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无眠,牛桃花早早地就起床了。吃了早饭,进城,去起府。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她决定去赵家说媒。
到了赵府,赵老夫人听说是牛桃花来了,赶紧让刘妈将人带到她的院子里,也不去大厅了。刘妈笑笑地将人带进来。
牛桃花一看赵老夫人,连忙拉动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很开心。
“哟,这么一大早就来了,又笑得这么开心,莫不是有好事?”赵老夫人打趣着问。
牛桃花心道我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您就主动问了,当下忍住心中莫名的酸涩,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开心,“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嘛,您托我给赵公子找的媳妇,有眉目了。”
赵老夫人一听,果然喜上眉梢,“好孩子,快坐过来,跟我说说,谁家的姑娘啊?人品怎么样啊?”
牛桃花顺势在赵老夫人的身边坐了下来,“高门大户,姑娘也是大家闺秀,更重要的是,人家恰好大赵公子三岁,又对他仰慕已久。”
赵老夫人一听,心里思索开了。高门大户?哪家髙门大户的女儿还没许人?她怎么不知道啊?还对她孙子仰慕已久?
“你就直接说谁吧。”
牛桃花笑着道:“得,我也不跟您卖关子了,是王府里的姑娘。”
谁?王府?赵老夫人听牛桃花这么一说,不但没出现高兴的神情,反倒是一脸的错愕,“你说的可是醇亲王府的那个县主?”当今皇帝也就一个弟弟醇亲王了。
呃……这个她还真不知道,那个嬷嬷也没说,只说他们家小姐是王爷的女儿,正儿八经的王卿贵族。
既然赵老夫人这么说,那就应该是的吧。牛桃花点了点头。
一看牛桃花点头,赵老夫人身子一震。醇亲王府家的那个传言克夫的县主?那可使不得。
不行、不行,她孙儿可不能跟那克夫的县主牵扯上。可对方都让媒人找上门了,听牛桃花那意思,那克夫的县主对她大孙子还仰慕已久,看来是早就惦记上了啊。
赵老夫人脸上慌乱的表情让牛桃花心里一阵不安,这是几个意思,“老夫人,是哪里不对吗?”
赵老夫人被牛桃花的声音拉回现实里,她看着牛桃花,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再看牛桃花,只觉得那了宏大师说得太对,辰儿这可不就是命犯桃花吗?要是娶了那县主,没有血光之灾才见鬼了。
赵老夫人当下抓着牛桃花不放,“牛姑娘,我孙儿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上了啊,只要你三天内给我孙儿找到一个大三岁的姑娘跟他订亲,我赵家对你,那必定是感恩戴德啊。”
牛桃花一脸懵懂地看着赵老夫人,这是几个意思,“老夫人,这个县主髙门大户,家世又好,跟您孙子不配?”
赵老夫人摇头,“县主的门第太高,我们家配不上啊。”
牛桃花听到这里,心里很是不解,别的人家都希望未来亲家家世不俗,这赵家……
赵老夫人当下也不隐瞒,简明扼要地将那个县主为何不能娶的一二三列举出来,然后道:“就我孙儿那身体,可禁不住县主槽蹋啊。”
牛桃花听了赵老夫人的话,只觉得这县主命比她还惨。
十四岁定了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结果不出三个月,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殁了。
十六岁定了永恩侯家的老二,结果老二跟县主私下见面的时候,落水而亡。
十九岁,定的是大将军家的小儿子,这次倒没出意外,顺利地成亲了,只是在成亲那晚,大将军家的小儿子衣衫不整地暴毙在床上。
如果说一件是巧合,那么两三件下来,还能是巧合吗?
这些只是官方的说法,是迫于王爷的压力跟皇帝的面子,坊间有传言,这个县主,长得那是相当的美艳动人,顾盼之间勾人心魄。
什么尚书家的大公子、侯爷家的二儿子、将军家的小儿子都是被她勾得失了魂,最后被她吸了阳气。
当然这些话就有点失真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县主,那是沾不得的。
听完这些,牛桃花的面色也不好看了,“时间紧迫,我哪里给您找孙媳妇去啊?”
赵老夫人的眼睛一亮,彷佛就在等牛桃花这句话似的,当下一把抓着牛桃花的手,“你就是啊。”
牛桃花一脸惊讶地看着赵老夫人,“可、可我是来上门说媒的媒婆啊。”
“谁规定媒婆不能给自己说媒了?你看别的媒婆都不来我家,就你来了,恰好又大我孙儿三岁,可不就是天注定吗?那了宏大师当初还叮嘱我说,别找太漂亮的,可不就是在跟我透露天机吗?姑娘,好姑娘,你就帮帮我孙儿吧。”
赵老夫人说得声音悲切,就差当场哭给她看了。
牛桃花一脸的哭笑不得,她的容貌虽然谈不上漂亮,但也不算丑好吗?被赵老夫人这么一说,牛桃花顿时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
见牛桃花被自己说得不做声了,赵老夫人当下赶紧吩咐丫鬟去拿笔墨纸砚,又让刘妈将赵彦辰的生辰八字拿过来。
牛桃花看着眼前的笔墨,在赵老夫人的催促下,脑海里闪过这段时间跟赵彦辰相处的画面,除了第一次见面,闹得很不愉快之外,后面再见,虽然他嘴巴还是那么的毒,但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对她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充满敌意。
牛桃花的脑子里一闪,又出现那晚他们俩共骑一骑的画面,随着马的奔跑,她的身子时不时地往后靠,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心神恍惚间,她只觉得别扭,于是一直提醒自己一定要坐直了。
但在马背上颠簸,哪可能没有肢体的接触,直到他不耐烦地将她拉着,一把固定在他的怀里。
牛桃花还记得他说,老实坐好了,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了,要是再掉下去,摔破了相,我可不负责。瞧,他就是那么的嘴贱。
想到这里,牛桃花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桃花、桃花?”赵老夫人见牛桃花提着笔发呆,然后又笑了,心里又开始打鼓起来。
听到赵老夫人的呼喊,牛桃花回过神来,在她的注视下,老脸又是一红,无端觉得很是心虚,一慌神下,鬼使神差的,居然就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牛桃花的笔还没放下,赵老夫人已快速地将墨迹还没干的生辰八字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牛桃花听不清,就听到辰卯什么的。
须臾后,赵老夫人一脸喜色地拉着牛桃花,一口一个好孩子地叫着。一旁的刘妈和丫鬟也跟着起哄,直把牛桃花臊得夺门而出。
牛桃花走后,赵老夫人直接拿着赵彦辰的生辰八字和牛桃花的一起,另找媒人直接开始走程序,就怕夜长梦多,被县主盯上。
于是,当赵彦辰一回来就听到小厮告诉他,赵老夫人要他去娶牛桃花,而且都合过生辰八字了,天作之合!
乍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赵彦辰直觉得晴天霹雳。
为何他就出门应卯,回来他的亲事就这般草率地被订了,对象还是那个说有缘人难遇,不如孤独终老的牛桃花?
为何这般草率?为何不等他回来?为何她偏偏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上门?
一瞬间,赵彦辰只觉得怒火中烧,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他被骗了,被一个村姑骗了。他居然还傻兮兮地相信她的那些话。
结果呢?结果就是她早就盯上他,早就企图用怀柔政策接近他。
他堂堂一个探花郎,居然被一个村姑戏耍得团团转。
亏他还以为她是不一样的,亏他还觉得她是值得交的朋友,亏他还曾觉得如果……真的最后逼不得已,祖母让他娶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可现在呢?现在证明他眼瞎,他心盲,他像是一只猴子一样被人戏耍。
赵彦辰越想越恼火,当下连官服都来不及换,掉头就去了后院的马厩,跨上自己的坐骑直奔牛桃花所在的下塘村。
再说牛桃花,被赵老夫人臊得直接夺门而出后,一口气就走到了家。
等到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给卖了,还卖了个好价钱。
可,这事不对啊。她上门替人说亲,结果呢?她抢了别人的心上人,这算怎么回事?牛桃花只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人了,哪有媒婆上门说亲,却将自己嫁了的道理?她要怎么给对方一个交代?
自此以后,不管这事最后的发展是什么样的,她在媒婆这行是彻底地混不下去了。
一时间又想到自己的第一媒婆梦,牛桃花又懊恼得不行,整个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
忽然,门口传来马的嘶鸣声,牛桃花才回了神,心道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有路人?天黑了?她还没吃饭呢。像是应景一般,她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牛桃花起身,点亮了烛火,决定找点吃的对付一晚,结果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牛桃花,你给我出来!”
牛桃花一愣,这是赵彦辰?这么晚了,他来干嘛?忽然想到上午在赵家发生的事,牛桃花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犹豫的工夫,门已经被人踹开了。
牛桃花吓一跳,看到她家本就不太结实的门此刻晃晃悠悠,要倒不倒的,顿时一阵心疼,“你疯了啊,干嘛踹我家的门?”不知道修葺或者买新的都很贵吗?
赵彦辰见她还敢吼他,顿时气得不行,“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看你是想嫁人想疯了吧。”
牛桃花一愣,赵彦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