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王爷来吓她?哼,梁侑聪还是她的人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真以为她的话比梁侑聪要来得让朱晋棠信服?
杨苓珊在心里冷嗤,说的话却很委屈,“我真的不知道丁大夫到底听到什么流言蜚语,竟对我有这么大的误会。”
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也罢,她已给过机会,她不领情就算了。
“好,你不承认我也没辙,反正等我医好你,你再不愿出府也得离开。”
“王爷,我在窗外偷偷看了一眼,杨姑娘那张脸是真毁了,丁大夫这是真治病还是故意的?”
朱晋棠看了孟均一眼,再看向沉默的跟在身后的聿宽。
聿宽明白,主子这是要他发表意见,“小的佩服丁大夫。”
朱晋棠嘴角一勾。回想丁乐乐那直言不讳的样子,眸中盈满了笑意,言行直率又大胆,不管在他面前还是相爷面前,皆是如此,他发觉自己并不讨厌她,相反的,对她还起了一丝欣赏,至少,她医治杨苓姗的方法他是真的欣赏。
“孟均,备马车。”
“唉——是。”孟均没敢追问,不免有些失落。
蓝天下,京城繁华,店铺林立,孟均与聿宽驾着马车奔驰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
半晌后,马车在皇宫大门前停下。
朱晋棠直接进宫,孟均及聿宽随侍,三人经过重重拱门回廊,沿途遇多名宫娥太监行礼,女眷们在见到他俊美的容貌时,虽不敢直视,但一旦人走远了,却是个个抬头,面带羞涩的目送。
尽避感受到一路的注目礼,朱晋棠仍一路面无表情的来到东宫的花园亭台,亭台内,朱晋仁正静静的啜着好茶,后方站着两名宫娥、两名太监。
朱晋棠让孟均、聿宽留在十步远,一人拾阶上了亭台。
早有人通知他晋王的到来,所以朱晋仁脸上无任何一丝惊讶。
他回头吩咐一下,两名宫娥立即上前为晋王倒了杯茶,再行礼后,与太监们双双退出亭台外。
亭台内,朱晋仁微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朱晋棠,“皇弟是进宫看父皇和凌妃娘娘,再顺道过来皇兄这里看看的?”
朱晋棠直视着他,“今日,皇弟是特地来拜访皇兄,父皇跟母妃都不知道皇弟进宫。”
他勾起嘴角一笑,“皇弟日理万机,竟专程来访?”
“皇兄昨晚又特地派人到晋王府让皇弟跟王府侍卫们练练手,皇弟就算日理万机也该前来感谢。”朱晋棠俊美的脸上不见波澜,嘴角却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朱晋仁看着那张比自己更为出色的容颜,又见那一抹笑,更觉刺眼,但他仍是克制内心的忿恨与不平,虚伪一笑,“皇弟这话真令皇兄伤心,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如何,不知有多少人在关心,又有多少人希望我们兄弟阋墙,皇弟不该每每有刺客入府,就来伤皇兄的心。”
朱晋棠也没要他承认,反正事实如何,他们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父皇,才仍维持平和的假象。
“对了,春暖花开,母后打算办个赏花——”
“不必,晋王府中还有病人。”朱晋棠没打算再跟他客套,“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弟也不萝唆,请皇兄还地于民,莫待民怨沸腾到父皇耳里时,皇兄讨不了好,父皇也定会追究到底的。”
终于切入主题了。业州那里,朱晋仁也得到一些消息,所以对他所说出的这一席话也不感意外,而是大方的勾起嘴角。
“那地方可是皇兄费尽心思才找到的,父皇只会赞赏,若父皇真的不喜,顶多皇兄我再塞点银两补偿那些有不满的农民即可。”
朱晋棠眼神陡地一冷,“在那之前,皇弟便会先行面见父皇,拒收此礼。”
朱晋仁还是一脸笑意,“那可是父皇对皇弟的心意,补偿你无法称帝,又要我这未来帝王替你建造夏宫,好表现出爱护手足的用心,皇弟怎可拒收?”
“太子故意择那块地,引起滔天民怨,不就是想不做这件事?”朱晋棠冷笑。
“你!”朱晋仁脸上的笑容终于崩裂。
“明人不做暗事,本王无心于帝位,一些没有必要的明争暗斗,太子还是适可而止吧。”他黑眸里有着冷冽,“本王已派人送信给业州地方官,既然夏宫是为本王而建,本王不屑要了,自然没有继续建造的意义。”
在他面前自称“本王”?!朱晋仁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是刻意戳他痛处,暗示帝心在他身上吗?
“本王给太子一个建议,尽速派人去抚平民怨,建造夏宫一事,本王自会寻机会向父皇劝阻,这事太子就忘了,父皇若问起,就说是本王的意思。”他话里刻意拉远两人关系,并站起身来,示意谈话即将结束,“杨苓珊是太子想要的女人,她在本王府中的来龙去脉,太子皆清楚,本王承诺,她绝不可能成为晋王妃,本王要说的都说完了。”
朱晋仁紧绷着下颚,看着朱晋棠头也不回的步出亭台。
承诺把女人给他,那帝位呢?朱晋棠,别把我当傻子,身为晋王的你私下与朝中重臣的往来可不少,又是在蛰伏等待什么?!
原要借业州的事将葬水泼到他身上,这下也办不到了。
想到这里,朱晋仁恼怒的一拂袖子,将桌上杯盘全甩落在地。
不过短短半个月,杨苓珊脸上及身上的红疹竟然奇迹似的消失,她不懂,丁乐乐给她吃的药膳很简单,没什么奇特之处,顶多逼她晒了太阳。眼见自己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就连老是看丁乐乐不顺眼的魏渔向也一反常态,认真的向对方请教,梁侑聪更在替她把脉后直言,她体内毒素减少,抵御毒素的能力也增强了,这让她不由得心慌。
这十多天,朱晋棠没来看过她,她让丫鬟去打探消息,知道他近日频频被皇上召进宫,听说是凌妃身体微恙,要他进宫陪伴。
而太子却几度出宫来探病,见她状况转佳,还频频称赞丁乐乐比太医都有办法得多,她听得忐忑,神情上却是意兴阑珊。
于是,朱棠仁选了个她可能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对了,二皇弟近日常进宫,大多待在凌妃宫殿,父皇也常待在那里。”他坐在床榻前,看着气色变得极为红润的杨苓珊,一脸深情的说着,“其实父皇命本太子秘密的在业州建一夏宫送给二皇弟当生辰礼,本该是一个惊喜,但二皇弟竟提早得到消息,阻止建造,连年底的生辰宴也一同向父皇挽拒,父皇也答应了。”
什么?!杨苓珊心头微微一震,接下来朱晋仁说了些什么,她已听不进去。
朱晋棠听进她的预知梦,也去阻止了,却连一句谢谢也没跟她说?!说穿了,他根本打从心底就认为所有一切皆是父亲告知她的!
“父皇希望他考虑婚事,也提到本太子已有两名侧妃,却迟迟没有正妃,父皇答应我,只要我心中有人,父皇便赐婚。苓珊,你很清楚那个位置是为你留的。”
朱晋仁温柔的拉起她的玉手,轻轻的在上面落下一吻。
她表情有些僵,默默的抽回手,“承蒙太子厚爱,但——”
“好好养病,御花园的花开得极美,再过些日子,母后就会办赏花宴,本太子希望到时候你可以站在我的身边。”语毕,朱晋仁起身,黑阵掠过一丝寒光,他转身离开碧水阁。
屋内跌入一股凝滞般的寂静,一旁侍候的小喜跟百合都不敢开口。
杨苓珊的神情很阴冷,她知道皇上愿意替太子赐婚,显然是在替最宠爱的晋王解套,她无名无分的住在晋王府,晋王却迟迟未发表跟她的婚讯,外界已有批评他无情的声音,而一旦她成了太子妃,这等举国同庆的喜事多少能为晋王少些批判的声浪。
哼,显然这段日子,朱晋棠进宫绝非只是去陪伴凌妃而己。杨苓珊抿紧唇,“小喜,请梁太医过来,只他一人。”
“是。”
不一会儿,梁侑聪匆匆而至。
内室里,杨苓珊一袭浅紫裙服,气色极佳,但眉见愁云。
梁侑聪一见她那张肤白细致的花容月貌,心便沉甸甸的。说来是他不好,以致面对晋王犀利又带点意味不明的眸光时,他心虚的无法正视,如今杨姑娘身上仅剩馀毒未解,相信离完全康复的日子亦不远矣。
杨苓珊请他坐下,让两个丫鬟到外头去守着,这才开门见山的说:“我不能康复的,梁老太医,还是你像过去一样,在药材上动手脚?”语毕,她反而坐不住,在房里走动起来。
梁侑聪又何尝坐得住?他亦起身,抚须摇头后,坦承,“如今进出府的药材购买及管控相当严格,要像过去携带毒药好延续姑娘的中毒现象或是产生变化,都有难度,再加上丁大夫——”
在晋王的责任制下,由她一手掌控并亲自煎煮药材,任何人想要在中间动点手脚实在太难,他也不敢轻易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