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没错！向阳是在生气，但是他一向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眼前这名天真的小泵娘给拆穿了。
他不明白，眉头蹙得更紧，“你怎么会觉得我在生气？”
她为什么看得出来？
向阳想起师父曾对他说过的话，“哪位姑娘要是能看穿你的情绪，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因为她了解你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含意。”
“因为你就是在生气没错。”她斩钉截铁的道。
她的话让向阳更加不解，疑惑更深，他故意装作更加冷静，甚至板着脸孔。
“我没在生气。”他压抑着心中的不悦和怒火，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
温雨蓉却皱皱小鼻头，瘪起小嘴。
“骗人！你的笑容跟之前不同，变得更冷，还说你没在生气。”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嘴里嘀咕着，好像很怕面对他那张笑颜。
向阳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脸上笑容依旧。
“我的笑容比以前更冷？”向阳缓缓问道。她真的能读出他所有的情绪？
温雨蓉点点头，看到他朝她走了过来，她连忙求饶，“你别过来了好不好？”
“你是第一个看出我情绪的人。”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在他的眼眸下，温雨蓉打了个冷颤。
“你能不能别这样盯着我看？让我浑身不对劲。”她扭动着身子，想逃离他的目光。
“你真的能看出我的情绪？”向阳再次问道，像是要确定什么。
温雨蓉眼里充满疑惑，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颤巍巍的道：“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的浓眉轻佻起来。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看得出来我的情绪。”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看向她的目光更加诡异。
他一直以为懂得他的情绪的女子根本不会出现，却没料到她居然读得懂他的一举一动，与脸上每个表情及思绪。
温雨蓉不安起来，向阳的眼神像极了她是块馍馍。
“我想不只我，任何人都晓得你在生气。”这么明显，怎会有人看不出来呢？温雨蓉显然很不以为然，但看他一脸莫测高深，心里隐隐约约感到志下心。
“除了我最亲的人，你是第一个。”他几乎喃喃自语道。
“第一个什么？”她愣住。
“第一个察觉我是否生气的人。”他看着她，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原本他对她就有些在意，但知道她是个烫手山芋，所以不想接下来，然而他寻觅已久的依人却在灯火谰珊处。
“这重要吗？”温雨蓉不明白的问道。
“重要吗？”他轻笑了起来，笑声很诡异，“你说得没错，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经决定把她纳入羽翼之下，就算她的父亲找来，他也不打算将她交出去。
“不重要是你自己说了，我只是问重要而已。”温雨蓉反驳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会倒大霉的感觉？
“重不重要我说了算。”向阳微笑。
她一脸狐凝的看着他，忍不住道：“你在开心什么？”
向阳轻佻眉，笑得很邪恶，“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很好？”
“就感觉嘛！就像你现在笑得很诡异一样，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温雨蓉哇哇大叫，搞不懂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如果一次就算了，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向阳相当肯定她看得懂他的笑容所代表的含意。
除了自己的师父及亲兄弟之外，很少人懂得他脸上笑容所带着的含意，有时就连其它的师兄弟也会中招，而她怎么会看得出在外人眼中一贯温和的笑颜，在她眼里却分辨得出
他的情绪？
他很好奇，好奇到想要好好研究一下不可。难不成天真单纯的人，直觉比较准？
“你可以留下来。”向阳缓缓的开口。
“啊？”温雨蓉张大嘴巴，露出错愕的表情，杏眸瞪得好大，“为什么？”
他不是嫌自己是个麻烦？
“没有为什么，就这样决定了。”向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惜温雨蓉一点都不领情。
“我不要！”她大声反抗。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眯起黝黑的眼眸。
这是他头一次被女人这样拒绝。
“你说什么？”
他的话很轻很淡，但温雨蓉却感到一丝寒冷及不悦，她忍不住缩着颈子和小脑袋。
“我说我不要。”这次她的声音变得微弱。
怎么她在面对向阳时，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气势完全矮了下来？
“为什么不要？”他犀利的眼眸凝视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她吓得几乎不敢与他的视线接触。
“你不是嫌我麻烦吗？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因为如果温老爷上门要人，我也不好交代，不如你就待在我身边。”这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也顺便可以培养两人的感情。
“你要把我送回去？我不要！我说什么也不会回去。”温雨蓉眼中有着抗拒，像一只发威的小母老虎，对着他张牙舞爪。
她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还没有玩遍，也不知道街上、城里是多么的热闹，她怎么能这样就被送回去！
更何况这一回去，以爹的个性，他一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逼着她嫁给表哥。
想到这里，唐实宗对她嘲弄又高高在上的表情立刻浮现在眼前，她的心里一阵委屈。
“我有说要送你回去吗？”
温雨蓉愣住，看着向阳没好气的脸孔，“但你刚才不是说……”
“我要你留下来，可没说要送你回去。”向阳嘴角微勾起来。
“留下来？你不怕我爹找上门来，诱拐罪名要由你来担？”温雨蓉不明白的问道。
她实在搞不懂这男人的思考逻辑，嫌他是麻烦，却又把麻烦揽上身，不是自讨苦吃吗？
“反正我离开，你就消失，我早就已经担上诱拐这个罪名了。”他抬起她的下颚，俊颜俯瞰着她。
感觉到他的气息，她的脸颊嫣红。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脸，她的心就如擂鼓般拼命跳动。
“对不起。”她知道她的确给他添了麻烦。
“对不起没有用，重要的是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他脸上的笑容像一只小绵羊误落入他的陷阱里般邪恶。
“听你的话？”温雨蓉歪着小脑袋，眼中有着提防。
望着她防备的眼神，向阳一眼就看穿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送回去，不过你得跟在我的身边，不准乱跑，等你爹找上门后，再与他好好谈谈吧！”
“你愿意沾染上我这个麻烦？”温雨蓉眼睛为之一亮，不晓得他为何突然变得那么好心。
“就算不愿意也不行，你都已经上船了，我摆月兑得了吗？”向阳故意唉声叹气，目光却折照闪烁。
她瘪起朱唇，“你可以假装没看见，等到我离开之后，你乐得轻松不是更好吗？”
“万一你爹上门讨人怎么办？他会把罪怪在我身上，更何况我也不放心你一名姑娘家在外。”他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她，也不说破自己突然对她有了兴趣，之说若发生什么事，他也难辞其咎。
“你这人真是矛盾，嫌我麻烦，又不准我离开，明明我离开了，你就可以少一个麻烦，就算我爹找上门，他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是你带走的，如果我留下来，岂不是证明你真的诱拐我……”温雨蓉滔滔不绝的道。
向阳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连忙阻止，“够了，你别再说下去了。”
她眨着无辜的双睫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可怕性。
“你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不会口渴吗？”向阳一脸严肃的问道。
“不会呀！”她还煞有介事的摇摇头。
真的败给她了。他忍不住揉着额角。
“你待在我身边，等你爹来再说。你既然有胆子逃出来，应该有胆子对你爹说出内心的话吧！”向阳俯视着她，缓缓道。
温雨蓉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如果爹找上门，一定怒不可遏。
既然如此，她若说不想嫁给唐实宗的话，会让爹怒上加怒吧！不过爹都已经生气了，还有什么差别吗？不如一次把她内心想说的话说清楚，至少爹会听她的意见吧！
更何况她也可以推说是不想嫁给表哥，所以才离家……这是个挺不错的借口。她骨碌碌的眼珠子转动了下，高兴的露出笑容。
“在我爹找上门之前，你绝对不会把我送走？”
“不会。”向阳承诺道。
“你不会把我关起来吧？”
“我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向阳挑起浓眉。
“我可以去大街上晃？还可以逛街、买我想要的东西？”她一脸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可以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他严肃的板起脸孔。
“什么事？”
“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他加重语气道。
“这个没问题。”温雨蓉笑得好开心。
什么叫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少爷，人不见了。”管事板起脸孔，仔细一瞧，可以看到他额角冒出来的细汗。
向阳无力的扯着嘴角，眼中充满了风暴，“她没说她上哪去吗？”
在他面前的一群大汉个个低下头，不敢望向主子那张不悦的脸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几个大汉，竟然看守不了一名小泵娘，但又怎么能怪他们呢？
那名小泵娘对什么都好奇，吵得人不堪其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才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向阳暗忖，她真的是一个小麻烦，更教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有这么多大男人盯着她，她居然一眨眼就消失了。
向阳一双不瞒夹带着寒意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的大男人，每个都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眼眸对视，深怕被扫到，灾难就降临。
“少爷，我立刻派人去找。”管事相当机警的道。
“嗯！”向阳轻轻应了一声，冷眼扫向底下的大汉，“你们全都去找，她应该跑不远。”
没多久，管事着急的附在向阳耳边低语，“少爷……”
“什么？”向阳脸色微变，笑容有些苦涩，“她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好像是被人抓去。”管事猜测道。“有人看到有两名大汉捂住她的嘴巴，还将她扛起来往小巷子里走。”
向阳点头，知道这里有很多小巷子，通往的是许多见不得光的地方，好比是青楼及赌场等等。
“少爷，要去救她吗？”管事话一说出口，便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
“不救行吗？”向阳挑挑眉，“我怕她真要有什么万一，会有不少人跑来拆我的骨头。”
诡异的是他的心情，他竟然会为了她的安危而感到忧心及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向阳蹙起眉头，随即想到或许是因为她是个小麻烦，不知道她还会惹出多少的麻烦事，才会感到忧虑与焦急吧！
“知道她被卖到哪边去了吗？”
“我已经派人打听了。”
“打听清楚后，我们再去把那个小麻烦救出来。”向阳淡淡的命令。
“太过分了，放我出去！”温雨蓉敲打着房门，可是将她关进房间里的两名大汉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她瘪起朱唇，小脸邹成一团。
原来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中还要丑陋，索然向阳已经警告过她外面有坏人，喜欢拐她这种无知又天真的姑娘，她却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人，说来是自己太笨了！
温雨蓉蹲子，抱头申吟。
她不应该听陌生人说那里有好玩、有趣的东西，就傻傻的跟着人走，结果好玩、有趣的东西没看到，反倒被人绑走了。
向阳会来救她吧？她忐忑不安的想着。
如果他发现她不见了，应该会来救她吧？还是他以为她不告而别了呢？
现在她被关在房间里，下场肯定是凶多吉少。
看着房间的摆设，不仅俗艳，桌上还摆着一个打香炉，燃着一股怪怪的香味，闻起来有些呛鼻。
“快点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大坏蛋，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绑架良家妇女，你们到底有没有王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关系，脸上染上两抹嫣红。
这时，门咿呀的被打开，一名徐娘半老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摇着**走过来。
“小泵娘，你别费力气的喊，在这里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现在已经是我怡红院的姑娘了，你就乖乖认命吧！”她也不多说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怡红院？这是什么地方？”温雨蓉一脸茫然道。
见她天真无邪的样子，一定很好哄骗。
打定主意后，老鸨笑道向温雨蓉解释，“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绝对不会讨皮肉痛，要是不听话，我可是照三餐修理。”
“你凭什么要我乖乖听你的话？你又不是我的亲人。”温雨蓉脸一沉，气呼呼的道。
她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既然那两名大汉将她捉来这里，这个女人也一定是同流合污的坏人。
没想到温雨蓉竟然反抗自己，老鸨脸孔扭曲，决定要先行下马威。
“难不成你想讨皮肉痛？”老鸨威胁道。
“你敢碰我一根寒毛，向阳绝对不会饶过你。”温雨蓉斩钉截铁的语气像是相信向阳一定会来拯救她。既然他已经把她这个麻烦揽上身，就不可能任她自生自灭。不知打哪来的信心，她就是相信他。
虽然他嫌她是个麻烦，但他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向阳？没听过。”老鸨摇摇头，“不管是谁来，就算是王孙贵族，来到这里也是我说了算。”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温雨蓉生气的瞪着她，气自己才刚离开家，怎么又被人关住？讨厌、讨厌死了！尤其是看到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她更是气得满肚子的火。
“你以为怡红院是做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温雨蓉没好气的开口。
“当然是要伺候男人，只要你伺候得好，我就当你是宝，照三餐把你供着，饿不死你。”
“伺候男人？”温雨蓉脸色微变，想起小倩和她说过她差一点被卖到青楼伺候男人，当时听小倩的语气就知道青楼不是个好地方。
“难不成这里是青楼？”温雨蓉猛然倒抽口气。
老鸨笑着点点头，“没错。”
“放我出去！”温雨蓉想要冲向门口，却被老鸨挡了下来。
“不准走！”
“为什么不准我走？”温雨蓉目光恨恨的瞪向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你可是我花钱买来的，怎么能让你跑了呢？”
“什么花钱买来的，我可没把自己给买了。”温雨蓉骨碌碌的眼珠子望向大门，心想这要怎么逃出生天。
“我可是支付了带你来的两名大汉一笔钱，你怎么可能说跑就跑，让我赔一大笔钱。”
“是你笨到要付给他们银两，又不关我的事。”温雨蓉别过头，一副不认账的模样，心知肚明这名老鸭就算知道不是她心甘情愿，也不会自认倒霉，放她一马。
果然，老鸭立刻张牙舞爪的道：“什么不管你的事？我把你买下来，你就是属于我的人。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要不然你就等着讨皮痛。”
“你敢逼我？我会闹得你急飞狗跳。”温雨蓉气的双颊微鼓，向她撂下狠话。
老鸭却笑了，“我倒要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只要用药，就算是凶巴巴的母老虎，也会乖乖变成一只小猫。
说完，她得意洋洋的看了温雨蓉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只要等香炉里燃烧的媚药发作，清纯女也会变成一名浪女。
“放我出去！”温雨蓉打着门板，感到欲哭无泪。
不知敲打了多久，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摇摇晃晃的走到床前，申吟了一声，觉得身体变得好热。
头好昏……她微喘着气息倒在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她仿佛听到熟悉的男人声。
是谁？她奋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人安心的脸孔。
她在做梦么？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因为脑海一片空白，火焰燃烧着她的身体，每寸肌肤都感觉到滚烫。
眼睛含着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男人。
温雨蓉听到他的叹息声，火焰随着他的碰触蔓延全身。
而夜在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