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兄,我们来泡茶下棋。”
杨文仲忙把姜大石引领到客厅,还拿出了最好的茶具与好茶来款待客人,两人向来无话不谈,所以姜大石夫妻的到来,可让杨文仲开心极了。
边泡茶,杨文仲边问:“大石兄何时还能抽出空档?我等着和你们一起出国走走。”
“一群鸭子要抓,还有田里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一时半刻可走不开。”姜大石叹着气说,“要是能早点有人接替我们夫妻的工作,我们也就能像文仲兄夫妻这样到处游山玩水了。”
“可以请人做。”
“请人能做的事情很有限,还是得自己人来才行。说到这个,就真的得拜托文仲兄帮我劝劝我们家那丫头,她要能早点替我们招个女婿来做我们的帮手,我们也能早点过清闲日子。”
杨文仲笑说:“孩子有孩子的世界,她们的人生岂是我们能随意左右的,还是让孩子自己做决定吧。再说,秀旼现在可好了,进了大企业,又是总裁的秘书,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又何苦非要她回南部帮你养鸭种田。”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的事业也是事业,也希望有人可以继承,秀旼是我家长女,我自然希望她来继承家业。总之,还是拜托文仲兄帮忙说点话,说不准她想通了,改变心意也说不定。”姜大石仍抱持着极大的希望,那什么大企业总裁的秘书,他其实一点也不稀罕。
所以他这趟前来,主要也是要去探探女儿上班的地方,看看所谓的国际集团到底是什么模样。
“对了,怎么没看见我家秀旼?她该不会还没起床吧?这个时间点,应该要准备出门去上班了不是吗?”
“那个……”姜大石这一问,可让杨文仲紧张起来。
杨晓昭下了封口令,不许他们说出姜秀旼搬出杨家一事,就是怕姜大石把姜秀旼拎回南部去养鸭种田,这会儿叫他怎么回答才好?
说谎演戏杨文仲可不在行,就在他不知所措的当头,杨晓昭起床了,她听见姜大石的问话,顾不了自己还穿着米妮卡通睡衣,快步冲出房间,抢先回答了姜大石的问题,“秀旼出差去了。”
“出差?”王凤香从厨房探出头来,一脸纳闷地说:“怎么我打电话给秀旼她没跟我说她出差?我还跟她说我们要上台北来看她。”
“那个……她上司临时决定的行程,她来不及通知伯父伯母,你们已经上了火车,不过她有交代,让我代替她招呼你们。”
说谎不打草稿,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杨晓昭觉得自己的演技可以去报名金马奖,简直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姜大石夫妻信以为真。
姜大石一脸莫可奈何,“那也没办法,她有说她去哪里出差吗?”
“没有。”
“那你知道她公司在哪里吗?我们想去看看她工作的环境,要是工作环境太复杂,我就带她回南部去。”天下父母心,姜大石总是这样觉得,孩子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让他们去LC集团,那她说姜秀旼出差的谎言就会被揭穿,她才不会笨得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也不知道,而且其实你们去了顶多只能看看LC集团的办公大楼外观,也看不了什么,就别去了,让我爸妈陪你们到处走走。爸妈,你们可不要怠慢了姜伯父和姜伯母喔。”
“这还用你教,我们当然知道。大石兄,今天天气不错,我就带你们去阳明山走走。”
见不了女儿,又入不了LC集团大门,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姜大石只能暂时放弃拎女儿回南部的计画。“看来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亲耳听到姜大石的决定,杨晓昭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她也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姜爸爸,但为了替好友制造机会,她觉得再当一次坏人也是值得的。
周末,时任则家里有个小聚会,时任则邀了几个死党,其中除了马克,其他人姜秀旼都没见过。
时任则亲自洗手作羹汤,而姜秀旼则在一旁跑腿,端食物,补饮料,一开始气氛还不错,但每个人喝酒后的情况就不一样。
时任则也喝了几杯,喝酒后比喝酒前更安静,只是视线时不时会投向姜秀旼。马克话最多,从开始喝酒,话就越来越多,常常被一旁的人制止。
最常制止他的人,叫做曲向东,是时任则和马克的学长,他很沉稳,话不算多,众人看起来很尊重他,他提出的意见,被接受度相当高。
他和时任则一样,偶尔会把视线投向姜秀旼,看完后又转向时任则,两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说些悄悄话。
他们谈的,无非就是时任则过往那段不为人知的初恋。
这里头,曲向东最早认识时任则,一开始时任则也是很活泼的大男孩,直到初恋情人逝去,他的心突然就封闭起来了,再也不为任何女子敞开。
如今时任则把姜秀旼安排进自己的世界里,必然有其意义。
曲向东第一眼看见姜秀旼的履历时,并没察觉出什么,可刚刚他也有了一种她和李贤英相似的错觉。
事实上,姜秀旼和李贤英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像,为何会令人产生那种错觉?片刻后他发现到了,姜秀旼笑起来的时候,气质和李贤英很像。
难怪时任则会破例用一个非菁英分子当秘书,难怪时任则会破例让一个女人住进他的房子里。
“别在别人的身上找影子,她们是不一样的人。”曲向东在时任则耳旁低声说着。
“我很清楚,不需要你的提醒。”时任则一副莫测高深地回应。
“当局者迷,怕你一时的错觉,伤害了人家,那可就不好了。”身为学长,长了时任则一、两岁,曲向东时常都以兄长的口吻在训诫着他们这群弟弟。
时任则除了封锁了自己的心以外,其他地方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忧,他向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马克则不同,他平日还沉得住气,可一喝了酒,尤其是喝多了,那张嘴就会管不住。
此刻他正缠着姜秀旼,扳住她的肩膀,不停的说:“你到底哪里不一样?为何我哥会给你特别待遇?你说说、你说说……”
她能说啥?
姜秀旼无辜极了,她也想搞清楚这个问题,但又不能直接去问时任则,就算问了,他也未必会回答,不然,马克不会如此的心理不平衡,马克肯定也无法从时任则嘴里听到啥合理的解释吧。
“你不用理他,回房间去做你的事情。”
姜秀旼露出一脸苦笑,她也不想理马克,但他不放手,她也挣月兑不了啊。
随着她的视线,时任则把目光转向马克,语气严厉些道:“马克,不要闹她,放开她。”
“哥在责备我吗?为了她?”这下,马克心理更不平衡了,他指着姜秀旼提高了音量问道。
察觉出马克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在他继续卢姜秀旼之前,时任则主动上前,并且在马克准备再度抓住姜秀旼的时候,出手制止。
没料到时任则会出手,马克愣住了,姜秀旼也往后退了一大步,气氛顿时很僵,好像弥漫着一股烟硝味。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察觉出气氛不对劲,连忙上前,一人架住马克的一只臂膀,把他往后拉,并且说:“今天喝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马克我们就一并带走了。”
马克不甘心地继续对姜秀旼鬼吼鬼叫,“姜秀旼,我告诉你,你不要丢了我哥的脸!你要是让他丢脸,我不会放过你,听见了没有!”
她不怪马克,虽然他讲话很直又不好听,但说的全是实话,她的确很像是时任则的绊脚石,认真说起来,马克其实对时任则很忠诚。
听了马克的斥责,她差点就弯腰致歉,无奈身体无法动弹,因为她的领子被时任则抓住。
他表情冷冷的对她说:“就算真的觉得自己不如人,也不要轻易向人低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条文规定,不如人的人就该向谁低头赔罪!况且,那家伙是无心之言,你不必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如果他的话令你受伤,我代替他向你赔罪。”
“为何你要替他赔罪?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她听了都快哭了,因为时任则刚才那番话让她很感动。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把她开除,找个菁英分子当他的秘书,就不需要因为她的愚笨而活受罪,也不必因为她的愚笨而替马克向她道歉。
他为何愿意做到这个地步?是因为他一旦认定他们是自己人,便愿意为他们放段吗?
“马克是我的兄弟,至于你,因为我知道你虽有不足却很努力,值得任何人对你好。”
这真是自欺欺人啊!
听完他的解释,坐在沙发上的曲向东低下头,唇角勾起一抹笑。
果真是当局者迷,时任则恐怕已经坠入情网而不自知。
曲向东却无意戳破,继续当个旁观者。
因为他觉得,时任则孤独太久了,是该有个人来温暖他,让他敞开心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