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假日下午的咖啡店髙朋满座,而且店内的女性客人各个脸上带着娇羞兴奋,蠢蠢欲动。
欣赏、惊艳、好奇、害羞……女性客人带着莫名情绪闪视晶亮双眸,全因为那个坐在窗边座位的里人,他帅得没无理,皮肤白里透红胜过女人,近看是见不到毛孔的无瑕细女敕脸蛋,两道好看的剑眉气宇轩昂,下面是一双深邃迷人的漆黑双眸,薄厚适中的觱噙着微微笑意,修长的腿在桌下交叠,气质优雅得像个贵公子。
这些蠢蠢欲动,不,是快暴动的女客人们彼此警惕着,深怕被谁捷足先登,其实不少自认为颇有姿色的女性都准备起身搭讪,来段美丽邂逅了。
成子翔在众女那宛如想把他吃进肚里的目光下,依旧怡然自得看着杂志,他在等待好友到来。
店门被人从外推开,门上挂着的铃铛响起一串清脆声响。
在场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看到来人,在场女性的危机感顿时直线狂飙。
殷粟的目光在店内转了一圈,而后勾起嘴角来到成子翔坐的那一桌,天知道她心里多激动,这是重生后第一次与她最好的朋友见面!
前生她忙着工作,应付家里的事和恶魔父亲,很多时候如果没有他的关心和帮助,她或许早就挡不住了,她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却也很内疚,因为那时他的家人无法谅解他的感情,她却长达数个月才有办法挤出时间去安慰他,她这个朋友真的很糟糕。
殷粟带着百感交集的心情坐到他对面,“嗨。”
见状,其他女客想着,就算这女人再美丽,肯定还是会被贵公子打枪,她们打心底认为这样高贵的男人不会被空有美色的狐狸精所诱惑,她们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成子翔阖上杂志抬眼望去,见殷粟的额头渗着蒗汗,他抽了张面纸递给她,扬起灿烂笑容道:“嗨,学妹,好久不见,其实你不用这么赶,我会等你的。”
“我哪敢让成大帅哥等呀,我可是一路小跑步来的,说起来还不都是你选了这家新开的店,害我找了好久。”殷粟皱了下鼻尖,接过纸轻压着额上的汗珠。
“抱歉,刚好想来试试这里的下午茶点,网路热门推荐,来,你尝尝这个。”成子翔叉了口小蛋糕递到她嘴边。
她很自然地小嘴一张吃下,“嗯……味道还不错,本小姐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开点了,不过我要是吃到地雷茶点就唯你是间!”她狡黠一笑,朝服务生招了招手。
“没问题,我付钱。”成子翔很有自信,多年好友他怎会不懂她的喜好。
看到这里,其它女客人只能失望地收回心思,搞了半天人家是认识的,白期待一场了。
殷粟笑咪咪地瞅着好友,“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对她来说可是经历了前世今生呢!
“老样子,只能看看杂志上的美男子养眼。”成子翔淡然一笑。
她啧了一声,“不然你还打算来个亲身体验啊!”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最好。”他一脸认真地回道。
成子翔不仅是殷粟大学的直属学长,还是她的前男友,算是她的初恋,可惜两人就像磁铁的N极与N极,同性相斥,最后仍走向分手一途,不过爱人虽然当不成,却成了无话不谈的闺密。
说起两人交往的原因和结束,那可是戏剧化的爱情到友情的升华。
一开始两人同是系上名人,系花和系草外加学长和学妹,标准的校园恋情火花组,系上同学总说他们迟早会交往。
有一天,成子翔很刚好的看了本书,书上说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只要和异**往看看就能彻底明白,而他一直怀疑自己的性向,他想得到真正的答案。
碰巧直属学妹不但外貌一等一,性格也是他所欣赏的直率、努力、独立,两人几次聊天、课业讨论都很愉快,他便决定异性恋对象就是她了。
成子翔本以为得花费心思才能追到她,谁知道她竟然一副无所谓的答应了,然后两人便顺其自然地开始交往。
然而交往期间他们之间没有热情如火、如胶似漆,甚至没接过吻,简直是相敬如“冰”的最佳情侣写照,但是他们很喜欢和对方聊天,渐渐的都感觉到自己把对方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至于会分手真正的原因,当然是成子翔确认了自己对男人才会感到心动和性冲动,而且还是让殷粟开口点破,他也直言承认了,殷粟也坦白其实会和他交往也是因为想逃离某人某地,两人交换彼此心中的秘密,好友感情再升华,成为闺密至今。
“怎么了?不会又被逼着去相亲吧?可惜了你那张帅脸,因为心情不好,帅度都减少了几分,来,多喝点咖啡多吃点甜食,本小姐尽情让你诉苦吧。”殷粟调侃道,同时把服务生送上来的甜点往他面前推了推。
她知道他的家人对他的性向有所怀疑,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成子翔揺头苦笑,“我真的很想向家人坦白,反正哥哥早就结婚有小孩了,也不用担心成家会因为我而无后。”
“即便如此,还是一场大革命,不过的确不能再拖了,现在逼婚频率太高了,找个时间好好和他们沟通吧,其实我觉得你的父母都算开明,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但是我想他们不会强迫你的。”殷粟想到自己的境调,不免有些伤感,她比谁都清楚父母对子女一生的影响有多大。
“反正不论他们接不接受,我是接受不了女性的……”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不说我了,你呢,最近还好吗?”
她的眉头微微一跳,她其实好想分享重生的喜悦和目标,但是这种匪夷所思的怪事只能藏在心里,“就那样吧。”
“律师考试准备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尽避找我。”成子翔差不多是毕业后没多久便考取执照,在自家公司任职法务,心血来潮会接些案子。
“放心,你是现成的讲师耶,哪会放过你!按习资料我看完了,大致上没问题,现在只能从实例多练习。”殷粟其实不怎么担心考试,毕竟她现在可是多了七年的工作经验。
“可惜你毕业那时浪费了一次考试机会,甚至连硕士都没办法继续念。”他有些惋惜,他实在没办法想象她怎么会有那样的父亲。
“没办法,当初高中毕业念大学就吵过一次,那个人总认为女生念书没用,不如去赚钱,再不然早点嫁一嫁了事,他还能收一笔聘金,何乐不为,可谁知道他竟然妄想拿我去抵赌债……”她哼了声,撇撇嘴,说到那个人她就反胃想吐,对一般人来说念书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在她家必须要革命才可以。
“嗯,最坏的就是走法律途径,让他远离你的生活也未尝不好。”成子翔绝对免费替她打官司,那种父亲连他都看不下去。
殷粟勾起苦笑,“我懂,我也很想啊,可是这么做我妈肯定会很难过的……念大学的时候我可以住校,现在又可以在事务所租房子,但最可怜的是我妈,一方面她有看根深柢固的传统观念,总是潜意识排斥离婚这个选顶,更别说接受女儿和丈夫对簿公堂……”
她不能不考虑母亲,因为母亲为她牺牲太多了,就算她要月兑离那个家,也一定要带母亲一起走。
“小粟,你不会还瞒着你母亲,没让她知道你父亲打算要你去他朋友的店当坐台小姐吧?我不认为你母亲古板固执到非得看到你出事了才知道后悔。”成子翔得知此事本想替她出面,但她拒绝了,他只好联络已经当律师的学长纪鹏,先替她介绍了工作好远离那个火坑。
“能怎么办,让她出面替我吵架?一来她身体不好,二来那个恶魔要是趁我不在家又对我妈动手,受罪的还是我妈……”在没想到好办法之前,殷粟任何决定的首要考虑都是母亲,她忘不了高中毕业后为了让那人同意她念大家,母亲下跪求情的画面。
成子翔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殷粟最在意的莫过于母亲,他暗叹口气,“好吧,总之你小心,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我才不会和你客气。”殷粟笑咪咪地道。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对他而言,她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他要保护她。
和成子翔在咖啡店聊了一下午,两人分手后,殷粟在路边拦了计程车,打算回家看看母亲。
由于和成子翔聊天,她想起二十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攸关她一生的大事,名为父亲的恶魔居然为了三百万的聘金和一间地段不错的中古屋,把她这个亲生女儿给卖了。
前世她得知这件事后,真的完全愣住了,父亲始终没有停止用她换钱的念头,从她高中、大学毕业,甚至是工作后,一直都是如此,也因为这样,整个家搞得鸡飞狗跳,老实说她真的动过弑父念头。
可是现实逼得她必须先面对接踵而来的问题——债务。
那个男人早就收了对方的钱,甚至连房屋都过户到他名下,殷粟在对方告知必须履行婚约时,直接丢了句“谁拿钱谁去嫁”。
最重要的是,前生母亲因为出面维护她,难得的和父亲发生拉扯,那可恶透顶的男人竟然出手狠推了母亲一把,见她摔下楼还冷血地想走人。
殷粟气得当场飙了粗口,还朝他脸上挥了一拳,接着便急忙送母亲到医院。
可惜情况不乐观,母亲右腿骨折,而腰部肌肉拉伤,住院了几天后才打着石膏回家休养,这次受伤让母亲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差了,殷粟对父亲的怨气直接爆表,她甚至当面和他摊牌要求断绝父女关系,她不要这样的父亲,真的不要。
但是最后在母亲的劝说下,她退让了,她没办法伤害因为维护她而受伤的母亲,即便心里对父亲那股浓浓的忿恨无法消散,可是她更心疼母亲。
这股怨念让她对婚姻感到极度排斥,以夫为天或受夫家所制,她宁可终身当独居老人也不嫁。
不过现实的压力并没有因为她的退让而减少,对方以诈婚为由告了他们父女俩,最后除了房子、钱要还给对方,更槽的是法院还判他们必须精神赔偿,偏偏那三百万父亲已经花了部分,还拿去还了些酒债、赌债,逼得她除了就学贷款还是负担这些天上掉下的庞大债务,至于指望吃下去还让他吐出来的父亲?算了吧。
前生的她为了还债疯狂赚钱,加班、接案、家教……这件事等于是毁了她前生的重大转折点!
发生这件事的时间距离现在不到一个月了,当年对方逼着自己履行婚约,否则要告她和父亲联手诈婚骗钱,若因为重生闪过这个事件那就算了,要是历史重演,这次她一定会留下所有证据,两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别想毁掉她的人生。
就在殷粟遐思之际,计程车已经停到她家门前,她付钱下了车,踏进家门,有种近乡情怯之感,“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我才想今天假日不知道你有没有加班,工作还习惯吗?”王柔拉着女儿坐到沙发上,慈爱地看着她笑道。
“嗯,同事和老板都对我很好。妈,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别贪图方便就随便吃,要吃得营养一点。喏,这个你留着自己喝,我是说你自己哦!”殷粟看着比印象中年轻的母亲,鼻头不禁有些发酸。
王柔既欣慰又无奈地笑着接过女儿手中的养生礼盒,“你哦,自己在外头生活处处都要用到钱,下次别再买这些东西了,这种滴鸡精这么贵。”
“妈、这个喝了对身体好,你别顾着担心花钱就省着不喝,一定要喝完,否则一过期钱就白花了……记住,你只能自己喝,最好藏起来。”殷粟又嘱咐了一次。
“好好好,我藏床底下总行了吧。”王柔笑着揺揺头,她怎会听不出女儿对丈夫的厌恶。
“当然好,我现在就帮你拿去藏。”殷粟把礼盒拿去主卧室的床底下藏好后,又回到了客厅,坐回母亲身边,“不过妈,你可别放到忘了。”
说实话,她宁愿把这种好东西放到过期也不愿让那恶魔喝一口,那才真是暴殄天物。
王柔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不放心地叮咛道:“你啊,现在已经在外面工作了,脾气要收敛一点,个性要圆滑一点,走律师这一行容易得罪人,你要多注意。”
殷粟揽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妈,你别把我说的像恶女猛兽似的。”
“我还不知道你那张嘴有多厉害啊?就算要动手也不输人,但可别真的把人摔坏了。”王柔一直都很担心女儿硬碰硬不服输的个性,唉,都怪她没办法好好护着女儿,才让女儿如此武装自己。
“你就放心吧,我连那人都能忍着不摔,还有谁比他更让我易怒的?”殷粟勾着嘴角调侃,每每说到那个人,她的语气都会失去温度。
王柔轻叹一声,母女俩在沙发上互倚着肩,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殷粟却觉得这难得的平静好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