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孟小凡相信文件真的找不着了，已经作好心理准备去挨训的时候，沈越的电话打进她手机。
林岚见了，推了推孟小凡道：“快让沈越帮你查检视。”
孟小凡摇了摇头，接通沈越的电话，为了不让自己的麻烦事影响到他，她像平时那样和他交谈。
林岚看不过眼，抢了孟小凡的手机朝那头说道：“沈越，我是小凡的同事，她今天遇麻烦了，一份文件经她手不见了，我们怀疑有人要害她，你是警察，快来找一下线索，不然你温柔可爱的女朋友就要挨骂了……”
不远处的邵丽听了，脸色微变。
孟小凡抢回了手机，电话那头的沈越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遇到麻烦事没跟我讲？是什么文件，有没有想过之前放哪里？会不会是办公室里的人动了手脚，办公室有监视器吗？”沈越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来。
“办公室没监视器……”孟小凡声音里面透着小委屈。
“会不会有人知道办公室没监亲器所以偷偷拿走你的文件，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过办公室没监视器，不代表走廊上没监视器，就算走廊上没有，电梯，大厅一定会有一个地方有，我等一下过去看看。”沈越说完这些，又安抚了一下孟小凡让她别担心，便挂断电话。
林岚凑过来笑咪咪道：“你男朋友有没说要过来调査？”
孟小凡点头，“嗯，他现在过来。”
她话刚说完，不远处邵丽的位置上砰地一声脆响，她那只喝水的杯子落在地板上，碎了。
所有人都看着脸色发青的她，不知道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邵丽很用力地回想前一天晚上她经过的地方，她已经避开监视器摄影机，她是有着侥幸心理的。
但沈越是刑警，有他一套查案技巧，她怕了。
“小凡，那份文件……是我偷偷拿走的，对不起，是我心胸狭獈，嫉妒你，想害你丢工作……我后悔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她怕丢工作，顾不上面子，主动跟孟小凡认错，求她原谅自己。
“邵丽，真没想到你这人心眼这么塌，大家都是同事，你为什么要这样？”林岚气不过，上前来指责邵丽。
孟小凡只想息事宁人，她看着邵丽，“我可以原谅你，只要你把文件还给我。”邵丽低着头，脸色发青，好久才说道：“回家的路上，我撕掉，扔了。”
“你这人太坏了！”林岚气得不轻。
沈越过来，简单地了解情况后，拉着孟小凡就走，虽然这件事责任现在是邵丽，但毕竟是孟小凡没有妥善保管，所以当他了解到是跟品臣集团一式两份的文件，他心里已经作了一个决定。
品臣集团是他爷爷那代创立的时尚品牌公司，现在由他父母守着，他是沈家独子，在他成年后，这公司理所当然是交给他来打理的。可是他偏跑去当刑警，当时和家里闹得很僵，沈父一气之下说不认他这个儿子。
这是他跟家里僵持了五年后，第一次踏足自家公司，公司上下员工都很惊讶，更惊讶的莫过于少东家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沈父沈母都有事外出了，不过沈越本来也没打算找他们。他直接到了档案室，里面的负责人是他姑姑，姑姑最疼他，这五年家人的情况他都是通过姑姑了解的。
姑姑看到他，先是尖叫一声然后上前来抱着他，开心到不行。
孟小凡在一旁看着都要吃醋了。
“小凡，这是我姑姑。”沈越作着介绍，一把搂住了孟小凡的肩膀，“姑姑，这是我女朋友，孟小凡。”
“天啊！你小子终于舍得找女朋友了？”姑姑视线落在孟小凡身上，点了点头，“好漂亮，沈越，你要好好对人家！”
“姑姑，我有事找你商量。”沈越跟姑姑说明了情况，让姑姑把那份文件找出来给孟小凡复印一份。
姑姑笑了，事而已，包我身上！”然后就领着孟小凡去拿文件。
准备离开的时候，姑姑说有事情要和沈越单独谈一下，孟小凡拿了文件在走廊等。这时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走了过来，在孟小凡面前轻启朱唇道：“你是沈越的女朋友？”
孟小凡点点头。
那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番，轻笑道：“不过如此嘛，沈越有没有告诉你，他是品臣集团的继承人？”
孟小凡一脸错愕，摇了摇头。
“看来你对他了解的也并不多嘛，这家公司是他家的，他家里条件非常好，虽然他现在违背家里的期望跟家里闹得很僵，但他迟早要回来接管家业的，你知道吗，他家不会同意他找外面的女人，因为他要娶的必须是门当户对的女人，所以你……”那女人眼神犀利，“看你这身打扮，呵，便宜货！”
孟小凡被奚落，很难过，可那女人转身便扬长而去。
沈越从姑姑的办公室出来，脸色很难看，姑姑说家里在为他物人，让他要是真心对孟小凡，就跟家里说清楚，免得让她误会，伤心。
拉着孟小凡的手，他想迅速地带她离开公司，他跟家里的矛盾一时是解不开了。
孟小凡看着沈越脸色不好看，犹豫了一下，捏捏他的手掌心，“你怎么了？”
沈越看孟小凡一眼，不想让她为他的事情烦恼，便摇了摇头，“没事。”
孟小凡想起那个女人跟她说的话，于是看着沈越问道：“这公司是你家的对吗，你跟你家人怎么了？”
沈越一脸冷峻，紧抿着唇不理会孟小凡的问题，他心情不好，一点都不想提家里的事。
可面对沈越的沉默，孟小凡却越来越疑惑，对那女人的话也更耿耿于怀。
车子里，沈越开着车，车速很快，一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跟孟小凡说。他还在烦姑姑跟他说的事情，家里的人让姑姑转告他，继续当刑警可以，先娶了他们给他物色的女人把孩子给生了。
可笑！把他当种马了吗？他要的女人绝对不会是家里选出来的，而必须是他喜欢的，而孩子只有他女人点头愿意生，他才会和她要。
孟小凡看着沈越专注开车的侧脸，咬了咬粉唇，终于还是打破了在这个狭窄空间里的沉默。
“刚刚在等你的时候，有个女人来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情，他说你们家讲求门当户对……”
她话还没讲完，沈越放在旁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沈越看到是警局的来电，脸上一下子变得严肃，示意孟小凡先别说，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听了电话那头述说的情况，他沉声道：“我就在附近，十分钟后到！”
切断电话，沈越望向孟小凡，“这附近有重大案情，我要马上归队。我在前面公车站放你下车，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这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孟小凡理解地点点头。
下了车，看着沈越的车子迅速离开，孟小凡默默祈祷他平安。
这天，沈越几乎是接近晚上十二点才回来，他进门的时候，孟小凡正收拾画图工具准备休息，听到响声她推开门走出去，看到沈越回来了，她不免担心。
“这么晚才回来，案子处理好了吗？”
“好了，今天好累。”沈越抱过她吻吻她的额头，走到沙发前坐下。
“口渴吗，我先给你倒杯水。”孟小凡说完已经径自走进厨房。
等她把水加热些端出来，沈越竟然在沙发上？着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去找一条毯子给他盖上，以免着凉。
半蹲在他身边帮他拉好毯子时，她才发现他手臂上割了几道伤口，她心疼地抬起他手臂看了看，去找来外伤用药帮他处理伤口。
灯光下，她细致而温柔，用棉花棒轻轻帮他处理干净伤口，又轻轻上药，尽量不弄疼他。
等上好药，她又用绷带贴上，看着他拧眉沉沉地看着，她有一种照顾自己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丈夫的感觉，心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之前有些摇摆不定的心，又一点点变得笃定。这份感情，只要他们都一样的坚定，彼此不放手，再多的难关都可以闯过去。
孟小凡第二天醒来走出客厅，沈越已经不在，想必是一早赶回警局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经习惯他工作时间的不规律，但即使聚少离多，很多时间不能一起吃饭，一起约会，但她可以理解他工作的特殊性，他没有时间陪她，是因为他要除暴安良，维护一个平安有秩序的社会，就像他们相遇之初他所做的那样。
所以他们以后的生活模式大概都这样，他会很繁忙，一天到晚执行任务，顾不了家，将来也无法有充裕的时间陪妻子，陪孩子。但她爱他，可以等他，将来有了他们的孩子，她就和孩子一起等他。
何况她不是一个人空虚等待，因为她也有工作，他忙的时候，她也在忙，所以两个人只要调整好状态，还蛮配的。
她回到公司，照常工作，因为保密文件能够成功影印一份回来，大家都很羡慕她有一个刑警男朋友，一个个都来问她，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有几个未婚的都嚷嚷说将来要是嫁人就嫁一个帅气的员警。
孟小凡跟她们说，嫁给警察不一定就可以拥有幸福，背后一样要面对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更多的是等待与担惊受怕，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轻松。
闹声嚷嚷中，一天的工作也就到了尾声。
下班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起包，看了看手机，没有沈越的电话，她淡淡一笑，知道他又在忙，没法来接她了。
离开公司走向公车站，她手机响起，看到是沈越的来电，她唇角漾起笑意，接通了电话。
“请问是嫂子吗？”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很仓促很焦急。
孟小凡心下一沉，她记得沈越的同事有这样称呼过她，她忙点头，“我是孟小凡，沈越他呢？”
“老大他现在情况有点不好，正在手术，你可以马上过来吗……”
孟小凡只感觉心底一片冰冷，话还没讲完，手机已经落在地上，她捡起来，哭着记下了电话那头告诉她的地址，跑出去忙拦一辆出租车前往医院的方向……
孟小凡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守在外面，旁边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一对中年夫妻……
“嫂子，你来了！”一个身影匆匆走了过来，“老大他还在做手术，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昏迷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所以我就拿他电话通知你，想着他做完手术出来，有你在会好一些……”
“他伤得重吗？伤在哪里，会不会有事，医生是怎么说的？”孟小凡感觉心底是阵阵的寒意，脚软到需要一旁的墙壁来支撑她的身体。
“枪伤在胸口位置，医生说手术会有一定的风险……”沈越的同事说到这里，不敢再跟孟小凡说下去，怕她承受不住。
孟小凡掩脸，大颖的泪水滑落，她蹲在地上，心里疼得要死，她不要沈越有事！她无法接受那个前一天晚上还抱过她，亲过她，在她面前安稳入睡的男人再也无法明朗阳光地站在她面前！
就在她蹲着失声痛哭的时候，一只手轻拍她肩膀。她抬脸，看到的是一张伤心的脸，眼睛也红肿着。
“我是沈越的妈妈，我从他姑姑那里知道了你们的事，你是沈越的女朋友对吗？”沈母说着，把一张面纸递给孟小凡。
孟小凡点头，接过面纸擦拭着眼泪。她曾以为，自己会在那么一天，由沈越领着，开心地去见他父母。没想到现实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与他的父母见面。
“孟小姐，沈越之前考警察时，我们一家人都很反对，特别是他爸爸，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我们真的寄予他厚望……孟小姐，如果他这次能好起来，你能不能替我们劝劝他，让他不要当员警了……”沈母说完这些，已经泣不成声。
孟小凡不停地点头，泪水止也止不住。曾经她无数次地劝自己不要在意他的职业，她可以等他，可以理解他，可以支持他。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在他面前哭着闹着让他不要再当员警了……
她不想要失去他。
她无法想象这世界上没有他，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怎么过。她的心里装了他，就无法再容下别的人，只要他……
手术室的灯灭了，很快门打开，沈越被推了出来。
孟小凡扑了上去，看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沈越。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沈越的同事围上医生，迫不及待问他情况。
“手术很顺利，总算是抢救过来了，如果子弹再偏一点，我们也回天乏术了，幸好他运气好，求生意识也很强，但术后情况还需要观察……”
“谢谢，谢谢医生！”
孟小凡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只是看着沈越没有死掉，她心里狂喜，眼泪不停地落下。
沈爷爷看到孙子没事，心头大石落下了，但还是很生气，转身就走。
沈父沈母看到自己的儿子没事，相拥而泣。
孟小凡心里只有失而复得的感觉，她紧紧握着沈越的手，默默流着泪，她只要他平安无事，别的，她什么都不想要。
病房里，孟小凡坐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沈越，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看着他紧抿的唇，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碎掉。
麻醉早已经过了，可是沈越一直没有醒过来。他的同事还有家人经常来看他，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这些天，孟小凡向公司请了假，一直守着沈越，不敢离开他半步。
“沈越，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沈越，是你说让我做你女朋友的，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吗？”
“沈越，你说过要照顾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她哭着，无助地问他话，可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无法给她响应。
这些天，孟小凡吃不下也睡不好，整个人更显得消瘦了，沈越的家人都劝她要注意身体，她知道他家人伤心的程度不亚于她，可是她很执拗，坚持要守着沈越，不让别的人替代她。
已经是第六天，医生说了，这样拖下去其实情况很危险。孟小凡这些天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晚上，孟小凡用温水湿了毛中，拧吧，轻轻给沈越擦拭着脸部，突然她看到他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心下一惊，欣喜地喊道：“沈越，你是要醒了是吗？沈越！”
沈越睫毛颤动，手指也在动，似乎是一番很艰难的较量，他蓦然睁开双眼。
“沈越，你醒了……”孟小凡眼泪又掉下来了，甚至忘了叫医生。
“小凡……”沈越喊着孟小凡，想挣扎坐起抱抱她，但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跌回床上，痛苦地申吟道：“啊，痛！”
“你伤口还没好，我……我先叫医生。”孟小凡心里扑通乱跳着，有些不知所措，伸手要按呼叫器。
沈越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入怀，紧紧地抱着她，闭上双眼道：“先别叫，现在我只想抱着你不放。”
“沈越你知不知道你都快吓死我了……”孟小凡终于放下了这些天的坚强，委屈地哭诉起来。
“傻瓜，我没那么容易死。”沈越轻声哄她。
孟小凡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天，她撑得太辛苦太累，她要在沈越的怀里把难过通通发泄出来。
沈越襟前的衣服湿透，他抱着怀里的女人，手轻拍她背，心疼到不行。昏迷前，他最惦念的是她，他那一刻真的怕丢了性命，留下她一个人要怎么办，以后谁来保护她？
幸好，此时此刻他醒过来，她就在他怀里，实实在在地拥抱着，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跟安宁。他跟自己承诺，以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会尽最大的可能护自己生命安全，因为他的生命里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