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寻国公嫡长子高中探花之后,迎娶一个来自外邦的平民之女为妻,一度成为京城里的谈资。
有人说是寻国公的继室看不得魏遐之好,故意给他谈了这样的亲事;也有人说魏遐之被下了蛊,迷了心,才会一意孤行,不错与家人反目,也要迎娶那女子为妻。
不管外头是怎么谣传着两人的事,向和安与魏遐之成亲后,日子犹如蜜里调油,甜得化不开。
在等候吏部分派差使的那段时日,魏遐之与向和安整日形影不离,两人一块儿跑步、一块儿打拳、一块儿出门游玩。
他在书房里作画,她陪在一旁看着,一边揺头晃脑的吟着自己所知不多的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听了之后大为赞叹,“这诗是你做的?”
向和安嘿嘿一笑,老实回道:“不是我做的啦,是我听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这诗极好!”魏遐之复诵了一遍她适才所吟的诗,问道:“你可知这诗是何人所做?我把它写下来。”
她摇摇头,“没人知道是谁所做。”
他将适才画到一半的画移到一旁,另外拿了张纸,提笔蘸墨写下这首诗。
她心里默默念着这首诗,满眼柔情的注视着专注写诗的魏遐之,心里想着她与他,定也能像这首诗一样长命无绝衰,直到发苍苍眼茫茫,都还能相依相偎,以后他们还会有孩子,继承两人的血脉,延续他们的爱情。
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好爱好爱这个人,她情动的从身后抱住他,脸颊在他背上蹭了蹭,清脆的嗓音带着甜甜笑意,“你是我的心,是我的命,是我的阳光空气和水,离了你,我可怎么活哟?”
魏遐之写下最后一个字时,突然被她给抱住,手腕一抖,笔划撇到一旁,毁了这幅字,但在听见她告白的爱语,他顾不得再写下去,搁下毛笔,神色动容的旋过身,将她抱进怀里。
“这一生我都不会离了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他没有想到她对他的心意也一如他,欣喜得面颊都涨红了,他情难自禁的俯下脸,吻住她的粉唇,想将满腔情意都倾注于这个吻里。
两人唇齿缠绵,胞腔里饱胀着浓烈的情愫,她情不自禁抬手伸向他的腰带,想扒开他那身累赘的衣物,以抚慰因情|欲蠢动不已的身子。
他还尚存一丝理智,在衣襟被她给扒开、露出胸膛时,用最后一丝理智抬起手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下去,喑哑的低声道:“和安,这是书房。”
“我知道。”他们都成亲了,又不是没做过,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况且这样更有情趣,于是她的小手挣月兑了他的箝制,不安分的钻进他的衣襟里,探索这副经过她锻链过的身子。
魏遐之粗重的喘息一声,再次按住她的手,劝告一句,“娘子,现下大白天的。”
“我知道。”向和安依旧是同样的回答,然后嫌烦的把他按着她的手给甩开,“我们又不是在偷情,怕什么。”
“可、可这里是书房……”
“咱们没在书房做过,正好试试。”她抽掉他的腰带,紧接着也解开自己的腰带,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不要磨磨蹭蹭的。”
……
欢爱过后,云收雨散,两人重新穿好衣物,他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她慵懒的偎在他怀里,像只被喂饱的猫。
魏遐之又爱又怜的看着妻子,告诫道:“以后可不能再在书房胡闹,万一被那些下人听见……”
向和安笑咪咪的接腔,“他们就会知道咱们夫妻俩有多恩爱,连在书房都舍不得分开。”
“你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可就是这样的她,教他为她沉迷心醉。
“要是夫妻俩都太害臊,那就什么也干不成了,要怎么生孩子?”她嘴角含笑,一手的手指在他胸膛轻画着。
他身子一僵,急忙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撩拨他。“待会就要用晚膳了
“我又没有要干么,你紧张什么。”她笑嗔他一眼,抬起另一手轻轻刮着他发红的面颊,“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事啊?”
“你……”见她竟然反控他,魏遐之好气又好笑的张嘴,咬住她的手。
“啊……”不疼,但向和安装模作样的叫了声,“刚才还没喂饱夫君吗?”
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索性用嘴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
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他都无所不爱,她把他整颗心给填得满满的。
寻国公在大儿子出任翰林院侍读之后,上书请立嫡次子为世子,不过被皇上驳了回来,还斥责他长幼不分。
寻国公夫人张氏的期待落空了,她不好把一腔怒火直接发在魏遐之身上,便将那股子气撒在向和安身上。
“你这外邦女子出身低贱,不知礼仪,但你也不该日日不知羞臊的缠着遐之,甚至与他白日宣yin,这成何体统?!黄嬷嬷,你去教教她规矩,免得她坏了咱们国公府的名声!”
向和安瞟了眼身形壮硕的黄嬷嬷,见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她直接拒绝道:“我用不着别人教我规矩,你若看我不顺眼,要打要骂直接来就是,用不着故意派个嬷嬷来整我。”
张氏叫她过来,一见面就骂她,面对这样一个对她心存恶意的人,她实在做不来恭恭敬敬的模样。
若是她是魏遐之的亲生母亲,这口气她也许勉强可以忍下来,可她不过是继室,还暗中苛待魏遐之,她哪里忍得了!
闻言,张氏更为气怒,“你这是什么话?我好意让黄嫂嬷教你规矩,免得你丢了遐之的脸面,你竟把我说得别有居心似的!”
向和安假笑一声,“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我会不会丢了遐之的脸面,应该由他说了算,如果他觉得我举止不当,我自会改进,不劳母亲费心,没别的事,我走了。”
见她说走就走,张氏喝道:“你给我站住。”
“母亲还有什么事?”问了这么一句,向和安突然皱起脸来,捧着肚子唉叫道:“哎哟,我的肚子忽然好疼,再不去上茅厕就要拉出来了,万一忍不住在这儿拉出来,那可就真是丢脸丢大了,请母亲容我先告退。”说完,也不等张氏回话,她一边唉唉叫着走了出去。
张氏气得咬牙切齿,紧绞着手绢。
翌日张氏又派人叫向和安来自己的院落,向和安推说头疼欲裂,再隔一天又说心口发疼,第三天说牙痛,第四天张氏亲自到她住的小院。
见向和安在屋里教两个小丫鬟识字,她冷下脸质问道:“你不是说牙痛。”
“噫,母亲要过来怎么也不先派个人来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张氏冷着一张脸,“准备什么,让你再装牙痛吗?”
“母亲误会了,我是昨天牙痛,今天已不痛了。母亲难得过来,当然是准备些茶点水果来迎接母亲啊。”
说完,向和安连忙吩咐两个小丫鬟,“采霏,你去彻茶;紫瑛,你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你记得吩咐厨房是要给夫人吃的,让厨房别像先前那样,老拿些快馊掉的点心过来,要是让夫人吃坏肚子,夫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要埃棍子的。”
采霏和紫瑛应了声,一块儿走了出去。
向和安接着笑咪咪的看向张氏,“母亲快请坐啊,总管只派给我两个半点大的小丫鬟,难免服侍不周,母亲可别见怪。这事我和夫君先后去找总管提了,让他再多派几个伶俐一点的丫鬟婆子过来帮忙,可总管老是推三阻四的,也不知是不是没把夫君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原本服侍魏遐之的是四个小厮,成亲后,总管改派了四个大丫鬟过来服侍,但就在不久前,那四个丫鬟借故被调走,换成两个约莫八、九岁左右的小丫鬟。
才八、九岁,放在现代,还在读小学呢,能做得了多少事?他们向总管提了,也迟迟没再加派丫鬟过来,她和魏遐之便知这多半是张氏指使的,没她的命令,那总管应当也没胆子做出这种欺主的事来。
张氏掌管中馈,她一时半刻也拿张氏没办法,如今张氏自己送上门来,她当然要故意提一提这事,末了,她刻意感叹道:“唉,真是奴大欺主啊,真不知道这国公府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要是公公知道府里下人都这么阳奉阴违,不晓得会不会气出病来?母亲觉得我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公公?”
魏遐之为了一家的和气,凡事不计较也不相争,可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得寸进尺、步步进逼,既然他不计较,她就替他计较;他不争,她就为他争,只要有她在,没有人可以再亏待他。
张氏被她这话给气得脸色乍青乍白,心知她这是在指桑骂楝,但她却不得不敷衍道:“竟有此事?”
担心她真会告到国公爷那里去,她不得不给她一个交代,只好吩咐黄嬷嬷,“去把那不知好歹的奴才教训一顿,再派几个手脚干净点的奴才过来服侍大女乃女乃。”
她主掌中馈,若是没她的吩咐,那总管自是不敢偷偷怠慢魏遐之他们夫妇俩,以前魏遐之吃了闷亏,吭都不吭一声,默默忍下,哪里想到他娶了这个媳妇,却是半点亏都不肯吃,不仅敢给她脸色看,还敢威胁她,气得她快咬崩一口银牙。
张氏吞不下这口气,晚上就寝时,向丈夫吹着枕头风,状告媳妇对她的不敬。
而向和安也在睡觉前,将这日发生的事告诉自家夫婿。
“……你没瞧见她那时被我说的那些话给气得,想发作又不能直接发作的表情有多好笑。”
魏遐之拥着她,知道她是在为自己不平,眼神柔软的注视着她,“你可别真把母亲给气出个好歹来。”
“祸害遗千年,通常呢,坏人都比好人活得久,你别担心啦,她那种人命硬得很,气不出病的。”
“爹上折子想请立二弟为世子,被皇上给驳了,母亲约莫很失望,才会拿你出气,要是能避就避,再怎么说她都是国公府的主母,你若真与她相争,讨不了好的。”很多事他心知肚明。
原本他以为让出世子之位,让继母他们如意了,便不会再为难他,没想到皇上不准父亲请立二弟为世子,失望之余,那把邪火自然只能找他发泄,但如今他有官职在身,白日里得到翰林院去当差,继母才会将怒气撇到妻子头上。
向和安知他是担心她,应道:“我已经尽量避着她啦,今天是她自己找上门来,只要她别欺人太其,我也不是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