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圆圆着嘴,被不客气地拒绝后,只好自己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让外头的晚风吹进来,她则坐在窗边的榻上,双臂枕在窗棂上,下巴搁在臂上,打算让晚风替自己把头发吹干。
何关又看不惯了。他是个很有格调的妖,不只有谪仙般的风采,还有爱干净的好习惯。
瞧丫头的头发不只沾湿她的衣裳,也把椅子弄湿了,而她居然还坐在窗边,打算让晚风帮她吹干头发,也不怕得风寒?
他眛细一双桃花眼,忽而掌心飘出黑雾,将丫头卷了过来,落入他怀里。
“哎呀,你干么?”
“你不是想让头发干吗?那就别动。”他不耐烦地低斥。
符圆圆目光一亮,立即乖乖不动。
何关一施法,她满头湿发立刻变成一头柔软的干发,如丝网般铺在他身上。
“这隔水术可真方便呀,不只挡雨,还能烘干头发,呵呵呵——”符圆圆模着自己的长发,格格笑得像个孩子。
何关盯着她。这阵子相处以来,他只把她当小丫头,只因小丫头平日太朴素,脸皮厚又爱耍赖,反倒容易让人忽略她其实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她长发垂散,一身清爽,身上散发着处女香,身上宽大的素衣看不出身段,但抱在怀里却能感觉到她的纤脖——出水芙蓉。
何关看着她,脑海里不禁浮现这四个字,也再度忆起那一夜入梦时,她一丝不挂的泡在池水里,清秀绝俗,荡人心魂,那画面与此时的她合而为一。
美人纤腰楚楚,娇而不艳,抱在怀中,轻柔如羽,香气迷人,眸若星辰……
何关一双桃花眼转为幽深,俊逸的薄唇也勾起了笑,邪魅心起,忽然用手托起她的下巴。
“丫头这么喜欢缠着我,是不是想勾引我?我倒是不介意伺候你一晚。”
这丫头每回都赖着他,不是趴在他背上当座骑,就是窝进他怀里当床睡,连洗澡都不忌讳他,如此不在乎男女大防,令他突生戏弄之心。
他就不信她不怕。他可是个男人,是魅惑无数男女的妖,无人能逃出他布下的诱惑。
符圆圆睁大眼看着他,两人的距离靠近,祸水的俊容突然近在咫尺,环在她腰间的手也似有若无地模着她的腰,他结实的胸膛就贴在她的背上,她完全置身在他暧眛迷人的气息里。
她逐渐红了脸,美眸迷离,依恋地望着他,还忍不住舌忝舌忝干涩的嘴唇,似有把持不住之势。
何关心下冷笑。果然如他所料,这丫头女敕得很,他不过撩拨一二,丫头就禁不起他的魅惑,轻易动了情|欲。
符圆圆望着俊美的他,困难地吞咽着口水。“那个……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很想问问你。”
“喔?什么问题?”他嗓音富有磁性,似是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女子的心田。
“如果咱们真的那个了,我不小心怀了你的孩子,生出来的是人还是蝴蝶呀?”
何关蓦地怔住,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不待他回应,她又继续认真的询问。
“我看过一本《伏妖录》,里头专门记载历代仙妖斗法的真实故事,曾经有位师祖娶了狐妖女为妻,生出的孩子虽是人形,却有狐狸的尾马和耳朵,还有狼妖王掳了修仙师姊,占为己有,生下的孩子也是人身狼耳。以此推断,若咱们有了肌肤之亲,你的元身是蝴蝶,那咱们的孩子会不会长了一对触角和蝴蝶翅膀呀?”
何关被她问得愣怔。说真的,他虽然阅女无数、经验老道,但是这生孩子的问题他还真是没遇到过,也从未想过,被她突然这么一问,他也是傻了。
符圆圆模着左手手臂继续对他道:“我手臂上有一颗守宫砂,是师父亲自为我点的,我若婚前失贞,师父和爹娘会伤心的,他们辛苦养痛我、教导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所以你得先向我爹娘和师父提亲才行哪!”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说得可怜兮兮,即使动了情,也不忘按照规矩来。
何关突然感到头大。还没碰她,她就先跟他谈孩子,居然要他提亲?
别开玩笑了!他不过是想戏弄她一番,可这丫头不但没因他的诱惑昏头,还能正经八百的对他提出问题,害他突然就没了戏弄她的心情。
“你打算何时去提亲啊?”符圆圆一脸认真地问。
“下辈子吧。”他嫌弃地把她推开,觉得自讨没趣。
符圆圆虽然被推开,却又热心地巴上前来,跟他解释。“不用下辈子啦,这辈子就行了,虽然你是妖,但你放心,我不介意。”
何关额角的青筋又突突跳了。她不介意,他可是嫌弃她得很。
“我介意,走开。”
她呆愕,望着他冷漠的态度,恍悟地起嘴巴,“啊,原来你唬我啊!”
他冷哼。“唬你又如何?丫头乳臭未干,想勾引我,再修练个几百年吧!”
她不服气地反驳。“是你先勾引我的。”
他听得一阵火大。“你还好意思说,分明是你先亲我。”
“咦?我什么时候亲你了?”
“是——”他猛然打住。
她是在梦里亲他的,这话如何说得出口?他总不能告诉她,他是要趁她睡着时入侵她的梦境,意图对她施展入梦术来控制她,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什么时候?”她疑惑地问。何关瞪着她,重重哼了一声。“不跟你废话!”说完,身形闪出窗口,飞上了屋顶。
“喂,你干么呢!”她追到窗边,朝上面大喊。
“睡你的觉,我睡屋顶!”
“屋顶凉,不如我把床分你一半……”
“闭嘴!”
光天化日之下死皮赖脸也就算了,这大半夜的她也敢高声问这种不知羞耻的事,真不知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顿时觉得自己拿她没辙。诱惑不成,打又打不得,抛又抛不下,只觉得一阵烦躁和头大。
娶她?别开玩笑了!他还打算想办法把她嫁出去,解除血誓,丢掉这个烫手山芋,怎么可能娶她?
她和他遇见的修仙人都不一样,修仙人都中规中矩,自视清高,哪像这丫头,犯懒的时候也不会遮掩,该死皮赖脸时也不会客气,生活习惯还没他好,贪吃又贪懒,对他完全没有男女之防,他做妖的,比她这个修仙的还像个样。
只听过妖调戏仙,没听过仙来吃妖的豆腐,虽然是在梦中,但是她亲他时那两唇相触的感觉,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唇很软,吻她时明明不带任何情色,却比饱含的吻更令人动心,何关意识到自己对这丫头似乎太容忍了些,他不明白,自己就如此放任她的亲近,好似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他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让晚风吹散他烦躁的思绪。
百年来,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过,也不明白什么是动心,但是今夜,丫头却令他心烦意乱。
他不喜欢这样,因为这会让他觉得有些事超出了掌控,令他心生危机。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是当他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她适才说的话——居然还想把床分他一半?亏她说得出口,简直是不把他当男人。
该死的臭丫头!他低咒。
不过何关不知道,当他飞上屋顶后,屋内的符圆圆也是抚着心口,暗叫好险。
莫说他勾人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她总算见识到他的魅力,差点就招架不住,不愧是百年来魅惑了无数男女的俊美蝴蝶妖。
她六岁入仙门,便一心一意的修炼。师兄姊妹看的是如何增进功法的典籍,她则是一头栽进《伏妖录》中,找寻何关的资料。
关于何关是如何修炼成人、如何触怒天道,惹得修仙人追缉他,又是如何被师父所收伏,从此受制于仙咒,种种事迹都鉅细靡遗地记载在《伏妖录》里。她又同时查了许多关于万物修炼成精的资料,因此何关的事迹、与凡人间的爱恨情仇,她已经——牢记在心里,熟得倒背如流。
她的修仙历程可以说是看着何关、想着何关、揣摩着何关而进行的,最终,她踏上旅途,开始寻找何关。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面对何关的诱惑时能够把持得住,不会迷失,不过心儿扑通扑通跳倒是真的。
符圆圆吁了一口气,回到床上,却没有吹熄灯火,留了一盏灯给他。
她望着窗外,漂亮的嘴角勾着笑。,
她很髙兴他最终没有动她,这是他心中的慈悲,就如当年他对待三岁的她一样,嘴里说得无情,实则待她十分温柔,总是不辞辛劳地动手照顾她。
他说得没错,是她先勾引他的,她在三岁时就主动亲过他的嘴了,还亲得他一脸口水,这些事她都记得。
符圆圆偷偷地笑着。她心情很好,因为知道思念了十三年的人就在她身边。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