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晓旋风一样拦车直奔机场,那个司机被他的气势所迫,还稍微超了下速。到了机场才想起来再联系林洛遥,好在她还没起飞,但也差不多了。
林洛遥还拿着手机汇报自己在哪,就已经能看到对面邰晓飞快地走来的身影。她张大了嘴,本来只觉得他这通电话来得古怪,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现。
“你到这来干什么?”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疑问,瞧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只是去出个差而已。”
“我来送送你,接下来不是一周都见不到了。”知道她马上就要准备登机了,邰晓也没什么废话,不知从哪拿出一把糖塞进她手里,“送给你当送别礼送。”
“呃,为什么是糖?”林洛遥看了限,还是很廉价的那种。
“计程车上只有这些,听说是用来哄吵闲的小孩用的。”邰晓直言不讳自己把人家车上准备哄小孩的糖全拿来了,因为他没有时间准备送别礼物。
“不用这样吧……”林洛遥发现他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真的会异常执着,“你难不成是在生气吗?”
都知道给她送别礼物,就不知道对她和颜悦色点吗?瞧他那张臭脸,好像是在控诉她出差的事没有告诉他,“就算我没出差,我们也经常一周见不上一面,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这个工作不适合你,辞了吧。”邰晓看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啊?你这迁怒的方向也太古怪了,难道你就没个出差的时候吗?”
“可我会想你。”
林洛遥接下来想要连珠炮的质问全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同样憋得很难过的还有她那张发烫的面皮。
突然之间要说什么呢?这里还有她的同事,她偷看一起出差的同事坐在边上,笑而不语,于是她的脸更烫了。
这个邰晓不知从哪学来的招数,时不时地就会发出这样的直球,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攥了攥手里的糖,顺势收进了上衣口袋,“你爱想谁想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也会想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林洛遥抬头,邰晓笑吟吟地瞧着他。
上一刻他不是还臭着脸吗,这是什么变脸绝技不成?邰晓对她眨了眨眼睛。
陷饼,她终于意识到了,之前的真脸是引她上钓的诱饵,然后猝不及防地换这么一张、一张……
帅、帅脸,妈啊,她心跳好快,冲击太大了。
林洛遥一阵头晕,这个家伙好像发现她的弱点了。
“看吧,明明就很中意我。”怎么早没发现自己这张脸就能胜过千言万语。
“你……”
机场在广播登机了,与她同行的同事起身拿行李,无言提醒她。
“走吧,哪天回来告诉我,我来接机,送你更好的礼物。”邰晓已经不气了,能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凭着那一幕他就能挺过这一周了。
“比糖果更好的礼物吗?”她问。
“那要看你喜欢什么。”
“也许我就是喜欢糖果呢?”林洛遥突然上前一步,跪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飞快地印上一个吻,眼睛看着有些僵住的他,“想追我的话就别总用些无聊的饵,就不能直白地约我出去吗?”
“你会同意吗?”音乐节那次他说约会,不是被她很果断地拒绝了。
“也许有一天会呢?试着更诚心诚意些,无论再中意的东西或是你那张脸,早晚也是会腻的。”
终于报复到他了,没想到吧,她可不会重复地掉到他的陷阱,有些时候,也想让他有种自己被无形的线绕住的感觉。
“坏人。”好容易抓到吸引她的方法,这不是让他重新来过吗?
林洛遥很开心,朝他摆了摆手,潇洒地走了。
“那么接机的时候就不送你蓝领带的限量款纪念专辑了。”他稍微提高了音量。
林洛遥肩膀一颤,猛地转身对他大吼道:“你这混蛋,哪来那么多限量版啊!罢才的话不算数,我要,我要!”
邰晓好开心,他为什么会这么样地开心,简直要笑得停不下来了。
邰晓真的开心,这种开心连旁人都能一眼瞧出来,而这一点是让林洛遥有点受不了。
这夜,邰晓开着车,她坐在副驾的位置望着外面的夜景出神。
先说好,这可不是什么约会。
“我说,我们就这样跑去真的好吗?你不是说过不去吗?”她的忧心不是没来由的,因为现在他们正要去参加邰晓的同学会。
她可没忘,王梓涵说过每年他都不去,今年也提前预知了自己正在生病的事,这样贸然地出现,而且还带着她,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过你想那些人了吗?”邰晓倒真是全不在乎。
虽然她是说过,但那已经是很早之前,忘了聊起什么她顺口说了句很想当年乐团里的那些人,有机会真想见见。那只是想想而已,也不用真这么突然就拉着她去吧。
见她似有顾虑,邰晓又说:“反正陆江临那里你又腻了,换个地方也不错。”说到这,林洛遥的表情就有点奇怪了。
的确最近她都很少去夜店了,而自从跟陆江临成了酒友后,邰晓去的倒勤快了许多。他们两个关系好倒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这个邰晓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整天都笑吟吟的,以前他顶着一张债主脸,都那么多女人找他搭讪了,这回他再温和些,那场面她才不爱看!
可她怎么说得出口,她不是腻了夜店,是讨厌他跟谁都笑咪咪的模样。
“换个地方又不一定要去同学会,你脑袋里就没其它正常点的选项吗?只有夜店,同学会,演唱会这三种?”空虚,现代人的夜生活也未免太空虚了。
邰晓眼角余光扫了扫她,“一男一女晚上可去的选择,我倒是还知道一个地方。”
“其实同学会也满不错的。”林洛遥就此停止了她的抱怨。
这次同学会包了一间小酒馆,门口立的牌子写得清楚,让人想找错地方都很难。
推开拉门,一派欢腾的景象,林洛遥还站门口傻愣了一会,邰晓倒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管有没有人招呼他,推门就拉着她进去,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就坐了上去。
看上去那么像浑水模鱼来讨吃讨喝的,林洛遥跟着他别扭地坐下,耳边一声夸张的惊呼吓得她差点又站起来。
“你不是邰晓吗?”那人一声,全场肃静。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聚了过来,林洛遥感叹,这只是个男人又不是什么稀有动物,有没有这么夸张。
没办法,当年邰晓的传奇色彩最了解的人就是她,她很理解大家。
而被万众瞩目的邰晓点了点头,说了句,“嗯。”
“天啊,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你当年人间蒸发真是继承家业去了?”好多有印象没印象的脸全都凑了过来,眼里燃着八卦的火焰,“听承办人说你不来,你可真不把我们当朋友。”
邰晓又嗯了一句,也不知是对哪句表迖了肯定,那张脸看得林洛遥都想给他一拳,装什么高冷,真以为自己有偶像包袱吗?
正这么想着,就看邰晓的视线稍朝自己一转,说:“我是陪她来的。”
于是林洛遥享受了被全场瞩目的待遇,这可真的不好受,她会不好意思,干嘛要那么说,成心看她笑话吗?
最糟糕的是她现在变化太大,每个人瞧她都是一脸茫然,她要缩到地缝里去了。
邰晓挟了一筷子菜到她碟子里,说了句,“吃吧。”
吃得下去才有鬼,林洛遥咬着牙,让他带自己来真是个错误,她哪想到他会突然转换人格,都说现在不兴霸道总裁了,这样气氛不就很尴尬了吗?
好在多数人光是看到邰晓就已经觉得难得,并没把他的惜字如金放在心里。而当他们知道她就是当年邰晓那个小迷妹时,更是以为挖了什么宝,跟她聊了起来,完全不管邰晓。
邰晓也落个自在,跟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可念旧的,但是林洛遥跟他们聊得很起劲,憋红的小脸从起初的害羞转成了后来的兴奋,真不懂她怎么能开心成这样。
他默默地往她碟子里挟菜,林洛遥被动地负责吃,跟这个说两句又跟那个说两句,忙得不可开交。
“喂,知道刚才跟你搭话那人是谁吗?”她突然想起自己似的,神秘地把脑袋凑过来,“子通哥,你们乐团的鼓手子通哥,天啊,我都认不出他了。”
“因为他胖了。”邰晓冷哼一声,很不以为意,“这些人有什么值得看的,不是肚子出来了,就是头发掉光了,当然是我比较帅。”
“是是是,你最帅,我要过去那边聊天了,你自己在这继续装深沉吧。”喝了口他递过来的饮料,林洛遥兴奋地跑掉了。
明明他说的是真的,所以说同学会这种聚会,不就是看着一些熟悉的陌生人一步步走向中年、老年的过程,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过算了,看在这些人给她带来了快乐的分上,他就勉强配合一下。
有个人凑过来跟他喝酒,他正觉得这人有点挡了他看林洛遥的视线,那人对他咧嘴一笑,“大学时我就跟他们打过赌,如果有人能跟你保持联系,那个人一定是林妹子,果然被我说中了,她从以前开始就总是追着你跑。”
这人,虽然想不起是谁了,但也许是个好人也说不定,他不无得意地假叹了口气,主动与那人碰了下怀,说:“此一时彼一时啊。”
所谓风水轮流转,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吗?
那边林洛遥被一群她没什么印象的人拉着同东问西,问的多是邰晓的事情,而问她的人也是女人居多,其中更有两个是带着小孩一起来的。
她知道,这都是女人的八卦心在作崇,如果换了是她,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突然降临,她也很想去打听关于他的八卦。
可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真那么好奇就自己去问本人,比如说她左边正一个劲好奇邰晓是不是真的认识很多明星的学姐,长得就很幼齿,说起话来娇滴滴的,完全就是邰晓的菜,如果是她自己去搭讪,他是不会冷脸的。
还有面前笑得很爽朗的学姐,也是个美人胚子,听说曾是他们的班花。班花耶,每个男人年少时的梦,不是那么轻易忘记的,谁还不会多看几眼。
所以说,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怀旧的场合无动于衷,放着这么多青春的回忆不看,一直盯着她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