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年之后。
紫褥床榻上,朱若蔚凌乱的衣襟口大开,白玉般的锁骨蜿蜒,道道咬痕暧昧地浮在上头。
……
朱若蔚如一只累瘫的小猫,可怜兮兮地躺在他的怀里,那娇弱的模样令人恨不得再狠狠地折腾一番,可惜……赵奕的手模到她的后腰上,轻轻地捏着,她的身子还是女敕了些,就算被他吃透了,他若是做得狠些,明日她定无法下榻,又无故惹来她的怨。
最主要的是赵奕发现,朱若蔚看似能承受他,其实不然。如果今夜他彻底地放纵,她便得休养一两日。若是如此,不如夜夜承欢,不过是不能太狠、太彻底,但也好过今天有荤菜,明天是素菜的日子。赵奕的性格便是这样,他要的不是一朝一夕,他要的是朝朝夕夕。
赵奕将挂在两人身上的衣衫全数褪去,今日两人去了金陵城外游玩,晚间又去了赫赫有名的东阁楼用膳,之后便逛了一会街市,两人回了奕王府。
刚到屋子里,他就急不可耐,连衣衫也不月兑,直接吃了她,如今吃饱喝足的他带着慵懒,吩咐用水。
等屋子里摆好了水,赵奕抱着还未回过神的朱若蔚一同浸泡在木桶里,温热的水令她缓过神来,才想起他们两人刚才疯狂的事,她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见朱若蔚娇媚的眼神看得他有些蠢蠢欲动,赵奕忍不住地抬手覆在她的眼上,“再看,站不住脚我也不管了。”
朱若蔚立刻听话,乖觉地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身体软软无力。
见此,赵奕心情喜悦地搂着她,大掌拨着水,“后日长公主办了一个海棠宴,我们一同去。”
朱若蔚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等水温差不多凉了,赵奕用棉帕擦干彼此的身子,换上寝衣,等他抱着她重新躺在榻上的时候,她已经睡沉了。
赵奕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抱着她一同睡去。
长公主是先帝的第一个女儿,是已逝的韦贵妃所生,很受宠,赵奕出生的时候,长公主已经成亲。
长公主成亲十年未有所出,直到第十一年才生了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地疼着,特意为女儿向如今的皇上要求一个郡主头衔,这场海棠宴正是为了小郡主相看青年才俊。
朱若蔚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此时赵奕倒显得无事可做,毕竟女人家的发髻,他这一双粗双手迩真的挽不出来。
等朱若蔚装扮好,赵奕眼睛一亮,她很少上妆,平日里喜素颜,如今上了妆的她多了几分娇美。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想轻抚她的脸颊,被她啪地一下挥开了手,“别弄乱了我的妆。”赵奕的脸色顿时漆黑。
朱若蔚不管他,转身先出了门,一边回头喊:“快些,别迟了。”
赵奕心里微恼,上妆了竟是不让他碰,以后不让她上妆了。他两手背在身后,快速地迈了出去。
等他们坐马车到了长公主府,立刻有管事出来迎接,一个模样讨好的大丫鬟站在一旁。
“恭迎奕王、奕王妃,这边请。瑞香,带路。”管事恭敬地说。
“是。”瑞香行了礼,“奴婢见过奕王、奕王妃,这边有请。”
此次海棠宴举办在长公主府的新苑,分男眷女眷。等到分岔路,一个小厮已经等在那,朝他们行礼。
每回这个时候,朱若蔚都能感受赵奕深深的怨念,那一副不舍得离开她身边的模样实
在令她啼笑皆非。她却不知道,赵奕极其不喜,他但凡什么请帖能拒绝的,他都会拒绝。他成亲以来,出席的宴会是少之又少,这一回则是因为长公主的面子,赵奕才会过来。
两人分开之后,朱若蔚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香菱,前面的瑞香则带路。若是无意外,瑞香今日将特别跟在朱若蔚身边,谁让她是奕王妃,不能怠慢。
朱若蔚刚走到女眷这边,便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季少夫人。朱若蔚非常讨厌季少夫人,以前她没有多讨厌,即使季少夫人抢走了季岚之,她也不在意。但落水以后,导致她每回来癸水都格外疼痛万分,那份疼令她讨厌透了这个季少夫人,若不是季少夫人,她不会这么遭罪。
所以看到季少夫人,朱若蔚实在笑不出来,不过她很惊讶季少夫人如今的模样,似乎消瘦得厉害。
朱若蔚本不打算理会季少夫人,可季少夫人却上前来笑道:“奕王妃今日真是美艳动人。”
朱若蔚成亲五年,可她的模样一直没什么变化,反倒因为生活畅快而活得恣意,少有忧愁,多了几分妇人的娇美。
“季少夫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是昨夜没睡好?”朱若蔚淡淡地说。别以为她没听出季少夫人那嘲弄的口吻,她不是性子柔和的人,别人敢当面讽她,她也不会客气。
季少夫人的脸色微变,何止昨夜没睡好,季岚之有两个侧室、三个通房丫鬟,除了每月头几天歇在她的屋子里,平日都是跟那些贱蹄子勾搭在一块,她能安然睡好才怪。
看季少夫人双手握成了拳头,一脸的憎恨,朱若蔚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季少夫人,也懒得跟她客套,转身便往安静的地方去。
一旁的香菱立刻跟了上去,朱若蔚看了一眼瑞香,“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就在这待着。”
瑞香也是一个机灵、通透的,听了朱若蔚的话,明白朱若蔚喜欢清静,便说:“奴婢便在园子口,奕王妃有事可让人喊奴婢。”
“嗯。”
见瑞香走了,朱若蔚转头问香菱,“你可知道季少夫人的事情?”
香菱见朱若蔚问了,便恭敬地说:“回王妃,季少夫人如今在金陵算是赫赫有名。”
“哦?此话何解?”朱若蔚挑了一下眉。
“季少夫人嫁给季公子之后便怀上了,胎儿七个月的时候被一个通房丫鬟给惊到,胎儿因此早产,季少夫人大伤元气,至今没有再怀上。”香菱说道。
朱若蔚料不到还有这样的插曲,“那孩子……”
“季少夫人生下的是一名小姐,早产的小姐身子不好,如今都是用药材吊着命,季少夫人因为如此恨透了那些妾侍、通房,季公子若是喜欢上了哪一个,她便使劲折磨她们,与季公子之间关系很不好。”
原来是恶名远播。朱若蔚静了静,微微叹气,如果季少夫人没有推她落水,那么季少夫人此刻过上的日子也许就是她要过的日子。
朱若蔚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起码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挺舒心的,她并不需要担心太多的事情,赵奕几乎将她当一个废人一样养着,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就连奕王府的内务都是他打理,她只要每天睡好、吃好,开心便成了,这样如猪的日子委实很幸运。
“王妃,长公主来了。”香菱提醒道。
朱若蔚站起来,理了理裙摆,便带着香菱去跟长公主见礼,顺便看到了那位秀气的小郡主。
朱若蔚跟金陵的贵妇圈倒是不亲密,但她的身分摆在那里,也不需要特意放分跟人到处攀谈。等她与几位长辈见过面后,她又坐回到之前的角落里,安静地欣赏海棠花,香菱则是替她倒茶。
等到了正午,宴席摆开,朱若蔚坐长公主那一桌,香菱伺候她用膳,期间她起来去了一趟净房。等她刚从净房出来,便听到有人说起了奕王,她的脚步一顿,赵奕?谁在说赵奕?
透过一层层树影,朱若蔚看到了一个娇美的姑娘,那位姑娘年纪十五六岁左右,正是最好的芳华年纪,姑娘身边还站着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只是容貌没有之前那位好。
“听说奕王此刻在荣元阁,你快些去。”容貌一般的姑娘说道。
“表姊,你这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除了容貌好,还有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我知道你那狠心的嫡母有意要把你送给昭王做侍妾,可那昭王是什么人?府中的昭王妃是母老虎,容不得人,正妃、侧妃皆有所出,你过去不过是个侍妾,能有什么好?”
“表姊。”容貌好的姑娘听了两眼泪汪汪,梨花带雨地哭着,“只有表姊会为我着想。”
“奕王看着不好相处,可你看看,奕王妃嫁过去五年了,都没有怀上子嗣,奕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可见是个宽厚的。你到时候跟奕王扯上关系,奕王妃不得不替奕王迎你进门,同样是侍妾,可是奕王府除了奕王妃,没别的女人啊,而且奕王妃不能生。”
香菱脸色难看,正要上去教训她们一顿,却顾忌一旁王妃的心情,偷看了一眼王妃。她见王妃的小脸被树影遮着,看不清什么神色,她也不好动手,只得咬牙切齿地继续待着。那边两表姊妹正继续商讨着。
“表姊,奕王妃真的不能生?”
“是啊,这在金陵可是公开的秘密,那奕王妃还未出阁之前落水,得了宫寒,子嗣艰辛,说是很难怀上,可很多人都知道,这是怀不上了。”
“啊?”
“表妹你现在可别同情那奕王妃,你得考虑你自己,那奕王你远远也看到过,一表人才。”
“嗯。”容貌好的姑娘头低了下去,一脸的娇羞,可纵使再娇羞,她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句:“奕王极好。”
奕王极好。四个字轰的一声在朱若蔚的耳边散开,她眼神微黯,这是一个身世清白的姑娘,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
“你看你,既然知道奕王好,你可得抓紧。”
“表姊,那奕王府中都没有别的女子,可是奕王妃管得严。”
“肯定是啊。”容貌一般的姑娘一脸的肯定。
“那、那我该怎么办?”容貌好的姑娘焦急得快哭出来了。
“不用怕,只要你们有了实质的关系,奕王妃大庭广众之下还敢如何?便是再怒,也要笑着迎你进去。”
“表姊说的是,可有什么法子呢?”
“等会我会让人弄湿奕王的衣衫,领去另一个屋子,里面点了迷香,你就当不知道,进去就扑上去……”
两表姊妹讨论了半天,定下了方案,容貌好的姑娘一脸地感动,“表姊,你待我这般的好……”
“傻丫头,你先怀了孩子,再母凭子贵,当一个侧妃,皆大欢喜,以后我有事也要靠你的脸面。”
“看表姊说的。”
两姊妹的声音渐渐远了,站在朱若蔚一旁的香菱紧张不已,“王、王妃,刚才那两位姑娘奴婢知道,那位表姊是兵部尚书府的嫡女,只是容貌不好、才情不够,到兵部尚书府提亲的人门可罗雀。至于那位表妹出身差一点,是吏部员外郎家的庶女,容貌极其肖像她的
姨娘,听说她的姨娘是青楼的淸倌,被员外郎赎回去……”
香菱慌张地在朱若蔚的耳边说着这些话,朱若蔚听到了,她的心跳评评地跳着。这两表姊妹都不是好货色,各有各的算计,她听明白了,她心中无端端地升起了怒火。这些下三滥的贱人居然敢打赵奕打主意。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的脑海,她便被自己这样粗俗、五心的说辞给吓到了。
她怎么能想到这样的说法?朱若蔚的指尖颤抖地抚了抚眼睛,冰冷的指尖令她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
“王妃?”香菱担忧地看着朱若蔚。
“没事。”朱若蔚摇摇头,转身往回走。
香菱蹙眉,“王妃,可要奴婢去给王爷通风报信?”
朱若蔚的脚步顿住。当初的约定她还记得,五年来他和赵奕彼此皆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但不代表他们忘记了,她五年没有所出,可她也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她下意识地模了模小肮,只是急不得。但她却料不到有人打起了赵奕的主意,别的男子在赵奕这样的年纪早已当爹了,那姑娘想用这等恶劣的手段进奕王府,实在恶心。
朱若蔚本想着,就算有朝一日她退位让贤,她也希望陪在赵奕身边的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她迎着阳光抬起头,温和的阳光照着她白皙的小脸。她只觉胸口胀胀的,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她的胸口发胀,令她难受地捂了捂胸口。她不由自主地想,是否有一天,赵奕也会对别的姑娘如对她这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