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清子觉得,她应该先见一见那位鼎鼎大名的雅侯爷,心里才多少有些底。
可是像这样的人物,哪里是她想见就能见的?皇后娘娘的表外甥,天下第一美男子,连皇上赐的封号都这么特别,单一个“雅”字,就知他的气质。
在鞠清子的理论中,男人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霸道总裁型的,这种男人很有钱,但也很自我,优点是工作勤奋向上,生活中不会亏待女人,但也不会给女人提供太多的情绪价值,总是拿钱来弥补,一般他们都有多偶倾向,就像她曾经的未婚夫。
第二种,是小白脸类型的,懂得说甜言蜜语,懂得讨好女人,但他们一般没什么钱,甚至会花女人的钱,这种男人也很花心,或者说,因为极端利己而没什么心,社会新闻里的感情骗子一般就是这种人,富太太养的小狼狗也多是这类型。
第三种,是宅男型的,老实木讷,不擅言词,不懂交际,没有很多钱,但也不会太穷,他们对女人一般很专一,不会花女人的钱,会尽全力去供养老婆,这种男人似乎是最值得嫁的,但他们因为太木讷,一般不会让女人产生太多的好感,所以就算女人觉得这个类型很安全,也未必会选择他们。
过去,鞠清子的脸书上每天都有大量粉丝给她留言,询问各式各样关于感情的问题,她每天大概会抽十个人来回答,这三类男人是她通过成千上万的真实例子总结出来的,她把他们叫做“棒子”、“老虎”、“鸡”,同样女人也能如此分类。
棒子,就是木讷的宅男。老虎,即威武的霸道总裁。鸡,是巧舌如簧的小白脸。
棒子能打老虎,有钱的总裁虽能抢走没钱宅男的女朋友,但没钱的宅男如果有一颗真诚的心,也可以娶到曾经被有钱总裁伤过心的女孩。
但有很多读者反对她这套说法,因为人是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鞠清子承认,有的男人身上这三种特质都有,比如他很有钱,他很会讨女人欢心,但他又很专一,然而那是异类,是非常难得的。
女人这辈子大多数能遇到的,只有单纯的棒子、老虎、鸡而已。
“清子。”周鞠氏送走了董嬷嬷,回到屋里,欲言又止地道︰“姑母知道这次的事为难妳了,可妳若办成了,将来咱们就不愁生计了。”
“当务之急,我想见一见这位雅侯爷。”鞠清子答道。
周鞠氏道︰“听闻过几天侯爷或许会去江靖王府里拜访,到时候叫董嬷嬷带妳入府一见?”
“不,”鞠清子摇头道︰“并非见一面就行了,最好能说上几句话。”
周鞠氏连忙摇头道︰“妳这也太异想天开,人家堂堂侯爷,哪里是妳能说得上话的?况且当着郡主的面也不能啊。”
“那就不在江靖王府上……”鞠清子寻思道。
“那能在哪儿?”周鞠氏一怔。
“姑母,妳把秋月姊姊悄悄叫出来,请她问问她相公侯爷平日的行踪,或许可以碰巧在街上遇见,借机说上几句话。”鞠清子道︰“秋月姊姊既然感激我们,应该会帮忙的。”
“对啊!”周鞠氏恍然大悟,“应该可行。”
鞠清子微微一笑,庆幸自己还算有几分机智。
周鞠氏忙道︰“我这就去办,郡主的事可耽误不得!”
等周鞠氏去了,鞠清子便在心中筹谋,若真见了雅侯爷该如何说话、如何行事,如何判定他的心思……
天快黑的时候,周鞠氏终于回来了,满脸笑意,告诉鞠清子最近雅侯爷常在京郊古玩街一带流连,这是一个不错的邂逅机会。
鞠清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拿出身为情感专家的专业态度来,切勿因为惊慌忐忑而误了事,但她心里终究有些惶恐,毕竟从前就算说错了话、判断有失,也不过是被网友嘲讽质疑两句,而这一次,则关系到她和姑母今后的生计。
她得谨慎。
京郊的古玩街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在这里有可能用很少的钱买到价值连城的宝贝,但也有可能花了一大笔钱,到手的却只是低劣的赝品。
鞠清子发现,穷人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充满了机会,彷佛一片灰茫茫的人生忽然有了希望,而富人喜欢这里,因为这会让他们本来无聊的人生,忽然有了冒险的乐趣。
不过到这里来的通常都是男人,不奇怪,男人喜欢冒险,而女人喜欢安逸,所以女人一般不太会到这里来。
鞠清子在这里转了几天,大概熟悉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比如哪里是卖玉器珠宝的、哪里是卖字画瓷器的,也跟各家的老板攀谈了两句。
听秋月说,雅侯爷最近想买一尊玉观音,所以经常到古玩街溜达,不过这也奇怪,按理说,他大可请人用上好的白玉雕一尊观音,何必跑到这里来费心寻觅旧物?她倒未曾听闻哪朝哪代有过什么出名的古玉观音,何况佛像需虔诚敬仰,一般人也不敢用来炒作。
“姑娘,想买点什么?”
鞠清子走累了,正想歇一歇,忽然一旁的旧货摊上有小贩笑着招呼她。
“就随便瞧瞧。”鞠清子亦莞尔道。
目光轻轻扫去,居然瞥见这旧货摊上有好几尊观音,有玉琢的、有瓷塑的,皆是工艺极细致之作。
“咦?”鞠清子忽然惊讶地低呼一声,不由得蹲子。
她发现一只木匣子里仅躺着一个观音头,彷佛是被打碎了,身子不知去了何处,只留容颜,瞧着甚是遗憾。
“姑娘,这可是个好东西。”那小贩道︰“妳能瞧见,也是缘分。”
“单单剩个观音头,怎么还是好东西?”鞠清子觉得小贩想骗她,“就算是用香火供起来,也不敬吧?”
“这确实是块上好的古玉,白透无瑕。”那小贩依旧殷勤地道︰“姑娘,妳拿回去雕成别的什么对象都是赚了。”
“那就更不敬了。”鞠清子忙摆摆手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贩犹不死心地劝说︰“姑娘,观音菩萨是救苦救难的,不会拘于这世俗法相,她会体恤我们穷人家的。”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从前她跟随未婚夫去拜佛,也有高僧说过“不要执着于法相”,难得这小贩有如此想法,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在骗她。
“好吧,这东西我买了。”鞠清子忽然心念一转,“我买了去,总比被别人糟蹋了强,要多少银子?”
“就给十两吧。”小贩答道。
鞠清子寻思着该还还价,十两不算少,大户人家的丫鬟一个月才二两月钱呢。
“等等!”
忽然,身后扬起一个急切的声音,她怔了怔,转过身去,就看到一张俊美无比的脸。
俊美无比?对,她一时间想不出别的形容词,就像她曾经参加某时尚Party遇到的当红明星一样,平素在电影里还没觉得那么帅,但与之面对面,真觉得有一种令人无法抵挡的璀璨夺目之感,恍如从天而降的熠熠男神。
她的心跳慢了半拍,有片刻呼吸紧促,然而就在她不经意之间,那男子已快步上前,一把将那白玉观音头掠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对,就是这个!”他惊喜道。
原来,他也看上了这个。
“老板,这个多少钱?”那男子直问道。
“公子,是这位姑娘先来的。”小贩讪笑着答道。
“哦?”那男子彷佛这才注意到了鞠清子的存在。
鞠清子微微蹙眉,心中略微不悦,分明他刚刚才从自己手里抢走东西呢。
“价钱倒是不贵,但两位得好好商量商量吧?”小贩又道。
“你已说定要卖给她了?”男子反问道。
“倒是没有,”小贩道︰“这样吧,你们二位谁出的价钱高,就卖给谁。”
看来,这小贩也是想坐地起价,挑拨他们两人竞争。
鞠清子清了清嗓子,镇定道︰“公子,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其实,她买不买这尊观音头倒是无所谓,但终归看不得这男子的嚣张气焰,咽不下这口气。
“方才说这尊观音头是多少?”那男子连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只道︰“不论多少,姑娘,我出三倍价,两倍给这老板,剩下一份的银子归妳。”
哦,这么说,她可平白赚十两银子?倒也够她和姑母几个月的柴米钱了。不过,她还真不想为五斗米折腰,眼前的男子让她想起了从前的未婚夫,十足的霸道总裁样。
鞠清子故意反问道︰“若我不答应呢?”
“为何?”她这话倒让男子有些讶异,“白白赚了银子,何乐不为?”
鞠清子答道︰“观音像是圣物,我以虔诚之心敬奉,若为金钱所动,只怕内心不安。”
“哦,姑娘信佛?”男子不由一怔。
“不论信与不信,心怀尊敬总是应当的。”鞠清子答道。
“姑娘可是成亲了?”
男子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颇为意外,鞠清子愣了愣,“公子……何出此言?”
她今日做的是少女打扮,未挽妇人发髻,怎么会被别人看出她曾为人妇?
“姑娘可知这是一尊送子观音?只有出了阁的女子才会拜此观音像。”
“送子观音?”男子的答案让她越发错愕,鞠清子瞪大眼睛,“这……如何能看出?”
送子观音皆怀抱小娃儿,但这只一个观音头而已,他何以断定?
“因为这观音的身子就在我家。”男子答道。
“在公子家?”鞠清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追问︰“所以,这原是公子家的东西?”
“这本是我表姨的东西。”那男子答道︰“几年前不慎被我打碎了,心里总是不安,本想把它修补好,送还给表姨,不料这观音头却被下人弄丢了,我在这古玩街寻觅了许久,希望能失而复得,今日彷佛是菩萨赐予的机缘—— 姑娘,妳就不要再跟我抢了。”
鞠清子心里的火气顿时没了,觉得对方如此有诚意,她不该再继续刁难,但也觉得说话的确是门学问,若方才这男子就语气软和些,她也不至于跟他杠上。
她道︰“既然如此,便如了公子的愿吧。”
“姑娘,我该付妳多少银子?”那男子微微一笑,“老板,你方才开价是多少?”
他那张俊美的脸配上如此明朗的笑容,彷佛雨水洗过的天空一般,让鞠清子不由贪恋地多看了几眼。
“十两。”那小贩疑惑地问︰“公子,你真打算出三十两吗?”
鞠清子连忙道︰“不,我分文不取,既然决定相让,我就不该让公子多加破费,心存善念,也算礼了佛了。”
“姑娘竟如此想?”那男子显然没料到她这般高洁,缄默片刻之后,方道︰“罢了,总提银子倒显得俗气,来日若有机缘,我一定会另找他途酬谢姑娘的。”
来日?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想来不过人海茫茫中匆匆一面,便缘尽了吧?但鞠清子倒是心怀喜悦,做了一件好事,见到了这么俊美的人,今日,的确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对了,她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来着?哦,邂逅雅侯爷……彷佛,她早把这目的抛到九霄云外了。
雅侯爷那“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呼估计名不副实,眼前的男子俊美无比,应该不会比雅侯爷差到哪里去吧?
秋月的相公说,雅侯爷乘坐的马车上悬挂着一盏彩色的琉璃灯,因为每当趁着夜色回府的时候,他喜欢看到路面被照得流光溢彩的,所以,她该先仔细观察这附近的马车?
“姑娘,我并非说说而已。”那男子见她在恍神,以为她有所疑虑,又道︰“妳将来若遇到难处,只须到西仁街来找我就成。”
鞠清子回过神来,问︰“公子家住在西仁街,敢问是哪一家呢?”
他却笑了,“西仁街只有一户,便是我家。看来姑娘对京中情形不是太熟悉啊,怎么,刚从外地来的?”
“西仁街?!原来……是雅侯爷!”小贩先一步领悟过来,顿时大叫,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小的拜见雅侯爷,侯爷恕罪……这银子小的万万不敢多拿,请侯爷收回!”
雅侯……他、他就是雅侯奚浚远?鞠清子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僵了,如作梦一般分不清现实或幻境,只瞠着目,整个人如遭雷击似的,双肩不断颤抖着……
“给郡主请安。”
依旧是这间暖阁,依旧是懒洋洋的午后,屋里熏着兰花香,不过这一次高兰郡主却正襟危坐,彷佛在早早等待鞠清子的到来。
这一次,并无姑母的陪伴,鞠清子由董嬷嬷引着只身来此,而高兰郡主也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秋月和董嬷嬷在场。
秋月见了鞠清子,亦是微微一拜。
“妳可算来了。”高兰郡主开口道︰“总是推三阻四的,本郡主还当妳不会来了。”
“此事重大,民女也得好好斟酌,否则误导了郡主,岂不是罪过?”鞠清子垂眸道。
高兰郡主不再与她拐弯抹角,“我都听秋月说了,妳教她的那些法子甚是管用,如今她与她家相公已不大争吵了。”
“多亏了鞠家娘子。”秋月连忙道︰“鞠娘子,郡主这里的为难事,还望妳再帮帮忙。”
鞠清子道︰“这几天我也打听了一二,想多了解些雅侯爷的为人,如此才能更好地为郡主解决疑难。”
“哦?”高兰郡主不由紧张地追问道︰“打听得如何?他到底为人怎样,可曾到烟花柳巷寻欢作乐?”
“这个……京城中的贵公子多少都出入过这些烟花之地吧?”鞠清子不由笑了,“这倒不足以品鉴为人。”
“这还不重要?”高兰郡主扬声道︰“他若是个登徒子,本郡主何必稀罕他?”
“京城的风气如此,有时候只是为了应酬,郡主不必太过介怀。”鞠清子转而说起正事,“民女那日倒是在古玩街上巧遇了雅侯爷。”
“哦?”高兰郡主不由一惊,秋月和董嬷嬷也甚是诧异。
“怎么会这么巧?”董嬷嬷道︰“鞠娘子,妳可瞧清了,真是咱们未来的郡马爷?”
“不只遇见了,民女还斗胆跟雅侯爷说了几句话。”鞠清子如实道。
“你们说什么了?”高兰郡主几乎急得要站起来,“妳没对他提起我吧?”
“民女哪会坏郡主的事呢?”鞠清子解释道︰“不过想见识一下侯爷的为人罢了。”
“那么妳觉得他的人如何?”高兰郡主狐疑地瞧着她,“讲两三句话,就能断定?”
“当时侯爷看中了货摊上的东西,也不论这货物是否已售出便硬要买下来,”鞠清子回忆道︰“脾气甚是霸道。”
董嬷嬷从旁道︰“侯爷嘛,又是皇后娘娘的表外甥,这脾气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侯爷最后还是付了双倍的银子,好声好气与那货摊上的人商量……”鞠清子继续道︰“彷佛,也是个懂礼数、与人为善的人。”
“对啊,他从小就嘴甜。”高兰郡主吁了一口气道︰“宫里人人都喜欢他,就因为他懂得讨好人。”
“又霸道,又懂得甜言蜜语……”鞠清子道︰“既是老虎,又是鸡。”
“什么老虎和鸡?”四周诸人皆是一愣。
“回禀郡主,民女把男人通常分为三类,棒子、老虎、鸡。”鞠清子用手比划几下,又问︰“郡主可玩过棒子、老虎、鸡的游戏?”
“哦……就是猜拳吧?”高兰郡主立刻领悟了。
“位高权重的王孙公子,脾气霸道的,通常是老虎。”鞠清子细细解说,“而懂得甜言蜜语,讨人欢心的,就是鸡。”
“那雅侯爷算哪一种?”高兰郡主疑惑,“彷佛他又像老虎,又像鸡。”
“也许是老虎的外在,鸡的心。”鞠清子答道︰“暂时民女还无法确定,要待日后多加打听了。”
“嫁给老虎好?还是嫁给鸡好呢?”高兰郡主忽然问道。
“郡主说到要紧的了,”鞠清子提高声音道︰“依民女看,都不好,最好嫁给棒子,因为棒子专情,不易变心。”
“他是棒子吗?”高兰郡主立刻问道。
“若雅侯爷真像棒子一样专情,又像老虎一样用功上进,还像鸡一样懂得人情冷暖,那可不得了,便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了。”鞠清子道。
那便是她曾经说过的“异类”了,可惜,这么多年来,她替人分析过成千上万的感情案例,还从来没见过。
“我觉得他肯定是!”高兰郡主眼中泛起无限憧憬,“鞠氏,妳继续替我打听,妳若想见他,倒也不难,我邀请他到府里来,随妳问他便是。”
鞠清子点点头,谢过高兰郡主。呵,这位郡主还真乐观呢,看那满脸天真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可爱。不过,瞧这位郡主的行事作派,既有老虎的嚣张,也有棒子的痴心,就是少了些鸡的能言善道,一般男人是不会喜欢的。
大多数男人喜欢温柔娇媚的女人,哪怕她地位低些,从古到今争着当驸马的男人似乎并不多见,娶一个坏脾气的“老虎”女,除非他自己是一只“鸡”。
纯粹的“老虎”男遇到“老虎”女,大概会打架吧?
“鞠氏,妳还没告诉我,除了那天妳在我面前劝解秋月的,妳后来到底教了她什么方法?”高兰郡主打断了她的沉思,“怎么这些日子,她与她相公相处得如此之好?”
“其实只是劝秋月姊姊改改脾气,”鞠清子微笑道︰“想必,郡主与董嬷嬷也劝过许多回了。”
“不过我们劝的她都不听啊。”高兰郡主瞥了秋月一眼,“秋月,妳倒说说,怎么我们的话妳偏不听,却能听进鞠氏的劝?”
秋月莞尔道:“那日鞠娘子把奴婢拉到后廊下,教了奴婢一番道理,奴婢本来没想通的,听了那番话后竟全都想通了。”
“哦?她说了什么?”董嬷嬷道︰“说出来让老身也听听啊,改天说不定能劝劝我家那个儿媳妇。”
“是……怎么说来着?”秋月回忆了片刻,“鞠娘子,我若说得不对,妳补充补充。”
“姊姊尽避说。”鞠清子笑道。
秋月清了清嗓子道︰“那日鞠娘子对我讲,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愿不愿与她白头偕老,除了看她的长相、家世是否与自己相配之外,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 相信她生的孩子是他自己的。”
“孩子?又是孩子—— ”高兰郡主努了努嘴,“是不是他自己的,到底如何确定?那日鞠氏似乎说过,滴血认亲什么的并不重要。”
“对,”秋月点头道︰“男人有一种直觉,彷佛天生就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而相比那些验证的方法,他们更相信自己的观察。”
高兰郡主与董嬷嬷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观察……凭什么?”
“说到底,就是要看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否可靠。”秋月道︰“女人要做的,就是尽量给男人一种可靠的感觉,比如,善解人意、温柔贤惠,不与别的男人来往密切,时刻表达对丈夫的崇敬与赞美,这些都会给男人可靠的感觉。”
“哦,我懂了!”高兰郡主恍然大悟,“最近妳对妳家男人这么好,他就觉得妳其实是个可靠的女人,所以相信儿子是他亲生,再也不打骂孩子了。”
“其实他从前也没有真的怀疑过儿子不是他亲生。”秋月道︰“只是我太跋扈,他心中对我反感,这才连累了孩子。”
“原来如此,”高兰郡主点点头道︰“合着我们劝妳改改脾气,妳不愿听,鞠氏这番大道理一讲下来,妳就听了?”
“奴婢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一直也想改,但有时候真的收敛不住。”秋月苦着脸道︰“如今每次想发脾气的时候,总会告诉自己,要成为一个可靠的女人,这样想着,自然就变得温婉了。”
“鞠氏,妳给秋月的建议真是一针见血,到时也要好好教教我。”高兰郡主忍不住问道︰“所谓可靠,除了方才秋月所说的那些之外,还有什么?”
“想来,这还得看雅侯爷的想法吧?”董嬷嬷从旁道︰“秋月的相公毕竟是平头百姓,侯爷的要求肯定比一般百姓要高出许多。”
“来日方长。”高兰郡主终于微微一笑,“鞠氏,妳慢慢教,本郡主慢慢学,总能学会的,明日我便托父亲进宫求皇上,让雅侯爷多到我们王府走动,安排妳跟他见上几面。”
“是。”鞠清子颔首答道。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做Paternity Uncertainty,指的是“亲子不确定性”,简称PU。
男人不像女人,女人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但男人永远没有办法绝对确定。
女人的PU高,容易让男人产生“这个女人的孩子不是我的”的心态,从而不会想对她的后代进行亲职投资。即使在拥有亲子鉴定高科技手段的现代,男性依然拥有这种本能去判断女人,决定是否与之成为终身伴侣,并对其后代的投资。
其实鞠清子教秋月所谓的“可靠”,就是教她如何降低自己的PU。
从前很多人都不明白,鞠倩倩既不是富家千金,也算不上绝世大美女,为何能成为知名上市公司总裁的未婚妻,唯有鞠倩倩自己知道,她在她未婚夫面前,一直保持非常低的PU值,这需要极多的爱、极大的忍耐,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至极。
高兰郡主未必能学会她从前的那一套,因为郡主地位很高,生得很美貌,就是通常所说的“伴侣价值”很高。而伴侣价值高的人,一般不愿意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所以都自带高PU值。
该怎么办呢?这似乎是个难题,然而鞠清子此刻已无路可退,唯有硬着头皮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