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许久的闷酒,恒毅忍不住埋怨道:“路八,你说爷哪里对她不好了,她这是不是仗着我宠她就拿乔了?”
听见主子这没头没脑的问话,也没指名道姓,但在这整个郡王府里,有本事能把爷给气成这般的人只有一个,路八瞅了他一眼,心忖这约莫是一物克一物吧。
以往只有爷给人气受,现下也有人给爷气受了。
不过他心下虽这么想,爷的话他可不能不回,于是他想了想,说道:“爷若是不满,大可责罚她,这端瑞郡王府,爷才是主子。”
路八这话无疑是火上加油,他若是舍得责罚随茵,又何必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他没好气的斥道:“你脑子都装了屎吗,尽傍爷出馊主意。”
“属下愚昧,爷往后还是少问属下。”路八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脾气见长啦,爷说你一句,你就给爷脸色看。”
“属下木讷不会说话,是担心再说错话惹爷生气。”路八长得憨厚老实,连带的使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显得特别诚恳。
恒毅摆摆手,没再理会路八,喝了一下午的酒,他脸色潮红,身子躁热,虽然他素来酒量极好,但饮了这么多酒,头有些发晕,他头枕着椅背,狭长的凤目闭着,轻声道:“都歇了吧。”
闻言,几个琴师和歌姬、舞娘们如释重负的停了下来。
其它人都退了下去,只有路八和谢娘还有另外两名丫鬟留在厅里伺候着。见王爷半晌没再出声,似是睡着了,他们也安静着没敢发出声音来,其中一名丫鬟拿着一柄团扇在一旁给他搧凉。
突然之间,恒毅像在呓语似的,“……你就是仗着爷疼你,才没把爷放在心里,整日拿话噎着爷……”
闻言,谢娘惊罚的看了眼恒毅。
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给王爷气受?她来到端瑞郡王府三、四年,也是头一回见王爷这般喝着闷酒。
刚进郡王府时,她对王爷也动过心思,心忖着就算只是小妾,能留在郡王府,那身分自是不同,何况王爷模样又生得俊美,但后来瞧见那些使了手段被王爷送出去的人,她便灭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一心想着攒足银子就要出府,如今她银子已攒得差不多,她盘算着等过了年就要离开郡王府嫁人去。
路八瞟了眼主子,他在王爷十三岁那年就开始跟着他,算算也有十年了,王爷脾气不算好,在外人面前看似跋扈张扬,然而对下人并不会动辄打骂,对他也是相当照顾。
几年前得知他父亲病重,需要上百年的人蔘医治,王爷二话不说,让总管将府里的几根百年人蔘给了他,还额外给了他一笔银子给他爹治病。
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他多少明白王爷的心思,想了想,他吩咐谢娘,“你先照看着王爷,我去找人过来。”说完,他走出摘翠院,来到一处寝院。
“禀侧福晋,王爷身边的路护卫求见您。”一名丫鬟禀告道。
“让他进来。”随茵有些纳闷,路八是恒毅身边的护卫,不知他突然来求见她有何事。
路八随即被一名丫鬟领着走进小厅里。
“属下路八参见侧福晋。”他躬身施礼。
“路护卫不用多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随茵直接问道。
“王爷在摘翠院喝醉了,他想让您去接他回来。”路八相信自家主子应当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不算假传主子的话。
“好端端的他为何会喝醉?”
先前恒毅带她去过一次摘翠院,她已知晓他养在摘翠院里的那些人,单纯只是他的……算是歌舞班子吧,在他想看歌舞表演时,专门表演给他看。
路八意有所指的道:“属下也不知,只知似乎是为了侧福晋您。”
“为了我?”随茵一脸莫名,不过她没再问下去,很快的带着几名丫鬟到摘翠院去接人。
不久,进了摘翠院,随茵见恒毅已经醒来了,似是头疼,正皱着眉抬手揉着两鬓,脸上也有些潮红。
“你怎么了?”
“头疼。”直觉回答完,他才看向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恒毅听她说是来接他的,心头一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亲昵的揽着她的肩,“用不着,兴许是酒喝太多,回去睡一觉就成了。走吧。”
随茵扶着他,两人亲密的偎靠在一块,他身上的酒气浓得熏人,她忍不住说道:“以后别再喝这么多酒,伤身。”
“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是不想太早守寡。”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我习惯有话直说。”
他被她一噎,生着闷气,刻意将身子的一半重量压在她肩上。
她肩上一沉,却也没说什么,撑着他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寝房。
回房后,随茵替他月兑去外衣和鞋袜,扶他躺上床榻,说道:“你先躺躺,别睡,待会儿就要用晚膳了,等吃过再睡。”
恒毅闭着眼回道:“我吃不下,不吃了。”他头疼,又被她给气到,毫无胃口。
见他似是不太舒服,她让人拿来浸了凉水的巾子,替他擦拭脸和手,一边说道:“你若真想睡就先睡吧,我让人熬些绿豆汤,等你醒来饿了再吃。”
她心忖他这般阴阳怪气的,约莫是因为这两日天气异常炎热,上了火,喝点绿豆汤能降降火气。
“嗯。”他应了声,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可身子躁热,让他睡得不太安稳,睡梦中连眉头都紧皱着。
见状,随茵拿着丝面团扇替他搧凉,让人再从地窖里取来一些冰块,想让房里凉爽些。
等到夜里就寝时,躺在他身侧,她也不时帮他搧着风,想让他凉快些。
翌日,恒毅的身子还是躁热,头疼也没好,随茵让人请来了太医。
太医过来诊治后表不,“王爷这是中了暑气,我开帖方子让人熬给王爷喝。”
太医开好方子后,下人很快将药抓回来,熬煮给他喝。
早上和中午喝了两碗药,恒毅的神色还是蔫蔫的。
想了想,随茵吩咐丫鬟去取来一枚瓷调羹,走到床榻旁,让他坐起身。
“做什么?”他懒洋洋的坐起来问道。
“我帮你刮。”
“你会刮痧?”他听过这种手法,却不曾尝试过。
“以前跟着我额娘学过。”她替他月兑去上衣,让他赤luo着上半身,接着坐到他身后,在他颈子和后背抹了些香膏充当润滑液,然后拿着调羹,沿着颈子两侧由上往下刮了几遍。
那力道不轻不重,他感觉紧绷的颈子似乎舒缓了些。
见他颈后泛红,出了些痧,她再沿着他脊椎的两侧,一样由上往下刮着。她一手按在他的背上,他背肌隐隐感觉到她手掌的温度,温温的,就像她的人一样。
她另一只手自上而下在他背后刮着,那力道恰到好处,他微闇着眼,随着她每刮一次,身上那躁热的感觉彷佛就被她给带走一分。
片刻后,见他两侧背上一样刮出了痧来,随茵将手上握着的那枚瓷调羹搁在一旁,拿起绢帕,将他颈子和背后先前抹的香膏擦干净。
接着又吩咐丫鬟倒来一杯温水给他喝。
饮完温水,恒毅先前昏昏欲睡的精神好转许多,他回过头,忽然握住她的手,深情的道:“咱们好好过日子吧,就像一对夫妻那般。”
随茵不解的问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
“你心里有我这个丈夫吗?”他想要的是一个对他全心全意的妻子,可他连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他都不清楚,因为她太冷了,他压根不晓得她的心在哪里。
“有。”
她毫不迟疑的回答,反倒让他一愣,过了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有。”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他这个丈夫,她不明白他为何还会这么问她。自那日他查明了事情真相后,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夜夜同床共枕,他几次的求欢她从未拒绝,她以为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应当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有?你是说你心里有我?”恒毅不敢置信的瞅着她,惊喜来得太突然,令他一时之间有些傻住。
“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他仔细注视着她的脸,始终未能从她那张脸上看出她对他的丝毫情意,“或者你该用行动来表示?”譬如主动献上香吻之类的。
随茵略一沉吟,忽然间抬手打了他一拳,见他一脸呆愣,她又朝他再打了几拳。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那点力气伤不了他,却让他非常困惑。
“你没听人说过打是情骂是爱吗?”他要她用行动来表示,这就是她的表示。恒毅的嘴角抽了下,所以她突然打他,是在表示她对他的情意?
他磨着牙,对这个性子与旁人不同的妻子,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这样,那你狠狠的打吧。”他抓着她的手,往他赤luo的胸膛打着。
“我手酸了。”随茵缩回了手,随即想起什么,她又道:“那句打是情骂是爱,只有女人对男人才管用,换成男人对女人这么做,可就是相反的意思。”
“还有这种事?”恒毅半信半疑。
“没错。”她认真的颔首。
他狐疑的问,“你该不会是怕我打回来,才这么说的吧?”
“男人打女人,会遭天打雷劈。”她冷冷地道。
“你放心,我不会打女人,更不可能对你动手。”下一瞬,他不怀好意地邪笑道:“我只动嘴。”说完,他冷不防含住她的唇,狠狠的吻着她。
他觉得自个儿真是傻,明知她性子就是这般,竟然还与她较真起来,结果闹得自个儿被她给气得上火,她还浑然不觉。
思及适才她亲口说了心里有他,这就够了,要她那张嘴再说出更多的甜言蜜语来是不太可能,他也不想再勉强她。餍足的吻完,恒毅低笑道:“你再多打我几下。”
随茵瞥了他一眼,“打太多就没意思了。”
“怎么会没意思,你再多打两下。”他抓着她的手,按在他还未穿上衣裳的赤|luo胸膛上。
“你这是被打上瘾了?”
“谁教你嘴笨,不会谈情说爱。”让他不得不藉着被她打,来感受一下她对他的情意。
“那种事不是拿来用嘴说的。”
他意会的额首,登时扑倒她。
“你做什么?”随茵低呼一声,两手抵在他精壮的胸膛上。
“你不是说那事不是拿来用嘴说的,所以爷做给你看。”说着,恒毅兴致勃勃的扒掉她的衣裙,决定用实际的行动来支持她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