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青瑶,是你吗?”不可能,一定是七彩云雀说错了,他的青瑶怎么会被关在巨型鸟笼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轻声的叫唤,眼皮很肿的青瑶吃力地睁开不再美丽的眼睛。
“哥……哥哥吗?”
“你……你是青瑶?”是梦吗?这个梦也太可怕了,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青瑶骨瘦如柴,远看彷佛只剩一件衣服披在地上,一双枯瘦的双手攀附笼子,慢慢撑起,露出一张干瘪的老脸。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我不要待在笼子里,你快救我出去,我好痛苦,痛苦……我撑不住了……”
“青瑶,真的是你……不怕,哥哥来了,哥哥会救你,你再忍耐一下……”是谁做的,他要将其碎尸万段。
丰神俊朗的明光神王捉住妹妹探出鸟笼的手,探看她的身体发生什么事,会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甚至连个破鸟笼也挣不开。
“哥哥,救我,我会乖,我会听话,你带我回天庭,人间……不是我该来的……”她只想回家,回到灵花灵草充盈的天庭。
“你的灵力呢!为什么消失得只剩少许。”要不是还有这一丁点灵力支撑,她早就烟消云散。
气息微弱的青瑶眼中迸出深切的恨意,“是遥光,他取走了我丹田里的灵力,给……给了一只相好的狐狸修炼,她……她练……混元天诀。”
什么,混元天诀?遥光想要干什么?
明光神王收敛思绪,把心思放回妹妹身上,“青瑶,别说话,哥哥给你输点灵气,你很快就没事了。”
她摇头,“没用的,哥哥,这个笼子会压制灵力,任何多余的灵力都会被吸收,让笼内的生灵更、更痛苦。”
“青瑶,相信哥哥,一个鸟笼还难不倒哥哥。”对自己颇为自信的明光神王不信邪,非要亲身一试。
“嗯!”她哥哥很厉害,曾多次和镇煞神王战成平手。
看到妹妹憔悴得不成人样,心口一痛的明光神王连忙将灵力渡到妹妹身上,“你引导它入丹,运行周身一周天。”
“好。”青瑶感觉一丝微暖的气流进入身体,她慢慢地带着它进入丹田,以气化为涓涓细流,再流向四肢、躯干,一股生机迅速的滋养润泽她的身体。
以肉眼得见的速度,原佝偻如老妇的青瑶渐渐地腰直了,背也不驼了,凹陷的双颊微微丰润,枯黄的肤色染上粉女敕,有了光泽,她的天仙容貌一点一点地恢复。
“青瑶,行了,什么破笼子,哥哥再给你一些灵力,很快你就没事了。”明光神王试着破坏巨型鸟笼,但他连试了好几回后,发现此笼坚硬无比,竟是无法破开。
“嗯!我快恢复了,神清气爽……”话到一半,她突然神色一变,大力的推开给她输灵气的哥哥。
“青瑶,怎么了,哪里不对快告诉哥哥,哥哥一定帮你解决……”
“哥哥,我、我的灵力又没了,月复……月复痛如绞,你渡给我的灵气化成刀片,正在割……我的……肉……”好痛,好痛,这一次她真的要陨落了。
“什么?!”是他害了青瑶,是他害了青瑶,他早该明白遥光拿出的神器绝非等闲之物……等等,解铃还要系铃人。
想到这里,明光神王张望着四周吼道:“遥光,你给我出来,快把这个破笼子解开,放我妹妹出来,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
一声笑声先起,接着是不屑的轻哼。
“你要怎么跟我没完没了?我不止一次警告你,叫你妹妹离我远一点,而你回我什么还记得吗?”该计较的他,饱受骚扰却不能制止,这是哪门子道理。
你以为你是天庭第一美神吗?非你不可,回头我给她找个最好的,绝对不会赖上你。
此言犹在耳际,明光神王恼羞地沉下脸,“不管她做错了多少事,她总是我的妹妹,看在我们之间的面子上,你也不该为难她。”
错就错了没什么大不了,他明光神王的亲妹妹不能做错一点小事吗?居然下此重手折磨她。
护妹的明光神王也有怒气,他认为遥光气量狭小,有仙子的爱慕是无上荣耀,遥光有眼无珠,任凭青瑶受求不得的苦,身为哥哥的他看了都于心不忍。
“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下战帖,和我战得天昏地暗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吗?”明光神王哪来的脸说大话。
“不就是切磋嘛!吧么小题大作,我也没伤着你。”明明小事一件,遥光怎么老挂在嘴边。
明光神王从不认为他有做错,妹妹受了委屈他出面讨回公道天经地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遥光没道理。
青瑶乃天庭第一美女,多少男神渴望一亲芳泽,而她看上遥光了,遥光就该捡到宝似的赶紧结为道侣。
他是看好他们这一对的,偏偏遥光临阵月兑逃,堂而皇之的逃婚,让青瑶在众神们面前难堪,始终过不了情劫那道坎。
遥光便是青瑶命中的劫,只要他俩结成道侣,青瑶就能真正的成神,不再有半步之距。
“是你没伤着我,还是根本伤不着我,这事你得清楚。”明光神王心知肚明,练练手而已,他留了几分力,要不明光神王早就换了人。
“你……你不要太张狂了,我只是着急妹妹先行一步,不动神王、幽冥神王还在后头,以及我们带来的百万兵将压阵,你真的要与我们作对?”明光神王暗示他别以卵击石,该示弱时就示弱,看在青瑶的分上他不会赶尽杀绝。
“那她你不救了吗?”遥光指血笼子内越来越孱弱的青瑶。
“你拿青瑶威胁我?”明光神王怒不可遏。
“救与不救在你一念之间。”
看到妹妹彷佛随时会消失的虚弱样,心如刀割的明光神王万分煎熬,终究下了决定,“你放她出来,让我带走,今日的事我不插手。”
遥光轻笑,只觉得他天真得可笑,被人操控却毫不自知。
“要救她可以,你得自个儿来。”
“什么意思?”他拧起眉。
“这笼叫胭脂玉笼,用上等玉石与天外飞石结合打造……”看他蓦地睁大眼,遥光便知他明了自己的未竟之语。
明光神王语气艰涩的说:“你是说用亲人的血来解?”
“看来你也是知之其详,这是当年不动神王特意送给我关凶兽用的,没想到用在青瑶身上。”
“没有其它法子吗?”明光神王面露迟疑。
“人间有句话说:宠子如杀子,如今我送给你,宠妹如杀妹,要不是你不论对错的宠着她,不管她做错什么都为她收拾残局,她会由当初的羞涩娇怯变成此时霸道跋扈,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样子吗?”
“我……”明光神王黯然,曾经青瑶是多么害怕见生人,躲在他身后羞怯的笑着,问他她能不能也修仙,但现在的妹妹却已经截然不同。
“如果你记忆力没变差的话,当知我也是负责制裁违反天规者之一,她私自至人间一事我不信你们全然无知,却故意放纵她滞留不归,你们做不到的事我来做,我不会留情。”
心脏痛缩,明光神王露出痛苦神色,“够了,我救,既然是我的纵容导致她违反天规,那么也让我代为受罚。”
他还是做不到置身事外,几万年来他与妹妹相依为命,他怎么能够失去妹妹?
“好。”遥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光神王苦涩一笑,走到巨大鸟笼前站定,他看了看笼子的大小,以指尖轻划指月复,一滴血珠滴落鸟笼里,胭脂玉笼很去铁色还原玉的原色,光彩夺目。
但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滴落,玉质的光华更炽,直透云霄,胭脂玉笼彷佛是不知餍足的兽,不断以他的血为食。
明光神王几乎耗尽全身的血才让玉笼缓缓开启,他步伐蹒珊地走进笼里抱出奄奄一息的妹妹,再勉强渡以灵气使其苏醒。
当不动神王和幽冥神王姗姗来迟时,他们的眼中同时露出晚来一步的懊恼,此时的明光神王显然失去太多的神力,正盘腿而坐调理内息,把流失的力量找回一些。
不可否认的,他们不与明光神王同行是有意为之,意图让明光神王和镇煞神王先战个两败俱伤,有一方形神俱灭也无妨,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事情发展完全不如所想,镇煞神王毫发无伤,己方却已损了一员战力,三神合攻一神胜券在握,镇煞神王插翅难飞,若两神连手结果就有点悬了,他们真的没把握一击即中,顺利捉擒。
因此不动神王与幽冥神王一副久违未见的老朋友模样,先礼后兵,掩住自己的企图。
“好久不见了,镇煞。”不动神王先行开口问候。
遥光嘲讽,“还不够久,没久到你们将我遗忘。”
神目一闪,露出锐利光芒,但不动神王随即故作怅地道:“咱们四神分别镇守四方,少了你还真是不行,八荒又乱了。”
“乱就乱吧,不乱我才觉得讶异。”遥光话中有话的讽刺他们这些神只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却是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连流放的神也管不住,任其危害作乱,要不是有风墙阻隔,天庭早已大乱。
“不动客套几句你还当真?这么多年来四神王少一个,我们还是撑得稳稳的。”幽冥神王冷冷嘲讽他别太看得起自己。
“那你们来干什么?”真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唯有他们才是真神。
被激怒的幽冥神王正要开口,不动神王以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沉稳开口,“一来是看看老朋友,二来是请你回上界,三来是听闻青瑶妹子遭到囚禁,她就像我们的妹妹,总要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说得合情合理,几乎找不出破绽,可是闪烁的目光和迟迟不敢靠近的犹豫,可见还是心怀鬼胎。
“不行,遥光不能跟你们走,他是我的。”
本来跟杜康、谨语徒在狐仙洞府的狐姬偷跑出来,冲到遥光身前,两臂伸开横挡,不许神接近。
“轻轻……”这小东西呀!太冲动了,眼中含情的遥光握住她的手,轻轻往后拉。
不动神王、幽冥神王见状,不约而同的察觉多了颗好棋。
“镇煞,你也动了凡心?”
“神亦有情,为何不动心,你们不也是为了青瑶妹妹而专程来人间,看她死了没。”遥光的最后一句意指他们虚伪,若真有心早就来了,怎会等她命悬一线才来。
这话一出,不是傻子的明光神王也听出一丝阴谋味道,只要不涉及妹妹的事,他一向明快果决,不难发觉在这件事上有诸多不妥,他似乎被当棋使了。
只是现在的他力有未逮,哪一方也帮不上忙,胭脂玉笼吸了他太多神血,一时半刻怕是难以复原,未开战已先成了伤兵,他不得不说镇煞神王善于谋划,连他也算计在内。
这时候欢快也来了,她幻化成人形照顾两位主人,两边来回的跑动。
“镇煞,你的嘴越来越恶毒了,我们分明是一片好心,你却颠倒黑白,造成明光对我们的误解。”不动神王还想挽回明光神王,不让他倒向镇煞神王。
“难道不是吗?青瑶来多久了,你们敢发誓说你们不知道,你们不过拿她当棋子试探我的底线,自个儿像缩头乌龟似的躲着看我是不是还是当年的战神,你们好伺机而动……”
遥光也不给他们留面子,直接戳破。
闻言的幽冥神王面皮涨红,似要上前与他一决雌雄,拉住他的不动神王也是脸色不佳,面有怒色。
“镇煞,我们只问你回不回归。”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较安心,谁知离了视线的他会做什么。
“他不回去。”狐姬大声的代为回答。
不动明王笑了,“镇煞,我等你的回话。”
“我家轻轻说的话便是我的决定,她是当家的。”遥光的话一落,狐姬得意地仰起下巴,抱着遥光的腰不放。
不动神王只觉得狐姬自不量力很可笑,“如果我们执意带你走呢?”
“那就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了。”遥光这话是挑衅。
“你在逼我们对你兵戎相向?”他故作事情还有回转余地,大伙儿好好商量商量,别急着动手的模样。
“你们不是都把兵带来了吗?”遥光左手朝天一划,隐去身影的天兵天将布满天际。
“遥光,好多……”狐姬紧捉遥光的袖口,她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她第一次看到天兵天将。
“怕不怕?”他想保护她,她却好奇心太重,非要掺一脚。
狐姬声音宏亮地回答,“不怕,我替你打他们。”
又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傻劲,看她抽出他为她打造的短剑,遥光幸福的想笑,此生有她,足矣。
“镇煞,放弃吧!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些神将中有不少是你当年带出来的,你忍心让他们与你为敌?”
不动神王动之以情,生性冷漠的遥光其实很重袍泽之情。
神将中已经有人泪眼相向,以崇拜目光求他回归天庭,继续带领他们,不明白为何镇煞神王要滞留人间。
“我已是铁石心肠,再多的话语也无济于事,不过你们若想看我隐藏什么实力,我不妨让你们瞧瞧。”遥光伸手指天,一道天雷轰隆隆的响起。
“啊!”狐姬怕到双手遮耳。
突然间,雷声过后,更惊人的龙吟从远远的山头传来,同时一片庞大的乌云快速地飞来……
“啊!那是什么?!”一名神将忽然大喊。
待半片天空暗了七分,他们才惊骇那不是乌云而是龙,成千上万已没有血肉的龙之骸鼻。
“你们觉得这景象壮观吗?”
遥光来到人间,主要是想避开青瑶的纠缠,对于迟早会爆发的冲突并无畏惧,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他常潜入龙家和龙族留下的残魂打交道,趁机加入他们,最后加以统御。
虽已身死,龙骨仍残留强大的力量,为他所用,就是他的一支奇兵。
“你竟然暗藏神龙军队?”不动神王和幽冥神王大惊。
不仅是他们,将近百万的天兵天将也有所畏惧,一头神龙足以屠杀百神,他们人多势众也难以和扑天而来的龙抗衡,即便最后赢得胜利也是惨胜,能回到天庭的寥廖无几,恐怕不过千。
龙骨折损,但只要一丝元神尚在,他们还能再战,而神一旦陨落只能沦落轮回,从最底层的人类修士修起,再耗费个几千年重入天庭。
不过在岁月的流逝中,若无机缘,他们只会遗忘了自己是谁,在不断的轮回转世中由神回归为人,最后化为尘土,养了大地。
“镇煞,你真要与天庭作对吗?”又惊又怒的不动神王大喝,不甘心筹谋多年的计划化为乌有。
“不用说得冠冕堂皇,是和你作对吧!何必把个天庭扯进你的私心,真要我臣服就你先上,或是与幽冥神王连手,我们来斗上一斗,不过明光神王就别指望了,他自顾不暇。”遥光冷眼嘴角流出血丝,极力控制体内血气翻飞的明光神王,胭脂玉笼伤他极重。
“狂妄。”幽冥神王唤出黄金神戟,准备与他大战三百回,一直以来他就无法忍受镇煞神王比他强。
“不动神王你来不来?一起上我比较省力。”遥光笑着招手,将身侧的狐姬送到一旁,有他给的防身器物,她的安全无虞。
不动神王冷哼,“看来你还是一样自大,总是认为无所不能,将我们视为足下小虫。”他一说完取出射日弓,弓弦一拉,天地竟然为之震动。
为防伤及无辜,见状的遥光设下一个结界,任他们打得血流成河,尸骸遍野也不会有无辜者受累。
“是神是虫打了才知道。”遥光手指向上,锁煞盒出现,浮于面前,他目光怀念的打开盒盖,骤地,一道令人心惊胆战的煞气冲天而去。
“是……是镇煞神剑?”
“天啊!镇煞神剑还在,它回来了!”
一部分从远古存活至今,知其威名的天兵天将脸色大变,已萌退意。
“镇煞神剑不是毁了?”不动神王面色发白。
“战不战?”遥光只要他一句话。
箭在弦上,不得不战,不能在众神面前丢尽颜面的不动神王咬着牙硬撑,大声一喝,“战——”
声音一落,三道神光同时冲向天际,黄金神戟往前一刺,射日弓箭不虚发、箭箭凌厉,两神器都威力惊人,让天地间风云变色,带着灼热感的黄金雨纷纷落下。
但是镇煞神剑一出立即黯然失色,纠缠再纠缠的煞气化作奔驰的河流冲向黄金神戟和射日弓,轻而易举的将其吞没,还嫌不足的想吸取两神的神血。
两神大惊,连连退后一千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和镇煞神王的实力差距这么大,合力攻击也奈何不了他。
“神将听令,布阵。”不动神王不再留手,知道一切成败尽在此战。
天兵天将振作士气,摆出阵势,遥光一人一剑,面对上万兵将,却毫无畏惧。
至于狐姬,她眼睛紧锁着遥光立于一旁,本来只想看热闹的杜康和谨语也被划归在同一边,而狐姬都出场了,两只灵兽自然紧随在侧,虽然它们不像其它人那样镇定,简直都要被吓晕了。
大战在即,一片肃稳,直到变故发生一—
“你们真的要战吗?”
娇媚得令人心头发酥的女子声音从土地公庙上空传来,明知应该专注于接下来的大战,所有人却都不由自主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只身有九尾的美丽白狐凭空而出,它优雅往前踏了几步,从狐狸化作美得妖艳的人形,如丝媚眼轻轻一抛,万千神将放手中武器,面露痴迷。
狐姬忍不住惊呼,“姥姥?”她……她竟然没死?
女子回头一笑百媚生。“小痹,一会儿姥姥再跟你聊,你可来讨糖吃呦。”
“姥姥,你怎么来了?”震惊不已的狐姬仰着头,她现在是又气又怒,一肚子火往上冒,既然没死,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出现?
“不止我来了,你的舅舅阿姨,兄弟姊妹都来了。”有热闹不凑枉为狐狸,当然要来瞧一瞧。
一眨眼间,满满的九尾天狐围在四周,也不知它们怎么来了,最低修为是三条尾巴,狐狸挤狐狸地高举白绒绒尾巴,似在示威,又像打招呼,动作一致的左右摇摆。
美艳大方的狐姥姥捂嘴一笑,风情万种,看向对面的不动神王、幽冥神王,娇声问道:“你们还打不打呀?”
不动神王双眸一敛,冷声质问:“你已渡劫成功,为何不飞升,还滞留乌烟气的人间。”显然他受迷惑的程度不深,尚能自持。
“天庭有什么好玩的,无趣得很,十分枯燥,要是再遇到像你们这么丑的神,我还不如死了。”她一脸嫌弃。
几名化成人形俊美不凡的公狐狸走到狐姥姥身侧,以伺候女王般的姿态围绕着她,即使不动神王、幽冥神王堪称好看,但在他们面前全都被比下去了。
恼羞成怒的幽冥神王阴沉着脸,“天狐一族打算与天庭为敌吗?就你们这些狐狸还不够来送死。”
狐姥姥大笑,“别忘了我们天狐有撕裂时空、破界的本事,若是我们一起撕开通往天庭的道路,让其它各界的生灵也能到天庭玩玩呢?”
五、六千只六星狐狸从狐狸群中浮空而上,带着嘲讽笑脸伸出尖锐瓜子,做出要撕空间的动作。
众神惊得要魂飞魄散,齐声大叫,“住手——”
一只、两只不足为惧,但数量一多着实可怕,若三千世界和无数小世界一同入侵,天庭便毁于一旦。
“那你们打不打呀?我还看热闹来着。”一下子有这么多神陨落,说不定她还能捡漏,收些元神、捡些神器等回狐丘助修炼。
狐姥姥也爱占便宜,见猎心喜,有好东西为何不要?难得一次出现成千上万的神兵神将,而且都是来送死的,她还客气什么?
她眼巴巴的等着上头掉天神下来,她才好一口吃掉他们的元神。
多补呀!她要养颜美容,永保青春,不然她哪来的本钱勾引年轻小伙子?
见到伺机而动的狐群,不动神王冷汗直冒,他眸有惊色的看向幽冥神王,似在询问该怎么办,但幽冥神王比他更没脑子,怎么想得出办法?
不动神王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是我们神界内的事,希望他界不要插手。”
“唷,给你神轿还真端坐着呀!扁那群龙你们打得过吗?”下场可想而知,何须她出手?分明就没那本事,还要摆着架子。
不动神王望着遮满半片天的森森龙骸,他第一次心生畏惧,有打退堂鼓的念头。
“还有呀,那个是我外孙女婿,虽然我看他不是很顺眼,但终究是自家人,我家小痹护着,当姥姥的怎能令她失望呢,所以你们还是少打主意的好。”
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他们,她乐得两方打起来她才有利可得。
又是龙骨,又是狐族,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镇煞神剑,打错如意算盘的不动神王、幽冥神王这次是真的裁了,他们自以为还能博博看,殊不知是自个儿找难堪,还把万年累积下来的声望全给糟蹋了。
不动神王倒也是能屈能神,咬牙鸣金收兵,又把主意打到明光神王身上。
“明光神王,要一起走吗?我扶你。”至少还留住一名战友,日后再另行图谋,总有机会雪耻。
面色极冷的明光神王一把推开不动神王的手,“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别来陷害。”
他僵住,但随即挤出笑脸,“我知道这回是有点误会,但我们也是真的想帮青瑶,青瑶她现在这样……”明光总不能不顾妹妹吧!他想。
“不劳费心,我自会照顾。”
脸上稍微恢复一点血色的明光神王起身,抱起妹妹青瑶朝遥光一颔首。“回去之后我会用流光草封住她的记忆,从此她的心中不会再有你,这样的结果你可接受?”
遥光一扬手,“去吧。”
“珍重。”明光神王面无表情的转身。
红光一闪,明光神王带来的众神将全都跟着不见了。
少了一颗可供利用的棋子,不动神王、幽冥神王的心情都不太愉快,手中的神兵旗一挥,收队回神界。
一道又一道的光如流星般没入天际,一场本该极其惨烈的大战消于无形,神界大军气势十足的来,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此事为神史上一大败仗,为神深省。
除了狐姥姥,其它的天狐们也走了,好像不曾来过,人间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和祥和。
“姥姥,你太坏了,你怎么可以失踪这么久,让我以为你死了,害我伤心了好久好久,眼泪都哭干了。”眼中没有一滴泪的狐姬快乐地奔向白狐姥姥,身后的四根尾巴炫耀似的晃呀晃!
“不诈死怎么逃得过天道的制裁,我可一点也不想飞升上界,上面有这么多可爱又迷人的公狐狸作伴吗?神仙都太冷清了,完全不懂情趣。”狐姥姥抱怨。
狐姬身后的遥光恍然大悟,身教重于言教,原来他家轻轻的不上进是源自千年老狐,她自个儿以玩乐为主,不愿受拘束,狐姬也有样学样,能玩为什么要修炼,乐得自在谁还在乎能活多久。
“那你干么连我也瞒着,跟我说一声不行吗?你知不知我听到雷声就害怕,怕被天雷踪由变成和你一样的焦炭呢。”太丑了,她都闻到焦肉味,那时她还想着姥姥都要死了,她居然还想吃她烤得很香的肉,是不是太冷血了。
吃货的本性什么都吃,要不是狐姥姥凭空消失了,狐姬有可能把她姥姥吃了,反正那是一块肉。
狐姥姥一听放声大笑,没有半丝怜惜,“小痹呀!你胆子也太小了,要再磨一磨,瞧你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的小脸,我要真让你晓得,八成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诈死。”
她当时真是九死一生,只留一息幸存。
就在登仙桥准备开启时,她用了一具老祖的尸骸骗过了天道,再趁机开溜,留下一些烧成灰的毛。
而为了治接天雷所受的伤,她在一个阴暗的地洞内躲了十余年,不吃不喝地进入休眠,以洞内的灵气滋养,这才没办法来寻外孙女。
“她不需要多受磨练,我认为够了。”遥光不希望狐姬和她姥姥有过多的接触,免得被影响。
狐姥姥媚眼儿一抛,眼神诡异,“我家小痹还没嫁你,你们私下结亲不算数。”
“简单。”
遥光的手一挥,他跟狐姬都换上了一身喜服,土地公庙四周的景致也为之一变,原本是单调的小庙却张灯结彩,唢呐、花轿、媒人一应俱全,还有一群一头雾水的村民,有人正牵着牛,有人拿汤勺,有人手握锄头,还有抽着水烟袋的老人。
众人面面相觑,想着他们明明在家里,在田里,在串门,怎么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到了土地公庙。
“你……你……”这厮太张狂了!
狐姥姥又气又恼,一双媚得快滴水的眼儿正在冒火,她对神越来越厌恶了,根本不想打交道。
“满意了吗?狐珊珊。”她挑不出一丝错处的。
“你……你怎么知……知道我的名字?”她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活得太久,什么事都没意义了。
“灵牙山山脚下一只贪吃想吃鱼的狐狸掉入河里,有没有印象?”没见过那么忘恩负义的小狐,他救了她,她却咬了他一口后逃走。
狐姥姥面色一白,“你是我喊救命喊得喉咙快沙哑才用钩竿把我钓起来的讨厌鬼—一”这是仇人。
“没有我你早死了。”恩将仇报。
“……”狐姥姥怒视。
看到媒人和花轿,村民接头交耳的问,谁家闺女要出嫁,他们是被找来帮忙的吗?
“土地公嫁孙女。”
遥光一句话,村民立即了然的挽起袖子,明白他们会瞬间移动到这里,是土地公的法力无边,自是释怀,只是还是疑惑孙女哪来的。
蓦地,有人发出哎哟喂呀的痛呼,村民们看过去,就见柱着竹头拐杖的老张扶着腰,蹒跚地从土地公庙走出来,他身上穿着一身喜气的红。
“老张,回来了呀!”
“呵呵,回来了。”被捉回来的。
因为狐姬一句等土地爷爷回来还在一起的话就告诉大家,遥光就托人把老土地“请了回来。”
“土地公嫁孙女,嫁的不会是你家轻轻吧?”大伙儿看见穿上大红嫁衣的狐姬,猜测她今日要出嫁。
老土地干笑,“是呀是呀,我家轻轻可爱又懂事,土地公收她做孙女。”
“那她要嫁给谁?”大家明知故问,一致看向一身新郎袍的遥光,咧开嘴直笑,喜事一桩谁不高兴。
“山神。”
“嘎?”山……山神?
他们有没有听错,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嫁山神为妻?
众人脸上的笑意为之凝住,神色然中又有着怜悯,以为是要当祭品。
“我是山神遥光。”
遥光上前一挥手,天上忽然下起花瓣雨,可花瓣一落在村民手上才知是糖做的,众人又一股脑的疯抢,每个人都抢得兜里装不下才停雨。
这下大家都知道狐姬的表哥原来就是山神,村人早知两人有情,顿时只有祝福而已。
酒宴就摆在山神庙处,杜康拿出酒,与所有村民同欢,白盈盈和灵灵则是有死里逃生之感,在宴席上大快朵颐,食材全是谨语准备的,唯独狐姥姥,觉得外孙女被抢了,闷闷的喝酒。
完全是迷迷糊糊的狐姬被抬上花轿,一路上锣鼓、唢呐吹吹打打,直接由土地公庙送进山神庙。
一直到成为山神妻子,她还有种不真实感,觉得好像在作梦,明明有一堆神来寻仇,怎么却变成婚礼了呢?
在这场婚礼后,没多久,山神庙多了间狐仙庙,庙里的狐仙塑像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她以人身侧卧,背后有着狐狸尾巴,带着纯善笑脸。
一开始并无人祭拜狐仙,顶多在山袖庙上过香后,也让狐仙娘娘闻点人间香火味。
后来有名失意的女子来到狐仙庙哭诉说亲事不顺,回去后小指上莫名多了一圈红淤,她作了梦,狐仙抵梦说她的姻缘到了。
果然,那名女子很快就出嫁,而她成亲的那天满室花香味,指上的红淤不见了,姻缘已成。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地传了出去,而后想求姻缘的男男女女便会来狐仙庙祈求,十之八九能如意。
但如果强求他人姻缘或意图介入他人感情者,通常会受到来自狐仙的惩罚,下场不会太好。
老土地和土地婆眼看山神跟自家小狐狸幸福美满,甚至小狐狸也受到百姓信赖,觉得可喜可贺,只是所谓乐极生悲。
“哎呀!我的腰……又闪了。”土地公闪了腰,这次谁来代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