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天蒙蒙亮。
身子终于康复得差不多的裴子瑜用力敲着黄府大门,想趁着天未亮上草药园,巡视那些今天要采摘的人参。
在准备上马车之际,她听到刀豆说霁三已经许多天未到学堂去了,这些日子都是李先生在上课的。
即使霁三之前就跟她提过可能会不辞而别,可她怎么也不相信他会真的不辞而别。
门敲了半天,却始终没人前来开门,甚至连出个声音也没,看来真的是人去楼空了,她的心瞬间感觉破了一个大洞……
“小姐,你已经敲了约莫一刻钟了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可能黄公子跟零一他们都走了,你还要敲吗?”刀豆也有些不舍的问着。
这段期间,他可是跟零一学了不少拳脚功夫,跟零一、零三有不少好交情,他们主仆三人就这样不辞而别,他心里也是很难受的。
一旁的小青、小红也颇为不舍,她们也看得出来,这位黄公子对她家小姐真是有些不一样的,要不是小姐心底排斥着,也许现在两人就有好消息,黄公子也不会离去。
“算了,别再敲了,可能真的走了,我们走吧。”裴子瑜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紧紧掩上的门扇后,失落的转身离去。
今天有一批人参要采收,她必须做好记号分类,要不然晩点工人们上工时会弄不清楚哪些该采收哪些不该采收,要是把人参采错了,那她就亏大了,不能再在这边眷恋不舍的,赚钱重要。
“小姐,确定要走了吗?”刀豆拿下挂在马车边上的踏脚凳让她上马车,也有些疑惑的望着那扇紧掩的门扇。
“我们先到草药园去吧,把该分类的分一分,这样一会儿工人们才好进行工作。”她也猫了眼紧闭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觉得惴惴不安。
她才准备要踏进车里而已,柯有金那个泼妇骂街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
“裴子瑜,你给我站住!”
裴子瑜瞇起眼睛,看了那个一些日子不见,又肥了不少的柯有金-眼,前几日柯夫人不是才说她茶不思饭不想的病入膏肓了,需要心药医的吗?既然需要心药,又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应该会爆瘦啊,怎么柯有金却是爆肥?
“裴子瑜,我问你,你把黄公子藏到哪里去了?”柯有金双手紧握成拳,愤怒的朝她走来,怒声质问。
裴子瑜愕然的看着她,这柯有金是脑袋进水脑洞开大了吗?有没有搞错,找她要人,她去哪里生人给她啊?!
“柯有金,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有本事自己冲进去找人,别来找我麻烦。当日你推本姑娘落水,还拿棍子攻击我、欲取我性命这事,我还没上官府去报官替自儿讨个公道,你今天又要来找麻烦是吧?”
她不发威,这柯有金还真是把她当成病猫了,她撩起衣袖,一副准备让柯有金好看的模样,“你相不相信,我把你揍成猪头!”
柯有金身旁的家丁见状,赶紧将主子拉后,小声的在她耳边提醒,“小姐千万别冲动,你忘了上一回你被裴姑娘修理过的事情吗?那次她可是没下狠手教训你,你看看少爷的模样,这一次你要是再对裴姑娘动手,下场可能就跟少爷一样了。”
“你这狗奴才竟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柯有金恼羞得一巴掌就往自家下人脸上赏去。
倒霉的家丁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捂着通红的脸颊退到一旁,不敢再提醒他家小姐任何事清。
在柯有金的认知里就是裴子瑜跟她抢夫婿,耍心机的不让她知道她看中的夫婿下落,柯有金本想再度向前找裴子瑜要人,可转头一想,她家下人说的对,上一冋事裴子瑜这贱人没有下狠手,要是她下狠手,肯定会让自己跟哥哥一样,当丑陋的猪头整一个月不敢出门,对此,她还是很有忌讳的。
她遂清了清喉咙,扯了扯衣袖,一副要休理裴子瑜的模样,“只要你把黄公子交出来,我可以不计较你勾引黄公子一事。”先是怒声恐吓,而后表现得十分大度的说:“我可以考虑日后让他纳你为妾。”
裴子瑜闻言,她那张明艳的俏脸当场标裂,清朗的秀眉挑了挑,翻了翻白眼决定不理会这个犯了严重中一一病的柯有金。
这柯有金也真太看得起她了,给她正妻之位她都不愿意嫁了,还当小妾,头壳坏去啊!冷冷瞥了柯有金一眼,她转身径自上车,临上车前交代了声,“刀豆,被疯子耽搁了不少时间有些迟了,一会儿跑快些。”
“是的。”刀豆飞快收起脚踏凳,关上马车门跳上马车,手中缰绳-挥,马车随即奔驰离去,留下追赶着马车愤怒咆哮叫嚣的柯有金。
“裴子瑜,你说谁是疯子?!你给本姑娘站住!”
“小姐,这黄公子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坐在前头的八角回头对着裴子瑜嘀咕着,“好歹我们都这么熟了,他竟然一句话没说的就离去,这太不正常了。”
“别瞎说,之前他就有跟我告辞过,再说,这里一群女人觊觎着他,根本就是个桃花是非之地,他那种清高的人怎么会受得了,自然是想早早离去的。”
只是她嘴里虽这么说着,可心底也是有些担心霁三,怎么会这样无缘无故的便消失无踪了,希望他一切安好才是。
来到草药园巡视过今天要采收的人参后,裴子瑜指挥着刀豆跟八角还有小青小红,按着她交代的做好记号,方便一会儿工人们采收。
交代完了,她也没什么事要忙了,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没上草药园来,便打算随意走走巡视一番。
就在她一边巡视一边查看草药生长的情况的同时,顺道检查水源,那回山上湖泊溃堤,还好她的草药园地势稍微比湖泊位置高了些,这才没有被波及到。
水看起来还好,但她仍是有些不放心,决定还是到湖泊附近看看,水道要是万一有什么地方损坏,可得赶紧请人来修筑。
这一路走来,那条特地开辟通往草药园的水道,还好并没有什么损坏,有损坏的地方工头也已经让人修理好了,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到快接近湖泊的地方,她不意瞧见了一个不属于这湖泊该有的颜色的物体,在水里载浮载沉,随手捡了根木棍防身,向前查看。
只是她越走越近,看清楚湖泊里躺的居然是个人,仔细辨认,仰躺的五官面容十分熟悉——霁三!
她惊骇得眼睛顿时瞪大,手中木棍一丢,顾不得自己也才大病初愈,肩上的薄氅带子一扯,连忙跳进水里朝泡在水中、陷入昏迷的皇甫霁游了过去。
“霁三、霁三,你醒醒!”
她慌忙拍拍他苍白的脸颊,怎么都没有反应?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勾着他的颈子便往岸边游去。
这被水浸湿衣裳加上霁三整个人又是昏迷的,让她实在很难将他救上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他拖上岸边。
她顾不得喘气,又拍拍他的脸颊,但他还是一样没有反应。撩开垂落额前的湿发,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心跳。
真是该死,没呼吸没心跳!
也不知他没了呼吸跟心跳多久了,当下她更是没多想,确定他嘴里没有泥砂阻碍呼吸后,扯开他的腰带,捏住他的鼻撬开他的嘴,对着他做起口对口人工呼吸。
临出门前,夫人特地交代要看好他家小姐,避免再出什么意外,一忙完裴子瑜所交代的事情,小青小红还有刀豆三人便也找了来。
没想到他们才走到距离湖边一一丈远的地方,便见到他们家小姐非礼箸一个男人,骇得他们三人下巴顿时掉下,惊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裴子瑜气喘吁吁的做完五个循环,这皇甫霁依然没有脉搏心跳,她却累得快口吐白沫了。
这时她看见像三尊风化木雕、呆若木鸡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那三人,赶紧大喊一句,“还不快点给我过来!”
这一喊才将这三尊木雕给唤醒,三人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回过神后拔腿就跑了过来。
跑没几步路便认出躺在地上让他们家小姐非礼的是黄公子,但,黄公子为何一动也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
“一下、二下、三下……”裴子瑜手没停的手掌交迭压在皇甫霁胸口上,继续做着心肺复苏术,嘴里不断数着,不停的给皇甫霁过气。
如此当着他们三人的面做这种事情,让三人是感到一阵北风不断自头顶呼啸而过,风中凌乱啊——
裴子瑜抽空对着失神的刀豆喊着,“刀豆,你来,像我刚那样子做,双肘打直,两掌交迭的用力压下,然后……”
“别啊,小姐,我是男的……像你对黄公子这样不好……我压、我压就好……”刀豆连忙摇手喊道,男人跟男人亲嘴,那太惊悚了。
“好,你快过来压,我给他过气,再迟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她喘着气说着,同时让过位置,让刀豆接手。
小青拿起丢在地上的薄氅,披在浑身湿漉漉的裴子瑜身上,急声问道:“小姐,这不是黄公子吗?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清楚,我看见他时他已经在水里昏迷不醒。”她一边给皇甫霁渡气,一边回答他们三人所疑惑的事情。
好不容易,在刀豆接手后第四个循环,皇甫霁自嘴里喷出一口水,人瞬间也有了脉搏呼吸跟心跳,裴子瑜喜出望外,赶紧将他扶坐而起。
见他有了呼吸心跳,刀豆他们三人也放心的喘了口大气,直呼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刀豆,趁着工人还没来之前,你快将霁三背到马车上,他不能在这里,否则会出大事。”裴子瑜月兑下自己的薄氅盖在他发冷的身躯上,一刻也没敢耽搁的火速下令。
凭着她两世为人,加上在商场上打滚的这些日子,看人还是很准的,她隐约感觉到霁三这人并不是普通的落难富家子弟,只是基于个人隐私,她从不多打探。
霁三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其实身手敏捷利落,绝对不会是掉入水底而无法自救之人,这件事情恐怕不是个单纯意外,说不定是遭人追杀。
要是被他的仇人或是追杀他的人知道是自己救了他,不仅赔上她一条命,恐怕还得搭上她娘亲跟家里还有草药园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这代价太大,她赔不起的。
他们小姐会突然这么命令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三人也没敢多问,刀豆背起气息不稳的皇甫霁便往停放马车的地方跑。
刀豆跟小青、小红手忙脚乱的将意识不清的皇甫霁扛上马车,裴子瑜又让小青前去找八角。
“小青,去找八角,要他秘密的将张大夫带去别院,问起就说是我旧疾复发,请张大夫过府诊脉。
“记住,路上要是遇上任何人问起什么都不可多言,否则我们全都活不成不打紧,还得搭上这里所有人甚至自家父母,听到没有?”
小青性子稳重又机伶,派她去传话,不用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那别院位置较偏远-寻常不太有人过去,那里有一片竹林,夏日时十分凉爽,偶尔天气太热,她和娘亲会过去住几日,平时就空在那里。
小青点了点头后,马上回草药园找八角。
马车门一关好,刀豆火速跳上马车前方驾驶座-手中缰绳一挥,马车随即在山路上疾驰狂奔起来,就怕迟了。
由于前一阵子裴子瑜生了重病这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甚至连县城里的人也都知晓,因此旧疾复发这事传出来,为了养病而迁到别院静养,张大夫每天出入别院帮她诊脉治病,这事没什么稀奇,更不会有人特别注意。
“黄公子,在下再为你治疗一回,你头晕的问题便可以完全改善了。”张大夫手执金针,在皇甫霁身上几个穴位利落下针。
“有劳了,张大夫。”皇甫霁闭起眼睛,任由张大夫在他后背及头上落针。
“最后这一针落下,黄公子你的功力应该会恢复个七八成,日后勤加修练,相信很快便能恢复以往的水平。”在落下最后一针之时,张大夫沉吟道。
皇甫霁喜出望外的睁开眼睛直盯着张大夫看,喜悦溢于言表。“真的?”
张大夫点头,“你的功力能够恢复得这么快,还真得归功于子瑜那丫头,她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翻出来为你治病疗伤了,可以说是不计成本。”
听到张大夫这么说,皇甫霁心头不由得一阵感动,也感到十分愧疚,接二连三被裴子瑜所救,他却未能好好报答她,实在惭愧。
不知道是不是认识久了有默契,或是本来就深知病人心理的张大夫笑着说道:“放心吧,子瑜那丫头不会要你回报的。”
“说起子瑜姑娘,她的恩情在下真是无以为报。”连着两次凶险皆是为她所救,这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那份异样的感受。
“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从不奢望受过她恩惠的人有所回报,她觉得自己只是尽一己之力而已,你就专心养伤吧。”
“张大夫你不好奇?”皇甫霁意有所指地反问。
张大夫顺了顺自己的山羊胡呵呵笑了两声,“你没听过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吗?我虽然是大夫,也很怕死,想多活几年,把我这医术传给徒弟。”张大夫一边说笑一边取下他穴道上的金针。
“想不到张大夫也是有趣之人。”
就在他的疗程快完成之时,裴子瑜整个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治疗已经结束了,不会打扰到老夫。”
一听到张大夫说她可以进入了,她这才进到屋内,将手中端着的早膳放到桌案上。因为张大夫让霁三每天必须要在他诊疗完后才可用早膳,因此她才会在这时候替他送早膳来。
“张大夫,这霁三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啊,你的医术该不会是退步了吧?”她一边将早膳从托盘中拿出放到桌案上,一边瞧着皇甫霁那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张大夫将最后一根金针收起。
“医术没问题,那肯定是张大夫你不够尽心,昨天我还听霁三说他头晕呢。”她睨向张大夫,神情十分俏皮。
皇甫霁卷唇浅笑了下,“瑜儿,方才张大夫为我扎针,我的头已经不晕了。”
“喔,那是我误会张大夫了,张大夫不愧是神医,一针扎下,药到病除。”裴子瑜马上见风转舵,狗腿的说着,“大神医,你可别跟小女子我计较啊。”
张大夫嘴角扯了扯,顺了顺胡子,“哼、哼,自然是不会跟你这小女子计较,诊金抬高个三倍便成。”
“啊,张大夫要不这一次你购置的药材我给你折个两成,你看如何?”
“三折!”张大夫一边收拾着诊疗工具,一边跟她讨价还价。
“你这不是让我亏本吗?张大夫。”裴子瑜觉得心头在滴血。
“那就不该提出这要求,老实把诊金付了不是省包多,你这个三折可比老夫的诊金贵多了。”张大夫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张大夫医术如此高明,我不表现一点诚意,怎么表达得出我对张大夫您医术滔滔不绝的崇拜呢?!”她一副看见男神崇拜的模样。
张大夫被她逗乐,捋捋胡须像长辈一样慈爱的说着,“你这丫头自小就这么淘气,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还这般喜欢戏弄老夫我,小心再这样下去会找不到夫家。”
一听到“夫家”两个字,裴子瑜的俏脸垮了下去,“张大夫,您别跟我提这个,我根本还不想嫁人。”
不只裴子瑜听到这话题马上像株枯萎的小草一样,连在屏风后穿着衣裳的皇甫霁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也像是天空被乌云遮蔽了一样的沉闷不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你娘亲那日还特地拜托老夫劝劝你,她说你把好多媒婆送来的帖子跟画像都丢到炉灶里头去了,差点把她气坏了。”
“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有什么好看的。”她一想到那些画像都恶心得吃不下饭了。
张大夫放下手中的药箱,定定的看着她,“瑜丫头啊,张大夫看你看到大的,有件事情你娘让我瞒着你,本是不该对你说,但我还是觉得该告诉你才好。”
“张大夫请说。”
“你娘因为以前落下的病谤子,如今身子大不如前,她担心她随时可能会离你而去,你便无一亲人陪在身边。
“虽说裴大将军是你爹,可这么多年来,从未看到或是听说你爹来探望你们母女,你娘对你爹也早已绝望,更不指望要是哪天她撒手人寰,你爹抑或是你那嫡母会将你接回去,定是放任你孤身一人在这里,不闻不问的。
“因此,她才会急着为你找门好亲事,找个可以疼你爱护你的男人,你该理解体谅她的苦心。”张大夫语重心长的说着。
听完张大夫所说,裴子瑜的心情是沉重无比,她从不知道娘亲竟是这样想的,只当是因为自己到了适婚年龄,所以才会急着想将她嫁掉,免得被人诟病,想想她这女儿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张大夫,我会多体谅我娘的……”
“你会这么想就好,不要让你娘再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张大夫满意的点了头后,提起药箱离去。
一直在屏风后听着他们谈话的皇甫霁,他心底的沉重不会比裴子瑜还少,他可以想见,张大夫这一番话对裴子瑜势必造成影响,更有可能顺着黄姨的心愿,在众多欲结亲的对象之中选名男子将自己嫁了。
他想阻止,可她想要的他给不起,自己又凭什么阻止她嫁人……
裴子瑜仰颈深吸口气,缓和下低落的情绪,瞧了眼屏风喊着,“霁三,你快出来用膳吧,你身体正在复原可是不能落下一顿的,用完膳还得喝药呢。”
“有劳瑜儿了。”皇甫霁收拾了下失落心情,自屏风后方走出。
“你快来用膳吧,应该饿了。”她帮他盛了碗粥。
皇甫霁瞄了眼桌上丰盛的小菜,拉开椅子坐下,“你如果不忙,就陪我用膳吧,自己一个人吃没什么食欲的。”
“好。”她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他会突然这么说,会不会是想起跟零一他们一起吃饭时的欢乐气氛?“你在担心零一跟零三是吧?”
其实说他不担心零一他们是骗人的,但此刻他所想的并不是零一他们,而是她,前所未有的惶恐盘据在他心底,这种恐慌让他说不出,一切皆因她。
见他不语,裴子瑜又径自说道:“我已经让刀豆多注意你府里的情况,要是见到零一或零三,会把你的情况转告给他们知道。”
“麻烦你了。”皇甫霁有些食不知味的喝着粥。
“你身体刚复原,要多吃点,才有营养,这些可都是小青跟小红忙了一早的养身药膳,小红手艺很好,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的,保证也合你的口味。”
见他没夹菜,她索性拿过一双干净的筷子,挑了几样可口的小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他点了点头,看着为他忙碌布菜的那双皙白小手,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渐渐盈满心头,这让他不禁感到诧异,自己怎么会对她浮现这个念头……
见他只是捧着碗箸,定定地看着自己不语,她有些纳闷的歪着头看着他,“怎么……”见他浓眉微蹙模样,她突然想起一事,“啊,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一早刀豆载张大夫过来后,跟我提起一事。”
“什么事情?”
“刀豆说,这两日有几名形迹可疑的人-打扮虽然是一副庄稼汉模样,但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他觉得奇怪,同我说了声,要我注意。”
皇甫霁眼中射出一记寒光,“可疑的人?”
她点头,意有所指的道:“你要是没事就在屋里待着别出来了-免得被人撞见。”
听她这么一说,皇甫霁嘴角沉沉勾了下,“瑜儿,你应该有所发觉或怀疑了吧?”
对他的话裴子瑜当作没听到似的,拿起筷子径自吃着眼前的菜。
“瑜儿,不要当作没听到我说的话。”
“就是没听到,你也不要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我,家小,业大,一堆人靠着我吃饭,我对他们有责任,所以不要随便告诉我你的秘密,记得,好奇心杀死一只猫,所以我一点都不好奇。”
听她这么一说,皇甫霁沉沉低笑了两声,屈起手指弹了下她饱满的额头,温润的嗓音里有着无限的宠溺。
“好吧,你就装吧。”
这亲密宠溺的举动让裴子瑜瞬间像是被人点穴一样的愣住,呆萌呆萌的看着皇甫霁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漾着一抹绝对会迷煞所有女人的笑容。
她粉女敕脸蛋瞬间染成一片好看的嫣红,心头评评跳个不停,不知该怎么反应。
“快用膳吧。”反而是皇甫霁神态自若的催促着她,兀自吃起饭来。
忽地,院子里由远而近的传来小红惊慌的喊声,“小姐、小姐,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