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文雪莱很热情地招呼周睿,“小睿多吃点,千万不要客气。”
周睿道谢,并说:“在国外的几年,我经常回味您做的菜。”
“喜欢就多来吃饭。”文雪莱被夸得眉开眼笑。
得意门生事业有成还特地登门拜会恩师,余军心里很高兴,破天荒地开了一瓶白酒,执意要跟周睿碰杯。周睿自然不会拒绝,他酒量好,几杯黄汤下肚也脸不改色,反倒是余军不一会儿就脸红耳赤。
那瓶白酒被他俩喝了大半,余军的酒气正上头,大着舌头对周睿说:“你比你爸更有胆色、更有魄力,真是青出于蓝!”
周睿很谦虚地说:“没有,我也是向你们学习而已。”
余疏影有点惊讶又有点了然,难怪她父亲和周睿这么亲近,原来他跟周睿的父亲是旧识。
说着说着,余军又喝了几杯,最终连话都说不完整,差点醉倒在餐桌上,尽避周睿还算清醒,但文雪莱还是让他在家里留宿。
“今晚你也喝了不少,反正客房空着的,你就在这边住一晚吧。”
周睿原本打算请代驾的,文雪莱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拒绝,因而就答应下来。文雪莱要照顾醉倒的丈夫,于是就指挥女儿帮忙整理客房。
客房挺久没有人入住,里头有一股淡淡的怪味儿,余疏影把门窗都打开透气,随后将枕头、被单等东西搬出来。薄被压在毛毯下面,得先把毛毯拿出来才能顺利拿到薄被,她踮着脚,手臂又使不上力,于是又把椅子搬过来。
周睿到车里拿换洗衣服回来时,余疏影正好踩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厚实的毛毯,他看得心惊胆战,不假思索就低喝,“余疏影,赶紧下来!”
余疏复印件来还好好的,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背后响起,她吓了一跳,椅子也跟着晃了晃,幸好余疏影身手敏捷,旋即稳住身体。她正要抱怨,腰间突然多了一条手臂,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周睿抱了下来。
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余疏影闻到周睿身上那淡淡的酒味,及他喷在自己后颈的气息。
怀里抱着的毛毯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地上,她正想去捡,却发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尚未松开。
她动了一下,周睿又收紧手臂,声音轻慢地说:“站都站不稳,妳比我还像是醉酒的人。”
余疏影突然觉得周睿身上的酒气实在可怕,害得她也开始有些醺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喝醉了?”
“妳说呢?”周睿说完就松开了手,弯腰去捡地上的毛毯。
余疏影未能完全回过神来,她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把薄被放到床上,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周睿铺床时,周睿就问她,“妳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余家除了两老的主卧室有浴室,就只有一间共享浴室,周睿礼貌地询问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余疏影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看她没反应,周睿干脆就说:“算了,妳先洗吧。”
余疏影摆手,她说:“你是客人,你先洗吧,我不急的,我等下还有事忙。”
周睿正把毛毯重新放回柜子,听她这样说,他转头看向她,“还要忙什么?”
“啊……”余疏影脑子一抽,张嘴就回答,“帮你铺床呀。”
周睿微微挑眉,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那就麻烦妳了。”
刚把话说出来,余疏影就后悔了,她以为周睿会客气地说不用,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文雪莱早已经把新的日用品准备好了,余疏影告诉他,“毛巾牙刷什么的,浴室里都有,如果缺了什么,你再找我。”
“嗯。”周睿应了声,从小型旅行包里翻出睡衣后就走出了客房。
房里,刚把床单铺开,余疏影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方才她打算洗澡,刚把睡裙和小内裤拿到浴室,紧接着就被母亲吩咐收拾客厅……完了!周睿只要把衣物放在架子上,肯定会看见放在睡裙上面的小内裤。
想到这里,余疏影立即奔到浴室前“咚咚咚”地敲门,“周睿,快开门!”
光是想象,她就尴尬得想挖坑把自己埋了。她祈祷周睿用的是墙上的挂钩,没有留意到架子上的衣物,心里一着急,连学长都不叫,直接唤了他的名字。
浴室的门很快被打开,余疏影一抬头就看见赤luo着上身的周睿,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肌、精瘦的腰月复,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让她把要做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周睿的手还扶在门把上,垂眼看着目光呆滞的余疏影,淡定地开口,“怎么了?”
余疏影强作镇定,但声音还是有点抖,“你……你不穿衣服!”
周睿几近失笑,“妳让我快开门,难不成我要先把衣服穿回去?”
余疏影的眼睛四处飘就是不敢看他。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杵在门边,她挤不过那窄小的门框,于是低着头小小声地说:“我的东西落在里面了,你让一让。”
周睿仍旧站在原地,他长臂一伸,轻松地把架子上的东西递给余疏影,“这些吗?”
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余疏影已经没有抬头的勇气了。她胡乱地将衣物抱在怀里,用余光偷偷地瞥了男人一眼,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的耳根开始发烫,正要转身,周睿突然出声,“粉红色。”
闻言,余疏影下意识紧了紧怀里的衣物,随后抬头瞪了他一眼,周睿半倚着门框,慢悠悠地补充,“不要误会,我说的是妳的脸。”不等她应声,旋即潇洒地关上浴室门。
站在外面的余疏影又羞又恼,她好像再也不能直视怀里的粉红色小内裤了……
第二天,余疏影将近九点才起床,走到客厅时,父母和周睿早已吃完早餐并悠然地坐在客厅聊天,她拿了个包子,随后也坐到沙发上旁听。
当时文雪莱正说:“这次从总公司调回来,短期内都会留在北部吧?”
“是的。”周睿回答,“公司准备全面开拓中国市场,我就申请回台北了。”
余军问:“你特地赶在交易会开幕前回来的?”
“没错。”周睿沉吟了下,又说:“我虽然了解中国的外贸市场,但很少有机会真正接触。这次参展除了促成现场交易以外,更重要的是了解对手和熟悉行情。”
余军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又问:“翻译人员够吗?”
周睿说:“我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了,应该可以给我预留一批。”
他们相谈甚欢,而余疏影一口一口地咬着包子没有搭半句话,心想原来这就是周睿回校的目的,他居然要预留一批翻译,看来他对这次的参展十分看重。
就在余疏影胡思乱想时,周睿突然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疏影已经大三,应该也可以过来帮忙了。”
此话一出,文雪莱和余军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女儿身上。
今年的进出**易会,余疏影根本没打算去。这事本来已经瞒过了父母,不料今天阴错阳差地被提起,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文雪莱也说:“反正都要到展馆做翻译,干脆就帮小睿的忙吧,这样大家都有个照应。”说完,她便给余军使了个眼色。
余军明白妻子的意思,每年的交易会总有一两个女学生被所谓的外商欺骗;也有一些不洁身自爱的女学生暗地进行**交易。这么一想,他确实觉得把女儿交给周睿会比较放心。
察觉女儿面露难色,余军沉声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在父亲的注视下,余疏影挤出一句,“没、没啊……”
“既然是这样,那妳直接去帮小睿的忙吧,明天我让小冯安排一下就好。”
她猛地转头看向父亲,诧异得连声音都变了,“爸……”
余军没有看她,他只对周睿交代,“小睿,影影就麻烦你看管了。”
周睿的眸色闪了闪,轻声应答,“没问题。”
余疏影只想趴在沙发哀嚎,看来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多聊了一会儿,周睿就要回去。文雪莱问他,“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午饭还没吃呢!”
周睿略带歉意地说:“不了,我刚回来,公司那边还有挺多事务要处理的。”
“公事要紧,那就先回去。”余军也从沙发站起来,“我送你吧。”
让长辈相送,周睿过意不去,连忙婉拒,余军拗不过他,只好退让一步,“那让影影送你。”
余疏复印件来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综艺节目,一接收到父亲满带暗示的目光,只得起身得体地说:“学长,我送你。”
这一次,周睿没有拒绝。
这区的教职员工宿舍有些历史了,楼梯有点狭窄,只能勉强让两个人并肩而行。
周睿身材挺拔,他的肩时不时擦过墙壁,老久的墙体便有白灰散落。余疏影见了,干脆落后他一个阶梯,他不解地回头,她就指了指他的衬衫,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周睿看见自己衬衫白了一小块,他并不在意,甚至没有把灰拂掉,只说:“妳走前面。”
余疏影看了他一眼,随后就默默地走在他前面,在静谧的楼梯间,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地交迭,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由于这区的车位紧缺,周睿把车子停靠在教学楼那边,走到楼下,他就对余疏影说:“妳回去吧。”
想到他是父亲派来盯着自己的奸细,余疏影对他有点忌惮,于是讨好地说:“周学长再见,路上小心。”
周睿微微颔首,临走之前,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