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班的时候，黎越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回了家，打开家门，愣住了。
原以为留季佳佳这种危险人物在家里，房间里一定乱七八糟，谁知房间竟然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也是一如往常的安静，并没有半点杂乱，也没有她的身影。
如果不是角落的行李迁在，他都怀疑季佳佳已经走了。不过这种怀疑没持续多久，就在他换了居家服，准备泡咖啡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笑声在门口响起。
沉着脸做不耐烦状，黎越打算看到季佳佳的第一眼就直接赶人，可他绷着脸等了好一会，谁知季佳佳非但没进来，声音反而消失了一阵，又在几分钟后响起，似乎在与人交流。
她刚来这里，能和谁说话？黎越虽然不想让季佳佳这个拖油瓶来影响他的生活，可他也不打算彻底无视她。怕她没心没肺地闯了祸，他只好去看看，谁知一打开门就看到笑得合不拢嘴的季佳佳正在和对门阿姨聊得火热，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她手里还抱着一大盒的东西。
见到这样的情况，完全出乎黎越的意料，原本的怒气消散，变成无奈，挑眉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黎越的声音，与邻居沈阿姨聊得兴高采烈的季佳佳满脸惊喜，“我们在聊天啊。这是沈阿姨，她还送我黑糖哦。”
黎越的目光从那盒什么黑糖移到笑得绚烂的季佳佳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言不发。
对他的反应，两个女人都不意外。季佳佳迂在笑，“他不爱说话，性格就是这样子。”
“我知道呀，黎先生不爱讲话嘛。”沈阿姨约六十岁左右，也笑道：“哎呀，我要做晚饭啦，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
“阿姨去忙吧，下次有机会呀，今天我要亲自下厨做给黎越吃，不然他会赶我走的。”
“好呀、好呀，黎先生留下佳佳帮忙嘛，她很乖的。”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总算分开。
看着跟在他身后进门的兴致勃勃的季佳佳，黎越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坐在客厅里，才冷冷地看着她，抱胸说道：“你和邻居胡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你们一同回来，还带着东西。”有些嫌弃地看着装着黑糖的盒子，黎越紧紧地皱着眉，“以后不要随便带东西回来放在我的房间里。”
“这是沈阿姨送我的礼物。”
“所以你是告诉我，你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什么都没和她说，别人就送了你礼物。”
“也、也不是。”季佳佳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们认识的过程是，上午时候她去购物，拿了很多东西上楼，我看她年纪大了，就帮忙搬上来，然后发现我们是邻居，正好我不熟悉这边的环境，她就说也要出去走走，我们就一起玩。她因为来了新邻居，表示关心，问了我的状况，我说是朋友，暂住你这里，我说的是暂住哦，然后聊啊聊，我们就聊得很开心，我告诉她，以后有麻烦可以找我帮忙，毕竟她的女儿在国外，没办法照顾她，然后一起来上楼，她为表示感激，顺便送了我一些她做的黑糖，然后就遇到你。”
“你告诉她你要暂住在我这里？”
“是啊。”
“还知道她的女儿在国外？”
“德国。”
听到季佳佳一口气说出一大串的话，黎越简直无语，对这种认识过程更是无言以对。这位热情的邻居沈阿姨搬来现在的住处后，和他也首在公寓里遇到几次，可沈阿姨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都被他淡淡应付，后来也就形同陌路，谁知道今天因为季佳佳重新说话，并且看起来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黎越板着脸，冷冷地说道：“我不好奇她的女儿在哪里，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要认识朋友也不关我的事情，可别给我带来麻烦。还有显然你也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不会让你住在这里，现在暂住结束，待会我就会送你去饭店。”
听他的口气很恶劣，季佳佳的笑容消失了，脸上却没有半点愤怒。她轻声开口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黎越没回答，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想看到我，是因为讨厌我本人，还是因为我和邻居交往亲密？”
“都有。”
“那我去明正是不是也带给你困扰了？”
“显然是，一个幼稚，且太容易轻信别人的人，我不觉得你适合做我的同事。”
季佳佳沉默了一下，眼晴又坚毅起来，“可是我觉得自己没做错，如果是你讨厌我，我可以改变你的想法，可是帮助邻居，我觉得没错。”看他没让她闭嘴，便继续说：“第一，她年纪很大，帮助老人是做好事，我相信你遇到也会帮忙，我没错。第二，身为未来的律师，能够让陌生人很快就相信我，轻易地打开心扉与我畅谈，我相信这也是一种天赋，就像是你可以凭藉自己出色的逻辑找出对手的漏洞一样，我更容易接近对方内心，善于了解、发现隐藏的一切，也是优点。”
想不到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居然这么能言善辩，还特别爱和他对着干。尽避她说得有几分道理，黎越还是冷笑一声，“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没有干涉你做什么，也不想讨论对我无关的人是什么想法，以后爱做什么你尽避随意，只要不出现在我眼前。”
轻叹一口气，季佳佳无奈，黎越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搞。她安静了一会才开口道：“你真冷漠。”
这一次连反驳都不想，黎越一言不发，只是不含感情地盯着她。
看他不心软，季佳佳改换策略，一脸可怜，“收留我好不好？就当做好事，我们毕竟还算小时候的朋友对不对？”
睨她一眼，黎越勾起唇角，“我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我不记得小时候有和你一起做什么。”
“总算是邻居吧。”季佳佳真正好奇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不让我住在这里？”
黎越道：“我也好奇你非要住在我这里的理由。”
他真是个冷溟到不给别人留一点退路的人。季佳佳悄悄撇嘴，“你还真是适合做律师。”
“谢谢，我可以当作恭维。”
“不谢。”
“那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我换好衣服就送你去饭店，我帮你预付半个……一个月的费用，你可以慢慢找让你满意的住处。”
被人明明白白的驱赶，季佳佳也不恼，“好吧，既然你非要知道我要住在你这里的原因，我坦白原因，就是我不敢一个人住。”
黎越皱眉，觉得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才出去一趟就和陌生人熟悉起来，大剌剌的女人会害怕一个人住？这如果不是笑话，就是在轻视他的智商。
季佳佳看懂了他的表情，“我没说谎。”
暂且相信这个可笑的答案，他继续问：“你可以找人合租一间房，有人陪你。”
这一次都不用他继续问，她很干脆地说道：“如果是男生，我会很不安、很紧张，如果是女生，我会睡眠不好，毕竟两个女孩子还是很不安全。”
黎越突然笑了，带着调刺，“你以为这是哪里，犯罪都市吗？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这一次季佳佳没有回答，想了想，直接站起来，把腰间的衣角拉起来，露出皮肤给他看，“喏，就是这里，纹身的花朵下面是疤痕，这是我在读书的时候，被其中一个追求者刺的。因为我没有答应他的追求，又和别的男孩子走在一起，他就突然拿出刀刺了我一下，幸好我躲闪得及时，不然……”
季佳佳耸肩，“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之后我就对男生很防备，虽然不致于留下心理阴影，但是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安全感，如果没有，就会寝食难安。”
没想到季佳佳会突然露出纤细腰肢，她白皙的肌肤让黎越恍了一下神，有种被她捉弄的恼怒，可等听到这些话，再看她腰间，感觉就变了。
季佳佳瘦，却很健康，腰间肌肤紧实、白皙，意外的是上面真的纹了一串粉色花，如果不仔细看，那就只是纹身，可如果认真看，就能看出伤口的样子。
“这是曼陀罗，刺青师的技术不错吧。”季佳佳笑了笑，拉好了衣服坐下，“自从那次过后，我觉得自己很容易紧张，除非那人被我认定很安全。当然，我住在你这里也是因为爸妈很担心我，希望我能安全。”
“你不怕我？”黎越承认，听到是这个原因，他的心情有些奇怪，很复杂，也不得不承认，那道伤口很碍眼，尽避现在并不容易看出来，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对这个答案，季佳佳半点犹豫都没有，“不怕，我喜欢你啊，除了你，我很难相信别的男生，所以才苦苦恳求你收留我，所以让我留下吧，我会很乖的。”
喜欢他的人很多，可在他的冷脸下，还这么大胆得直接说出来的，季佳佳还是第一个。黎越噎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往浴室走，“我不喜欢你。”
“好吧。”
黎越边走边说：“我有洁癖，不能忍受别人随便乱动房间的东西，所以你最好保持所有东西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房间的打扫
问题会有人隔天来做，虽然不用你来，但你个人的卫生习惯必须维持得非常好。”他回头睨她一眼，看她今天的打扮还算规矩，“我的卧室不准随意进出，你睡在客房，虽然我不会进去，但是也必须保持整洁。”
脸上露出笑容来，季佳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好的，你放心。”
黎跃进了洗手间，又去浴室。
“季佳佳，你给我过来！”
“来啦。”
看着愉悦地跑来的季佳佳，黎越的手指在浴室角落的两根头发上，“我会用房间单独的浴室，这边给你用，必须保持整洁，用过之后立刻清扫干净。”
季佳佳一脸无辜地看着那两根头发，乖乖点头，“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对她没有狡辩而是立刻保证的态度还算满意，黎越没有纠缠这个问题，“最后一条，在家里不能穿着曝露，不能喷奇怪的香水，虽然我对你没胃口，也不喜欢看到衣衫不整的女人走来走去。顺便给你个建议，穿着保守可以有效驱赶没有道德感，且容易犯罪的男性。”
“前者我会执行，注意自己的穿着不让你碍眼，后者就算了。”季佳佳跟着走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说道：“虽然我遇到过一次神经病，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把自己里得严严实实的确安全一点，可这样因噎废食的办法不划算。展示自己的美是人类本能，我不会因为坏人的觊觎就把自己完全藏起来，那样才是怯懦。我只会让自己的穿着打扮更严谨，不给对方坏的误解，学会自我保护和防备，比如努力辨别出谁是坏人，哪里是坏的环境，尽量躲避开，不给对方伤害我的机会，比如住到你这里。”
黎越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很认真地看着她。不得不说，他现在有点欣赏季佳佳了。虽然因为一次意外就会觉得怕很没出息，但她很特别，没有彻底怀疑一切，反而乐观地去学着分辨，起码从她还愿意帮邻居阿姨就看得出来。
可黎越并不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淡淡地说道：“现在让你留下不代表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以一星期的时间作为考验，不能做到我的要求还是要立刻离开。”
季佳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