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菜上桌,在座的几人随意的聊着,说的多半和工作相关,叶经理和秘书招呼着苏以绵,让她不至于被冷落,但苏以绵的情绪很低落,并不怎么参与他们,而她的对面是纪靖远,在他的目光下,她食不知味。
她会来到他公司只是个意外吗?
他初见她时并没有如她一样震惊,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吗?事隔那么多年,为什么他又要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新请厨子做的拆烩鲢鱼头,做得非常地道,保证各位吃到的和在扬州吃的是一样的味道。”卿卿介绍着菜,含笑的为他们张罗。
“这味道当然是没话说,你的餐厅才开一个月就天天爆满,顾客的舌头是最诚实的。”
“菜固然好吃,但我看老板才是最好的广告,一个最出色的苏杭美女。”
卿卿笑道:“老板是台湾人,可不是苏杭人。”
众人都小吃一惊,想不到餐厅老板另有其人,随着卿卿的视线瞟向纪靖远,纪靖远略清了清喉咙。“我只是出点钱坐享其成罢了,没有出什么力,还是Vicky自己能干,我再厚脸皮也不敢居功。”
原来自家总裁是餐厅的幕后老板,看这对璧人是金童玉女,就算她不是老板也有可能即将是老板娘,众人心思一转,望向美女的眼光多了几分探究。
“卿卿,你的名字取得真好,姓卿的人很少,你姓卿名卿,是卿卿也是亲亲,任谁看到你都可叫卿卿。”同为女性的林秘书笑道。
“我父亲为我取名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是因为这名字太过亲昵,纪靖远向来只叫她的英文名字,这男人步步设限,明明离得很近,却又遥不可及。
“这店名真有意思,是卿卿自己想的?”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幸福的,在不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个遗憾,但是,遇到了总比没有遇到好。”清雅的笑容蕴含淡淡的喜悦和伤感。“这店最早在加州开的,遇到了靖远,就将分店开到高雄,也算是缘分。”
菜色精致、音乐动听,用餐气氛很好,苏以绵低头静静的吃着,直到对面的纪靖远慢吞吞的喊着她的名。“苏老师她慢慢咽下口中的菜,挂上礼貌的笑容迎上他。“纪总裁。”
“苏老师年轻但经验丰富,听叶经理说员工对课程的反应很好,以后我们公司的培训课还要多麻烦苏老师了。”
“谢谢纪总裁赏识,如果课安排得过来,我很荣幸来任课。”
英挺剑眉微微挑起。“苏老师的课是不是有可能安排不了,所以不会来上?”
苏以绵顿了顿。“这要看课程表才知道,目前我也不确定。”
叶经理已经从三言两语间明显感受到顶头上司的指示,忙道:“苏老师一定一定要来上课,就挑你没有课的时候来,不管什么时间都行,请你务必要帮忙,你的课讲得真好,不来上课是我们的损失。”
“这样吧!我回去查查系上给我排的课,我们再约时间。”
“苏老师啊!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听不懂她的推托之意吗?苏以绵还在犹疑之时,一个熟悉的人映入眼帘。
杨明澈从另一端走过来,一看到苏以绵很诧异,带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如绷紧的弦略松了松,她舒了口气,“张教授介绍我来这做企业培训。”
他笑了笑,随即过来和她同桌的人打招呼,当他看到纪靖远时,苏以绵敏感的感觉到他们握手的时间久了点,而他注视纪靖远的时间也长了点。
“奔日科技名扬国际,想不到纪总裁这么年轻,英雄出少年啊!”
纪靖远盯着他也笑了。“和杨氏集团比起来,奔日又算什么,你这不是笑话我吗?”
杨明澈扬了扬眉,不以为意的笑了。
“纪总裁真客气,奔日背后的纪家又有谁不知道,你又何必客气。”
两人看着对方同时一顿,然后各自笑了笑。
杨明澈转身对苏以绵道:“我和欧阳他们在二楼吃饭,你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她顿时感到对面灼热的视线,但杨明澈似乎毫无所觉,笑了笑后就走了。
晚餐很快的结束,众人在道别时,杨明澈已从二楼下来,和她往停车场走去。
背后的怒意像针扎得她畏缩了下,杨明澈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会冷吗?”
冷?她打了个哆嗦。
车子一路开着,直到她家楼下,她道了声谢就要下车。
“你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他埋怨道。
“喝完咖啡会睡不着,早点回去吧!”
路灯的照映下,她双眸闪亮,风姿娉婷,在那瞬间,他有种近乎疼痛的渴求,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今夜月光明亮,月夜下她一身光华,近得一探手就能触及,又似在水中央,只能遥望。
他曾在几年前看过纪靖远一眼,今天再看到他时,看到苏以绵发白的脸,还有那男人看他的眼神,他就确定了自己没有认错人。
那么多年了,他回来了,以为不会回来的那个人回来了,他希望这世上痴心的只有一个苏以绵。
“明澈?”见他异于平常的沉默,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先走了。”
他伸手拉住要开车门的她,她重心不稳往后倒在座椅上,他手撑在座椅上,欺上前去,唇重重的压在她的唇上,霸道的、狠狠的掠夺着,吞下她抗议的声音,压住她的身子,压制住她全部的挣扎,带着绝望的气息撬开她的嘴,任意肆虐,直听到她绝望的呜咽,目光中满是惊恐,他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放开了她。
啪!
清脆的耳光声震动了两人,她没想到他躲也没躲,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近乎哀伤和绝望。她从没看过那样的他,他总是雍容随意,而现在脸上清晰的红指印,狼狈得令人心酸。
她知道,但不知如何回应,她打开车门落荒而逃,走了很远还是不能逃离那道视线。
已是夜晚时分,住宅区一片安静,进了电梯,她才缓下激烈的心跳,当到了租屋前她要打开房门时,阴影处走出一个人,吓得她几乎尖叫。
纪靖远!
“你……你吓死我了。”她惊魂未定。
他沉默的瞅着她,在阴暗的光影间压抑而忍耐。
招架不了他探究的目光,她涩声道“很晚了,你有什么事?”
“等你。”他道:“你开门,让我们谈谈。”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如果你坚持在外面谈,我也不反对。”
闻言,她开门让他进屋,打开灯,霎时房间一亮。
明亮温馨的色调,维持苏以绵一贯的风格,依稀可以看到当年他们共同布置的那间小窝的味道,她总是将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一进屋就能闻到花香,伴着她炒菜的香味,这味道缠绕他很多年,多少个夜里在异乡醒来,那味道仍萦绕鼻端……
他总在半梦半醒间梦呓着,“以绵,我要喝酸辣汤。”
“你还点菜啊!有得吃就不错了,快起来吃早餐……”
当他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时,总有几秒钟的恍惚,最后才怅然的想到他已经离高雄很远了。
电视上面摆着时钟,因为她说要随时提醒自己娱乐时间有限,窗台上养着一盆茉莉花,她说那花好养又便宜,味道清新,俗搁大碗,他为此曾大笑她不解风情。
他的眼睛扫过鞋柜,除了女鞋之外,还有两双男鞋刺眼的摆在那儿,一双男性大号的拖鞋和她的拖鞋并放着,情人鞋亮晃晃的招摇着,让他的心直直往下沉。
玄关处挂着一件男性外套,和她的衣服并挂着,在在显示这间温馨的房间共属于一对男女所有。
“你有什么事?”
她转身问他,只见他眼神一黯,凶狠的瞪着她的唇,她模着唇才发现它肿胀疼痛,顿时脸大红,一把捂住了嘴,见他咬着牙,黑眸隐隐有火光跳动,她的手捂得更紧,莫名的心虚。
他一把拉开她的手,见她的唇分明是被人态意爱怜彻底品尝过,他心里的火疯狂烧着。
那是他的!他的!雄性生物天生的强霸观念,眼见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他恼恨的要把另一个男人的记号抹掉。
“靖远,你……”她惊恐的挣月兑,话语被他吞吃下去,他狠狠的吻着她,她的挣扎被他重重的压制,她吃痛的哀叫,他仍一遍遍啃咬着她的唇。
“好疼……纪靖远,你放手。”
怀里的软玉温香不再是梦里才能拥抱的了,他的唇在她颈项间移动,她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曾亲吻抚模过、每一个柔软的起伏他都曾膜拜过、每一处他都占有并为之疯狂过,她是他的,是为他而生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分开那么久,他心里还是相信她会在原地等着他,他只有她,只渴望她,她又怎能让另一个男人来抚慰她?那么久的寂寞他都熬过来了,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褪掉她的上衣,手顺着她的曲线往下滑,唇随后跟上,她娇喘一声,久违的情|欲澎湃汹涌,残余的理智仍在挣扎。
“靖远,不行……”
他覆在她身上,紧紧贴着她,她扭动着身体推拒他,却刺激得他沉身压坐在她身上,利落地月兑掉上衣和她肌肤相亲。两人同样渴求和满足的叹息,他低头亲吻着她,用力的吸吮着,像个孩子似的饥渴,她脑里如有火花激射,理智彻底瓦解了。
他们分别了那么久,身体叫嚣着要亲近,这一瞬间,过往的种种全都浮现脑海难怪旧情人最难忘,旧情易复燃,他们几乎认识了一辈子,这世上最熟悉彼此的就是对方了,身体心灵都寂寞了那么久,急迫的想要寻求慰藉。
黑夜的羽翼覆盖了这座城市,所有声音都静下来了,平添这夜的温馨静谧。
在晕黄灯光下,他侧着身,拨了拨她微湿的发丝;她闭着眼,已是累极,他就这么一手搂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好似要补偿所有失去的时光。
她变成熟了,以前像个清纯的学生,今天见到她一袭黑色套装,长发挽成髻,像个专业的职业女性,他们彼此错过了太多。
她终于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见他好笑的盯着她,她往被窝里缩了缩。“干嘛这样看我?”
“苏老师,嗯?”
“怎么,纪总裁?”
他笑了笑,一把揽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竟像个委屈的孩子。
“以绵,我想你。”
闻言,她一阵怆然,默然片刻,她幽幽地道:“靖远,我们分开六年了。”
“可怕的六年,这会是我们这辈子分开最久的时间。”
她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身边有别人了,可能你在我心里跟以前不样了……”
“你以为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打发我吗,嗯?”
“你的房子有男人的东西,但你的床、你的身体没有男人的味道。”他在她的项间嗅了嗅,大手占有似的逡巡着她的身体,霸占的让她贴紧他的胸膛,带着男性的独占和自得道:“这些都是我的,一点都没变。”
她气笑了,这就是野兽系男人的直觉吧!她推了推他,他正不老实的模索着她的身体。
“明天一大早我还要上你公司的课。”她提醒。
他吻着她,今晚,他特别喜欢啃咬她的唇。“今晚老板和你一起加班,你没有怠堡的理由。”
她又推他。
他不满的咕哝一声。“我六年没有碰你了。”
“……你刚刚碰了。”
“不够,永远不够……”他语带沙哑。“我想把你一口吞进肚子里,吃得连渣都不剩。”
他的赤|luo而直接,她将脸埋在枕头咕哝,“野蛮人……”
“我也想当文明人,但你逼得我只能当野蛮人。”亲吻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啃咬,强硬的力道让她有些疼。
她回咬他,两人像是要借着疼痛来确认彼此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梦境。
望着楼上那盏灯光亮起,杨明澈只是静静的看着,点起一根烟,任烟雾缓缓弥漫,在第五根电线杆处往上看,可以将她家看得最清楚,却不会打扰她。
明明不是专情的人,却成了痴情种子,他自嘲的想,要是被他那班哥儿们知道,只怕也要笑晕。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多少个夜里,在他微醺薄醉时,曾杵在她家楼下仰望那盏灯无数次,只为看一眼她在窗棂上的剪影一地凌乱的烟蒂像他烦躁的心情,再看一眼,他决定离开了,这时,她的阳台上出现一个身影。
只一瞬,他如遭雷击,只见纪靖远在阳台上点烟,他刚抽两口,苏以绵探出脑袋,不赞同似的说了两句,他笑了笑,扔掉手中的烟,倾身吻她,揽着她的腰,而后两人进了屋里。
那对俩人的剪影甜蜜温馨,杨明澈呆立良久,直到夹在手指的烟燃尽,烧灼的疼痛唤回他的神志。
九年前和她初识时,她是个青涩的大学女生,脂粉不施,乖巧而安静,当年的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意气风发,流连千红万紫的花丛间,又怎会看得上她?
一次看到她和一个俊挺的男孩挽着手逛街,第一次发现这清秀的小女生笑起来很甜,双眸清亮有神,是个很耐看、很动人的女孩。
他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为她动心的,或许是因她抱着那男孩时的娇羞神情,或许是她埋头苦读、像株小草似的努力着,或是她执着去爱的勇气……
她笑时嘴角微扬,眼睛微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她沉默时,总是坚强隐忍,她难过时,咬着唇,红着眼眶,也不会掉泪。她真的很傻,几年过去了,她竟然还站在那里等着,像个小女孩坚持的等着那飘远的风筝回来。
“兄弟我都替你急死了,喜欢就快点出手,四年前我赌你会在半年内搞定,哪知道你这么不争气,害我输了好几次,这回我又赌你半年,你他X的给我动作快一点,我都输掉一辆积架了。”欧阳有一次终于忍不住说了,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事,好友倒是一眼看穿。
她心里有一个人,那人离开后,她像住在高塔里的公主,不让任何人靠近,只肯自己一人添着伤口。
他静静的看着,不动声色的等着,像守候一株千年开花的天山雪莲。
他知道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时情迷,对他从没有信心,他安心的接受她的错认,爱情即使是从误解开始,他也愿意。
但最后撷取那美丽的却是别人,原来,那朵花自始至终都不为他绽放。
她和纪靖远隔了那么多年再见,只一面,便轻易地击溃他多年所做的。
他想笑,哈哈大笑,但勉强扯起的嘴角净是苦涩。
以绵,我们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