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春飞扬的脸庞,印着卡通图案的超大T恤,一条有N个破洞的乞丐牛仔裤,趿着一双懒人拖鞋,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在昆士兰黄金海岸的沙滩上。
“嗨,美女,下来一起游泳吧?”一群泡在海水里的健壮男人朝她热情地邀约。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目标一把硕大的遮阳伞,伞下有一个舒适的躺椅,躺椅旁边的小桌子有饮料跟水果。
吹着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啃着水果,欣赏着白色沙滩上**的帅哥壮男,饱览各国佳丽的诱人身材,当然其中也不乏臃肿过度之人,可以选择性忽视,这样悠闲的生活才是人生,才是人一生该追求的目标。
随手拿起一张今天的报纸,粗粗地掠过标头,然后翻开,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报道。
一瓶橙汁递到她的跟前,她伸手接过。
“还不打算露面吗?”
“我在度假。”她说出一个明显的事实。
陈习无奈地看着她。眼前这个随性懒散的少女,真的很难让人把她和严谨干练的席祖儿联系到一起,可她们偏偏就是同一个人。
“你只是在欣喜沙滩上免费的人体秀。”是不是天才的个人嗜好总会与众不同一些?明明是一个清纯可人的女人,偏偏有这样的兴趣爱好。
她从报纸里抬头,上下瞄了他一遍,很肯定地说:“天气这么热,下去游个泳会比较爽。”
陈习笑了,“我不打算让你欣赏我的人体秀,死心吧。”自打他找到这里来,她就不时地劝导他下水,不,正确地说是宽衣,活了三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哭笑不得的事。
“那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来这个度假圣地做什么了。”整天穿得体体面面,严严实实的,也不怕中暑。
“度假不一定要下水的吧。”
“你也放大假?”她睨他一眼。
他笑得更欢,“你这个董事长兼总裁都跑得不见人了,我放纵一下不过分吧?”
“那你应该找个我看不到的地方放纵,跑到我眼前来我想当没看到都不行。”
“他快得忧郁症了。”
拿着报纸的手紧了一下,“等他得了再同我讲,我会请最好的医生帮他治。”
陈习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她够狠。
“他已经认了快一个月的错了。”
“个人认为再加半年也没问题。”对于那种没事找事,无是生非的男人,一定要给他足够的教训才行。
“半年?”这次他的面部表情绝对出现抽筋的现象,“还要半年?”音量也忍不住拔高了。
“有问题?”她扬眉。
“你休息一两个月我是没意见了,但是半年让我一个人独撑大局,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是陆老的外孙,而我目前极有可能什么都不是,正所谓‘事不关己’,我当然可以‘高高挂起’。”
多不负责任的说辞啊,也多么让人无法反驳的事实啊!
干瞪了半天眼,最后他感慨地叹了口气,若有所悟地开口:“难怪阿文会不安,现在我也开始不安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趁着休假好好体会一下不安的真谛也好。”她如是说。
陈习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悠闲的表情,这个女人真的是他以前认识的席祖儿吗?
要不是一旁的人死死地抓住了他,陆文一定毫不迟疑地冲上去。
那间店,那间店——那是这里最著名的夜店啊!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走进去他也不在乎,只要她不进去。可惜偏偏刚刚踩着轻松步伐,走在表哥前面进去的女人就是她!
“有陈习在,你担心什么?”
“就是有他在,我才担心。”陆文忧心忡忡。
“啊?”
“白痴都看得出他对祖儿有意思了。”
“那白痴也该知道他只会保持在欣赏程度。”
“你骂我白痴?”他转头去瞪人。
任星宇张嘴露出自己那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好不快活,“你要对号入座我也不会介意。”
“我们进去。”
“你确定?”
“确定。”
“里面有牛郎,有同志。”
“就算有核武器我也要进。”
任星宇没趣地模模自己鼻子,认命了,“好吧,我们进去。”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眼睁睁目睹自己女人公然找牛郎更自尊心受创的吗?如果有的话,请一定要告诉他,好让他心理平衡一点。
当看到席祖儿托着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的下巴,上下端详,评估斤两的时候,陆文的心揪紧一圈又一圈,几乎要窒息。如果这是报复的话,她的目的达到了,他现在悔恨到自我毁灭一万次都死不瞑目了。
讲话就讲话,贴那么近干什么?他忍不住双眼喷火地瞪过去。
居然还敢看他?陆文的双眼瞪得更大,就在他忍无可忍要冲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竟然朝他走了过来。
“陆先生。”
“哼。”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那位小姐替你包下了我,今晚我是您的了。”
什么?
陆文瞠目。
任星宇也不由张大了嘴,然后在一秒之后爆出惊天巨笑。
“她还让我转达一句话。”
“什么?”陆文铁青着一张脸,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某个瞧好戏的女人身上。
“比起找女人,她认为男人更适合你。”虽然他一点儿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GAY,不过,传两句话可以有进账的话,他也不会介意照做。
不行了,任星宇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朝大门奔去,他一定要到外面去笑个痛快。
“席祖儿——”他暴喝,一把推开那个碍眼的三八男,直扑某名恶劣的女人。
他扑是扑过去了,只可惜却没有扑到正主儿身上,而是扑到了迎上来的陈习身上,这让他更加的发狂。
“表哥,你让开。”
“我如果让开的话,未来半年就只能一个人忙到吐血。”陈习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太过分了。”他居然只能咬牙切齿的目送她踱着慢条斯理的方步,一点一点儿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天晓得他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找到这里,才看到她……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背影竟然也可以挑衅得那么彻底。
结束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业务会议,席祖儿感觉有些乏困地揉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怎么了,不舒服?”一旁的陈习关心地问,看她最近的精神常常不济,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可能坐太久了吧。”她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
“出去走动走动,或许会好。”
“谢谢你了,我知道。”她朝他礼貌地点个头,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迈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在她一只脚踏出电梯门时毫无征兆地袭来,席祖儿瞬间扑倒在地。
“席祖儿——”陈习抢上一步扶起她,就见她脸色异样的苍白,整个人就像突然间被抽去了所有活力,让他的心跌至谷底,再不犹豫,麻利地将她抱起,重新走回电梯。
可想而知,当皇冠集团大厦里的员工看到他们的董事长兼总裁被副总裁抱着走出电梯时候的震撼感觉。
“赶快叫医生过来。”陈习失控地冲那些怔愣的员工喊。
“哦。”终于有人回神,飞快跑去找集团的医护人员。
当医生做完仔细的检查过,笑着对神色紧张的人说:“陈总,没事,她只是劳累过度造成的一时昏厥。”
“真的只是这样?”他不相信地看着医生。一直以来席祖儿的工作量之大都是不容置疑的,最近好像也没有特别额外的工作来加重负担,照理她不应该会累到晕倒。
医生还有但书:“可是,一个孕妇需要尽可能地多休息,她不应该这样拼命的。”
“怀孕?”陈习呆住。
“是呀,快两个月了,要恭喜老董事长一家了。”在皇冠服务了几年的马医生愉悦地笑了起来。
“是呀,要恭喜阿文了。”陈习笑了起来,然后模出电话给老宅报喜。
怎么会怀孕了呢?而且她竟然没有感觉。
席祖儿一脸困惑地蜷在沙发上,而后脸上闪过的是深深的无奈。被禁足了,天杀的被人禁足了。
怀孕不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吧?怎么到了陆家就好像显得特别夸张?她的工作安排几乎被取消到了废人的程度,在她被人接到大宅之后差一点儿连走路都不允许,说是怕动了胎气。
她没有那么脆弱的好不好?
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肯听她说话。她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陆家的一级保护生物,让她浑身的不自在,越“狱”的冲动一再涌现。
“喂。”
“祖儿。”
即使隔着大半个地球,她也能听出他激动的心情,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情同他庆祝,她尚在缅怀失去的自由,于是意兴阑珊地说:“什么事?”
“你怀孕了。”刚出手术室就听到这样的喜讯让他整个人都要飞上天。
“又怎样?”如果不是被检查出怀孕,她现在应该已经飞回台湾了,而不是受困在占地辽阔的陆家大宅。
“你不开心?”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满月复的愤懑都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爆发出来,“你想我怎么开心?如果一个健康正常的人连走路都不被允许的话,我应该笑得出来吗?还是你认为我答应回去帮小妹过生日却因为怀孕被人强行限制行动爽约而开心……”
她是真的很不开心,从她那一串毫不停歇又怨气十足连珠炮式的问话,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此时内心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