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乔雨青针灸之术的高明,司马君泽仅让她针灸三天便有深刻的感受。
是以,他只能强忍尴尬与不自在的感受,每天乖乖地打着赤膊躺在床上接受乔雨青的针炙治疗。
这一日号完脉后,他自动自发站起身来准备月兑衣裳接受针灸,却让乔雨青给叫住了。“君泽,你先等一等。”
司马君泽愕然的转头看她,才发现到她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他问她。
乔雨青没回答,却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心静。
这丫鬟打从她替司马君泽针灸的第二天开始,每天在她替司马君泽治病时都会准时出现,在一旁伺候着。从司马君泽的默许态度来看,她猜这事应该是他吩咐的,至于目的是为了避嫌,又或者是为了麻木隐藏的敌人便不得而知。
面对这样的安排,她基本上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始终如一的专心做一个大夫该做的事,直到现在为止。
司马君泽见状立即会意的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你先下去。”
心静不由自主的瞟了乔雨青一眼,这才福身退了下去。
见丫鬟的身影消失于门处,司马君泽迫不及待的立即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加重了。”乔雨青看着他沉声道,眼底压抑着戾气。
司马君泽怔愣了一下,脸色难看的看着她,“你是说……”毒?
乔雨青叹息一声,闭眼点头。
司马君泽忽觉浑身发软,有些站不住的**跌回刚才坐的椅子上。
对于自己身中奇毒,乔雨青怀疑他身边可能就有帮凶这件事,司马君泽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觉得在他身上中的毒应该是在京城,在他年幼时被下的,与现今身边的人无关,因为能跟随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得他信任的人,是娘和姥姥、舅舅他们留给他、派送给他的人,不可能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击。
“这是真的吗?”司马君泽看向她,嘎哑的问道,面无血色的脸上仍一抹期盼与希望。
“骗你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乔雨青说。
司马君泽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间就灰黯了下来。他神情痛苦的咬紧牙根,握紧拳头,感觉至心灰意冷,甚至是生无可恋。
被父族一党弃子放弃,被母族毒害,在这世上与他最亲的亲人似乎都不希望他活着,那么辛苦的挣扎着活下去又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呢?还不如——“你在想什么?”乔雨青看出他眼中灰暗的死意,倏然出声问道:“蚂蚁尚知苟且偷生,你这样一个好手好脚的堂堂男子汉想寻死吗?”
“谁想寻死了?”
易明雄的声音倏然从门口处传来,令屋内两人皆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僵。
乔雨青毕竟活了三世,反应极为快速。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迅速地朝来人走过去,一边生气的开口道:“易大叔你来得正好,我真的快要被气死了,气死我了!”说着她还用力的跺了几下脚,表明她此刻真的很生气。
易明雄果然被她的反应惊呆了一下,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向来沉稳、不时流露出神医范儿的小乔大夫这般气急败坏又孩子气的模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眨眼问道,转头看向少爷,却在下一秒又被大步走近他身边的小乔大夫扯着他的袖子给拉回了视线。
“易大叔你评评理,看你听了之后会不会很生气?”秃雨青拉着他的袖子气呼呼的说。
易明雄被扯得一愣一愣的,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茫然的眨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惹乔大夫生了这么大的气?”
“除了你家少爷之外,还会有谁?”乔雨青一脸气愤的投诉道:“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吗?真是枉费我这段日子为了替他治病调整药方,镇日废寝忘食、绞尽脑汁的,真是气死我、气死我了!”
“少爷究竟说了什么?”易明雄不解的转头去看司马君泽,却又再一次被乔雨青扯着袖子给拉回视线。
“他说他不想治病了,说反正也好不了,整个人自暴自弃的,易大叔你听了会不会生气?”乔雨青生气的说,“所以我刚刚才问他蚂蚁尚知苟且偷生,像他这样好手好脚的男子汉竟然想寻死,可不可耻啊?”
说完,她瞪向司马君泽,面上是怒不可遏的神色,眼底却布满了担心。
还好此刻的司马君泽已恢复正常,除了脸色较平日更加苍白外,面上已看不出任何异样。
“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你会突然对乔大夫说出那种话?”易明雄满脸震惊的问道:“你不是答应过夫人一定会好好的治病、好好的活下去吗?”说着他忍不住脸上神情,更是既心疼又心痛。
司马君泽没有应声。
“少爷!”
司马君泽依然默不语,乔雨青见状只能开口代替他回答,说起前因后果。
她说:“易大叔,我刚才替你家少爷把脉,发现这段期间好不容易获得改善的病情似乎又有加重的趋势,我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老实的告诉你家少爷有这种情况,他就说又是这样,说什么不要治了,说什么反正也治不好、全都是浪费时间这样自弃的话,真的让我很生气。”
“少爷,乔大夫说的是真的吗?”易明雄问。
“易叔叔,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拖着病,要死不死的很惹嫌?”司马君泽终于开口说话,却是不答反问。
“少爷,你在胡说些什么?”易明雄瞬间变了脸色,既生气又伤心的捂着自己的胸口道:“少爷可知道,你说这话是在拿刀子戳老奴的心啊,这么多年来老奴为了少爷的病四处奔波、鞠躬尽瘁,少爷怎么能……你怎么能……”
“是我说错话了,我心情不好。”司马君泽闭上眼睛。“易叔叔,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静一静。”
“少爷……”
“拜托。”
“正好。”乔雨青倏然插口道:“你可以趁机想清楚你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治病,不治的话早点说,也省得浪费我去救别的病人的时间。”说完,她傲桥的哼了一下,迳自转身离开。
“乔大夫!”易明雄出声挽留,却没能让她停下离去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目送她离开。“少爷,你——”他无奈看向自家少爷,不料才开口就被打断。
“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你也出去。”司马君泽再下逐客令。
“少爷——”
“我说出去!”司马君泽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临近爆发边缘的情绪。
易明雄服侍司马君泽多年,知道他家少爷向来极少发怒,可是一旦发火定然铁面无私、言出必行,所以他只能无奈的退出去,然后转身去追小乔大夫。
“乔大夫,请等一下。”
听见来自身后的呼唤,乔雨青眯了下锐利的双眸。
她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的面对来人,乍看之下就是余怒未消的模样。
“乔大夫,对不起。”易明雄走到她面前,先认真的向她道歉后才道:“先前的事还请乔大夫别放在心上,我家少爷他只是对这次的治疗满怀期望,不料结果却和过去一样,他才会……”他说着摇了摇头,露出既痛苦又心疼的神情,好像不忍再继续往下想、往下说的模样。
乔雨青没有应声,只觉得这个人如果真是内鬼的话,难怪司马君泽怀疑不到他头上。
瞧他此刻情真意切、忧虑心疼的模样,若非她早有防备,对司马君泽身边的人都抱持着怀疑与不信任的态度,她也肯定不会怀疑眼前这个人对司马君泽的真与忠心的。
当然,现在一切都只是怀疑,内鬼叛徒是不是眼前这个人还不得而知。
“乔大夫,我家少爷的身子现今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可不可以和我说实话,到底少爷的病还有没有救治的希望?”易明雄忧心忡忡的看着她问道。
乔雨青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来了,终于进入主题了。
她不动声色,撇唇答道:“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家少爷的病不好治,现今遇到的问题其实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你家少爷过去的脉案我也看了不少,病情会反复、会突然病情加重也都属于正常病况。”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哼笑了声才又接着说:“我以为这样的情形你们早该习以为常了才对,没想到你家少爷竟然会是那种反应,还真是出息啊。”她的表情极度嘲讽。
易明雄表情尴尬中又带点无奈,他开口为主子缓颊。
“少爷因为身子不好的关系,性子一直都是不愠不火、清清冷冷的,但这样不是少爷的真性情,这回少爷会这样,或许是压抑太久再难承受更多的关系。”他说。
“这事我不管,我只管治病。”乔雨青摇头道。“易大叔,麻烦你去跟你家少爷确定,他到底还要不要我继续替他治病,如果不需要的话,就请易大叔派个人送我回黄土村。”
“治,当然要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绝不放弃。”易明雄迅速答道。
“易大叔能替你家少爷做主?”乔雨青挑高眉头。
“我会说服少爷。”易明雄坚定道。
乔雨青不予置评的扯了扯唇。“总之,等确定治不治之后再跟我说吧。我回药房去了。”说完,她迳自转身走。
这回易明雄并没有出声挽留她,由此可见她刚所说关于司马君泽病情反复的说法暂时取得了他的信任,稳定了他作贼心虚的那颗心——如里他真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内鬼叛徒的。
司马君泽的病当然得继续治,乔雨青对易明雄所说关于不治的话全是她胡扯,她敢这样胡说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以司马君泽的聪明才智,他肯定能够明白她的用意,并且会替她圆谎。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事隔一天后,再度来到别院为司马君泽治病,两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
乔雨青坐下来之后,照例先为司马君泽号脉,确定他身体的情况之后,这才开口,“因为病情有变的关系,说明了先前的治疗方法并不是最正确的,从今天起我打算换种治疗方式。”她告诉他。
“乔姑娘是大夫,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听大夫的。”司马君泽虽不积极却也合作道。
乔雨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说:“你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受点挫折就会灰心丧志的人。”
司马君泽扯了扯唇,没有应声。
一点挫折吗?
她不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所受的不是挫折而是打击,不知道他心伤有多么的重,又过去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不只一次想死,想死了便可一了百了,再也不需要为那些不爱他的人心痛难受,可是就这么死了他又觉得不甘心,会死不瞑目,因为他连要害他性命的主谋是何人、这般不欲他生的理由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叫他如何甘愿去死?
过去两天他度日如年,痛不欲生,想不明白这些年他辛苦挣扎的想要活下去到底是为了谁?又为了什么?
到现在他依旧想不明白,只知道要他现在死他绝不甘心,他一定要弄清楚在他身边对他下毒之人是谁,幕后主使者又是谁,还有目的是什么,否则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至于他的病能不能治好,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只要能活到揭开那些伪善者的真面目的一天就足够了。
乔雨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他灰黯的眼神中以察觉到他的心态有些不对劲,偏偏她什么也不能说,只怕交浅言深、适得其反。
此刻的她过他来说只是个大夫,她必须记住这件事,做好一个大夫才是她此刻最该做的事。
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心静道:“心静,你去看下药浴的汤药准备好了没?”
心静轻愣了一下,出声问:“姑娘,少爷他不是还要先针炙半个时辰吗?”
“以后药浴和针灸要同时进行,你顺便告诉负责熬汤药的人这件事。”乔雨青说。
心静转头看了少爷一眼,见少爷没意见便点头应是,福身而去。
见心静离开后,乔雨青又过司马君泽说:“今天开始我会在你药浴时替你针灸,这么做有好也有坏。好处是能加速药效的吸收,坏处是这不是温和的治疗方式,所以你会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你最好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她的表情有些严肃,司马君泽却没什么反应,只道:“我不怕痛。”
乔雨青凉凉地看了他眼,说:“这话等待会儿你再说吧。”
痛。
司马君坐在感满深褐色药汤的浴桶中,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拼命忍着不发出痛苦的申吟声。
他现在才明白乔雨青之前所说的那句“这话等侍会儿你再说吧”的意思。
他现在的感觉真的是痛不欲生,就像全身上下都有蚂蚁在噬咬他的感觉,痛中带痒,痒中带痛。
这种痛的感觉并不剧烈,却尖锐而深刻,而且一波接着一波不停歇的让他痛苦不已。
“不怕痛的人,还忍受得住吗?”
令他咬牙切齿的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调侃的话语中又带着明显地关心与担忧,让他有些意外。
他睁开眼,果然看见一张满布忧心与关心的脸庞。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定很不好受,但你忍得愈久,药力就吸收得愈多,对你的病情越有帮助。”乔雨青看着他说:“你现在所承受的痛不会一成不变,会随着你病况的愈来愈轻微,所以如果还忍得下去的话,我希望你忍愈久愈好。”
“我知道了。”司马君泽咬牙迸声道。
治疗过程是难熬的,对两人都是。
司马君泽是疼痛得难受,乔雨青是疼得难受。
可是这事真没第二条路可走,就像复健一样,痛也得做,否则永远也无法康复。
不过正如乔雨青所说的,随着治疗的次数与时间愈长,病况有所改善后,司马君泽所感觉到的疼痛感也趋缓了,不再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如今他甚至能边治疗边聊天。
“我听说昨晚有人来找乔姑娘?”他说。
“嗯,是个病人,我爷爷让他来这里找我帮他治病的。”乔雨青点头答道,她托爷爷帮她找的人和药终于到了。
“乔老大夫竟会将自己医治不好的病人送到你这来,而且还毫不避讳。看样子乔姑娘真的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司马君泽有些感叹。
不管是从师徒的身分,或是从祖孙身分来说,他都羡慕乔雨青有这么一个家人、一个爷爷,即便他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人。
“我是不是青出于蓝,你不是最清楚吗?”乔雨青毫不谦虚。
司马君泽呆了一下,扯了嘴角,点头道:“也是。”
她的医术比乔老大夫,甚至比他所遇见过的大多数大夫都高明,这点,他的确比任何人都清楚,就是不清楚以她的师承和年纪,她这一身医术到底是怎么习来的。
“那个病人的病很难治?”他问她。
“难治。”乔雨青点头道。
“比我的病又如何?”
“不相上下。所以那病人我决定收下了,还得向你借个地方和一些药材来替他治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乔雨青询问的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司马君泽挑了下眉头,竟难得的与她开起了玩笑。
乔雨青敢先斩后奏就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会介意这种事,所以虽听他亲口说介意,却毫无压力。
“如果司马少爷介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带着我的病人住到镇上去了,只是这么一来就要麻烦司马少爷每天派人到镇上,送我来山庄替你治病了。”
她淡定的耸肩道,然后又傲娇的补充,“对了,麻烦准备好一点的马车,太颠簸的我可不坐。”
司马君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承认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乔姑娘想怎么做都行,在这山庄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替人治病。”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说声谢谢了。你放心,我会让那个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乔雨青微笑道。
“为他治病救命的是乔姑娘你,不是我。”
“没有山庄里搜罗的那些珍稀药草,那个人的病我即使能治也治不好,所以我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并不为过。”乔雨青缓慢的摇头道。
司马君泽突然一愣,瞬间恍然大悟的说:“敢情你刚刚说要病人住到镇上去是唬我的?”
“对啊,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乔雨青似笑非笑。
司马君泽一整个无言以对。
“时间差不多你该起来了,我到外头等你,有件事要和你讨论。”乔雨青对他说。
“好。”司马君泽点头,在她离开后让小厮大树服侍他出浴着衣。
大树是附近一个村落里的村民,因为家里娘亲病重没钱买药医治,在求助无门又无计可施之下,听说这山庄里住着富贵人家,一阵脑热与冲动就跑到这里来说要卖身借钱。
这事刚巧被乔雨青给撞见了,身为大夫的她觉得他在药浴后浑身虚月兑无力,需要个有点力气的下人服侍较为方便,便做主将这人给留了下来带到他面前,之后她还亲自替大树他娘治了病,让大树这少年对她感激涕零的。
这事表面如此,实际上是什么情况,两人皆心知肚明。
在未查出对他下毒者是谁之前,山庄里的每个下人都有嫌疑,每个都不可信任,但他身边却不能没有人服侍,所以她才替他找来一个背景单纯的小厮,让他至少可以不必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想到这,司马君泽突然发现这位乔姑娘真的帮了他不少忙,也为他做了不少事,而这些都不是一个大夫需要为病患做的事。
所以,乔姑娘为何会对他如此尽心尽力呢?难道真的只因为热心吗?又或者是同情他的遭遇与处境?
同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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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乔雨青正与丫鬟心澈说着话,交代她一些事情。
“我刚说的食忌,心澈姊姊可都记住了?”
“奴婢愚钝,只记住了一部分。”
“没关系,一会儿我写张单子给你,”一顿,她突然想到——“姐姐识字吗?”
“识得一些。”
“心静姊姊呢?”
“心静比奴婢强,识的字比奴婢多。”
“好,既然你们识字那就没问题了。我一会儿写张饮食要忌的单子给你们,你们都得记下,再转告厨房一声,以后要注意些。”
“奴婢记住了。”心澈认真的点头道。
“还有件事想麻烦姐姐。”乔雨青又说:“昨日来找我的那位大叔是我的病患,可能会在山庄里住上一段时间,要麻烦姊姊去跟易总管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那位大叔食宿的问题。”
心澈表情有些不确定的转头看向自家少爷,觉得这位乔姑娘好像把自己当成这山庄里的主子了,这种留客住上一段时间的事,她不必事先问过少爷或者总管吗?这种理所当然的吩咐易总管办事真的好吗?
“照乔姑娘说的话做。”司马君泽淡淡的开口道。
心澈愣了一下,急忙福身应道:“奴婢遵命。”
“乔姑娘还有什么要吩咐这丫头做?”司马君泽问。
“暂时没了。”乔雨青摇摇头。
司马君泽闻言便将丫鬟遣了下去,然后问她,“乔姑娘先前说有件事要和我讨论,不知是何事?”
乔雨青看向房门口的方向。
“大树守在外头。”意思是有话可以直说没关系。
大树是个机灵的小子,从他告诉那小子说他不希望与乔姑娘所说的话传出去给任何人知道后,那小子便开始自动自发的在他们俩交谈时跑去守门。
他虽不能阻拦任何人的靠近,却可以大声的向来人打招呼,通知他们有人来了,而且还不必担心会引人怀疑,因为那小子一向都是这么精神的,所以他才会说他机灵。
闻言,乔雨青稍稍放心的小声告诉他,“能治你病的那味药材我到手了。”
司马君泽呆呆的看着她,脑袋突然有些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她曾告诉他的那些话听来,那味药似乎有钱也买不到,珍贵稀少到千金万两也不换,所以——“真的吗?”他问她。
乔雨青认真的点头。
“那药你是从哪——”司马君泽突然一顿,瞬间恍然大悟。“那药是昨天来找你那位病人带来的?!”除此之处没有其它可能,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待在山庄里,根本就没出去过。
“对,那味药也是那人所需要的。”乔雨青承认的点头,“那个人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找到那味药,几乎倾尽所有才得到它。所以你真的很幸运,能够在这时候遇见这个人。”
真的是他幸运吗?司马君泽并不这么认为,而且这件事绝对没有她说得这么简单。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更不相信所谓的幸运,因为他从未幸运过。
如果他真的幸运,过去十多年来他怎会始终遇不到一个能医治好他的大夫,身上的病反而还愈治愈严重?
如果他真的幸运,他不会空有家族家人却像个孤儿一样没人疼没人爱,也不会被所信任的人长期下毒迫害却始终不知不觉,落到现在连一个可以信任之人都没有。
如果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幸运,那么幸运之神过去根本就从未眷顾过他,直到遇见她为止。
他的幸运来自于遇见她之后。
他的幸运来自于她。
“那个病人是来找乔姑娘治病的,我完全是托了乔姑娘的福才能够拥有这份幸运。”他领悟的说,然后深深地看着她,缓声又道:“乔姑娘,为何我觉得你才是我的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