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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的微醺爱情 第二十二章

作者:余宛宛类别:言情小说

隔天,被一通电话惊醒的成勋奇,在喝了果汁解酒、咖啡提神之后,直奔方柏珍住的地方;在确定她出门之后,他进了她家。

细长双眼仍是血丝且神色峻厉的他,面无表情瞪向躺在沙发里的纪薇。

“你……你要来……你要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纪薇立刻从沙发里弹坐起来,努力地用长指梳理着头发,低头侧身就想往浴室里走。“你等我一下。”

“站住!我把话说完就走。你不用白费工夫整理仪容,你长怎样我都不在乎。”成勋奇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她。

纪薇被他看得瑟缩了子,紧挨着墙壁而站。“你有什么事?”

“方柏珍跟我分手了。”

纪薇没说话,心里同时闪过喜悦和自我厌恶。

“我很想给你两巴掌,但你已经自食恶果了。”他冷笑道。

“方柏珍都跟你说了?!”纪薇猛抬头瞪向他。“她说过她不会说的!”

“她什么都没说,是我猜到的。我做调酒师的这些年不是白做的,让人恐慌的病还能有哪几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成勋奇语气冷若冰霜,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不冲上前对着纪薇咆哮。“若不是你得了无法根治的病,她怎么可能哭着来和我分手,怎么可能自断前途!”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了不起。她和你分手,还不至于到自断前途的地步。”纪薇立刻反驳,想为自己保留一点面子。

“方柏珍的学长涂大飞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问我方柏珍是不是因为我才准备要拒绝到日本私立大学当短期研究员的机会。”

“她没跟我说这个。”纪薇摇头撇清。

“对。因为她什么都为你担心,而你则是除了你自己外,什么都不担心。”成勋奇漠然地看着纪薇脸上的受伤神色,仍然不想对纪薇客气。因为对纪薇客气,就是对柏珍残忍。

“对!柏珍什么都好!我就是什么都不好!”纪薇大叫出声,眼眶也吼红了。

“你的不好是谁造成的?你从小到大为你自己做过什么吗?我想没有。你凭藉着自己是个美女,因而一路对人予取予求。”他瞪着她。

“你走开!”

“我原本就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我只是要跟你说——我跟她是分手了,但你还有一百次机会会用你去威胁她的人生,请你适可而止,对你自己负责,不要再连累她了。因为这些话,她一定不敢跟你说。”

成勋奇说完,马上转身离开。

碰!

大门被重重关上时,纪薇双膝一软,再次倒进沙发里。

他凭什么骂她?她生病了啊!她也不是故意要把自己的人生弄成这副德性啊!为什么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就连柏珍不去日本这件事都要算到她头上,这太不公平了!

这样不公平的人生,她活着做什么?!他说她不对自己负责,那她现在就来对自己负责!

纪薇勉强自己起身,洗了个久久的澡;她回到自己的家,换上最美的衣服,拿了一些东西之后,把车开到杰生曾带她去过的一处能看到城市夜景的半山腰转弯处。

她在车上传了简讯给那些在杰生之后曾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以示她的负责。在传完简讯之后,她开了一瓶红酒,喝了两口之后,也传了简讯给方柏珍。

接着,她微笑地打电话给成勋奇。

电话才响一声,他便接了。“何事?”

“我现在正在看海……”

“是要拿自杀来威胁我吗?”

纪薇没想到他开口会如此辛辣,怒火一来便扬高声音:“你不要惹我!我带了很多我在各国买来的镇定剂、安眠药、肌肉松弛剂……”

“你打来不就是要我去找你阻止你自杀吗?你在哪?GOOGLE地图找好后,拍给我……”

纪薇听见他声音里掩不住的着急,得意地勾唇笑着。她就知道他不像他所说的那么无情,他还是在乎她的。

也许,她该让他再多担心一点。

吱——

前方一声尖锐的煞车声吓得纪薇猛抬头。

一辆失速的蓝色小货车正从山路上一路往下疾冲,且因为路势关系,车头正对准了她。

“啊!”

纪薇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尖叫声已经消失在巨大的撞击声里,她的红色车子蓦地被撞落到一旁的山谷,只剩下手机里成勋奇声嘶力竭的大喊——

“纪薇!”

当方柏珍接到警方电话时,她还是不敢相信此时躺在殡仪馆冷冻柜里的尸体居然会是纪薇。

但那确实是纪薇,车里有着大量的镇定剂和药品,却死于车祸的纪薇。

方柏珍认得纪薇的脸、衣服、鞋子和所有的一切,可她不能接受纪薇死了的事实。

方柏珍拿起手机,坐在外头的椅子上,看着纪薇不久前发给她的简讯——

“成勋奇来找我谈过了,我成全你们。”

他们究竟谈了什么?为什么纪薇的成全要用死来表现?那样真的是成全吗?

铃铃铃。方柏珍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成勋奇”三字,但她没法子接。

成勋奇今天从她家离开后,就打了电话给她,说他去找过纪薇了。她当下头皮发麻,在电话里痛骂了他一顿。骂他多管闲事,骂他不懂得体谅病人的心情。

他任由她骂完后,只淡淡地说:无论你骂什么,他都不后悔告诉纪薇事实。

结果呢?纪薇自杀了。

方柏珍唇间逸出一声呜咽,但她咬住唇,忍住了。

她要通知纪薇的家人、要联络葬仪社、要回去上班、还要回复要不要去日本……怎么会有那多事?

她一人没法子做那么多事,她好难受……

方柏珍把脸埋进双掌之间,全身不停地抖着。

手机不停地响着,她猜想是成勋奇不死心打来的电话,但她怎么有法子告诉他纪薇已死的消息;她怕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自责他不该找纪薇谈。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持续地撕扯着她的心,当她痛到无法再忍时,接起电话,在听到成勋奇的声音后,流下了泪。

“纪薇死了,我需要帮忙。”她说。

一周后,成勋奇和方柏珍陪着纪薇的家人将纪薇的骨灰坛送入纳骨塔。

待身后事全都安置完毕之后,方柏珍和纪薇的家人拥抱告别。

成勋奇自始至终都揽着方柏珍的肩,因为她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他开车载她离开,沿路上买了餐饮,塞了杯热可可到她手里。

进了他家门,他替她张罗了一切,盯着她吃了点东西,就像这几日一样地掌管她住在他家时的衣食住行。

“我该走了。”方柏珍放下餐具,看着他肩膀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成勋奇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浮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百般情绪。

“在你走之前,你告诉我——”他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你怪我吗?”

她握紧双手,颓肩看着桌面。“说……不怪是假的……但说怪也不对。纪薇打了电话给你,代表并不是真的想自杀……她的死因是因为意外。我只是不懂,她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她怎能不管她的家人、她的朋友……”

方柏珍泣不成声地把额头靠在餐桌上。

成勋奇拥她入怀。

她揪着他的衣服哭了一会儿,就这么任他拥着、抚着背,好似她是他手心里的宝,好似他们还在一起一样。

可该说的话,终究还是要开口的。

她深吸了口气,把脸埋在他胸前,说道:“我……决定去日本了。”

“我猜到了。”他又拥紧她一些,不让她抬头看到他泛红的眼。

“你怎么猜到的?”

“你的个性还需要猜吗?你连看到骨灰坛的照片都没法子控制情绪,怎么还有法子再待在这里。”他很想云淡风轻地祝福她一路顺风,但他做不到。“你去不去日本,原本就与我们之间的事无关。反正,我跟你是完了,纪薇的目的已达成了。”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抬头,正好看到他唇边一闪而逝的苦笑。

她心里一阵绞痛,抚着他的脸庞说道:

“不要怪她,她传给我的简讯,是说要成全我们。”

“她不是真心要成全,她是很清楚她这么一说,你就绝对不会跟我在一起了。”成勋奇重重地握住她的肩膀,嘎声说道:“就像你完全清楚她并不是真的想自杀,她只是想我找到她哄她而已,谁知道却意外地被撞死。”

“不要说了,她毕竟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还可以把你也带走,她没有白死。”他冷笑。

方柏珍摀住他的嘴,摇头说道:“够了。”

“觉得我冷酷无情?不,在我心里,无情的是你们两个。”他推开她在一臂之外。

“她始终记挂着你……”

“她记挂的是她没得到我,她记挂的是你拥有了她所没有的幸福……而你显然是人在福中……”成勋奇的话戛然而止,他背过身,看着窗外,胸口剧烈起伏了好一会之后,才有法子慢慢说道:

“你自始至终没问过我一句,我因为纪薇的事自责过吗?你想过我的心情吗?你知道我已经做了几天的恶梦了吗?”

她知道……她只是不敢问……所以才会由着他把她带回他家,让他照顾陪伴——因为这样是她最能看到他、也是最能让他分散注意力的方式。但她不敢将自己也想守护他的心情说出口,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要用何种方式面对他,所以才会在得知纪薇死讯之后,同意了前往日本当研究员……

方柏珍站在他身后,想紧紧地抱住他却又不敢上前。

成勋奇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后,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说错了,你不是不敢问,你是不敢再和我在一起。”

她的泪瞬间滑出眼眶——因为他从来就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她知道错不在他们两人,她知道纪薇的死是纪薇咎由自取。就算成勋奇当时没找纪薇谈话,但依照纪薇最近

激烈的脾气及予取予求的个性,早晚都会出状况的。

可是她目前真的没法子看着他而不想到纪薇、真的没法子再和他继续走下去……

“我还是会回台湾。”许久后,站得腿麻的她说道。

“那又如何?你那时就不会内疚、就不会觉得你和我在一起,就是背叛了纪薇吗?”他开了落地窗,不让她吸太多二手烟。

“我……”她找不出任何能反驳他的话,只能站着、只能看着他。

“你走吧。”

她抬头,看着他仍站得直挺挺的背影。

这是他第二次命令她离开,但是这次她更舍不得离开了,就怕这一走——

永远不得再见了。

“我——”

“走!算我求你好吗?”他不想在她面前哭,她已经够苦了。

方柏珍默默转身走到客房,收拾了她这几日摆放的东西。

她忍着不哭,可泪水不听使唤,弄得她看不清,跌跌撞撞了好几次,才走到了门口。

倚着门,痴痴看着他——他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仿若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一样。

他狠狠地抽了口烟,努力不让手掌不要颤抖得那么厉害。

她张口欲言,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医院的铃声,说要她回去帮忙一个手术,她才有法子提起脚跟离开。

门,被轻轻地关上。

成勋奇用力地闭上双眼,努力不让泪水滑出——

这不是她第一次离开,他只不过是又回到一个人的状况罢了,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他早该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