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
安庆侯府一如往常般宁静,下人们出门采买、洒扫庭院,该干啥就干啥,一如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然而,就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相,实际上侯府内可是暗潮汹涌。
水云院里捉奸的事,在经过一整日令人心惊胆颤的捉人、审问之后,前前后后又牵扯出十余人,其中大多数是柔姨娘身边的人,如此,此事的主谋者也就呼之欲出了。
提起这位柔姨娘,其实不管是在水云院或是整个安庆侯府来说,她也算是个引人注目的人。
一来是因为她是侯爷夫人在上官赫宇成亲前才为其抬进府的姨娘,出身与才貌都稳稳地压在卫珠玉之上,其存在水云院的意义自是不言而喻。
二来则是因为上官赫宇压根没进过她的房门,即便明知道她是侯爷夫人特地选来帮他掌理水云院的人,他也未曾理会过她。
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因素,致使这位柔姨娘挺而走险的弄出这么一个企图毁掉卫珠玉、无中生有的捉奸毒计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重要的是结果,柔姨娘毁了,安庆侯府内从此再无柔姨娘这么一个人存在。
其实这次事件死的又何止是柔姨娘一个,牵头的几个奴仆也被一并处置了,至于其他相关人等则依涉嫌轻重而分别处以拔舌之刑与杖刑后直接发卖了。
得知这个最终结果时,卫珠玉愣了好半晌,随后只觉得一阵胆寒。
侯爷夫人的心狠心辣完全超出她预料之外,她以为侯爷夫人至少会保住柔姨娘,毕竟那也是她埋在水云院里的一把刀,这次用不好,不表示下次不能让目标见血甚至是一刀毕命,可是仅这么一次失败,她就将人给除去了,这是要有多狠的心才做得到啊?
其实卫珠玉不知道的是,侯爷夫人这回也是被逼无奈,侯爷对这事关注极大,那日出了书房后还特地来找她谈了这件事,措词不仅严厉,甚至对她发了顿脾气,放话要是她打理不好内宅,就把管家权交给大媳妇,真的是把她气到不行,这才会下了重手。
不管如何,因为这件事的关系,府内下人们一个个都更加安分守己了,再也不敢碎嘴非议主子们的事,尤其是水云院中那位二少女乃女乃的事。
面对这样的结果,最开心的莫过于荷叶和小草两个丫鬟了。
二少爷和二少女乃女乃和好,二少女乃女乃搬回水云院正房居住,府里下人们不敢再乱嚼二少女乃女乃的舌根,还有就是她们俩都升等为一等丫鬟了。
几个月前,她们都还是水云院里的粗使丫头,突然被选中跟随了二少女乃女乃被放逐到小院去,没想到如今随二少女乃女乃回归正房竟成了一等丫鬟,真像作梦一样。
不过她们可不敢就此就得意忘形,反倒更加的兢兢业业,因为她们若做不好,丢的就是破格提拔她们的二少女乃女乃的脸,更因为她们知道了二爷与二少女乃女乃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侯爷夫人。
“怎么会?”
“因为夫人想毁掉二爷。”
“为什么?”
“因为二爷非夫人所亲生。”
这是个令人震惊的答案,却非让人难以置信。
二爷在上官家中一直是个特异分子,既纨裤跋扈又无才无能,和其他主子们大相径庭,偏偏独宠二少爷的夫人却从未导正过他,只有无止境的纵容与宠溺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关心与爱,而非亲生这个秘密便足以解释一切。
总而言之,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的两个丫鬟更加谨言慎行,更有大丫鬟的气势了。
正房里原本的两个大丫鬟红菱和红芙,被上官赫宇以年纪大了,不适合继续留下的理由要卫珠玉替她们找人嫁了,两个红丫头为此哭得肝肠寸断,却改变不了上官赫宇所下的决定。
两个二等丫鬟紫衣和彩衣,卫珠玉暂时没动她们,想看她们的日后的表现再做决定,如果她们不服年纪比她们小、资历也比她们浅的荷叶或小草的管束的话,要拿下她们也能有个好理由。
余下的丫鬟能进正房的机会不多,倒是可以不必急着处理。
重新搬回水云院正房居住,卫珠玉自然再度走进侯府所有人眼中,不再是个没有任何存在感、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的人。
不过她的生活与表现却丝毫没有改变,仍像居住在小院里时一样,除了固定时间去向侯爷夫人请安外,鲜少走出水云院,也没有想要插手掌管水云院,一切皆照旧,只除了——
“二爷没有回府就算了,为何回府总宿在二少女乃女乃房里,这不公平,二爷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是妻,咱们是妾,咱们凭什么和她争公平?”
“凭咱们一样都是二爷的女人,凭咱们比她早入府,凭咱们样样都比她强!”
“咱们样样比她强又如何,二爷还不是喜欢她,只要回府就宿在她那里,连想都没想过咱们三个。”
水云院里的三个姨娘正齐聚在媚姨娘的屋里说话,带着满月复不平之气说话的是媚姨娘,回以无奈又带点挑拨言语的是蓉姨娘,始终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则是香姨娘。
她们发现自从二少女乃女乃回归后,她们想见二爷一面都显得困难重重。她们不知道这是二爷或是二少女乃女乃的意思,只知道绝对不能再让这情况继续下去了。
她们同样都是二爷的女人,虽身为侍妾不敢与正室争宠,要求雨露均沾,但至少也该分些宠爱给她们,让她们能替二爷生养个孩子吧?为此,她们今日才会聚在一起想办法。
“要不,咱们一起去求见夫人,请夫人替咱们做主?”媚姨娘说着看向香姨娘,脸上满是期盼的表情。
香姨娘曾是侯爷夫人身边的丫鬟,她若要求见侯爷夫人,请夫人替她开口对二爷说句话应该不难才对。
“夫人不会见咱们的。”香姨娘道。
“不会见咱们会见你啊,毕竟——”
“夫人不会见我的。”香姨娘苦涩的摇头道:“过去几年每当夫人寿辰时,我都会亲手缝制一件衣裳送给夫人贺喜,但夫人却让人直接退了回来,连收到都不愿意,又怎会见我,替咱们做主呢?”
“你以前不是在夫人身边服侍的吗?”蓉姨娘蹙眉道。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的我只是二房一个不受宠的姨娘,夫人她为何要见我?”香姨娘自嘲的扯了下唇。
“夫人也许会看在旧情上……”
“连贺礼都直接退回来了,你真觉得夫人对我还会有旧情吗?”香姨娘摇摇头,道:“夫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会念旧情的人,柔姨娘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媚姨娘无言以对了。
同样身为水云院里的姨娘,那个柔姨娘有几斤几两重她们又怎会看不出来?捉奸这事一开始的想法或许真出自于柔姨娘,但她却绝不可能有本事可以让这么多下人听她的命令办事,柔姨娘完全是被人利用了却不自知,而能让她如此不设防的,除了当初做主让她入府的侯爷夫人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给你们一个良心的建议。”香姨娘忽又开口,道:“你们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做任何事,就是千万别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去,否则柔姨娘的下场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你们的下场。”说完,她从位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儿?咱们都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媚姨娘愕然问道。
“我对于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并无不满意之处,所以不管你们想争什么或是做什么都别算上我,我不想参与其中。”香姨娘平静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觉得她说的话可信吗?还是她根本不想出力,只想等咱们抗争成功后坐享其成?”媚姨娘看着香姨娘离去的背影,蹙眉问蓉姨娘。
“她想坐享其成也要有本事能够坐享其成。”蓉姨娘哼声道。
“也对,她从来就不是咱们俩的对手。”媚姨娘点头道。“现在只剩咱们俩了,你说,这事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你呢,有什么想法?”蓉姨娘不答反问。
“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藏私吗?若不是真心要合作,干脆现在就一拍两散。”媚姨娘冷声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已有打算?毕竟合作这事一开始就是由你提议的。”蓉姨娘解释了几句,接着又道:“我能想到的不外只有两个,一是装病请二爷怜惜,二是直接去找二少女乃女乃据理力争。”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媚姨娘满心失望。
“这也不算是办法,而是咱们现今唯二可走的两条路。”蓉姨娘摇头道。
“什么意思?”媚姨娘一时没能想明白。
“柔姨娘的事刚发生不久,二爷对阴谋诡计肯定非常反感,咱们有所求只能明着来,绝不能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否则真会偷鸡不着蚀把米。”蓉姨娘解释道。
“你说的有道理,这点我先前还真没考虑到。”媚姨娘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疏忽。
“你原本打算怎么做?”蓉姨娘问。
“想办法让那一位生病一段日子,只要她没办法服侍二爷,二爷自然会想到咱们。”媚姨娘老实说出自己原本的计划,至于如何才能让卫珠玉生病,则需要三人共同参与,集思广益。
“照你这法子做,一旦被查明真相后,肯定会害死咱们的。”蓉姨娘蹙眉道。
“是我考虑不周,你的思绪比我周密,这一次是我不如你。”媚姨娘第一次当面认输。
蓉姨娘嘴角忍不住微扬了一下,对于能让劲敌服输还挺得意的。
“走吧。”媚姨娘倏然起身道。
“走去哪儿?”蓉姨娘愕然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来去找二少女乃女乃好好的说道说道。”
“现在?”蓉姨娘蹙起眉头,问:“难道咱们不必先筹划一番吗?”
“筹划什么?你觉得以二少女乃女乃那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她争辩得赢咱们俩吗?”媚姨娘一脸不屑的表情。“咱们一起行动并不是怕一个人争辩不过她,而是怕孤掌难鸣,难以成事。”
蓉姨娘瞬间便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开口说:“换句话说,咱们俩过去只需要辩到她无话可说,让她点头同意在一个月内分几日给咱们伺候二爷就行了?”
“当然,这不就是咱们的目的吗?”
“是啊。”蓉姨娘点头道,只是语气之中不知为何带了点别样的情绪。
水云院正房内,留下来伺候主子的荷叶在听闻蓉姨娘和媚姨娘咄咄逼人的强辩后,再也忍不住的替主子冲口质问道:“两位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非亲眼目睹、亲耳所听,荷叶简直不敢相信竟会有小妾逼迫主母,与主母抢主子爷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两位姨娘到底还要不要脸,知不知道她们在侯府,不,说侯府太高看她们了,应该说是在水云院的身分地位啊?
“你一个奴才,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分吗?”媚姨娘不屑的看了荷叶一眼,转头对卫珠玉道:“二少女乃女乃,不是妾身要说,你这个丫头也太没规矩了,要不要妾身替你教一教她?”
“我的丫鬟我自个儿会教,用不着麻烦姨娘。”卫珠玉语气淡淡的答道。
相对于荷叶的愤怒与难以置信,卫珠玉对于两位姨娘的“逼宫”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特别的反应,既不意外,也不觉得担忧恐慌或是难堪什么的。
不意外是因为这两位的积极性子她上辈子就见识过了,不担忧恐慌或难堪什么的是因为如今的她有底气,也了解上官赫宇,这种要规定他一个月在正室这里住几天,又要到侍妾那儿宿几天的事,他会理会才奇怪。
上官二爷在侯府内向来是我行我素的,高兴宿哪儿就宿哪儿,就算是侯爷也管不着这个儿子的事,蓉姨娘和媚姨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企图对二爷设规矩啊?当真是太好笑了。
“不麻烦,二少女乃女乃出身市井,肯定不知道如何教导奴才,妾身平日也无事,若能替二少女乃女乃分忧解劳也算是在帮二爷。”媚姨娘笑咪咪地道。
卫珠玉微微一笑,反问她道:“既然是想帮二爷,只教导一个奴才又怎么够呢?要不我把整个水云院里的奴才都交给你教导?把整个水云院都交给你掌管?”
媚姨娘表情微僵了一下,干笑道:“二少女乃女乃真爱开玩笑,妾身只是个姨娘,又怎么能掌管整个水云院呢?”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姨娘,那又凭什么想教导我这位二少女乃女乃屋里的一等丫鬟呢?”卫珠玉皮笑肉不笑的反声质问她。
此话一出,不仅媚姨娘呆住了,连蓉姨娘都震惊的睁大双眼。
这个因出身卑微而畏缩懦弱,向来沉默寡言的二少女乃女乃,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以身分压人的话来?而且语气中还无半丝勉强,只有自信与不屑。
不屑?她难道是在不屑她们吗?就凭她这么一个出身低下,靠混迹市井以卖粥为生的泼妇?她拿棒拿刀跟人吵架的事,她们可没少听说。
“二少女乃女乃此言差矣。”蓉姨娘开口道:“府中的奴才不管在哪一房当差、等级高低,只要有错就当罚。媚姨娘会想帮二少女乃女乃教导丫头也是为了二少女乃女乃好,免得这丫头出了咱们水云院在外头闯祸给二少女乃女乃添麻烦。”
媚姨娘点头,接口道:“蓉姨娘所说的正是妾身心里所担忧的,要不妾身刚才又怎会说出想替二少女乃女乃分忧解劳这样的话呢?二少女乃女乃可别误会妾身的一番心意。”
“我的丫鬟若真闻祸,我自会承担,用不着两位姨娘在这里杞人忧天。”卫珠玉懒得再听她们说些言不由衷的话,直接把此事挡下,接着面不改色,语气平淡的说:“两位姨娘的来意我已经晓得了,简单来说就是要我别一个人独占着二爷,一个月至少要各自分个三到五天,安排让二爷宿在你们那儿是吗?”
蓉姨娘和媚姨娘迅速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卫珠玉会这么直截了当,她似乎与大家所认知的那位二少女乃女乃有所不同啊。
但那又如何呢?她卑微的出身不会变,平凡的容貌也不能改,既无才华也无本事,她们还会怕这么个一无可取的女人不成?
想罢,媚姨娘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不避不让的直视着卫珠玉,挑衅的道:“没错。”
“虽然知道这么要求二少女乃女乃有些逾矩,但请二少女乃女乃看在同为女人的分上,也让妾身们能心怀希望。妾身不求别的,仅求今生能育有一子或一女,老有所倚。”蓉姨娘比较婉转些,却也没跟她在客气。
“妾身亦同。”媚姨娘立刻附和道。
荷叶被这两人的厚脸皮气到不行,再次忍不住开口道:“两位姨娘还真敢说,二少女乃女乃都尚未有身孕,两位姨娘急什么?”
“荷叶。”卫珠玉轻声喝止她,然后面对两位姨娘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也同意你们所求。”
“二少女乃女乃!”荷叶难以置信的一唤。
两位姨娘则是露出惊喜神情,异口同声的道:“谢谢二少女乃女乃。”
“先别急着谢我。”卫珠玉伸手朝她们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平静地看着她们道:“我同意并不代表我能替二爷做主也同意这件事,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二爷的决定。”
媚姨娘立刻沉下脸,“二少女乃女乃这是在耍妾身吗?”
“姨娘这话何意?”
“何意?二少女乃女乃嘴巴上说同意,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要阻止这件事,这才会迫不及待先将自己撇清,做为日后此事不成也与你无关的证据不是吗?”媚姨娘冷哼道。
卫珠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被她的联想力惊呆了。她眨了眨眼,问她,“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
“好,那我换个方式说。”卫珠玉点点头,随后问道:“姨娘真认为我有本事左右二爷的决定?我说让二爷不去姨娘那儿,二爷就会听我的话吗?”
媚姨娘倏然间呆住。
见媚姨娘被眶住,蓉姨娘出声支持,“二少女乃女乃明面上不能左右二爷的决定,但只要在暗地里做些事,或许就能影响或左右二爷的想法。”
“没错!”媚姨娘立即回神。对于自个儿刚才竟然差点被_骗了而感到生气,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卫珠玉一眼。
“两位姨娘的言下之意该不是在说,这事若不成便是我在暗中搞鬼,左右了二爷的决定?”卫珠玉挑眉道。
“没错。”媚姨娘丝毫不惧的大声道。
蓉姨娘则用着柔和的语调挤对她,“二少女乃女乃既已开口同意妾身的请求,就该想办法让妾身得偿所愿,这才是真正的同意,否则这空口白话又有谁不会说呢?”
“两位姨娘好生奇怪,同意并不等于帮忙,二少女乃女乃又不欠二位什么,凭什么要二少女乃女乃帮你们得偿所愿?”荷叶实在控制不住的三度出声护主,觉得二少女乃女乃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她都快要被这两位厚脸皮的姨娘给气死了。
“这话说得在理,说得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把屋内的四人都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她们迅速转头一看,就见不知何时出现的上官赫宇施施然的走进屋里。
“二爷。”四人同时出声唤道,四个声音却有三种不同的情绪。
卫珠玉是讶异,只因他已时才出门,现在午时未到,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荷叶是欣喜,就这段日子二爷对二少女乃女乃的宠溺,她相信二爷绝对不会容许有人欺压到二少女乃女乃头上来的。她倒要看看二爷出现后,这两位姨娘还敢不敢目中无人的对二少女乃女乃不敬!
两位姨娘则是惊吓不已,她们谁也没料到二爷会突然回府,还在听了一个丫头所说的话之后出声附和。
二爷真明白那丫头在说什么吗?他到底来了多久,又在门外听了多少?媚姨娘和蓉姨娘一想到这里就四肢发软,惴揣不安的恐惧起来。
“夫君怎会在这时间回来?”卫珠玉迎上前讶异的问道。
上官赫宇没有回答她,反倒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狠声道:“一会儿爷再与你算帐。”
卫珠玉被瞪得满头雾水,暗自忖度他难道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才会这么快返家,还迁怒于她?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眉头轻锁的思索这个问题时,上官赫宇已落坐,抬头看着他这两位侍妾,缓声开口唤道:“荷叶。”
“奴婢在。”
“两位姨姨是什么时候来的?”
“已时三刻。”
“在这半个时辰里,她们俩都对二少女乃女乃说了些什么?”
此话一出,不等荷叶开口应答,蓉姨娘和媚姨娘已面无血色的双双下跪求饶。
“妾身知错,请二爷原谅。”媚姨娘迅速认错道。
“请二爷原谅。”蓉姨娘也随后跟进。
上官赫宇冷笑了一下,看着她们说:“这是不打自招吗?荷叶什么话都还没说,你们俩就抢先认错,这就证明了你们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爷为何还要原谅你们?”
“妾身只是太想念二爷了才会出此下策,恳请二爷饶了妾身这一回。”媚姨娘眼泛泪光,露出哀怨的神情想求得怜惜。
蓉姨娘也低头抹泪,楚楚可怜的哽咽道:“二爷自从娶了二少女乃女乃之后便未再踏足妾身院子,妾身为此惶恐不安又不敢去打扰二爷,只好来求二少女乃女乃让妾身能再有服侍二爷的机会……”
“你们刚才的态度是求吗?”上官赫宇冷淡地打断她。
蓉姨娘浑身一僵,低声啜泣道:“妾身只是怕二少女乃女乃会反悔,才会冒险和媚姊姊以下犯上出言逼迫二少女乃女乃,妾身知错了。”
“怕二少女乃女乃会反悔?”上官赫宇冷笑一声。“二少女乃女乃不是已经告诉你们决定权在爷的手上,但你们却反倒藉此质疑她、逼迫她许诺,你们真当爷不在场没听见你们所说的话,这么好糊弄吗?”
他愈说愈大声,说到后头根本就是用怒吼的,把跪在地上还不忘耍心机装可怜的二女吓得脸色发白,瞬间仆伏在地,抖声求饶。
“妾身知错了,请二爷饶命,请二爷饶命。”
荷叶见状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满心欢喜的在心里骂了句“活该”。
“玉儿,你觉得该怎么处罚她们俩?”上官赫宇将处置权交给卫珠玉。
卫珠玉愣了一下,没想到之前还莫名其妙狠瞪她一眼的他会把处置权交给她。
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看在她们俩也曾经用心服侍过二爷的分上,要不这次就罚她们俩三个月的月例银子,饶了她们一回,但下不为例?”
“还不谢谢二少女乃女乃!”上官赫宇哼声道。
“谢谢二少女乃女乃,谢谢二爷。”媚姨娘和蓉姨娘立刻说道。
“下去吧。”上官赫宇挥手赶人。
媚姨娘和蓉姨娘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