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羽公主受了天大委屈,坐上马车就直奔皇宫找玉妃讨安慰,可没想到,吕佑也在。
“三皇兄什么时候回来的?真巧,校尉也刚返京,可是他——他对我好坏,呜呜呜……”庭羽公主伤心的哭着,没注意到她说季睿麟刚返京时,母妃跟皇兄那诧异的目光。
“他喜欢上倪芳菲那个贱人了,她要招赘,他竟然还要娶她,我要她死,母妃,我要她死。”
玉妃跟吕佑互看一眼,玉妃点点头,让吕佑开口。在女儿过来前,他们刚商量好件事,而倪芳菲是死不得的。
“那可不行,倪姑娘会是你的另一个三皇嫂。”吕佑笑说。
庭羽公主顿时愣住,泪水还卡在眼眶。
“是啊,你好好听你皇兄说,乖,别哭了。”玉妃笑着拍拍她的手。
吕佑娓娓道来,他这一趟下江南,是发现有人在抄他的底,台面下帮他攒钱的大小辟员,日子过得很不平静,他们的秘密帐册被偷走,但却没有任何动静,无人向他们索取或威胁,而在那段时间,梁书凯跟叶闳仁打着替太子微服出巡的旗帜出现在那些州县。
其中,合知县的曾裕达是最重要的中间人,他向他发出紧急信函,他一接到后,也立即下合知具,成功的拦劫了一批要送上京城的秘密帐册,暗中用假帐册调包了,而那些假帐册被季睿麟以为是叶闳仁要他紧急护送返京的秘密帐册。
“帐册里到底有什么?”她都好奇了。
吕佑不答,那里面有自己向他国买武器的交易时间及数量,甚至还有贿赌官员的一些金额纪录,那些帐册要是到了太子手里,再送到父皇手里,他跟母妃都完了。
“有什么你别管,也别对外说,这会让你母妃跟三皇兄丧命,懂吗?”玉妃也知道女儿被皇宫众人宠得不知轻重。
她马上用力点头,“可是这跟倪芳菲当三皇嫂有什么关系?”三皇兄之前已定下正妃,所以,是要纳倪芳菲为侧妃了。
“哥哥在合知县时,听到一桩妙闻,找来杜县令一问,竟是真的。”他将杜具令与曾裕达原本要替他除了季睿麟,没想到却被一个可以用香粉引蝶的女子坏了事,弄得灰头土脸,曾家大少爷还有家归不得。
庭羽公主马上就猜到那名女子就是倪芳菲。
“父皇喜香,皇室中多的是人为了讨好父皇,到各国找来调香圣手调香献给父皇,而这次夕颜娘子如此大出风头,却未让父皇宣进宫,是因为外有异族虎视眈眈,而江南盐引所造成的民怨尚未平息,父皇得要安内攘外,没有闲情逸致品香。”吕佑耐心的说着。
“我懂了,父皇忙得焦头烂额,三皇兄娶了倪芳菲,让她专为父皇调几款好香更能讨好父皇,只是,为什么杜县含跟曾裕达要替你除掉季大哥?哥哥难道起了什么异心吗?太子哥哥会是个好皇帝的。”她并不笨,虽然玉妃跟吕佑把许多事含糊过去,但她还是听出端倪。
“你是我的亲妹妹,皇兄不想让你伤心,这一辈子,除非季睿麟改效忠皇兄,不然,你跟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过去,他还曾想拉拢季睿麟,但眼下,他是除之而后快。
“皇兄!”她眼眶又红了。
“羽儿,你身为公主,何必把一颗心都放在季睿麟这样的男子身上,没了他,你会有更好的姻缘,只要你哥哥娶到倪芳菲,我们母子三人的权势都能再上一层楼,你要明白大局,早在斗香会上母妃就打算让你哥哥娶她,而走一趟江南,他查到更多事,倪芳菲身后竟有薄云大长公主,这等势力,我们绝不能放过。”
她傻了,“这是要谋逆,母妃怎么也跟皇兄疯呢?不行,我要跟父皇说——”
“来人!”玉妃脸色丕变,两名嬷嬷立即进来,她冷声交代,“将庭羽公主带到佛光寺,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对外,就说她去那里为国运抄经祈福。”
“母妃,你要软禁我?不,我不要,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说了,好不好?只要你跟皇兄不要伤害季睿麟……”她被两个嬷嬷扣住手臂,吓得大叫求饶。
这个傻孩子,玉妃不悦的挥挥手,一名嬷嬷手一点庭羽公主的昏穴,她就失去意识的倒在另一个嬷嬷怀里。
玉妃再冷冷的看着早在一旁吓到腿软跪地的冬梅跟春竹,“好好跟着去伺候公主,若是嘴巴不紧,还是没照顾好公主,不只是你们的小命没了,你们家中老小都会跟着陪葬!”
两人急急磕头,身子却抖得如风中落吐,“奴婢谨遵娘娘之命。”
一行人随即退了出去,吕佑看着母妃,“皇妹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那丫头被宠得太过,身为公主,原本就不会陷入这夺嫡之争,难免单纯些,”玉妃顿了一下又道,“母妃已差人送帖子去给倪芳菲,要她明日进宫,你准备着,太子那边动作频频,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你一定要把人弄到手。
“母妃对我没信心吗?”
“她看上眼的可是大金皇朝的第一美男子,皮囊生得太好,一笑就动人心魄,哪个美人不往前凑。”她拿了茶杯喝了口茶。
“儿臣亦是翩翩君子,气度过人,并不觉得逊他一筹。”
她勾起嘴角一笑,“这话说的是,只是,女人大多死心眼,倪芳菲既已心仪季睿麟,要看上你就难。”她完全是就事论事。
他抿紧薄唇,“放心,若不成,霸王硬上弓。”
“没错,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翌日,倪芳菲在用完早膳后,看着昨日放在桌上的帖子,玉妃要她进宫召见,她还真不想去。
在京中,无人不知季睿麟效忠的是太子,虽然,太子跟三皇子在台面上兄友弟恭,但权势诱人,从三皇子也有朝臣支持的情况来看,他对皇位不是没有野心。
而合知县那件事,让她多少知道有人想对季睿麟不利,若说他消失对谁最有利,显然是三皇子,而今,三皇子的母妃要召见她,恐怕有所图谋。
“就算是商家女,要进宫见贵妃,也得慎重些,这一套赤金镶宝石的首饰很好,嗯,一定穿戴合宜,不能太过马虎。”小莲碎碎念着拉她到梳妆镜前好好打扮。
海棠也在一旁帮忙,见姑娘时不时的透过镜子看着屋外,她顿了一下,开口,“校尉一定被什么事拖住了,不然哪会没再来找你?”
倪芳菲有种被识破的羞涩,她本以为他昨夜会到院子见她,但天都亮了也没见他来。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海棠出声提醒。
她随与小莲、海棠步出宅子,乘坐马车上路,只是,马车才前行不久,一阵马蹄声突然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倪芳菲倾身拉开车帘,微微一探头,就见季睿麟身着一袭玄色官袍,骑乘一匹高大黑色骏马而来,英姿勃发。
她示意车夫把车停下来,他拉缰绳停下马儿,从车窗外看着她,她一身粉红色衣裙,淡扫娥眉,宛如一朵清莲,美得清雅,“我昨日忙得没空过来,没想到,你一早就要出去?”他笑问。
“玉妃召见,昨日才下的帖子。”她也回以一笑。
他却是蹙眉,像是想到什么,最后看着她说:“我也要进宫,我陪你去。”
她点点头,脸上的笑靥更深了。
片刻,一行人已来到守卫森严的皇宫大门,守门侍卫对季睿麟极为恭敬,在看过他的令牌与倪芳菲递出的帖子后,即示意她们主仆三人得下车才得以进入官门。
于是,马车停在宫门处,季睿麟也跟着下马,陪同倪芳菲主仆进宫。
倪芳菲主仆看着巍峨宫墙,感受到这庄严肃穆的氛围,小莲、海棠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脚步都跟着放轻,倒是倪芳菲与季睿麟神情颇为自在。
前方一名宫女匆匆前来,向季睿麟行礼后,对着倪芳菲主仆笑盈盈说:“奴婢是清云宫的宫女,奉玉妃娘娘之令来迎接倪姑娘,只是,倪姑娘的两名丫鬟可能得留在这里,不得进去。”
倪芳菲点点头,回头交代完两人,就见那名宫女看着季睿麟欲言又止,
“本官陪倪姑娘走一段。”
“这……是。”粉衣宫女行个礼,即上前领路,一行人经过重重拱门花圈,一路来到清云宫。
守门宫女进去禀报,季睿麟才看着倪芳菲道:“我去办点事,晚点儿再过来。”
她点点头,生平第一次进宫,她就算被云姨教导过,习惯了皇族威严,还是有点紧张,但知道他关切着她,她更是安心了。
守门宫女回来,低声道:“倪姑娘,宫里规矩多,为免姑娘无意中带了什么会对贵人造成危害之物,比如香粉,还请姑娘把身上的香囊、荷包等物都先交给奴婢保管,待姑娘出宫,会一并归还。”
她蹙眉,带些防身香粉在身上已是习惯,不过,宫里阴私事多,若被有心人利用,玉妃也会遭池鱼之殃,有这种要求也不奇怪,想了一下,她即将袖袋里的一只荷包交出。
季睿麟听到此要求心里却犯嘀咕,在目送她跟宫女进殿后,他转身离开,却愈想愈不,玉妃召倪芳菲进宫本就可疑,而他得到的消息说,三皇子也已返京,甚至也查到她身后有大长公主的势力……
他走到一条无人长廊,谨慎的四处看了看后,吹了一声口哨,一名暗卫很快的来到他面前,他严肃吩咐,“盯着清云宫,有不对劲立即通知我,我会在议事阁。”
“是。”暗卫很快的消失在视线内。
倪芳菲进到金碧辉煌的清云宫内,就见到玉妃坐在上首,两旁有多名宫女及嬷嬷,而三皇子则坐在一旁,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她抬头悄悄打量玉妃,玉妃身宫装华服,更衬托出她的雍容华贵,而她面相与三皇子有几分肖似,与庭羽公主倒不像。
玉妃也在打量着她,她虽是养尊处优的皇妃,但再见倪芳菲,仍觉她气质娴雅,静静伫立,整个人就那么吸引人,她竟然生出不如倪芳菲的感觉。
不过玉妃对此并不在意,毕竟成为儿子的侧妃,那就是一家人,计较这点事没有意义。
在宫女示意下,倪芳菲走上前,恭敬的曲膝行礼,“民女给娘娘请安,给殿下请安。”
“平身吧。”玉妃声音柔和,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皇儿,你对倪姑娘可还有印象,在斗香会你们已经见过。”
吕佑玉树临风,貌若潘安,此刻温文一笑,更是俊雅,“儿臣对倪姑娘是印象深刻,若非有事缠身,早已再见多回。”
她微笑,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客套回去,便没有多言。
吕佑打量着她,眼中尽是赞赏,第一次进宫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都有,如此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还真少,“坐,倪姑娘。”
她坐下后,低眉敛目,神情平静,玉妃亲密的握着她的手,就像个邻家长辈,对倪家曾弃她于江南庄子不顾的事表达不舍,又赞美起她。
“皇商倪家在京城也算有名,但这几年渐渐没落,幸好有你,虽是女子却最是出息,香坊生意火红,斗香会一举成名,世人方知你竟然是沐芳轩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名声显赫的夕颜娘子。”
倪芳菲只能微笑,这些话她这段日子听得多了,能够平常心以对,反倒是三皇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倾慕的眼神令她忐忑啊。
此时,宫女送上热茶及茶点,玉妃看似闲话家常,但尽绕着皇上爱香,三皇子本人对香道也有涉猎,调香能力不差等话题聊。
倪芳菲太多只是微笑,不多搭话,但听到吕佑说起香粉研制种种头头是道,倒令她意外,和他聊起来,殊不知,这是吕佑刻意在昨日找来宫里的制香师傅询问的。
“要调出奥妙无穷,韵味独特的香品极其不易。”
“三皇子所言甚是,想调香,得无时无刻的感受领略各种气味,对香气有很深的感悟才成,学调香不只学功夫,更要识万物,养成灵敏的嗅觉。”
“在调配香方时可有何诀窍?”
“首先要注意调和香料时,水或酒何时添加,甚至第二回合添加的香料种类分量,都得拿捏好,所有环节都做得完美,调制出的香品就是极品。”
玉妃看着两人的话已说得差不多,要是再聊深一点,怕儿子露馅,便笑着打断道:“你们可真聊得来,难怪斗香那天,皇儿看着倪姑娘,眼珠子都不动了。”
但倪芳菲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点不太妙的感觉。
玉妃看她沉得住气不接话,只能自己开口,“倪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儿对你一见钟情,费尽心思要本宫今日召你进宫,就是希望求娶你为侧妃,本宫也已应允了。”
她错愕的看着她,你应允我可没答应啊,这算什么?
但她知道心里的话说不得,连忙起身行礼,“民女多谢娘娘跟三殿下厚爱,但民女明白自己身分,对于娘娘的青睐深感光荣,却自知不适合,请娘娘跟三皇子另觅良媳。”
玉妃神色有些许不快:“你这是拒绝了?”
“母妃太过躁进,难怪吓坏倪姑娘,”吕佑脸上倒不见怒意,看着倪芳菲温和说道:“倪姑娘,不如我们先如朋友般相处可好?我在母妃宫殿里也弄了间调香室,心里烦杂时,就会调香,不知倪姑娘愿不愿意在旁指教?”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一个皇子还温文有礼的请教,倪芳菲不敢再拒绝,毕竟玉妃的脸色已够黑了。
两人向玉妃行礼,吕佑示意她跟着他往宫殿后方园子走去,只是进了一间厢房,她没看见香料,只看见一张床榻。
不是说调香室?怎么走到室来了?
她顿时警惕的看着吕佑,再看两名随侍的宫女向他行礼后也退出去,还将门给带上,她心中更是戒备,但她深吸囗气,要自己不要惊慌,静的思索月兑困之道,一边与对方周旋,“这里不是调香室。”
“的确不是,请教如何调香只是本皇子的一个借口。”
见他走近她,她马上绕着桌子与他保持距离,眼睛看着门。
“门锁上了,你出不去。”他笑说,“过来坐着,我们好好谈。”他在床沿坐下,再拍拍他身旁的位置。
他认为她脑子坏了?“我们可以谈,但到外头去谈。”
“可以,等你是我的人后,我们就到外头去谈。”
她脸色微微一白,目光望向另一边半开的窗子,想也没想的,她施展轻功就要穿出去,没想到吕佑动作也快,一眨眼,他竟扣住她的手臂,猛力将她甩到床上,她急急的起身,退到床角。
“三皇子莫非想勉强一个女人?”
“在今日你进宫时,我就决定了等你出宫时,你就已经是我的女人,只是,你这商家女令人惊讶的本事还真不少,竟然还会轻功?”他愈看她愈有趣。
在她进宫时日有这个决定?难怪让宫女拿走她身上所有护身的香粉,她根本是被设计了!倪芳菲又惊又惧,思绪却依然冷静,思索着逃月兑之法。
在吕佑微笑上前,要点她穴道时,她从袖口内虚捉一把,“毒粉送给你!”
她握拳的手做出撒的动作,在他下意识闪躲时,她借此机会掠过他,要从窗子离开,没想到,再度被他扣住腰。
她怒喊,“放开我!”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扬高的叫声——
“校尉大人,你不能往里闯,那是娘娘的房间。”
“校尉大人,你再不听劝,别怿我们动手!”
外头,随即传来刀剑打斗声。
吕佑陡地放开她,他知道外面的人挡不了季睿麟。
果不其然,“砰”的一声,季睿麟一脚踢开门强行闯入,而外头地上倒卧几名痛苦申吟的侍卫、太监甚至是宫女,他已手下留情,没半个气绝的。
他冷冷的看着吕佑,倪芳菲急急的跑到他身后。
季睿麟双手握拳,如果可以,他绝对要将三皇子暴打一顿,偏偏身分有别,他只能咬咬牙,拱手道:“三皇子得罪了,太子听闻倪姑娘进宫,特别要末将过来带她见上一见。”
他声音极冷,却不敢看倪芳菲,怕自己会吓坏了她,也怕自己看了她的模样,他会动手砍了三皇子,他感觉揪着他衣裳的她在颤抖,这令他怒火更盛。
倪芳菲抬头,稍微能看到他的侧颜,她不曾见过这样的他,俊容冷戾,目光如刃,全身散发冷酷杀气。
吕佑抿紧薄唇,“那就带走吧。”
“带走之前,末将还有话要说。”他冷峻目光环视帷帐床榻,再落到吕佑的脸上,“末将不知三殿下要问何等隐密事?需要将倪姑娘带到这里。”
吕佑黑眸微眯,“本皇子想这么做就能这么做,不须交代。”
倪芳菲拉拉季睿麟的袖子,在他低头看她时,摇摇头。
他知道她是为他着想,不愿他把三皇子得罪过头,但她受委屈了,这点他不能容忍。
“末将陪着她一路北上,近日又来往密切,三殿下有什么要知道的,不妨问末将就好,末将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往密切?”
“是,其实为顾及倪姑娘闺誉,此事不该公开,但看三殿下这等无耻行径,末将不得不斗胆放肆一回,未将与她两心互许,不久,她就是末将的内人,等吉日选定,一定发喜帖给三殿下。”
此言一出,吕佑脸色陡然一变,倪芳菲则诧异的看着季睿麟。
其它忍着痛站在屋外的侍卫、宫女跟太监诧异的互换视线,季睿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众表明要跟三殿下抢女人?
吕佑脸色阴沉的瞪着季睿麟,“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季睿麟如玉雕琢的俊容也有着最人的凌厉之色,“末将心上人被殿下带到这里,若还不知三殿下心存什么坏心思,还选择闭嘴吞忍,末将也该向皇上辞官,实在无颜面对众人。”
“季睿麟!”吕佑目皆尽裂的怒声狂吼。
“虽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堂堂皇子跟一个臣子抢妻,这传出去也难听,三殿下应该不会夺人所爱,而且,君子有成人之美,三殿下绝不会宁当小人而不当君子吧?”季睿麟冷冷的道。
吕佑咬牙切齿的瞠视着他。
“末将的话说完了,现在就带着倪姑娘去见太子。”他拱手行礼,再伸手握住倪芳菲的手,牵着她走出去。
吕佑阴沉着脸,瞪着两人交握的手,直至两人步出门外。
门外侍卫等人走进来,犹豫的问:,“三殿下,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滚!”
季睿麟太生气了,他气自己只有预感倪芳菲会有危险,却只让暗卫盯着,如果暗卫来不及找到他,她也许就……
想到这里,他抿紧薄唇,更是握紧了倪芳菲的手。
一声极轻的呼痛声从他身边传来,他这才急停脚步,低头看着倪芳菲,焦急的问:“你哪里痛?该死的,他伤了你哪里?”
“他没伤了我,是你把我的手握疼了。”她眼眶含泪。
他连忙松开手,果真,手腕都红了,他急着拉起,要帮她揉揉。
倪芳菲打量着他,“没事,你……刚刚看来好不一样。”
“我怎么说也是武将,身上难免有杀伐之气,只是平时都收敛这股逼人气势……你会怕吗?”
她摇头,那一身的凛凛威仪,其实衬得他极为英俊威武。
“在宫里当差时大多是刚刚那个样子,刚刚盛怒中,只想到不能让三皇子伤害你,整身煞气都起来了。”
她微微一笑,“那服煞气与三皇子比较,可半点也不逊色,”她顿了一下,“你破坏三皇子的好事,算是得罪他了,不要紧吧?”
“早就得罪他不知多少次,但是,他若敢再欺侮你,我会让他知道我可以把他得罪到什么程度。”他心里已有计较,但还不能多说,“我先带你去见太子。”
“我以为那只是你带走我的借口。”她愣了愣。
“是不过,从我闯进去把你带走的那一刻起,三皇子就将你归于太子一派,你见太子也是应该的,他得跟着一起护着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却都避开了会让两人尴尬的某些话题。
两人沿着长廊往议事阁而行,其间,遇一些宫女、太监,皆垂首低眉的行礼,又悄悄打量,她很清楚这个礼是对着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的季睿麟所行的,而那小心抬眼探看的好奇眼神则是对自己。
季睿麟带着她到议事阁见。
看到吕昱的第一眼,倪芳菲觉得这是一个眉目温润,鼻梁挺直,俊逸儒雅,全身散发着尊贵气质的男子。
倪芳菲他行礼,说明了自己的身分。
“不必拘礼,平身。”他心中暗暗点头,此女气质沉静,温婉如玉,难怪季睿麟对她上了心,接着他示意所有奴才退出去,这才看着季睿麟问:“怎么回事?”
约莫半个时辰前,一名暗卫过来对季睿麟焦急的说了几句,季睿麟就匆匆离开,之后带着倪芳菲回来,显然事情跟她有关。
季睿麟随即向太子报告三皇子想染指倪芳菲,娶她为侧妃一事,“玉妃早早避开,真要追究这事,她不在场自然没她的事,”他再看向倪芳菲,“末将从未想将她卷入宫围之争,但看来还是我想得简单了。”
她凝睇着他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笑的黑眸染上冷凝之色,还有浓浓愧疚,不禁心疼,柔声劝慰,“我不是没事了?再来我会小心的,若再被召进宫中,我也想法子避开不来的。”
“你不明白,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可能让你陷入危机,你会被我连累。”
“那些话……我爱听,虽然一开始很震惊。”她的粉脸红通通的,但还是很勇敢的接着说,“如果你没出手,我也会被三皇子逼着加入这场争位之战。”
吕昱听着两人一来一往,不免好奇的问:“哪些话你爱听?”
季睿麟跟倪芳菲互看一眼,脸同时一红,这可让吕昱更好奇,左右议事阁里也只有他们三人,他决定要追问到底,“睿麟,你说。”
季睿麟轻咳一声,却是深情的看向倪芳菲,没头没脑的问:“你愿意吗?”
“我愿意,在孤立无援又让三殿下捉住的刹那,我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我是宁死也不愿把自己交给他。”她知道他在问什么,没有任何迟疑。
真是一位奇女子,说起这种男女情事都带坚定的果断。
虽然两人都没替他解惑,但吕昱大概猜出是婚嫁之事,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妨碍了两人。
他正要无声的离开,季睿麟却笑看着他,“可否请太子向皇上为我跟倪姑娘赐婚?”
果真!吕昱挑了下眉,“本太子记得上回有人不愿意……”
“情况不同,此时,我与倪姑娘是两情相悦,而且,她被三殿下惦记上了,我得先下手为强,才能护住她。”
“哇,原来是怕被抢了妻子,不过,倪姑娘的二娘对外宣布要招赘的事,皇上若赐婚,她不会做出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本太子可不能让皇上好心下旨却沾惹一身腥,引来民怨。”他说着,目光却看向倪芳菲。
“民女的二娘的确有可能抗旨,但请太子放心,民女有方法让二娘应允,不生风波。”
吕昱满意的笑看着她,“本太子欣赏你,这事在太子应了,但在这之前,我们先得谈谈一个人——薄云大长公主。”
她诧异的看着他,再惊愕的看着季睿麟,就见他点头,解释道:“对,这一趟下江南,闳仁查到一些东西,我敢说,三殿下如今这么急,恐怕也是因为他查到你身后有大长公主,得到你,意味着得到大长公主的势力及财力,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财力及势力?”
吕昱点头,“云大长公主,论辈分,我该喊她一声皇姑婆,当年她决绝离宫,皇爷爷不舍,私下给她能唤动御林军的虎符,还给了她极为可观的金银财宝。”
这些原先都是极私密的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某些有心人知道,这些年来也不是没人想去讨好或是刺杀薄云大长公主取得虎符或那笔财富,但大长公主自己就养了一支武功一等的暗卫,没人近得了她的身。
而基于大长公主背后的势力,倪芳菲能成长为名满天下的夕颜娘子,他并不讶异。
倪芳菲亦将这些年来大长公主对她的恩情一一道来,其中,她母亲与大长公主是忘年之交,还有小倪氏及倪家二房害死她母亲之事,她要为母报仇,调制一款让人吐实的迷香也没隐瞒。
“如此一来,你的报仇得先缓一缓,至少在你与睿麟完婚之前先别进行。”吕昱说。
“为什么?”
“睿麟是本太子倚赖的左右手,他又是武状元,他的对象门当户对也是应该,倪姑娘是皇商之后,勉强配得上,当然……”见季睿麟有话要说,他笑道,“我知你不在乎门第,但今日请皇上赐婚,就得在乎这一点,如果小倪氏与二房当年的事翻出来,三人入狱受刑,倪家名声尽毁,皇商资格自然也没了,要知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没了皇商身分,门第就不及了,皇上怎么可能指婚,除非,大长公主收你为义女,那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事有轻重缓急,我愿意等,若没大长公主一路扶持,民女早已死了,民女不想再麻烦大长公主,她已不插手俗事了。”她眼神清澈,已是想得明白。
既然已有共识,太子便要季睿麟先送倪芳菲回去,他去见皇上,为两人请求赐婚。
“玉妃跟三殿下那里?”倪芳菲终究还是有些不安。
“今天之事,他们比我们更担心会传到皇上耳里,应该已下死令捂得严实,不准传出宫。”
季睿麟看得透澈,吕昱也微笑认同,她松了口气。
两人先行离开东宫,到了皇宫大门,小莲跟海棠早已引颈等侯多时,姑娘的荷包也在她们手上,只是,季睿麟说要送倪芳菲回家,要她们坐上另一辆马车,海棠跟小莲只好乘一辆车。
车上,季睿麟跟倪芳菲坦承,他只想跟她独处,她要嫁给他了,想着,他就想笑。
思及点燃梦浮桥的梦境,他想,或许,两人早有几世情缘。
他的黑眸凝睇着她,里头有深深依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将她拥在怀里,如获至宝的满足涌至心坎,他忍不住的将她抱得更紧。
在她抬头看他时,他吻上她的唇,他的吻染红她的粉颊,芳心荡漾,她笨拙的回应,他灼热的唇吻得更深,一袋少女幽幽体香窜进鼻子,身体**通动,他连忙克制,结束这个吻,将她温柔的拥在怀里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亢奋躁动,她羞红了脸,气息亦紊乱。
两人都安静不说话,听着车轮的辘辘声,两人慢慢平复了气息。
“知道你身边有海棠,但她的身手与三皇子的暗卫比起来,逊色太多,我派些暗卫去守着你。”
“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目光下,我不愿意。”
“他们知道分寸,你放心。”他顿了一下又开口,“算是安我的心,将你卷入皇位争夺的漩涡,动辄是危及生命之事,三殿下看似温文,但心狠手辣,多一份防备总是好的!”
她蹙眉,“他也会对付你吧,你算是彻底得罪他了。”
他微笑的伸手抚平她拢紧的眉头,“这点你不用担心,即使皇权至上,三皇子若找死,我也有能力私下处理他,季家暗卫的武力不输宫中的御林军。”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