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于穆长风要在村尾修房子一事,赵祈儿一家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欢迎。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家就不是村尾第一家,就算有猛兽出山翻墙入院,他们家也不再是第一家遭殃的。
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可赵家人就是忍不住地开心。尽避这么多年来从没遇到过猛兽翻墙入院的事情,可只要想到村尾多出来一户就像是在他们家旁边多出来一道屏障,就莫名地让人心安。
赵家人的热情和欢迎直接表现为,除了赵林氏,全体出动帮助穆长风修房子。
赵来福向木器店请了一个月的假,赵祈儿也放下稻田里除草的农活过来帮忙,赵盼儿和赵招儿负责后勤煮饭、烧水,就连最小的赵天赐都蹬蹬蹬地跑来跑去给几人端茶递水。
穆长风本来坚决拒绝,不让赵家人帮忙,可是却挡不住赵家人如火的热情,只得在干活的时候尽量多做一些,让赵家人别太累着。
在废墟上重新修房子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比在一块空地上修房子更累人。
首先要将废墟里面的残垣断壁、朽梁枯木统统清理干净,然后刨开原先的地基重新巩固,如果原先的地基被雨水侵蚀得不能用,还得重新采石铺设地基。
接下来需要挖运新的黄泥土和水垒墙,等墙壁垒得差不多了,还得去葬神山周边挑选上好的树干回来做梁木,最后才是用秸秆或者茅草盖房顶。
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真正做起来,却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赵来福自认虽然不比穆长风高壮,但也是干活的好手。可是真正和穆长风一起干了几天活下来,他再也不说自己有力气、能干了。看着穆长风推着比他多出三倍的泥土,还脚下生风地跑在他前面的时候,他也只有自叹弗如的分。
赵来福和穆长风是主力,体力活基本上都是他们负责,赵祈儿则负责在旁边打下手帮忙。
清理废墟上的石块、泥土后,穆长风和赵来福负责推车去倒,她就负责将泥土装到平板车上。垒墙的时候,穆长风和赵来福负责运土、垒墙,赵祈儿就负责挖土、装车。盖房顶的时候,穆长风和赵来福负责爬上房梁扎房顶,赵祈儿就负责将秸秆一小捆、一小捆地递上去。
三个人配合默契,事情做起来很顺利,速度自然也不慢,原本预计要将近一个月的工期,结果只花了十几天。
等到房子建成的那天,赵家人比身为房主的穆长风还要高兴,一个个喜笑颜开地将穆长风的新房子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还指着屋里犄角、旮旯比划,哪该放桌椅、哪该摆架子等等。
因为赵来福在镇上的木器店做工,干脆连新房子需要的桌子、凳子、床、衣柜之类的家具也一并承办了。
穆长风从包袱里拿出所有的积蓄,三十两银锭和一些碎银子,本来准备全部交给赵来福。扣除买家具的二十余两银子,剩下的就权当赵家人帮忙盖房子的酬谢和这段时间住在赵家的食宿费。可是赵家人谁也不愿收他的银子,如果硬塞,一个个都板着脸说他不把他们当朋友,还说邻居之间互相帮忙,本就是应该,让他不必客气。
赵家人多势众,一人一句就说得穆长风哑口无言,加上他本就少言寡语、不善言辞,很快便败下阵来,只得作罢。
赵来福最终只收了家具预算所需的二十五两银子,隔天就和木器店的人一起将家具全都送了过来。
因为是盛夏,黄泥垒成的墙壁干得很快。房顶盖好的时候,墙壁就干得差不多了。等家具送来,穆长风也正式搬回了自己的新房子。
赵家人帮忙置办了一桌简单的饭菜,放了一串鞭炮,就算是给穆长风入住新居燎了锅底。从这天开始,穆长风就算是赵家沟的一户,正式住了下来。
穆长风盖房子的事情完结后,赵家人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赵来福回去木器店做工,赵祈儿继续在稻田里除杂草。现在已经是八月底,稻穗已经开始灌浆,再不除草,等到九月秋收时节就迟了。
这天傍晚,赵祈儿提着一串除草时顺便抓的蚂蚱从田里回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穆长风从隔壁走出来。
“穆大哥。”赵祈儿笑着打了声招呼。经过最初的各种尴尬、别扭之后,她已经习惯了穆长风不说话,却总是拿眼睛撩人。
有时候她忍不住反思,到底是穆长风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她自己眼神不好,为什么总觉得穆长风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穆长风人高腿长,三两步就走到了赵祈儿的面前,“给妳。”他将手上的东西往赵祈儿面前一送,是两只野兔和两只野鸡。野兔圆滚滚的很肥,野鸡个头也不小,都还是活蹦乱跳的。
赵祈儿看得稀奇,他是怎么抓到的?居然看不出一点伤口,“穆大哥,这是你自己猎回来的?要送给我们?”
“嗯,谢你们之前帮忙修房子。”穆长风再次将野兔和野鸡往赵祈儿手边递了递,“拿着。”
“谢谢你,穆大哥。”赵祈儿也没客气,笑咪咪地接过野物。哟呵,还真沉。
老实说,爹半个月没去做工,家里这个月的收入骤减,虽不致于勒紧裤腰带饿肚子,可想要买点肉给娘亲和天赐补身体却是不太可能。有了这几只野味,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了钱再买肉,都是不错的选择。
穆长风将野物交给赵祈儿之后,转身返回隔壁。
赵祈儿提着野味刚进门,本来在院子一角跟着赵招儿喂鸡的小胖子立刻两眼放光,丢了手里的鸡食,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大姊,妳提的什么啊?啊,兔子,还有两只鸡,怎么跟我们家养的不太一样啊?”赵天赐围着赵祈儿打转,“大姊,这是哪里来的啊?”
这时,赵盼儿和赵招儿也围了过来。
“这是隔壁穆大哥送给咱们家的猎物。”赵祈儿笑着给众人解释。
“猎物?穆大哥今天去打猎了吗?难怪我今天去找他,他都不在。”赵天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配上他那个大圆脸,说不出的可爱。
自从穆长风那天主动表现出亲近之后,赵天赐就再也不怕穆长风了。房子修好之后这几天,穆长风一个人慢慢地在垒围墙,赵天赐就天天往隔壁跑,都快变成穆长风的小尾巴了。
穆长风昨天刚把围墙修好,今天就出门打猎去了,小胖子跑了几趟都没见到人,此时听到赵祈儿的话,不由得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大姊,这些野味咱们怎么吃啊,清炖?还是红烧?”赵盼儿伸出一根指头在兔子身上戳了戳,又在野鸡身上戳了戳,赞叹道:“真肥,肯定好多肉。”
听到赵盼儿的话,赵天赐跟着欢呼起来,道:“哦哦,吃肉了。”
赵祈儿拿竹篾编织的箩筐将野兔和野鸡分别罩起来,笑骂道:“两只馋猫,这些野味是吃是卖,等爹回来,由爹决定。”赵祈儿把那串完全被忽略的蚂蚱递给赵天赐,不出意料的没能引起小胖子的兴趣。
赵招儿继续喂鸡去了。赵天赐和赵盼儿还不肯罢休,蹲在箩筐旁边,低着头,小声地嘀咕着怎么吃肉。
赵祈儿笑着摇了摇头,去厨房舀水洗手,看到案板上放着的一大盆红薯稀饭和两道炒好的小菜,突然想到了穆长风。穆长风刚才在门口叫住她的时候,一身汗湿的脏衣服,应该是刚从山里回来,晚饭肯定还没做。
思及此,她从碗橱里拿出一个大粗瓷碗,满满地盛了一碗稀饭,又拿一个小碗挟了半碗菜,给穆长风送了过去。
到隔壁的时候,赵祈儿两手不空,见院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插销,便侧身用肩膀推门而入。可是,刚踏进院门,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呆立当场。
院子里,穆长风正赤luo着上身,一大瓢、一大瓢地往头上浇水。宽阔的肩膀、劲瘦的窄腰、结实的背部肌肉线条,还有那修长、笔直的双腿,裹在因为湿透了而紧贴在身上的裤子里,竟然分外的诱惑。当水从头淋下,滑过脖颈、肩背,流到腰间,没入裤腰……
赵祈儿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听到开门声,穆长风豁然转身,看到目瞪口呆的赵祈儿,他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笑容。只可惜,胡子太多、太浓密,完全看不出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