。”
牛二听到有活命的机会,立刻赶紧招了。
“回大人,他们一共有八人,六名男子骑马,随护一辆马车,车厢内坐着一对夫妇,男的是药商,他身上还带了出城令,赶着出城采药,那出城令还是城守亲自核准的,小的便是见了这出城令,这才敢放行的。”
冉疆听了,哪管什么出城令,只知道一个重点。
“车内两人多大年纪?相貌如何?胖或瘦?着何种衣裳?气色如何?”
牛二哪里知道,他根本连看都没看,但是他不敢说。
“回大人,那男人生得挺斯文,长得不错,一身淡蓝色的衣袍,梳髻、戴冠。他妻子长得普通,就是生了病,气色很差,她丈夫赶着带她出城去医治。”
冉疆听完笑了。“喔?她病了?”
“是呀,大人,那男人将她护在怀里,极为宝贝,夫妻俩看起来十分恩爱哩!”
牛二心想,大人要抓的是个美貌女子,虽然自己没见到那女人的长相,但故意说她长得普通,也是借此帮自己月兑罪。而且人家是夫妻,跟大人要抓的人不相干,只要大人认为不重要,自己顶多被罚个几板子,不至于丢掉小命。至于那元宝,没了就没了,总比小命没了好。
果然,他这么一说,锦衣卫大人笑了。
“原来是一对急赶着出城医治的夫妻,又有城守亲自签押的出城令,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牛二也笑了,心下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冉疆忽而收了笑,沉下脸色。“当时天色未亮,车厢内的人又未下车,哪里瞧得出长相。药商?依我看,谎称是药商,是为了掩饰那女子身上的药味吧!至于城守那老家
伙的出城令,花高价就买得到,你以为编个谎,就能把本大人唬弄过去?来人,将他押入诏狱,罪名嘛,便是刺客的帮凶,一并处置了。”
牛二听了,当场吓得腿都软了,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
牛二被押下去后,冉疆立即带了大批人马去追。
他接连两次遇刺后,皇上派了刑部侍郎带话来,让刑部接手撤查剌客一案,因为皇上要他专心查宁王的异动。
近来水路有一批官船被劫,损失几千斤的米粮和盐,但让皇上震怒的,却不是这些被抢的粮草,而是随着官船运送的那批工匠。
那些工匠都是有大才之人,各个是能人巧手,其中有两名工匠是专司兵器研制。皇上想改良军中兵器,强化皇朝武力,于是秘密在民间寻访,捜罗人才,这两名工匠是皇上极重视的人才,却被抢了。
试想,这两人若是落到藩王手中,尤其是宁王,可谓如虎添翼,到时将成为皇上的心月复大患。
冉疆猜测,这批人说不定跟宁王有关,若是抓到,抽丝剥茧之下,或许可以查出些眉目。
牛二的话,虽是掺假居多,但也有些是真。六名护卫护着一辆马车,车内的男子便是他们的头儿,至于那名病重的女子……
冉疆一双墨眸眯出一道狠戾的邪芒,那女子最好不是青儿,若真是的话……
那男人将女子护在怀里,极为宝贝。
冉疆冷冷邪笑。扮成夫妻吗?他此刻有着噬血饮渴的冲动,敢算计他,不管对方是谁,他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苗洛青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冷颤,她回头看着来时路,心想出城已经五天了,离城已经很远,冉疆再厉害,这时候也不可能追上来。
她转回身,不禁I怔。易修长的身影正驻足在客栈门口,一双沉寂的眼盯着她,似在等她。
妯犹豫了下,便垂下眼,迈开步子走向他。此时她头上戴着一顶帏帽,这是易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她戴着正好遮住面貌。
直到她过来,易才转身跨入客栈,她则随他身后进屋。
这间客栈位于进京的叉道交会上,来往商旅不少,赶着进京的商人或百姓大多会经过此地,或许住宿,或许休憩,因此他们扮成药商,与其他商人混在一块,是最安全不过了。
进了客栈,苗洛青也没有摘下帏帽,隔着帽纱,一双美目四处打量。
客栈里来往的客人不少,而易的一名手下正与掌柜说话,没多久,店小二便领着他们上楼。
看来今晚是要宿在此地了。
这里客人这么多,却仍有空房,可见易早就安排好了。她心中窃喜,在马车上待了五日,今晚总算不用睡在马车上,也不会在易的监视下了。
自从出城后,她脑子就不断地转着逃跑的办法。冉疆的威胁已除,她只要能月兑离易的掌控,天下之大,她去哪儿都行。
她想过了,自己是不愿再当剌客受人主宰了,组织也好,锦衣卫也罢,都与她无关,她只想平平凡凡地过日子,或许找个老实的男人,只要对她好,她就守着对方,做个知足常乐的妻子。
想到末来可期,她不禁有了盼头,嘴角也不自觉弯起一抹笑。突然,她感觉到一道精明的目光,抬起眼,与易的视线对上,不禁一怔。
她拧眉。这男人到底在看她什么?他话不多,但那双眼太深沉,令她看不透,也猜不着。
她突然升起奇怪的感觉,虽然头上还戴着帏帽,但易好似能透过帽纱,瞧见她的表情似的。
是多心吧?她想,因为她有了另一个心思,难免也对易起疑,怕他瞧出什么来。
店小二领他们到一一楼上房,当苗洛青发现自己独自一间时,感到意外的同时,心也乐开了花。
自从离开冉府后,她便没机会净身,好不容易今晚有床可睡,她最需要的,便是从头到脚好好将自己打理干净,她跟店小二要了一桶水,因为身上有伤,不宜泡澡,但是能洗洗头发、擦拭身子,便觉全身舒畅。
毕竟等她逃走后,下回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沐浴净身的机会了。
是的,她要逃,今夜是个机会。
在马车里,易日夜守着,连去方便也有女手下跟随监视,现在她独处一屋,屋外或许有人看守,但比在马车上的机会多。过了今夜,她不知下回还有没有机会逃走,所以她必须把握。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也低估了易的谨慎。
等她把自己打理干净、换上干净衣裳后,易进屋了。
她看着他,一脸狐疑,全神戒备。
“有何贵干?”她以为他是来找她问话的,哪想到他把门关上,接着便挑了张椅子坐下。
“我今夜待此。”丢了这句话,他便闭目养神,只是招呼她一声,也不管她同不同意。
他竟然要跟她同处一屋,待一整夜!
“想监视我,你可以守在外头。”她咬牙。
谁知他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丢回一句。
“外头招蚊,不妥。”
她死死地瞪着他,而他视若无睹,摆明就在这椅子上坐着睡一夜,这是盯紧了她。苗洛青肯定,这家伙怕是看出她想逃跑的意图,所以打算整夜紧迫盯人,她气愤地握紧拳头。
她真是低估他了,这男人跟冉疆一样,疑心重,贼精得很。
她气愤之余,忽而灵光一闪,眯起美眸,弯起一抹笑。
她款款上前,坐到他的大腿上。
易瞎开眼,一双墨眸盯住她。
她偎着他,用着媚骨酥软的嗓音道:“长夜漫漫,你一个人怕是无聊吧,不如咱们干点别的事,嗯?”
她的鼻息拂在他的颈窝处,好似羽毛轻轻搔痒,仰望的美目瞅着他,盈盈眸光似水流转。
她刚洗浴饼的身子,飘着淡淡的清爽之气,和着药草味,形成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扑上他鼻间,不管里里外外,都是她的柔媚气味。
他盯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
“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你月兑光身子。”
如斯镇定,不动如山。
苗洛青收敛笑容,冷冷地盯着他的眼。她看不到里头有欲火,只看到一片死寂的冷静。
“啧。”她嗤了一声,脸色一转,便离开他的身子,哪里还有适才的狐媚讨好?
“不要就算了。”她负气地转身回到床榻上,把床帐一放,阻隔两人的视线,倒头就睡。
她真是头壳坏了才去诱惑他,她怎么就忘了,他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受过禁欲训练。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她想用美色引他上当,将他弄昏,根本是痴人说梦。
苗洛青懊恼着,却不知晓,在她转身后,背后那双冷然的眸光转瞬即逝,取代的是隐忍熠动的暗芒。
易稍稍调整了下姿势,拉了拉衣袍。
是他隐藏得太好,她才没发现。他也是有温度的男人,只因她而变化。
苗洛青心知今夜走不了,便闭上眼,本以为屋内多了一双眼,会让她辗转难眠,谁知没过多久,她便困倦睡去,沉入梦乡。
或许是养伤之故,也或许是出城后的轻松仍在,这一夜她同样睡得很沉,就算半夜有人掀开床帐,离她只有咫尺之距,只怕她依然不会发觉。
蓦地,胸前一疼,她惊醒过来,双目大睁,虽然屋内一片黑暗,但那双盯住自己的眼却如狼眼一般,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她想质问,却发现自己被点了穴,发不出声,也动弹不得。
“事态有变,对不住了。”易的声音在暗夜中传来。
她感觉到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襟口上,二话不说,将她的衣襟打开,露出一片清凉。
他竟然在月兑她的衣裳!
苗洛青愤恨地瞪着他。敢情这男人不喜欢女人投怀送抱,反倒喜欢霸王硬上弓?简直是变态!
她在无声的咒骂和怒瞪中,被他强行月兑光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