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由郊外缓缓的往县城方向驶去,车内的裴子瑜撩开车帘,望着外面一片绿意盎然的田地,迎面的凉风让她感到十分清爽舒服。
用力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感到舒服不少,只是这沿路上还是看到有不少灾民涌向县城,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真是让她的心情好不起来,水患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灾民呢?
眼见就要进入夏天,天气开始慢慢转热,每天排队领馒头跟救济物资的灾民还是很多。
天气热加上许多灾民因为无处洗澡,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让她每天在发馒头时总是有一种苦不堪言的感觉。
只是这话她又不能说,免得伤害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灾民,她只能每天蒙着面纱出门,有人问起,她就说怕晒黑。
水患发生至今都两个月了,可是官府的人一直没有找出有效的解决办法,甚至连赈灾粮食也都迟迟未发放下来,地方官员只能找他们这一些出资的商家商量,让他们继续帮忙赈灾,对于这种朝廷,她实在是只能摇头叹息。
并不是她心疼赈灾银两,而是这些官员没有一个人能够提出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法,问他们有无办法安置这些灾民,他们只会两手一摊。
天灾加上人谋不臧,弄得现在每天是抢案频传,乞丐也增加许多,她一个姑娘家出门,都还要配备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镳——她在现代是学过一些防身术没错,但敌不过人多啊。
进入县城门后,马车在满是灾民跟乞丐的街上缓缓行驶着,就怕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到人,徒惹麻烦。
“小姐,去张大夫的医馆前是不是要先去绣针坊?”前头驾马车的刀豆回头问了下马车里的裴子瑜。
“嗯,一会儿到的时候,八角你下去拿我昨天交代你去买的衣物。”裴子瑜掀开车帘对着跟刀豆坐在一起的八角交代。
“是的,小姐。”八角响应了声,又想了想不太对,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医馆那位公子……小姐您跟他非亲非故,怎么这么照顾他,又帮他付医药费的又帮他买衣服?”
“八角,你家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你忘了吗?”一旁的刀豆笑说道:“咱们家小姐心善,别说一个无依无靠的陌生人,连路边的野猫野狗受伤,小姐也会把牠们捡回家养伤,等伤口好了再放生。”
“说的也是,不过小姐一直以来帮忙的人都是我们翠缇县的人,这次帮的是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陌生男人,我才觉得好奇。”八角抓了抓头道。
裴子瑜一下子就道破八角的心思,“八角,说!是不是我娘在你耳边又交代了什么了?例如出门时要多留意我对哪家公子多看一眼的?还是叫你对有什么身家清白的灾民多注意,好找回去给你们当姑爷?!”
她随便想也知道,八角会突然问这一些事情。,肯定跟她娘亲月兑不了关系,尤其是她娘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帮她找上门女婿,她能不提防吗?免得哪一天她娘莫名其妙跟她说,已经帮她挑好了相公、看好日子,你就等着拜堂成亲吧,那她可就真的要昏了。
“小姐,你真厉害,夫人没同你说,你就知道夫人的心思。”八角又抓了抓头,惊奇的回应。
“这事关我的终身大事,我能不警醒点吗?”裴子瑜没好气地道:“八角,我可警告你唷,你的月俸可是本小姐发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讲,你自己要很清楚。
“本小姐现在慎重告诉你,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娶姑爷,你记清楚了没?你这记性可是关系着你年终的分红,你不希望领得比别人少吧?”
“记清楚了、记清楚了,小姐,八角什么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多讲,小姐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说到银两伤感情,为了他的分红,说什么他也不会背叛小姐的。
这时刀豆已经将马车缓缓停在绣针坊前。
“嗯,快下车去把东西拿了。”裴子瑜指着眼繍针坊催促道。
本是想在车上等八角的,但无意间瞄到前方不远的糕饼铺,她心念一转,又吩咐道:“八角,等等,一会儿到前头的糕饼铺找我们,刀豆,我想买些糕饼。”
“是的,小姐。”刀豆驾着马车,朝前头的糕饼铺而去。
裴子瑜在糕饼铺前下车,进去后发现老板研发了好多新口味,每一种饼的样式都精致小巧,看起来很好吃。
“裴姑娘啊,欢迎,许久未见到你,你这一阵子一定是累坏了吧?”糕饼铺老板一见到裴子瑜这熟客上门,马上亲切招呼。
“老板,你这儿的糕饼多了不少口味啊。”裴子瑜也没跟老板客气,看到什么喜欢的拿起来便试吃。
老板也涎着笑脸任由她试吃,谁叫她是大户呢,每次上门都买了不少饼。
“是啊,最近我们铺里新来了位糕饼师傅,做出不少新口味,裴姑娘你尝尝这个,白玉雪花酥爽口不腻,上门来买糕点的许多姑娘都喜欢这口味呢。”老板拿了块雪花造型的饼让她试吃。
她尝了口,“味道不错,有股淡淡花香,这是杏花做的吧?”
“裴姑娘你真厉害,一吃就让你尝出来,再试试这个吧,这是梅花酥,用梅花酿做的。”老板又大力介绍着另外几样新口味糕饼。
“这也不错,这两种各打包四盒给我吧。”
“欸,好的。”老阅摆了摆手,催促店里的伙计打包。
裴子瑜最喜欢吃甜点了,甜食总让她感觉心情愉快——说到心情愉快,那位黄公子瞧他这两天似乎很落寞,老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情绪应该很不好。
吃两块甜点应该就会恢复好心情了,也给那位黄公子带点糕饼吧!不过男人好像都不太喜欢吃甜的,还是给他换个口味。
她问道:“对了,老板,对了有没有比较不甜的,最好是带点咸口味的糕饼,不要肉饼。”肉饼吃两口就很容易腻了。
“带点咸的口味……”老板思索了下,随即拿过一款新口味的饼,“这个千层酥,咸中带酥的口感就是连我这挑嘴的也不时偷拿一、两块尝着。”
裴子瑜捡了块掉到一旁的小碎片尝着,“还不错,这也帮我包一盒,还有你店里的凤眼酥、绿豆糕都帮我包四盒,这些饼每个口味都一盒,分成四串。”
“欸,好的,裴姑娘您稍待一下。”老板一听赶紧也加入打包行列。
一旁的刀豆一听到主子买了一堆的糕饼吓了一跳,“小姐,我们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加起来也吃不了这么多糕饼啊。”
“谁说只给我们府上的人吃,等等你把剩下三串糕饼送回去,一串拿去给我娘,一串府里的下人们各自匀了,另外一串送到草药园给工人们,剩下一串我要带走。”最近常往医馆跑,免不了在那里蹭饭,也该回馈一二。
糕饼铺的伙计们手脚利落,很快的就将四串糕饼打包好,提到裴子瑜面前。
她取下腰上系的荷包,掏了五两银子递给老板,“老板,剩下的银两你就随便包一点你们其他口味的糕饼。”
“小姐,您交代的东西我拿来了。”这时前去绣针坊的八角气喘吁吁的跑进糕饼铺,晃了晃手上提的东西。
“给我吧,你跟刀豆先把饼送回去,傍晚时再来接我。”她空着的那只手接过八角手上的衣物,交代了声后径自往医馆方向走去。
医馆里人满为患,为了自身的安全,已经可以下床缓步行走的皇甫霁选择了一般不会有病患前去,晒着草药的后院,躺在树下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晒太阳,他手上的伤势复原得十分良好,就连赤鸠毒也解得七七八八了。
张大夫稍早为他换药时告知他,再过不久便能拆掉他手上包裹的布巾,届时他身上的毒也能完全清除干净,无须担心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这位张大夫真是医术了得,想不到这种乡下地方也有这么个能才。
这些天,他的情绪一直十分低落,主要原因是不知道零一他们三人现在如何,一一是为了自己好不容易查到的端王养兵意图谋反叛国的密件和证据都不见了,他记得他爬上河岸那时,那些密件还在自己身上的……
如今密件遗失,想重新调查谈何容易,所有物证恐怕都早被端王毁去。一想到此事,他便无心养伤。
要说能让他开心的事是,张大夫告诉他,他的武功假以时日便能恢复,不要感到丧志灰心,这让他瞬间像那天裴子瑜说的一句话——满血复活。
他当时不是很懂这句话,裴子瑜只是笑笑的说就是精神百倍的意思。
总之,武功没废了就是大好事一件,待身上的赤鸠之毒完全清除干净,再按着以往他练功时的心法修练,恢复内力,也好摆月兑这种毫无防备能力的废人感。
他本都已经放弃恢复功力的希望了,如果张大夫真把他治好,日后他回宫定要引荐张大夫进御医院,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不,他最该报答的救命恩人应该是裴子瑜才是,如若不是她,今日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嘿,你在想什么?”裴子瑜到了医馆绕了一圈没看到应该躺在病床上休养的男人,问了下药僮才知到他嫌前头吵,到后院来晒太阳了。
阳光被人遮住,皇甫霁一睁开眼便见到裴子瑜那张有着灿烂笑容的脸蛋,怎么他才一想到人,她就出现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裴姑娘,你怎么来了?”
昨天还同他说,她今天要陪她娘亲去庙里进香,就不进城,自是也不会到粥棚那边,医馆也不过来,怎么才过了晌午,人就来了?
“我今天早上突然想到有东西要给你不来不成,所以跟我娘去上香后,只好又走了一趟过来了。”
“什么东西?”
“喏,给你。”她将手中的包袱跟那盒咸饼放到他怀中,然后拉过不远处一张竹编矮凳子,在他身边坐下。
“这是……”他疑惑的看着怀中的包袱。
“你总不能一直穿着张大夫的衣服吧,你那件破掉的衣物,我让绣针坊的掌柜找人缝补好了,还买了几套夏季衣服给你换洗。”
“有劳你了,你的恩情在下一定不会忘记的。”看着手里这包衣物,他有些感动。
“不用了,十二年前我发过誓,只要能活下来,此生定尽我能力救助生病受伤之人。”她双手撑着下巴摇着头,“所以你不用回报了。”
“你发过誓?十二年前你才几岁,还懂得发誓呢。”皇甫霁好笑的问道。
“我怎么不懂?我知道的事才多呢。”
“喔?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裴子瑜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很爽快的说了,“我娘是京城一个大将军的五姨娘,我从小身子就弱,那年我四岁,我爹奉命出征,夫人借机将我娘跟我赶出将军府。我永远记得,那天下着磅礴大雨,我娘背着我走出京城,那场大雨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有一度还断了气……
“我娘背着我,一家一家医馆敲门求大夫救我,终于遇到一位仁心仁术的大夫将我救活……”她就是那时候穿越重生的。
“因为自己的切身之痛,我醒来后就对上天发誓,此生定尽我能力,救助生病受伤之人。”
她把事实都说了,可不希望有人误会她救人是图人家的回报。
皇甫霁恍然的点着头,原来她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只是,她口中的大将军究竟是何人?
“你爹是大将军?你被赶出来?可你这模样、做派都不像是被赶出家门,穷困潦倒的可怜庶女。”
“那是我有本事,我要是没有为自己跟我娘撑起一片天,今日我跟我娘早已尸骨无存了。”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曾经欺负过我娘的人好看,有朝一日,给我机会回到将军府,我一定整得那个可恶的夫人叫苦连天,替我娘报一口冤气!”
皇甫霁打探道:“你爹是哪个大将军,你知道吗?不过当时你年纪这么小,别说他的名号你不记得,恐怕连名字也不记得了。”
“谁说我不记得?我四岁以后的记忆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我爹是威武大将军裴震天!”她有些嗤之以鼻的说出原主父亲的名讳。
“裴震天?!”皇甫霁有点诧异她爹竟然是威武大将军裴震天。
她点头,“是啊,不过我爹长得是圆是扁我可没印象,我十二年没看到过他,记忆里没有他这个爹的存在,对我来讲所谓父亲有跟没有是一样的。我只记得夫人怎么欺压我跟我娘,打雷下雨的天气把我们母女赶出将军府,让我娘在大雨中背着我到处急着找大夫。”显然她是真的记恨,又提了一次。
“有机会的话,你想怎么让那位将军夫人好看?”感受到她语气里的愤慨,他好奇的问。
“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尝尝当年我跟我娘受过的苦。”她握拳忿忿地说。
“这样不是太仁慈了?”要是他,绝对要加倍奉还。
“仁慈?!怎么会,像夫人那种连喝杯水都有人伺候、一辈子养尊处优的人,给她最好的教训就是让她自个儿过日子,没人服侍,这可是一种慢性折磨,她能调适自然就能释怀,要是不能调适,这种折磨就会让她像是生活在地狱般痛苦,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裴子瑜嘴角逸出一抹嘲讽,就好像那位万恶的夫人就在她眼前一样。
这还差不多。皇甫霁认同的点头。
“啊,说这么多,我差点忘了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来,这个该交还给你了,再放着我怕我又忘了。”她赶紧从她斜背的包包里拿出东西交到他手上。
皇甫霁惊喜的瞠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两样东西,一件是象征他身分的玉印,另一份便是端王谋反的证据,没想到竟然在她身上!
“这东西是从你衣服里掉出来的,我当时顺手把它放进我包包里,一时就忘记了,昨天收拾这包包时才发现,赶紧把它给你送来。”
“谢谢你。”皇甫霁激动的看着手中的这两样东西,上头的封印完好,一看便知她没有将它们拆开来看,这点让他有些诧异。
“现在东西交还给你了,我就轻松了。”她松了口气道:“好了,任务达成,我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吧。”
“你要走了?”一向讨厌女人的他,竟然有点舍不得她离开?他想了想,觉得自个儿是喜欢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看着便会让他感到心情很好。
她点点头,“嗯。”
“不急着回去的话,陪我去个地方吧,这里我不熟,需要一个带路。”
“敢情你把我当导游了。”她睨着他手臂上的伤口问道:“不过你能出门了吗?不怕你的伤口被人撞到?”
导游?她又说奇怪的词了。“张大夫今天已经同我交代过,没事多多走动可以帮助伤口复原。”他再不放出消息,零一他们肯定急死,说不定会以死谢罪,让三人知道他平安无事是当务之急。
“那就好,好吧,反正我没事,就带你到城里绕绕吧。”
他起身作揖,“有劳裴姑娘了。”
她跟着站起身,“走吧,你想到哪里去?”
“先跟我说四边城门在哪里、县衙的位置,如果还有时间,顺道去趟郊外。”
最近几日他发现这张大夫的医馆伤药用量十分重,几乎是隔天便大量制作一批伤药,而这些伤药都是由两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来取走,付了银两二话不说立刻走人,十分神秘。
从那两名男子脚下所穿的鞋子沾的红泥看来,他们是由山上下来的,这点很可疑,他想查清楚。
“四边城门这走起来会累死人的,我先就近带你去看县衙跟东城门好了,明天我们再搭马车去看另外三个城门跟郊外吧,再说,你现在的体力也不允许你走太多的路。”她考虑周全地道。
皇甫霁思索了下,觉得她说的有理,现在最要紧的虽然是放出消息让零一他们知道他平安无事,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现在身体才刚恢复,别急在一时,不差隔着这一天的。
翌日,皇甫霁在南城门里里外外绕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捡了几颗石头在右边城门上摆了个只有他和他三个贴身侍卫才明白的暗号,之后转身回到马车上。
裴子瑜微掀着车帘,瞇着眼看着他的举动。他是在给他的家丁做暗号吧?
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是,真担心跟他的家丁找不到他,他直接贴张寻人启事之类的字条,他的家丁若是寻来,看到了自然能找得到他,怎么跟个特务一样搞得神秘兮兮的,难道是他的家丁不识字?
皇甫霁掀开车帘,探头弯身进入马车,在她对面坐下,她随即给他一个水壶,“喝口水吧,外面有点热。”
他接过水袋,仰颈暍了水,笑问道:“你不好奇?”他知道从他在东门摆上相同暗号时,她便开始注意他的举动了。
“好奇之心人人皆有-但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不方便探究,而且我怕死。”她摇头。
“怕死?”
“俗话说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啊,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不要太过好奇。”重生不容易,她必须好好把握,可不想象上辈子那样在花样年华的年纪就“砰”一声没T.
好奇心杀死一只猫?这说法真是有趣,皇甫霁朗笑出声,未受伤的那手拍了下大腿,“的确想多活几年就别太好奇。”想到小时候宫里有一个妃子养的猫,就是因为好奇跑到一个柜子里,结果被不知情的宫人给锁住,收到库房里,活活给饿死,可不就是好奇心杀死只猫吗?
“瞧你笑成这样,好像讲到你心坎里似的。”她白了他一眼,她说的有这么好笑吗?
“你就是讲到我的心坎了。”
他自己也就是太好奇,才会无意间揭露了端王爷,暗中屯兵密谋窜国的秘密而引来杀机。
瞧着他磊落的笑容,裴子瑜心头闪过一抹的疑惑-挑眉将他从上到下瞄了一眼,迟疑着思索着他话中的含意。
这位黄公子不仅相貌俊美,举手投足间更有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即便只是身着一身普通的棉袍仍然挡不住他那像是与生倶来尊贵内敛的气质,让她有种错觉,觉得他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如果不是他那挂在脸上的爽朗笑容与平易近人的个性,跟那些屌得不得了的王公贵族们不尽相同,她都要误以为他是某个王爷或皇子了,而不是家圔被毁的落魄贵公子。
“好了,这四个城门你都看过了,你还想去哪里?趁着天色还早,我让刀豆赶紧带你去,明天我又要开始忙了,没有时间再陪你出来逛大街。”
“听说翠缇县的山都是红泥,这红泥是制壶的好材料,我想看看这土是不是可以制成一把好壶,可以带我去看吗?”
“你想制壶?”
“我继承的家业全毁在这一次水患,得想办法谋条生路,这壶只要制得好,是可以卖到不少好价钱。”
“你会制壶?”她倒是有些意外。
“兴趣。”事实上他的兴趣可多着呢,“我想可以先暂时混口饭吃,但也得先找到制作材料。”
裴子瑜食指轻点着水漾红唇,思索沉吟道:“我想想……这翠缇县虽然三面环山,但有红土的山并不多,这附近只有钟灵山有而已。”
“钟灵山?”
“是的,只有那里的山是红土的,不过你如果想要取那里的红土制土,恐怕也只有今年可以。”
“只有今年,什么意思?”
“钟灵山是我们这里的一座大山,它有一部分的山脉土是红色的,而这有红土部分的山脉正好位在我的草药园不远处,纵走约莫半个时辰便能到达。这座山除“长些无用只能用来制作木炭的废柴树木外,其他连果树都长不好,在我们这儿人的眼中,它就是座荒山,却不知怎么的就被人看重,还出高价买下,围篱圏了整个山头,只留出一块地来,给附近居民捡木柴-明年一到,就不许百姓再进入捡柴火了。”
皇甫霁听出症结,犀利阵光一闪,问道:“有听说是为什么会被买下吗?”
裴子瑜歪着头想了下,“之前听吴嬷嬷提过,附近居民去捡柴火,下山后忿忿不平的说着,压根看不出这座山里有什么宝物,可是守备很森严,只能在山坡那里捡柴火,再进去一点就会有人出来赶人了。”
那座山果然有猫腻,皇甫霁隐在袖下的拳头紧了紧。
“如果说是担心当地居民进山捡拾柴火,影响木炭烧制的数量还有得缘由,可这从头到尾也没见他们在烧制木炭。”
她也曾经想过这问题,让人稍微打听了下,毕竟她的草药园紧邻着人家的地,凡事必须小心谨慎注意,可始终没问出什么结果,前山的主人非但没有危害到他们的权益,也没有任何挑衅行为,反而还不时的向他们购买大量的草药。
“这样你还要去看吗?”
都听她这么说了,那他就更要过去看,这座山太可疑了。
“还是去看看吧,到明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是吗?况且要先确定土质才行,如果真的适合制作茶壶,也许可以跟这座山的主人做个交易。”
“说的也是,只是买土而已,应该不会这么不尽人情。”裴子瑜点头,掀开车帘对着刀豆交代,“刀豆,到草药园去。”
“是。”刀豆手中缰绳一挥,前头马儿便疾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