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似乎”被吓了一跳,往后一退,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的药箱,从药箱里面骨碌碌地滚出一堆小东西来。大宫女蹲子“顺手”捡了一把小刀,朝姜慧怡扑了过去。
姜慧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太医“正好”踢翻了药箱,且“正好”有一堆东西从药箱里跌了出来,大宫女又“正好”从那堆东西里抄起了一把刀?再想想之前,肖淑妃的猫“正好”就冲着她姜慧怡发了狂……靠,这都是算计好了的吧?
“你们……”姜慧怡刚喊了这半句,突然看到了那宫女手里拿着的刀,不知为什么,
那把怪里怪气的刀看上去竟有些眼熟?电石火光之间,姜慧怡想起来了,眼前这大宫女手里拿着的刀,竟与她在碧玉房间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她没捉住。郭先和碧玉,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有一模一样的小刀?
“去死吧!”大宫女举着小刀,恶狠狠地朝着姜慧怡的咽喉处用力扎了下去。
小刀闪着蓝色的寒光,锋利而冰冷,姜慧怡似乎看到自己的血喷涌而出的惨状。难道这穿越的剧本就此结束了?可为什么她心中有一丝不甘?她想做的两件事,一件都还没做完,就这么死了,委实不甘心啊。
眼睁睁地看着那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姜慧怡看见了大宫女狰狞的脸,看见了人群后面郭先阴笑的样子,还看到了美人榻上肖淑妃一脸放松、冷漠的表情。
罢了、罢了,这世界太复杂,还不如回到自己的世界,吹着冷气,吃着冰西瓜,看着搞笑综艺节目,日子不要太爽,反正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姜慧怡放弃了反抗,目光穿过门,越过宫墙,投向遥远的未来。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影,然后姜慧怡便听见数声惨叫,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快速减轻,一双手将她扶起来,一道急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来晚了。”
是谢豫南,他的大手握着她的肩膀,扶她起来站稳。
姜慧怡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掌在微微发抖,她转头看他,见他额头、脖颈处满是细汗,脸颊旁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是在害怕吗?是在害怕什么?怕她死了,还是……
“肖淑妃,我的人犯了什么错,你要处死她?”
谢豫南虽年纪小很多,但却是长辈,肖淑妃不敢拿他怎么样。被他一记窝心脚踹翻的大宫女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其他宫女、太监都被他吓到了,纷纷噤声屏息,不敢开口。肖淑妃被他冷若利刃的眼神吓到,捂着肚子,吞吞吐吐地道:“她意图谋害皇嗣。”郭先像是被吓到才回过神来,连忙对谢豫南道:“娘娘受了惊吓,胎象不稳,王爷看是不是先通知陛下比较好?”
靠在门边的小太监听到这话,悄悄跑了出去,不用说,肯定是去请谢元德过来圆场了。谢豫南眉头皱起,“她好好地待在休息室,又怎会来到你的宫中?”
“这……”肖淑妃被他问住了,除非是她召见,否则一个外人是不可能在宫中随意走动的。
“禀王爷,此事另有内情。”一名宫女忽然开口。
谢豫南冷冰冰的眼神扫了过去,那宫女浑身一凛,硬着头皮继续道:“王爷府中的这位姑娘仗势欺人,痛骂娘娘的亲侄女,肖家千金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一气之下晕倒了,她的侍女来禀告娘娘,娘娘担心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于是着人请了这位姑娘来,打算问个清楚。”
她歇了口气,继续道:“娘娘宫里的黑猫怕生,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姑娘,谁知这位姑娘怒了,活活将猫给摔死了。娘娘往日最疼这猫,一气之下动了胎气,奴婢们担心这位姑娘对娘娘不利,于是想拉着她出去,谁知,她破口大骂,奴婢们没办法,只好想办法制住她。”
郭先也道:“黑猫确实是中毒而死,还请王爷明察。”
肖淑妃立刻哭了起来,哭得十分委屈,“这宫里不能待了,一名王府小小的侍女就能在本宫宫里下毒,谋害皇嗣。”
姜慧怡听这些人红口白舌地颠倒是非黑白,气得发抖,她开口道:“王爷,事情不是这样的。”
谢豫南看着她,道:“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是她们陷害我!”姜慧怡气得声音发颤,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此时略一回想,便心有余悸。
“王爷,此人心肠歹毒,实在不宜放在王爷身边伺候啊。况且,她已不是初犯。”郭先叫道,他曾去过王府,对晋王被下毒一事有听到一些风声,此时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谢豫南盯着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他点点头,“郭太医,你对本王府中之事了解甚深啊。”
郭先脸色一白,立刻跪倒,“王爷请恕罪,微臣在王府住了几日,听信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微臣错了,求王爷恕罪。”
正吵闹间,有人大声嚷嚷皇上到了,众人连忙跪下。谢豫南犹豫了一瞬,瞪了姜慧怡一眼,然后一把将她抱起。
他想干嘛?姜慧怡不太明白。
“晕倒。”谢豫南快速而低声地道。
姜慧怡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闭,窝在他怀里装晕。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彷佛最安全的港湾,姜慧怡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说!这是怎么回事?”谢元德看见一屋子乱七八糟的,顿时有些发怒。中秋佳节,本应和乐融融,如今却弄得鸡飞狗跳,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后宫却这样乱,他看了着实生气。
肖淑妃哭哭啼啼地抱着他的小腿,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元德将她扶了起来,看着郭先大骂:“既然动了胎气,为何不赶紧安胎?”
郭先猛磕了几个响头,道:“微臣该死,微臣这就为娘娘诊治。”
“皇叔,你这个姜姜怎么了?”回过头,谢元德放软了语气,问谢豫南。
谢豫南无奈地道:“我不知道,我这侍女在王府的时候胆子就很小,平常我咳嗽一声她都会吓得半天不敢喘气,她原本好好在休息室待着,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就被淑妃叫过来喊打喊杀的,你看,她都吓晕了。”
谢元德沉吟了片刻,道:“既然晕了,想来今日的宫宴也不能参加了,你先带她回去吧,月饼一会我着人给你送去。”
“是。”谢豫南抱着姜慧怡,打算离开。
转身的瞬间,谢豫南的眼角瞥到被他踢飞的大宫女正悄悄将手往后藏,她手里握着的东西,非常眼熟。他忽然改变方向,快步走到大宫女身边,一脚踩住她的手腕,厉声道:“贱婢,你在藏什么东西?”
大宫女面如死灰,浑身瑟瑟发抖,说不出一个字来。
肖淑妃心中一急,连忙捂着肚子叫疼。谢元德看了她一眼,示意大太监去看看那宫女在搞什么,他则走到肖淑妃身旁,扶着她,细心安抚她。
大太监掀开大宫女的裙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正握在她的手里。
“陛下,是一把小刀。”
郭先立刻道:“陛下,这是微臣的手术刀,刚刚不小心滚在地上了。”
谢豫南冷笑一声,道:“竟想用刀杀死我的侍女,请问淑妃为何如此憎恨我的侍女?”肖淑妃无话可说,窝到谢元德怀里,有气无力地道:“这奴才疯了,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豫南示意大太监,帮忙把他腰间的荷包取下,送到谢元德面前,“陛下,你看看这刀与郭太医的刀是否一模一样?”
谢元德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在刀柄的尾部终于发现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先字,“这是……”
谢豫南道:“这刀是在给本王下毒的侍女碧玉房中发现的,不知为何这般凑巧,都刻着一个先字呢?”
郭先浑身抖如筛糠,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姜慧怡窝在谢豫南的怀里,听到他的话,立刻睁开了眼睛,原来他早知道下毒的真凶了。
谢豫南悄悄捏了她一把,姜慧怡连忙心虚地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晕。
谢元德皱眉,脸色一沉。肖淑妃立刻哭道:“陛下,这郭先竟是这般凶残之人,妾身好害怕。”
谢豫南嗤笑一声,道:“到底凶残之人是谁,娘娘应该比谁都清楚。娘娘想必已经认出我怀里的姜姜是谁了吧。”
谢元德皱眉道:“她是谁?”
谢豫南道:“姜伯远之女。”
肖淑妃面上一白。
姜伯远……谢元德略想了想,才想起来,此人确实与肖淑妃有点关系,只是他的女儿为何会在晋王府?
谢豫南道:“陛下,当年之事似乎有隐情,姜慧怡此番冒死进京,是想求陛下重查当年的案子。”
肖淑妃忽然双眼一翻,晕倒在谢元德的怀里。
谢豫南见谢元德不发一言,又道:“请陛下详查这个郭先,他与本王府中侍女勾结,意图下毒害本王,若非这姜慧怡警觉,本王此刻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谢元德一向倚重小皇叔谢豫南,听他如此一说,立刻便作了决断,“将郭先交给大理寺好好查,另,将当年姜伯远的案子一并重查。”
“诺。”大太监亲自着人抓了郭先,带去大理寺不提。
“好了,你先回去吧。”谢元德面色沉重,他将肖淑妃放在美人榻上,一个人背着手慢慢走了出去。
谢豫南应了一声,抱着姜慧怡往宫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