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天气渐渐不再那么燥热了,冰的用量减少了许多,省了一大笔开销。
不过,即便要继续用冰,秦肃儿也不怕,她靠药丸赚得盆满钵满,手里银两丰厚,加上经常为有钱人开刀,得到的诊金每每又是一大笔进帐。
她把林晓花调去做挂号,润青则训练起来做为账房,如今润青已成了标准的财迷,每每见见她出诊后收到的银子,眼里总会闪闪发亮。
年底,秦肃儿照计划另外盘下一间五进的大宅子,把三分之二的人拨过去专门制药,即便如此,还是常常供不应求,因为倪氏的药丸越卖越好,她分身乏术,常派人来补货。
秦肃儿忙,萧凌雪也忙,他原是在等她伤势好了,便要谈及婚事,但这件大事却因为边关作战而延宕了下来。
边关告急,日日都有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送到京城,有许多事要他决断,他变得异常忙碌,以前可以在惠仁堂一待就是几个时辰,还可以带秦素素到城处踏青赏花,现在他还是天天都会去惠仁堂,可往往坐不了半个时辰,凌宝便会来找人,他就得离开了。
秦肃儿毕竟没有真交感受过战乱,不太能够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况,她曾问过萧凌雪,边关战事是否不乐观?他只说金人不自量力,不是大云军的对手,只不过此时边关气候寒冷,冰天雪地,不利于作战,粮草也不足,恐怕还要拖上一段日子。
她想,许是国家大事不得透露,他才不多说,反正说了她也不懂,因此她也不问了,倒是换她上军机阁的时候变多了,受重伤的将领几乎隔三差五便有一个,他们都是由边关回来的,自然都是边关军医治不了的严重外伤,借由她的缝合之术让他们活了下来。
萧凌雪运筹帷幄,她救死扶伤,倒有几分夫唱妇随的味道,虽然还没成亲,不过她已经认定他了,也已经很久没想过要回现代的事,若现在要让她回现代,她也不肯,因为她的小阿飞在这里。
这一日萧凌雪去了兵部,秦肃儿在惠仁堂里开刀,只是一个简单的疝气手术,她找刘大夫做帮手,原先她也通知了顾太医,不过宫里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所以顾太医没能到场。
开刀手术在大云才刚起步,每一次的经验弥足珍贵,这里的人还不太能够接受开刀的观念,因此只要有开刀的机会,她都会叫上顾太医和刘大夫,所谓熟能生巧,现在连吉安都不会再呕吐,可见见惯了便会不怪,日常的练习是很重要的。
她和刘大夫给孩子做好了手术,孩子也移到观察室去了,两人月兑下特制的绿色手术袍,正坐下来要好好喝盏茶休息时,前院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吉安火急火燎的奔了进来,后面有个太监模样的男人,还跟着八名带刀侍卫,见到这阵仗,秦肃儿和刘大夫都不自觉入下了茶盏站起身。
吉安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秦大夫!韩大人请您速速入宫!”
“入宫?”秦肃儿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
“太孙坠马,撞到一块十分去锐的大石子上,肚子破了!”
秦肃儿没听到伤者身分,只听到肚子破了四字,她面色一肃。“有多严重?”
吉安回道:“能见脏器。”
秦肃儿心一沉,“要马上手术!”
“小的就知道秦大夫能救!”吉安脸上满满的崇拜之情。
“伤者现在肯定不能动……”秦肃儿很快做出决定,“吉安,你跟晓翠去把开刀会用到的东西都用干净的布打包带走!”
吉安用力一点头,“小的明白!”
打包好了用具,秦肃儿领着刘大夫和林晓翠要上马车,东宫的总管太监奉公公出来阻拦,阴阳怪气的说道:“韩大人只说请秦大夫一个人入宫,没说其它闲杂人等也能一块儿入宫。”
秦肃儿蹙眉。“他们是我的助手,我要开刀必须要有助手,他们非得一起去。”
秦公公撇了撇唇道:“咱家不管什么助手不助手,总之太子殿下只召秦大夫一人入宫,咱家奉命行事,你莫要多言,快些上车,若耽误了太孙性命,有你好受的。”
秦肃儿翻了个白眼,哪来的不讲道理的白痴?
吉安好声好气地道:“公公您有所不知,所谓开刀便是要几个人一起才能成事。”
奉公公瞪了吉安一眼。“咱家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
吉安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
秦肃儿看得冒火,“若是不让他们一块儿去,那我不去了,我不接这个伤员总行了吧?这里是我的宅子,你们走,快点走!不走就告你们私闯民宅!”
她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刘大夫、林晓翠和吉安却心惊不已。
这位可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哪,且是太子殿下要召她入宫,岂可违抗?
“大胆!”奉公公也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岂是你不从便可以不从的?来人,把她绑上车!”
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听金行事,一左一右将秦肃儿架了起来。
“放开她!”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萧凌雪大步而入,面罩寒霜,眉头都扭在一起了。
“王、王爷……”奉公公的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奴才见过王爷。”
萧凌雪的眼神益发森冷。“还不放人?”
那两名侍卫立时松了手,萧凌雪走过去将秦肃儿拉到面前,模着她的头脸检查,低声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弄痛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要捉你?”
秦肃儿回道:“说是太孙受了伤,韩大人要我去宫里看看。”
“太孙受伤?”萧凌雪脸色骤变,他瞪向秦公公,“怎么回事?太孙为何会受伤?伤到了哪里?严重否?”
秦肃儿不轻不重地道:“他是个阉竖知道什么,还不如让吉安说,好歹吉安是学医之人,能告诉你严重与否。”
奉公公气得脸都歪了,但他极力忍住不发作,“回王爷的话——”
没想到萧凌雪却迅速转身看向吉安,急切地问道:“太孙如何了?怎么受的伤?”
吉安将经过叙述一遍,萧凌雪听罢,一刻也待不住了,他对秦肃儿说道:“事不宜迟,我先入宫去看太孙,你坐马车快去!”
秦肃儿指了指秦公公。“那个太监不让我带刘大夫和晓翠一起入宫,你也知道,我要开刀,少了他们不行。”
萧凌雪眉头紧蹙,厉声道:“奉公公,由现在开始,秦大夫说了算,你若敢一意孤行,太孙有个差池,本王绝不烧你!”
秦公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明白、明白……奴才明白……”
马车一路疼驰,在马车里,吉安说道:“所有太医都说太孙的伤势太重了,无法救治,又说不妄动,否则会死得更快,只有韩大人独排众议,一定要请秦太夫过去断定,韩大人说了秦大夫便是先前给薛桦开刀治肠瘫之人,也是给李岳元帅行缝合之术的人,这才说服了太子殿下。”
因情况紧急,所以马车入了宫后,又直接驶向东宫,秦肃儿也没看清这东宫是何模样便被匆匆领进了殿里。
萧凌雪已经在那里了,秦肃儿只见偌大的寝殿里黑压压的人头,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不过倒是挺安静的,只听得到女子的啜泣声。
“你来了!”萧凌雪一见到她,便大步把她领到床边,“你快看看太孙的伤势,是不是开刀就能救活?”
秦肃儿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太孙是个小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生得剑眉宽额,且她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韩青衣走到秦肃儿身边,低声道:“秦大夫,太孙让锐石穿入了月复部,已失去了意识,此时是靠着人参吊着气,秦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秦肃儿蹙眉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肠子外露,伤者不停的在失血,而这时代是没有输血这回事的,首先必须防止大量失血,确认有无内脏堆栈……
“伤员要马上动手术。”
“你说什么?!”韩青衣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停顿了一会儿,五味杂陈地问:“你当真能治?”
秦肃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为什么找我来?”
韩青衣一愣,他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不,他其实是抱着挫挫她锐气的想法,以为她会说没办法,那么他就可以说“原来也有你没办法治的伤啊,我还误以为你什么都会哩”,可是没想到她真的有法子治。
秦肃儿不再理会怔忡的韩青衣,扬声道:“小阿飞,你能做主吗?伤者现在不移动,我要清空这个房间,做手术准备,留下韩大人、顾太医、刘大夫、吉安和晓翠,其它人全部出去!还有,这伤者的父母是何人,我有话对他们说。”
萧凌雪点了萧腾月和李珍,“他们便是太孙的父母,太子和太子妃。”
秦肃儿潦草的点了点头,“两位,伤员伤势严重,肠子外露,坏死的部分必须切除,再把月复腔缝合,手术时间至少要两个时辰,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而两位必须确保在手术期间不得有任何人进来打扰,包括你们,你们能做到吗?”
太子妃早已哭红了双眼,泪水仍是止不住,“只要君儿有救,我们一切听大夫的……”适才先到的萧凌雪已对萧腾月保证过,秦大夫一定可以救活萧至君,要他们相信秦大夫,是以,萧腾月此时的立场也跟太子妃一样,全然相信她。
很快的,寝殿里所有的太医、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秦肃儿听见那票太医临离开前还在窃窃私语,说她不自量力,说她疯了,都脏器外露了,分明是药石罔效,竟妄想能回天?
再说了能令躯体麻痹的麻沸散早已失传,太孙虽然已失去了意识,若是太孙醒过来,她还能做那什么缝合吗?真真是异想天开,荒唐至极!
等着!她就要他们大开眼界,看看什么叫起死回生!
寝房被布置成了手术室,六个人都穿上绿长袍,戴上手术帽和口罩。
秦肃儿手里拿着止血钳,她清了清喉咙,说道:“那么,开始了——外科大夫秦肃儿进行月复腔缝合手术!”
两个时辰过去,萧凌雪、太子、太子妃眼也不眨的望着太孙寝殿的两扇门扉,巴望着开门,而这期间皇帝闻迅过来了,四个人坐立不安的等候消息。
皇帝已听跟前的总管太监禀告过了,为太孙医治的是个民间大夫,且是个女大夫,还是翼亲王相熟的女大夫,还有,是翼亲王亲自说服太子、太子妃让那女大夫给太孙医治。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穿着绿袍,戴着将发丝全部束起的古怪帽子,神情虽然十分疲惫,但嘴角是上扬的。
萧凌雪迎上前去,难掩心焦地问道:“如何?太孙如何?”
秦肃儿杏眼带笑,勾起唇角,“手术十分成功,伤员目前尚未月兑离危险期,还得观察十日。”
太子妃登时喜极而泣。“君儿无事了?这是真的吗?”
“我不是同你说过,相信秦大夫便是了。”萧凌雪以伊人为荣,毫不掩饰,甚至那热烈的眸光还带有一些些的崇拜。
皇帝的视线从萧凌雪身上转到秦肃儿身上,她脸上自信的锋芒很吸引人,即便穿着打扮怪异,且又脂粉未施,依然耀眼。
他心里一动,难道她便是萧凌雪提过的那个女子?
其余人等跟在秦肃儿身后鱼贯出来,韩青衣、顾太医和吉安一见皇上竟然在此,忙不选见礼,口呼参见皇上。
刘大夫、林晓翠见述,吓得不轻,连忙下跪,头也不敢抬,颤抖地道:“草民、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肃儿一怔,这才注意到他们跪的对象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原来是皇上。
她也入境随俗见礼,不过她不习惯下跪,学了韩青衣他们的见礼方式,拱手躬身道:“民女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皱眉,这不伦不类的见礼方式她是打哪里学来的?
萧凌雪立即出声为她说话,“秦大夫不懂繁文缛节,皇兄勿怪。”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何时向他见礼成了繁文缛节了?这小子真真是见色忘兄,看他袒护那女大夫的模样,怕是他爱得比较深吧?
“大夫,我能进去看看太孙吗?”太子妃难掩焦急的问。
“可以进去看看,但不要吵醒他,也不要碰他,现在还有些麻醉功效在,让他多睡一会儿。”秦肃儿温言说道。
太子、太子妃便迫不及待的疾步入内,皇帝心系孙儿,萧凌雪也想亲眼确认,四人便进了太孙寝殿。
顾太医问道:“秦大夫,太孙后续要如何照看?”
秦肃儿回道:“患者需得有人日夜照看,等会儿我开个能够帮助伤口恢复的药方,一日三服,若患者发烧或伤口化脓立即通知我。”
其实她主要是要在药方里加入天然的抗生素,只不过抗生素难以对古人解释,她只好换个说法。
“秦大夫,您是说上惠仁堂通知您吗?”顾太医显得有些为难。
太孙身子矜贵,如今才做完手术,若是情况危急,从宫里到惠仁堂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来回也是要一段路程,要是太孙有个差池,他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
韩青衣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出声道:“既要观察太孙的情况,秦大夫不如留宿于太医院?”
秦肃儿前世出身中医世家,祖辈乃至她祖父都对历朝历代的太医院多方考证,她自己对太医院也十分感兴趣,这提议让她很是心动。
“也好。”她点了头。“请韩大人派车送刘大夫和晓翠回去。”
听到她答应了,韩青衣蓦然精神一振,那是他的地盘,必然能教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她对他刮目相看。
韩青衣安排了侍卫送刘达夫和林晓翠出宫,自己则领着秦肃儿往太医院去。
秦肃儿心里想着,不愧是深宫,这走廊长长的,不知道长到哪里去,不知道要走多久。
“对了,韩大人,你可知五爷是什么人?我看他和皇上说话似乎不怎么拘束。”
韩青衣一愣,脚步一顿,“你不知道五爷是什么人吗?”
秦肃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避重就轻地道:“五爷不是你能接近的人,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她觉得莫名其妙。
不能接近的人是什么意思?可她分明接近了,也没怎么样不是吗?为何他要这般严肃?
韩青衣闭口不再提萧凌雪,秦肃儿也识趣,没刨根究底的追问。
历代以来,有许多朝代的太医院并非设在宫里,而是在皇城之中,通常会是在离皇宫很近的地方,而大云朝的太医院却是在宫里。
进到太医院,秦肃儿看到每个人各司其职,有培养医务人才的教习院、典药局、御药房、药库,值班的御医有舒适的值班房,还有一整排的诊室,原来宫里的太监、宫女生病也是来太医院看病,而宫里那些尊贵的贵人则是将太医如入宫里看诊。
韩青衣让她随意参观,在这里,他举手投足充满了自信,最后他将她领到可林阁,命医仆沏最好的茶送上来,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落下风,今日彷佛找回了场子。
她终于正视他是太医院院令了吧,她终于体会到他是多么了不起的人了吧,在他这个年纪能坐上院令之位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不是她能小瞧的人,他可以认同她的医术确实精妙,但她也必须认同他的医术,他是可以与她平起平坐的人,他们是旗鼓相当的,他们各有所长,他只不过是不会开膛剖月复而已,而她也只不过会开膛剖月复而已。
他清了清喉咙,慢慢拨着茶盖,一派轻描淡写地说道:“太医院乃天下医者向往之所,如今你救了太孙,立了大功,若你有意在太医院任职,可求太子殿下或太子妃为你举荐,我也能为你美言几句,要进太医院,应是不成问题。”
秦肃儿置若罔闻的四处走动,她看过古装剧,太医为宫里的贵人诊时都要跪来跪去的请安,她对一直下跪没兴趣,压根不想进太医院,倒是杏林阁引起了她的兴趣。
杏林阁好像是韩青衣的专属办公室,正中一幅药师佛的画相,满满两大架子快碰到天花板的医书,一排梨花雕云龙顶箱柜,一张大大的梨花木案桌上,一个粉彩八仙过海六方瓶中供着数枝梅花,一旁放着笔架、笔筒、镇纸、听诊器……
秦肃儿的心猛地一跳,眼睛蓦地瞪大,她拿起了桌上的听诊器,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这是什么?你为何会有这个?”
韩青衣听她的语气迫切,便起身走了过去,看了眼她手里拿的东西,不少为意地说道:“我不知那是何物,打从我用杏林阁为起居间,它就在这里了。”
她一阵口干舌燥,她润了润嘴唇,才有办法再说话,“那还有没有跟它一样奇怪、你不理解的东西?”
他不解的望着她,打从他认识她以来,从未见过她这般像失了魂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道,“确实有。”
秦肃儿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我、我能看看吗?”
顷刻之间她想到了在艺宝斋打造成套手术器械之人,所以这里当真有穿越前人来过?见她神色变幻不定,韩青衣心里一动。
“跟我来。”
他取了钥匙,领着她来到御药房。
一路上,秦肃儿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
在御药房做事的医士们齐声向韩青衣问好之后便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有人好奇多张望一眼。
穿过博古架月洞门,韩青衣用钥匙开了门锁,进入宽敞的里间,这是一间库房,有着一排一排的置物架,架上分门别类都是点滴瓶子、针管、一次性针头、酒精棉片和一罐一罐数不清的注射用青霉素。
秦肃儿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走过那一排一排的置物架,抬手轻抚着架上的物品,眼中泛着泪光。
真的有穿越前人,而且那人还将这些她做不出来的东西带来了,虽然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带来的,但她感激极了,也激动极了。
韩青衣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见她眼中泪光闪已是心里有数,给了她一些时间平复情绪之后才问道:“你知道这些是何物吗?”
秦肃儿急忙问道:“你先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沉吟道:“根据记载,怕也有八十年以上了,但因封存得极好,所以都完好如新,库房钥匙由历任院令保管,而这些物品的用法,原有一本古籍详细记载,收藏在药书斋里,却在一次的火灾里烧了,从此,这些物品的用法便失传,历任的院令都在寻找蛛丝马迹,可是至今仍是一无所获。”
她的心猛地一沉,八十年……那药物的保存期限早就过了。
她心急的拿起一瓶青霉素细看瓶身,瞬间她的瞳孔睁大了。
制造日期是公元二七八0元?有效日期是……无限期?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将这些东西带来的穿越前辈是未来时空的人?而七百年后的科技已能将药品的保存做到无限期了?
“秦大夫,你怎么了?”
这比她魂穿而来更加震撼,这是韩青衣永远不会明白的。
是什么样的科技能将药品永久保存?在那个时空里,开刀技术又是如何日新月异,她真的好想知道啊……
韩青衣眉头紧蹙,问道:“秦大夫,你知道这些物品该如何使用吗?”
秦肃儿深吸了一口气,非常有自信地回道:“我知道。”
“现在说不明白,等需要派上用场时,我会通知你,你亲眼看了便明白。”
韩青衣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纵然他现在就想知道,可她既然这么说,他也尽能接受了。“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秦肃儿想了想,又问道:“韩大人,你桌上那东西叫听诊器,能卖给我吗?听诊器的用法,就算我教你,你一年半载也学不会,留在你身边也无用,不如卖给我,让它发挥的效用。”
他定定的看着她,说道,“若是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我便将那句听诊器的东西送给你。”
她没好气地瞀了他一眼,“算了,当我没说。”
她的视线又回到架上。宝贝,满满的宝贝啊,以后若要进行重大手术,能够打抗生素,手术成功的机率就更高了!
“一个姑娘家,脾气怎么这么倔呢?”韩青衣无奈又心急,只好妥协了,那听诊器于我也无用,就送给你吧,无条件送给你。”
秦肃儿喜笑颜开,露出贝壳般的皓齿,“你自己说的,不许黄牛啊!”
见她目光流转如璀灿的明珠,他心里一跳,脸颊顿时有些发热。“我今年二十有七,因醉心医术,尚未娶妻,若是你也有意,咱们结为夫妻,夫唱妇随,一起钻研医术,必定会教他人望尘莫及。”
她完全愣住了,他这是在向她求婚吗?他们不是可以求婚的关系吧?
既然对人家没有意思,这种事还是越早解释清楚越好。
她轻声回道:“韩大人错爱了,我已有心仪之人。”
韩青衣没想过她会一口拒绝,他脸色一变,僵硬地回道:“你说的人是五爷吗?”
秦肃儿爽快地“嗯”了一声。
既然都说开了,也必要说得模棱两可,给他不必要的希望。
韩青衣神色怏怏地道,“你不是说过你绝不为妾,如今却说心仪五爷,是已做好了为人妾的准备了吗?”
库房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窒闷氛围。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肃儿心中暗生警戒,“难道他……有妻子了?”
他冷笑道:“五爷有妻室,这是京城人人知晓之事,你说心仪于他,却连这点也不知道吗?还是说,五爷的身分比临安侯尊贵上百倍千倍,你就安心装不知道了?”
她心下不悦,抬起眼来与他对视。“韩青衣,你说适客气点,我说不知道就——”
一句话未完,凝在了喉中,算了,跟他争论什么,怪她自己不好,没先问清楚对友是已婚还未婚就一头栽了进去,和离了还兴致勃勃的告诉他,她真是个傻瓜!
“我出去透透气!”她转身大步出了御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