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熙嘴边噙笑,十指紧扣的说:“我们是男女朋友。”
“假的。”他还当真不成。
“谁说不能假戏真做。”这次由他主导他绝对不会再放过她,她等着接招。“弟弟也是不好惹的。
没想过两人会凑成对的周桃花只当他又在开玩笑了,不以为意。“专心开车,不要再撞车了。”
“我一个护美有功的伤员,该得到一点奖励吧!”夏元熙盯着粉色樱唇,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在停红灯时偷袭,近在眼前的诱人果实,真叫人蠢蠢欲动……
看了他臂膀上的绷带,周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我说由我开车你不肯,你剥夺我开好车的机会还想讨赏,我没给你一巴掌都算客气了。”
“芊芊,你不是好的女朋友。”他干脆用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紧握玉手不放,不时放到嘴下轻啄。
“我还要你教?”她可是谈过好几次恋爱的女王。
“你留不住男人。”他指出她性格上的缺陷。
周桃花谈感情不是凭感觉,而是分析了再分析,觉得合适才决定交往,她爱得很理智,绝对不会陷入。
第一次谈恋爱时是她认为该有一个男朋友了,便答应事业有成的学长追求,带出去也很有面子。
有一天,学长说要结婚了,给了她一张喜帖,她看了看帖子上的新娘名字不是她,她没什么大反应,甚至爽快地包了个红包去吃喜酒,自称是前女友,一对新人的脸色很难看。
后来的几段是看对方顺眼,便说交往看看,她乐于享受被爱的过程,还分别编列出一号、二号、三号、四号。
后来他们指责她不爱他们,纯粹是玩弄男人的感情,一个个不欢而散,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不懂,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吗?处得来便在一起,哪天相看两厌了,分道扬镳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两人有过缘分。
“夏小弟,你说错了,脚长在他们身上,自个儿要走我还拉着住吗?难不成要我呼天抢地的挽留?我可不干这种事。”只是她虽然这么认为,可被夏元熙这么一说,她莫名有被戥到痛处的感觉。
“惩罚。”他比华芊芊大。
“什么……”
周桃花忽被一扯,绑着安全带的身体一倾,正好迎向等在旁边的夏元熙,双唇相贴,他足足吻了四十三秒才放开,充分利用等红灯的时间。
绿灯亮了,继续往前驶。
“你……你……你这个混蛋。”又偷吻她,还让她差点窒息!气喘吁吁的周桃花抚着唇,降下车窗大口呼吸。
“这是男朋友的应尽责任,你要习惯。”他就不信拿不下她。
“假的、假的,你要我说几遍!”她气得大吼,抽回手用手背抹嘴巴,她还能感觉到他留在口腔内的气味。
“如果我想让它变成真的呢!”他目光坚定。
“不可能。”她才不会和弟弟搞什么姊弟恋。
“你拭目以待。”连死去的人都能重生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夏元熙放在方向盘的手先是一紧,而后一松。
“哼!”她不快的撇头。
老江面店。
“大仔,来一份猪排咖哩饭,要猪排大,饭多,料实在,多淋点咖哩,再来一碗汤……”
“嗯?你来吃饭?”
身材结实,壮得彷佛能杠起一头牛的老板闻言声音一沉,一脸凶相的拿着点菜单往客人的脑门一拍,客人顿时哀叫。
“呜……大仔,我真的只想吃饭。”饭好吃,咖哩够味,是店里少数能吃的餐食,他胃不好,受不了摧残。
“改吃面如何?”老板语带威胁的问。
“大仔,我胃出血刚出院。”呜呜……他没做错事,不要罚他啦!在熙哥那边做错事的小弟都会被罚到大仔的面店吃面,吃着大仔做的魔鬼料理,大家都嘛两眼泪汪汪的发誓再也不出纰漏。
因为大仔煮的面真的……很、难、吃!“没用的破少年,恁爸在你的年纪能一口气干掉三瓶高粱,我还能一口气砍倒十几个小鸡崽,你这烂身体别出来跟人混,快回家种田去。”
“大仔,我不混黑道很久了,我们漂白了,我跟着熙哥搞防盗系统。”他现在是穿西装,打领带的精英人士。
“啊!对喔!你们都走正路了,不再打打杀杀了,很好,很好,有出息。”老板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点点头,果然人模人样。
“多谢大仔的鹅乐。”呼!好险,可以吃到饭了。
“老江面店”的老板叫江大海,今年五十七岁,曾是黑道大哥,在道上名气响亮,夏元熙当初混黑道时便是跟着他,江大海很照顾夏元熙,多有帮衬,夏元熙把江大海视为另一个父亲。
后来他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底下的小弟便跟随夏元熙一起洗白,夏元熙先开起保全公司,做些防盗系统,再来是保全保镖业务,而后又因业务需求及兄弟众多的出路,把征信社列入经营项目,提供道上兄弟更多的就业机会。
江大海的老婆刚好小他一轮,今年四十五岁,叫谢椒真,两人不缺钱,江大海就出于兴趣开了间小面店。
说是面店,但也有唯一一道饭食——
猪排咖哩饭,这是老板娘的拿手菜,也是店里最出名的一道菜。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江大海的厨艺很烂,烂到人神共愤,煮出的面不是太烂,糊成一片,就是面条太硬,还没煮熟,他又自行下他认为美味的调味料,把一碗面弄得又酸又辣还有苦味。
五味杂陈呀!令人不敢下筷。
人家劝他别煮了,他偏是不信邪的非要煮,还说什么熟能生巧,多煮几次就好吃了,煮面嘛,谁不会,在滚水里煮一煮再捞起,加上一些配菜和汤不就好了。
但他的熟能生巧还真没巧过,每一次都难吃得要命。
所以面店的生意嘛……有时是高朋满座,一票兄弟专程包了游览车来撺场,有时一个人也没有,门可罗雀。
不过有什么关系,他做得高兴,厨艺再烂,那些小弟也得吞下去,谁不听话就叫来吃面,包管乖得像只猫。
“阳阳呀!吃饭。”
一盘色香味倶全的猪排咖哩饭被一名女子送上桌,鼻子能嗅到猪排香气混着咖哩的香辣味,耳边还能听见猪排刚炸好的细微滋滋声,让人热泪盈眶,想要大快朵颐。
“谢谢椒真姊。”椒真姊真好,给他的饭量足,猪排多了两块,肯定能满足他的胃。林正阳感动的动筷。
谢淑真和蔼的笑了笑,“不客气,多吃一点,你又痩了。”这些孩子都太拼了,也不懂好好的照顾自己。
温婉秀气的老板娘一走开,满脸煞气的老板又绕到桌边,口气凶狠的瞪着林正阳,只差没把筷子往人家鼻孔插。
“你刚喊她什么?”
“椒……椒真姊呀!”有什么不对。
“淑真姊是你叫的吗?”他水某的名字怎能挂在这帮臭小子嘴上,被他们喊臭了。
他虚心请教。“大仔,那我要喊什么?”
“老板娘。”醋劲大的江大海一把年纪了还吃味。
“是,老板娘,我记下了。”
看林正阳乖乖受教,江大海才臭着脸放他一马。
而林正阳觉得自己还是快点吃完免得又惹大仔生气,就用最快的速度吃饱结账闪人了。看着年轻人快闪的背影,谢椒真揺揺头,“海仔呀!别欺负细汉仔,让人家连好好吃饭都没办法,没看他又痩了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工作。”
孩子们都是好的,已经走回正途就要好好鼓励。
“水某仔,我没欺负他,我只不过教他做人的道理,千万不要走回头路……”
一面向老婆,江大海就是一头大丹犬,伸出舌头讨好老婆大人。
“椒真姊,一盘猪排咖哩饭,要快,我饿死了。”
自动门一开,冷气吹向来者,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传入,带了点撩动人心的醇厚。
“快什么快,赶着去投胎呀!椒真姊是你能叫的吗?全都给我改成老板娘……”居然有人敢抢话,活得不耐烦了,他收山多年,真当他老得屠不动刀了,一帮混小子!“大仔,你吃炸药呀!不让人喊椒真姊你要藏灶底不成。”迎面是江大海一记快狠准的重拳,夏元熙笑着收下。
“是你呀!小熙,我当是哪个不要命的小表,你好久没来了,自从……”他忽地不说了,鼻子一抽的背过身,不让人看见他突然泛红的双眼,前黑道老大怎能在小弟们面前丢脸。
他想说的是自从桃花出事后,小熙就变得失魂落魄,少了生气似,郁郁寡欢的不说一句话,上次小熙来,给他吃他煮的面,这小子也默默的吃,一吃完又不坑一声的离开,让人看了难过。
只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桃花一死他也伤心呀!还偷偷哭了好几夜,不敢相信那丫头就这么走了。
除了他水某外,就一个桃花合他胃口,人胆大,又漂亮,还天不怕地不怕,敢单枪匹马的找他谈判,就为了让小熙退出黑道,她嘴巴又毒又坏,硬把他说得哑口无言,同意小熙退出。
他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他跟桃花都爱吃,桃花还有一手好厨艺,他们越谈越合拍,简直都要去结拜了。
他会金盆洗手也是为了她一句话,她说她不想替他收尸,横死街头太难看了,还要把断手断脚捡起来缝合,她看了会难过。
谁知她比他先死,还面目全非,一张那么好看的脸被野狗咬得看不出原貌,他看到尸体时都哭了,想她最爱美了,变丑了还不哭死。
“这不是来看看了吗?我心里惦记着你呢,还想着椒真姊的猪排咖哩饭。”上好的猪排加上顶级的咖哩,好吃得舌头都化了。
这里一客猪排咖哩饭卖一百二十元,其实不赚反而赔了。
谢淑真用的是珍珠米,猪排只取猪身上最精华的排肉,一块肉只能做十盘,限当天用完不过夜,而咖哩用到的香料是印度进口,成本自然不必乡说。
但江大海夫妻都不介意,这间面店不过是开来自娱的,谁管它赚不赚钱,做得愉快才要紧。
拥有三幢商业大楼放租的江大海真的不缺钱,他光是每年收租的租金就破亿,更别提他还有好几块在精华区的地皮,随便卖掉一块都够他花到曾孙子娶媳妇。
“少给我说场面话,桃花走了以后,你也就来过一次,告诉我们她出嫔的日子,而后就神隐了,我打了多少通手机你居然敢不接。”他真怕他想不开,整天开着电视看有没有人跳河、烧炭的新闻。
夏元熙没板着脸,嘴角扬了扬。“那时我的心情不太好,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听到任何安慰,你知道我一路走来,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桃化,失去她我的世界也垮了。”
要不是周伯伯还在,他真想也跟着她一起走,她对他而言太重要、太重要了,他不能失去她。
江大海了解他的感受,拳头一握轻捶他胸口。“那现在走出来了吗?能放下了吧桃花嘴硬心软,她绝不允许你为她伤心太久,她是我见过最豁达的女人,偏偏那张嘴巴讨人厌。”
他不点头也不揺头,但笑不语,心里暗暗同情江大海。
大仔这些话说的真不是时候,某人可是被带来了,她听到肯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