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潜到城外点兵,因为明日封家军就要进京了,这一出班师回朝十分重要,对于帮封颐巩固民心很有帮助,百姓也都会夹道欢迎,将士们自然都很期待那一刻,那是他们以自己为荣的时刻。
封潜从城外回府已是亥时,府里的人大半都歇下了。
他照例歇在西院小楼,双全来浴间伺候沐浴包衣,他发现双全鬼鬼祟祟的,一直拿双贼眼看着他窃笑。
“双全,你那么喜欢卖关子吊胃口,你信不信本王把你眼睛弄瞎?”封潜坐在热气蒸腾的大浴桶里,热气包围住他肩膀以下,他的头靠着浴桶边缘闭起了眼,此时他摘下了面具,半边的脸十分狰狞恐怖,布满了被火烧过的扭曲疤痕。
“小的哪里敢吊王爷的胃口啊?”双全笑嘻嘻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王妃好像误会赵姑娘是您的女人,还让锦茵姑娘过来打听您有多宠爱赵姑娘,好像挺介意的。”
封潜缓缓睁开了眼眸,不轻不重地问道:“可和那叫锦茵的丫鬟说明了?”
双全一连迭声地道:“没有啊,小的不敢啊,小的没有王爷的授意,怎么敢和王妃的丫鬟胡说,王爷不是打定主意要冷待王妃和两位侧妃吗,让她们误会赵姑娘是王爷的女人岂不更好,省得她们打王爷主意。”
封潜闻言,双眸眯成一条缝,配上他的阴阳面孔,霎时充满危险的气息。“你就没事好做了?在本王面前耍这等小心机?”
“小的冤枉啊!”双全连声喊冤。“小的又不知王爷心意,又怎知如何回复锦茵姑娘,王爷若是将心意明确告知小的,小的自然知道要如何说了。”
他就要让主子急,虽然他还没有心上人,可闺阁姑娘爱看的风流话本他可私下里偷偷看了不少,书上都道,男女爱苗初萌之时,若有误会,便会加速两人明白自个儿的心意。所以了,他这不是在耍小心机,是在帮主子啊!
“明确告知?”封潜冷笑。“一个不懂主子心意的奴才,留有何用?”
双全急了。“小的怎么不懂王爷的心意?小的就是太懂了才会如此,不能老是王妃主动啊,您也……”
“你这是在教本王吗?”封潜忽地笑了起来,但那笑可没有半分到眼底。
双全蓦地手心都是汗,他连忙跪了下去。“小的不敢!”
封潜起身。
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着装。”封潜的面容冷峻,没有表情。
“是是……”双全连忙起来,取来布巾先是给主子擦净身子,跟着拿起整齐迭放在玉椅上的玄色衣袍小心翼翼地给主子穿上,最后取来面具,恭敬的双手呈上,此时他的心依然怦怦直跳,满头大汗。
封潜戴上了面具,套上软靴,几步打开净房的门,步履生风地出去了。
见主子提步就走,方向不是一旁的厢房,双全连忙喊道:“王爷!您要去哪儿啊?还未绞干发哩!”
封潜头也不回。“回寝房。”
双全一愣。
寝房?
以前那是主子的寝房不错,可现在有王妃在那里,那里布置成了新房,他回府之后也还没进去过……
主子说要回寝房……他眼里一喜,这是要圆房喽?
封潜疾步来到飞觞楼主院寝房,外间守门的小丫鬟见到他都十分惊讶。
“拜见王爷。”两人才躬去要福身施礼,封潜已经大步径自入内。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
这里原来就是王爷的寝房,王爷回来寝房睡原是天经地义之事,既然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么便没必要通报王妃吧?王爷又不是外人。
嗯!不错,不必通报王妃。
两人得到如此共识后,便继续若无其事的守门。
封潜已进入里间,拨开绿色珠帘,他熟门熟路的绕过牡丹大屏风,看到房里四周还贴着喜字未除下,大红鸳鸯锦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墙上挂着山水字画,窗台上有插花,与之前相比多了份雅致。
“王、王爷……”日晴见到来人,一瞬间吓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王爷为何披散着发来此?而且发还是湿的,看他穿着宽松的衣袍,显然是刚刚沐浴了。
封潜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不行礼吗?”
“哦、哦!”日晴回过神来,连忙施礼。“奴婢见过王爷。”
她和锦茵比起来较稳重,年纪也长锦茵一岁,可饶是如此,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手足无措。
封潜如入无人之境的走到紫檀雕花拔步大床前,松软的被褥上有个人儿在滚来滚去。
日晴很是不安的靠近,但封潜周身的气息吓得她不敢随意开口。
封潜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沉的光。“王妃怎么了?”
正在滚来滚去的安承嫣,穿着月白素绸长裙,不盈一握的腰间系着秋香色的腰封,像一条可口的春卷。
“王爷别误会,王妃平时不是这样的。”日晴十分惶恐。“王妃睡不着,便小饮了两盏果酒,就只是喝了两小盏……”
主子教养好,自我要求高,过去根本不饮酒,她也不知晓主子喝了酒会这样失态,偏偏又让王爷给瞧见了,这该如何是好?要把主子唤醒吗?可主子这是醉了啊,又岂是叫得醒的?
封潜默默看了一会儿,修长的手一挥。“退下。”
站在后头、极度不安的日晴一愣。“啊?”
王爷这是在叫她退下吗?她没有听错吧?
封潜沉了脸。“本王叫你退下,没听懂吗?”
“哦是是——奴、奴婢告退……”日晴诚惶诚恐地躬着身倒着走,但是一步三回头,直到出了寝房之后,她颤抖地带上门,心里还是万分担心醉了的主子。
王爷是堂堂亲王,应该不会对主子怎么样吧?应该不会吧?
房里,安承嫣还在床榻上滚,她伸长了双臂,从这头滚到那头,再从那头滚到这头,封潜在床前站了许久,颇为不解她是怎么办到的,为何不会滚下床?
他眼眸幽幽,挥手灭了几盏灯,只余角落里的一盏羊角灯,虽能稍微照明,却又照不清床上人儿的面容。外头万籁倶寂,他月兑靴上床,放下罗帐又解了面具,帐里朦朦胧胧,他侧身躺下,正好接抱住了滚过来的安承嫣。
安承嫣浑身软绵绵的,一股清新的皂香混着成熟男子的气息钻入她的鼻间,那气息离她好近,作梦吗?谁睡在她的床上?
她脑袋很沉,费力地睁开眼,见到一双幽幽眼眸,顿时吓得醒了一半,又见自己被他抱在怀里,这情况让她如在梦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怔怔地看着封潜。
纵然对他失望了,可见到他的人,她管不住自己狂乱的心,尤其他又抱着她,结实温暖的怀抱对她充满了诱惑力。
“难道本王有不能在这里的理由?”封潜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黑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的眼眸,一手仍紧紧搂着她。
一时之间,安承嫣答不上来,这里是他们的新房,他自然能来,他们是夫妻,他自然能上床,只是……为什么偏偏在她决定要将心意收回的时候他来了,还这么霸道的抱着她,叫她失了方寸。
“赵姑娘不是本王的女人。”封潜比夜还黑的眼眸之中幽光流转。“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失去了记忆,待她恢复记忆,本王便会将她送去她要去的地方。”
安承嫣心突突地跳,面颊慢慢地烧了起来。
他这是知道她的心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她纠结于他有其他女人……
“至于那两个侧妃……”他轻轻抚着她的腰际说道:“怎么来的,你很清楚,本王不会碰她们,你可以放心,不需再吃醋了。”
她瞪大了眼睛,迎向他始终幽深的眼,她的心跳更加剧烈了,不确定他这是在向她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你真的做得到吗?”她神色恍惚的看着封潜。
环在她腰上的手倏地收紧,低沉的声音从封潜的唇间传出,“本王从不许诺做不到之事。”
安承嫣润了润唇。
他都说到这分上了,是喜欢她的意思吧?
封潜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突地压低身子,将她压在身下,安承嫣的脸倏地红了,两人贴在一起,他堵住了她的唇。
两人的身子交迭在了一起,安承嫣由着他吻,唇舌激烈的交缠,她额上已是香汗涔涔,手不自觉的扯着他的腰带,同时也想要更多。
蓦地,封潜扣住了她的小手,在沉重的鼻息和粗重的喘息间,他说道:“不许动,让本王来。”
安承嫣心头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竟然在月兑他的衣裳,她竟然主动?真是丢脸……
不过,他们要这么快发生关系吗?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才认识没几天,除了他的身分地位,她对他可说是一无所知,根本就不了解。就凭他适才的保证,她就将身心都交给他,是不是太冒险了,是不是应该再多了解他一点……
他说不会碰那两个侧妃,说那赵姑娘不是他的女人,可他从前有没有女人,有过多少女人,那些女人现在在哪里,其中有没有他特别钟意的,为何没有留在身边……男女交往后总会问及过去的恋情,她也想知道他的情史,虽然知道了只会不舒服,可她还是想知道,而不是这样糊里胡涂的和他发生关系……
见她突然不太对劲,热情彷佛突然冷却了,还蛾眉深颦,好似忧虑颇深,封潜敏锐的挑了一挑墨眉。
“本王少时有过母后派来初识人事的年长宫女,开衙建府之后便没有过女人,这些年来,本王一直未近,做这件事的,只有你一个。”
封潜凝视着她说道,令她的眉梢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
他又读出她的心思了……她的脸一红,垂睫,一颗心顿时落了地。
他没有女人问题,那个伺候他知晓人事的宫女不能算是他的女人,那是宫里的规矩,不能怪他。
封潜嘴角轻勾,淡漠地道:“若是你不让本王做,本王便走,绝不勉强你。”
安承嫣低垂的眼眸转了转,抬起了娇艳的面容看着他,眸子点漆一般,细声细气地道:“谁许你走了?”
她语气里颇有几分撒娇的意思,封潜心中顿时柔情一片,再也把持不住,他欺身而上,这一次他的动作可没丝毫放轻,而是带着浓浓的侵略性,激情也占领了他的理智,浑身的血液似要从毛孔之中激冲出来,他的身子里好像有一团燃烧的火,令他无法浅尝即止!
安承嫣同样无法自拔,热烫的汗水滴到她身上,她感受到他极度阳刚的身躯,那是长年驰骋战场下锻炼出的精壮,虽然隐约能模到他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但那反而令她更加神往,也让她的心跳更加疯狂。
原来一切的理论和顾忌都不重要。
原来被一个她喜欢的男人拥抱是这种感觉,十分的满足,心满得快炸开了,这是前世的她永远无法得到的,她很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让她穿越了,让她得到感情,让她初尝爱的滋味,让她感受到被人喜欢有多美好,前世她从来不曾真正的快乐过,所有的快乐都是来到大武朝之后才有的,尤其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她会倾尽所有去爱他……
“我好难受……”她身子颤抖,难耐的低哼,有一种全然陌生的悸动在她的身体里流窜,体内涌起一股说不清的躁动与渴望。
“等会儿便不难受了……”
“喊我的名字……”他灼灼的眸光紧紧盯着身下瘫软的人儿。
热浪席卷了她全身,她周身无力的低吟,“潜……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我答应你。”
被翻红浪,旖旎之声彻夜不绝……
温暖宽阔的怀抱,淡淡的使人感到宁静又安心的男子气息,安承嫣在封潜的怀里睡得很好,直到床微微一动,察觉到他起来了,她这才睁开眼眸。
封潜轻抚她的面颊。“我吵醒你了?”
安承嫣也坐了起来,见晨起的他戴上了面具,心里有一丝心疼,肯定是因为和她睡才早起戴了面具,他自己睡总不会这么不便吧?
带着心疼的情绪,她伸手想模他戴着面具的那一半面颊,他原来的温柔微凝,脸下意识的闪开了,浑身也僵了一下。
“你做什么?”
他的态度有几分冰冷,安承嫣并没有退缩,反而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我想看看你的脸,成吗?若是不愿意也不打紧,只是咱们以后要时常相处,我不想你一直戴着面具那么辛苦。”
封潜心里一紧,他缓缓摘下了面具,感觉到自己手指发凉,心跳加速,他在害怕她嫌弃他的残容,怕看了之后她会逃之夭夭,懊悔昨夜和他这个怪物有了夫妻之实。
安承嫣清湛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狰狞的半边容颜,与另一边是天壤之别,被火灼烧时该有多痛啊!她可以想象以前的他有多俊美,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太可惜了,原来是张俊脸,若是修复了,不知道比那聂凤玉俊美多少倍。
这时,她听见了药灵袋在告诉她,他的容貌能够修复。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他的容貌能够修复?这是真的吗?在她的字典里,还没有哪一味药膳可以修容的。
药灵袋表示:哼,你的药膳能和我的灵力相比吗?看着,不出一个月,就能还你一个完美的郎君。
“咳——”她假意咳了一声,让药灵袋不要再出声。她看着封潜,特别认真的说道:“我有一味独门药膳,能让你的容貌复原,你可愿试试?”
“不可能。”封潜平静的脸上皱起了眉,不假思索的否决了。“我毁容之后,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皇上在民间找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治不了我的脸,甚至还从邻国延请了所谓的神医,也全都摇头,你的药膳又岂能治得好?”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还是不行?”安承嫣瞪大眼眸看着他。“反正也没有损失不是吗?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戴着面具,让聂凤玉那样的家伙看轻?”
封潜又皱了眉,他实在不喜欢她提到聂凤玉。“如果你想试就试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要抱太大希望,免得失望越大。”
安承嫣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颊边蹭着,甚至亲吻他扭曲狰狞的那半边脸孔,嫣然笑道:“我对自己的药膳有信心,等着瞧,我一定治好你的脸,让你重现过去美男子的风采,让世人都看到我的夫君是多么俊美!”
封潜由着她去发美梦,他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今日他有重要的事,封家军要进京面圣。
封潜让她再睡会儿,洗漱更衣后又回来看着她,目光灼灼,此时他已又戴上了面具。
“你会去看我领军回城吧?”
安承嫣这会儿才觉得浑身酸痛,可能根本没法下床走,但看到他渴盼的眼神,她点了点头。“当然要去。”
封潜满意了,他俯身吻了她的额际。“我会让大总管给你安排位置,到了之后,你乖乖坐在那儿不要动,直到我出现。”
安承嫣点了头,可封潜却还弯着身不走,她不明白地看着他,就见他伸指朝自己完好的那边脸颊点了两下,她顿时失笑。
原来是要索吻啊!怎么冷情王爷一夕走样,成了多情王爷,这转变实在叫她不适应啊,也益发觉得他和封三岁皇上骨子里真像!
她微微撑起身子,加码搂着他的颈子,吻了下他的脸颊。“行了吧?”
就在她半起身时,身上的被子蓦地往下滑,见封潜的眼神一热,她连忙拉起被子遮好遮满,连头都给遮住了。“你别想了,现在不行,我身子还疼着呢!”
昨夜折腾了大半夜,她真的要求饶了,他是驰骋沙场边了的人,体力超好,可她是弱鸡,又是第一次,根本禁不起他一再索欢。
封潜见她这把自己整个人包起来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他隔着被子揉揉她的头。
“我说什么了吗?”
哪个大家闺秀会在自己夫君面前如此的直白?她与传闻相去甚远,在他眼里,她一点也不倨傲,在得知皇上赐婚的那时,他极度不悦,哪里想过他会有这么幸福的一刻。
封潜扬着唇角出了寝房,安承嫣松了口气,拉下了被子。
封潜一走,日晴和锦茵就迫不及待的进房来,满室的旖旎氛围说明了一切,两位主子昨儿夜里是货真价实的圆房了。
锦茵有些紧张的说道:“王妃,程嬷嬷好像知道王爷在这里过夜,现在在外头,说要进来拿元帕。”
“元帕?”安承嫣眨了眨眼眸,不解。
日晴咳了声。“您看看床上是否有条白帕子,那便是了。”
主子出嫁前夕,夫人叮嘱了许多事,其中就包括了初夜元帕,夫人说那是顶顶重要的,绝对不能漏了。
安承嫣这才恍然明白。
床上一直都有铺着一条白布巾,她不知道那是元帕,还以为是这个朝代特殊的铺床方式。
而此时,那条白布巾上面便沾着血迹,她的面颊一红。
看来,封潜知道那是什么,他肯定刻意挪动了位置,让她落红其上,封潜是皇室嫡系,她的元帕是要拿进宫里登记上册的,做为她是完璧之身的证明。
她不由的想到,这些事也是那个宫女教他的吗?教他将来他的王妃必须要落红在元帕之上,要如何位置准确是有技巧的……除了这个,那个宫女还教了他什么?据说宫里教导皇子初晓人事的宫女都会年长好几岁,有些是皇子打小贴身服侍的大宫女……
“王妃?王妃?”锦茵只差没拿手在主子面前晃了,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她喊了几声都没听见。
安承嫣回过神来。“让程嬷嬷进来吧。”
程嬷嬷进来后,先是恭敬的请安,跟着躬身上前检查元帕,确认无误后,她喜气洋洋地道:“老奴恭喜王妃,祝王妃早生贵子。”
安承嫣差点噎到。
才一夜而已,说早生贵子会不会太早了?
程嬷嬷走后,日晴忙唤小丫鬟抬水进净房,伺候了安承嫣泡澡。“是王爷出去时吩咐的,说让王妃泡澡。”
安承嫣这时也觉得身子疼得不得了,泡在温热的花瓣水里,果然好了许多,不过她今日还有事要做,没法悠闲的泡太久。
约莫半个时辰,她便让日晴伺候她起来梳头更衣。
日晴取了一套簇新裙装进来。“这是大总管送来的,说是太皇太后特意送来让王妃穿着出去迎接王爷兵马进城。”
安承嫣换上了新衣裳,是一套芙蓉色烟罗织锦宫裙,上身芙蓉,翠绿,翠绿织锦的长裙彷佛荷叶田田,日晴给她梳了流云髻,斜插丹凤挂珠钗,后面插银霜鸳鸯步摇,简单的装扮很适合她。
“太美了!”锦茵看得目不转睛,由衷赞道:“王妃今日肯定又要艳冠群芳了!”
安承嫣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浅一笑。“怎么,今日会有很多姑娘去看大军进城吗?”
真的好美,她好喜欢现在的自己,有时她都怕醒来会是场梦。
“那是自然了!”锦茵兴奋地道:“今日所有城里还没议亲的姑娘都会去,若是对哪位将军有意,还能朝那将军扔花、扔荷包哩!”
安承嫣这才知道有这习俗,她打趣地道:“那你们两个是肯定要跟我去的,到时看中了哪位将军,可要使劲女乃花、女乃荷包啊!”
她笑着坐下来,开了几味补身的药方子,交代锦茵速去府里的库房取,又吩咐日晴道:“去跟程嬷嬷说,暂时空出飞觞楼的小厨房,我要亲自熬药。”
事实上,她是带着药灵袋进去,“使唤”药灵袋熬药,而那几味药方不过是晃子,喝下对人体无害。
她在小厨房里待了半个时辰,一锅浓浓的药膳熬好了,因为借助了药灵袋的力量,她根本没花上什么力气。
因她不许任何人进入,也不要人帮忙,日晴就在小厨房外候着,见她出来,连忙向前搀扶。“瞧您,脸都红了,妆也有些糊了,熬药这种事让奴婢做就好,您又何必非要亲自熬药不可?还不让奴婢给您打下手。”
安承嫣笑了笑。“这是要给王爷喝的,由我亲自熬才显得有诚意,让程嬷嬷派个机灵点的丫鬟看着这盅药,一定要保持温热,绝不能散了药气,晚上王爷回来要喝。”
时辰还早,安承嫣回房歇了一会儿,直到大总管萧富升亲自来请人,说是要准备出府了,此时已是巳正。
大武朝的规矩,班师回朝讲究时辰,太阳升起之后正式入城,午时之前要全部入城。
飞觞楼位在王府上房,离正厅大院并不远,安承嫣原想安步当车的走过去,萧富升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要让她坐软轿。
“王爷吩咐要让王妃乘轿到正厅,老奴不敢违背。”
锦茵掩嘴噗哧一笑。“王爷真是怜香惜玉啊!怕累着王妃,非让您乘轿子不可。”安承嫣红了脸。
他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昨夜把她折腾得多狠是吗?搞得她好像起不了身,无法走路一投。
在萧富升的坚持下,安承嫣上了软轿,很快到了正厅,一干下人向她请安,颜璟如、柳莹姒也在其中。
想来她和封潜圆房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王府了,她发现颜璟如、柳莹姒看她的眼光都有些怪。
她们是在想,接下来该轮到她们与王爷圆房了是吧?封潜说不会碰她们,可总不能一直将她们摆在府里让她们守活寡,若是她们向娘家告状,封潜会很难做吧?到时他还能坚守他的立场吗?
不想了,她决定要相信他,他早知颜、柳两人的父亲一样是尚书,既然他说得出不碰她们,便是已将后果算在其中,都得到他的保证了,她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她上了马车,一出王府这才发现热闹得像过年,大街小巷里简直万头攒动,百姓们都早早卡位要一睹封家军班师回朝的风采,若不是有王府仪仗开路,怕是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