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驹翻盏撒钹般勃喇喇地沿着山涧奔驰。
“停下!快停下!”不知会被掳去哪儿的净兰,一路拼死挣扎,一心想挣月兑山大王的箝制。
“安静!”山大王并没有称她的心,骑着黑驹领着众人驰骋过一片黑松林,直到看见一道壮观的飞瀑才勒住马蹄。
这瀑布是从一座悬崖峭壁上奔流下来的,垂挂如帘,一直流到瀑布底下汇集成一潭清水,溅起的水花映着阳光形成一抹光彩夺目的七彩拱桥,如此天然景观美不胜收,令人心底油然生起对大自然的敬仰与谦卑。
“这是哪儿啊?”净兰引着雪女敕的颈子,骨碌碌的眼儿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山大王唇边勾起一抹狠笑,“我的寨子。”
“寨子?!”已预感自己凶多吉少的净兰心想再不拿出她公主的威风与架势吓唬人,恐怕要任人鱼肉了!“我告诉你,本公主绝对不做你的押寨夫人,若你硬要霸王硬上弓,是非后悔不可的,我皇阿玛本事高,很快就会找来这儿,一旦被他发现你的所做所为,他是绝不会饶恕你的,如果你怕了的话,就快把我放走,我就当事情从来也没发生过!”
“哈哈哈!”山大王仰头大笑三声,好像在嘲笑她的愚昧,显然她的恐吓之言对他起不了丝毫作用。马鞭一挥,喝道:“驾!”
净兰还来不及眨眼,驼着她和男人的黑驹已穿过了瀑布,身后的马匹也一一跟着破瀑而入。
以为就要撞墙死了,净兰尖叫一声,吓得把小脸埋进山大王的胸怀里。
好半晌后,什么意外也没发生,净兰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儿……
带着云霞的光线从石缝中透进来,蒙胧地晖映在山大王俊美无俦的脸上,他带笑的黑眸正直勾勾地瞅住她。
净兰脸红心跳地盯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羞耻地搂着他,吓得又要把他推开。
“胆子真小!”他嘲笑意味浓厚。
净兰的脸儿愈来愈红,“不行吗?你管我!咦?”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瀑布之中竟别有洞天,宛如世外桃源的清幽景色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此处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仿若人间仙境。
净兰仰头望天,发现非但没有瀑水从天而降,而且周围全是精致的石雕物,从石窍中激流而下的瀑布,遮蔽了瀑布里的优美景色,因而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由里头往外看,瀑布如同一串浑然天成的水帘子。
净兰收回视线,望向前方,不远处有座石桥,桥的另一端浓雾弥漫。
“走!”此时马儿已奔过眼前的世外桃源,跃上石桥,没入了浓雾之中。
浓雾像毛毛雨一样,遮蔽了视线,直到净兰耳边仿佛听见了一阵急骤的脚步声,而且不只一个人,是很多人的脚步声,才在蒙眬的视线中赫然发现眼前忽然矗立了一座大城。
巨大城池就好像忽然自天上掉落似的,周遭被围墙所护着。他们的马继续往前奔驰,净兰睁大眼儿,城门上方题了两个大字——蛇堡。证明进了城门就是山贼藏匿的大寨子。
“恭贺大王凯旋归来!”当他们进了城门,成千上万的村民们一拥而上,发出一连串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山大王唇边有抹淡淡的笑靥,傲慢狂妄地抬起下颚接受众人的欢呼,那傲慢得要死的神情,就是一副很享受的臭屁样。
净兰的杏子眼儿睁得仿若牛铃般大,只见成千上万身着素服的村民,情绪激动地涌向他们,嘴里不断发出响彻九霄的欢呼声。
“瞧!”山大王长臂一振,指着身后的战利品,“今日夺回来的金银珠宝,全都属于你们的。”
接着,他低头盯住净兰,“只有她,是属于我的。”
净兰抬起眼,水漾的眼儿望着他,呼吸整个急剧起来,“你的?什么你的啊?你少胡说八道啦!本公主的身上可没刻下半个我是属于谁的印记哦!”
“大王万岁!”众人大笑着、欢呼着,勤快地开始搬运大王抢回来的战利品,有珍珠、玛瑙、黄金、粮食、美酒……
净兰嘟起红女敕的嘴儿,原来如此!他们会如此兴奋,全是因为他们的大王不但抢夺了她的丰厚嫁妆,还掳回了一个押寨夫人!
“啊!”净兰还没来得及释出心中的不满,山大王已骠悍地伸出长臂环着她的纤腰,动作利落地跃下马鞍,同时揪起净兰,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扛在肩膀上,往那造得甚是雄峻的玉宇琼楼走去。
“你这野蛮人!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净兰抡起粉拳拼命捶着男人的背。
山大王仿若不痛不痒,依旧神态自若地把她扛进玉宇琼楼里,进了厅舍,穿过甬道,转过瑶草异花的庭院,进了一间厢房,像丢沙包似地把她扔在床炕上。
净兰欲起身逃出去,山大王的大手立刻从她身后伸来,一把拎起她的后领子,把她整个自地上提起,高到连脚跟都构不着地。
“哇!”净兰困窘极了,一张俏脸又羞又怒。
山大王俯下俊容,不疾不徐地逼近她花一般的娇容。
净兰摒除不去内心的震惊,由他那双仿若可燎原般的眼神中探索出他此刻的心情,她看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也许她会被刴成肉酱,也许她会被吊起来打,也许她会……
没空思索了啦!那张世间罕见的俊容竟然愈逼愈近,他想干啥啊?没事靠这么近做什么?害净兰紧张死了。
他扬起另一只粗糙的手掌,贴上她粉女敕如花的俏脸。
他干嘛啊?净兰紧紧地闭上剪水大眼,以为自己要被揍了。
粗犷的指尖划过她的粉腮,轻柔撩起她柔软如丝的秀发,并用指尖感觉它的顺滑。
“你你你你……你……”不知怎地,净兰鸡皮疙瘩掉满地,“你”了老半天,也不知要“你”出什么玩意儿,山大王的双唇却早已近得只要他稍稍把头一低,便能碰到她的朱唇。
浓浓的男人气味在她鼻间不安定地流窜着,深深困扰着她。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粉颊,点上她的红唇,像要宣誓什么似地出其不意掰开她的唇瓣,俯下俊容,以热烫的唇舌轻佻地掠夺了她的唇。
净兰的芳心情窦初开似地怦怦怦跳个不停,全身上下由里到外全被一股说不上来的奇异感充斥着,害她完全招架不住,整个人被吻得神魂颠倒,压根忘了反抗。
当他把手一松,她整个人便如水般软瘫在地上。
“你已落入我手中,还妄想逃去哪儿?”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颊边的酒窝儿迷人地荡漾着。
净兰面泛红晕,眼神如醉,小嘴微张,楞楞地看着他,嘴里的小舌似乎被眼前的男人给叼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个呆子。
“别担心,我的娘子,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你要什么就有什么,而囚禁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过程,待你今晚完整地属于了我,我就看你表现而给你不同的奖赏。”
独裁的男人对她投下一个残酷的眼神,便旋身举步离开,完全不理睬她个人感受。
“站住!”净兰蓦然恢复神智,待她有所反应,房里的牡丹木雕门已经当着她的面重重甩上。
她震惊极了,一鼓作气地冲到门边,试图拉开房门,可外头的人已将她深锁起来,房门是怎么也拉不开了。
气死她也!胆敢偷了她的吻又把她给锁起来?!
而她方才是怎么了?竟没出手掌他一个锅贴?
净兰情急地拉起裙摆,飞快伸出雪女敕小脚,把木雕门给踹得噼哩啪啦响。
“可恶啊!你这个大胆狂徒!胆敢锁本公主的门?开门!再不开门,就休怪本公主踹烂这扇门!砰砰砰……开门啊!砰砰砰……哎唷!我的脚啊,疼死我了啦!”
净兰的两条腿轮流踹在门板上,本打算神勇地踹烂这扇门,想不到反把自己小腿踹疼,疼得她龇牙咧嘴地团团跳,喉咙更是快喊破了,而外头的人依然恍若未闻也就罢了,那门居然该死地安然无恙。
精疲力尽的净兰既绝望又痛恨地踹出最后一腿,这才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满嘴不堪入耳的咒骂声,眼中还交织着无比哀怨的神情。
她是身分威风的娇贵公主,过去谁敢和她过不去啊?她要人往东就往东,要人往西就往西,没人敢顶嘴的!当然,除了皇阿玛……
想不到除了皇阿玛,还有第二个人敢对她这么大胆无礼,简直找死!
里。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可恶啊!
已不知被囚困多久的净兰,只觉再也无力气去踹那扇门了。
她瘦削而娇小的身子整个瑟缩在黑檀木雕花大床里,小脸埋进锦被里,细臂环住身子,哀怨的泪珠子急簌簌地掉个不停。
她哭是因为她气,她气自己竟然嘴里骂他、心里想他。
她应该为自己所遭遇的事情自怨自哀才对嘛!怎会毫不知耻地一直想着他呢?
自从被夺去初吻,她的心也好像被偷了一样,盘旋在脑海里的除了他火热的双唇,还有他那张令人难忘的俊容。
她是被挟持的,不应该对绑匪产生任何遐想,但她又抹不去他的影子,心里不禁又羞又恼。
倏地,一盏小小的亮光惊动了她。
净兰受了一惊,胆怯地瑟缩起秀肩,担心来者是那个山大王,搞不好他这次进来会直接把她给怎么样也不一定呢!
偷偷用手背抹去粉颊上的泪痕,眯起似水的眸,净兰仓皇地探向那盏在窗外移动的灯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