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吗?
乐正熙闭了闭眸,对于“皇宫禁卫”一说并不感到过于惊讶。
他跟崔鹿棠两人一骑,马儿自然是跑得慢了些,对方一人一骑,一路找来,找到这里来时间刚刚好。
没有时间了……
听见隔壁客房传来凄惨惊呼,此时此刻叫醒一只小猪赶紧逃跑绝非明智之举。
乐正熙决定赌一把,把可能出卖自己身分的瑶琴往床的最里边放,随即上了床,弄散床幔造成半遮半掩,迅速月兑掉衣抱只剩裤子,顺手抽掉将墨发半绾的象牙骨簪,任由发丝滑下,遮住脸颊,低头就吻上微张的小小粉唇——
“呜……呜!”几乎在察觉呼吸被夺的瞬间崔鹿棠就清醒过来。
房里没有点灯,很是昏暗,但她在山上住久了,向来能很快习惯在黑暗中视物的方式。
她定睛一看,看到了、看到了……
见、见鬼!……若没看错的话,覆在她身上的人是乐正熙,他、他正在吻她!
“别吵,不许大声叫唤,也不许喊我的名字,但是你必须叫出声来。”
乐正熙在她上方这么说,短暂的解放并没有真的把她放开,他不愿离去,唇依然贴着她的。
“这算什么、怪要求……”如此情景,让她感觉脑子里有怔然与惊骇相互纠缠,她甚至有点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你不听我说了吗?”
“什么听不听你说?你、喂、你等下、等——”
他丝毫不理会她愿意配合与否,再次将她吻住。
这次与怪异起床癖那次不同,他是清醒着的,甚至比她还要清醒,以自己的意识拥吻她。
她从愣然转为彻底惊恐,把慌乱的心思毫不隐藏地表露出来,有好几次都以为能从他嘴里挣月兑,结果又被他逮回去。
她不知道她该有什么样的想法,她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份无知催促着她抗拒挣扎。
可他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一上来就吻得又急又霸道,让她知道自己的唇到底有多柔软可口,才能一再被他品尝着,他根本不愿离去。
她挡不住他,在无力抵抗之下唯有承受。
“呜呜!”
他被她挣月兑了,就在他过于沉溺在她的甜美可口之际。
“你在做什么?”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他不回答,只是反问她。
或许连他自己都有那么一点点渴望这并非为了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而是出于他的真心,或许……
“你不喜欢我的,不是吗?”
他不喜欢她,可她很喜欢他呀。
打从遇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从最初娇睛怯怯、童音稚女敕唤着那声“师兄”开始。
可他还是不喜欢她呀,不是吗?不喜欢,就不应该对她做这种事,让她产生更多、更多的误会……
“我不喜欢云侍中,也没有讨厌你。我只能说这些。”这是他的回答,他现下唯一能给予的安抚与承诺。“小棠,我不会害你,更不会伤你。”
崔鹿棠愣愣看着他,在思考他话里的意思,须臾过后,似乎想通了什么,随即怯怯地朝他伸出双手。
不过是一下下,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在焦急的等待中让他感觉似是过了许多年。
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门被人踹开,男人扯着嗓在门外喊着同样的对白:“我们是皇宫禁卫,带着陛下的手谕前来捉拿要犯!”
乐正熙不予理会,反正床幔经过一番布置,该看到的门外之人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也隐约看到,他只集中加重手中动作——
“啊……”
如他所愿,身下人儿叫唤出声。
“呜啊……那个、那个地方……不可以,不要、模啊……”
“为什么不要?你真的不喜欢吗?”
“呜呜……不是不喜欢、是、是……”是羞耻,是因为有人在旁观!崔鹿棠说不出话来,羞得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似乎兴致高昂的他。
“既然喜欢,那就别拒绝我,嗯?”他用着充满诱惑的口吻在她耳边低语。
他们只是在演戏着演得越火辣越好,演得越放荡越能叫闯入的观客知难而退。
乐正熙在心里如此说服自己,否则,他怕他会整个人乱掉,为她而乱。
“喂!喊你们呢!在做什么?官爷说的话没听到?!”
“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
妨碍人家办事未免太过分,加上今日这间客栈有许多夫妻、爱侣投宿,有过不少前车之鉴,说话的禁卫大哥连忙拉住想要踏入房中的同僚,硬生生把他拖了出去。
在关门之前,不忘附上一句:“抱歉,你们不用停,请继续,打扰了。”
事情仍未结束,隔着薄薄一片门板,只听嗓门特别大的禁卫怒声道:“你这是干嘛?我们是在执行公务!”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在执行公务,可你没看见人家正在忙?”
“忙又怎样?又不是咱们陛下,忙着做那种事又不能报效国家,刚才床上那一对无视我们猴急成那样,简直就是没把陛下和王法放在眼里!”
“是是是,你公正严明,对国家、对陛下毫无二心,但是你毫无半点礼貌可言勇闯好几间,你不觉尴尬我都感到羞愧。”
“我们是奉命执行公务,你羞愧个屁啊?!”
“老兄,上头说要找的是名乐师加上一位年轻姑娘,可方才你也看到了,一路过来,琴没瞧见半张,被你一棍打下去吓到差点不举的倒有不少,你这么做太缺德了。我看陛下也不是真的想找,也就意思意思,不然怎会连画像都不发配一张到我们手上?走吧走吧,刚才是最后一间,我眼力好得很,在上面办事的男人手臂有肌肉的,肌、肉,你见过软软弱弱的乐师手臂有肌肉的吗?鸡肉还差不多。快走快走!”
或许是今天碰巧来投宿的男女过多救了他们,又或许是源自于一连打扰好几对爱侣导致良心愧疚,加上那句“陛下也就意思意思,并非真的想找”,两名禁卫的说话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楼梯那边,再也听不见。
人都走远了,也是时候该住手了。
“不要!好痛……”
正是这一声叫喊,让乐正熙瞬间清醒过来,他立刻抽回手,自她身上撤离。
“乐正……”崔鹿棠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把衣服穿回去。”他取回衣服,背对她默默穿上。
然而粗嗄男嗓有别于往日的温润,别说是她,就连他听见了也知道没有多少说服力。
“刚、刚才的是……”
若没听错,那便是西斐国君派来缉拿她的人。
她知道的,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会那么做……那为何,她会因他的抽身离去而感到伤心难过呢?
“已经没事了,这些天我小心一些不暴露身分便是。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去喊小二把饭菜拿来。”
“等一下……”她的身躯仍是虚软的,但她急着从床上爬起来,边整理凌乱的衣裳,边用手拉住那片在眼前飘过的雪色衣袖,“你要去哪里?”
“去喊店小二,把膳食拿过来。”
“然后呢?你要去哪里?”
乐正熙没有回答,只回以沉默。
“你……是不是要去跟掌柜多要一间房?”崔鹿棠用饱含猜测的语气问着,语音带着不知名的轻颤。
“这是对你我而言最好的办法。”
他说的是他们无法同房过夜,再去要一间房间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之前说了我们是夫妻……”那时他说的话,她在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了。
她真的好高兴、好高兴,明知那是假的,哪怕他并不喜欢她,只要他愿意跟她在一块儿,她什么都不介意的,真的。
“我们不是。”他不可能没看见她眼里的怯弱恳求,但他只能选择这样回绝她。
“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你想继续刚才的事?”他反问她,嗓音冰冷到极致。
他不想伤害她,更没有让她害怕的意思,但此时吓唬她似乎是最快捷有力的办法。
他没有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而是用另一只手模上她绯红的脸颊,沉着声,带着蛊惑的嗓音道:“小棠,男人对女人就算没有感情也一样能做那种事,我不想伤害你。”
“我不怕你的伤害。”他都伤过她不止一次了。她是傻,但她更害怕他就这样丢下她离开。
“你先用膳,我承诺会待到你睡着为止,这样可以了吗?”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对她,从各方面来说他都尽力了。
“不要!你不要走,吃完膳食也不要走,我害怕刚才那些人会再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即使他嘴上不说,崔鹿棠也明白他愿意陪伴只是为了跟她回山上拿东西并且拜祭爷爷。
她没能带来,他就亲自去取。
等东西拿到手他就会离开,她在她的山上,他回他的京城。他说不喜欢云侍中,也不代表会喜欢她,终有一日他会迎娶一个他真心喜爱的女子,他们最后依然死不相往来。
她的愿望就是想要他陪着她,那怕只有回山上这一路也好。
崔鹿棠等着他的回答等了许久,久到以为他会恼怒甩袖走人,她只能垂下脑就在这时,乐正熙的嗓音再次出现在头顶:“可以。若你这么不想我走,我便留下。”
留下陪她,看着她,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