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金铃尖酸冷笑,“大小姐不是随便喊喊,就能扛上几大箱亮澄澄黄金的人吗?”
“没错,但那几十箱黄金用在两天前的冲突,全没了,那是我爹替我准备的嫁妆,但花在李大总管身上,我一点也不会心疼。”阮昭芸斜眼看着她,“反正,我家在大图钱庄各处都存有巨款,总社这里更多,我不过提个一百万两而已。”
一百万两叫而已?!金铃瞪着这个害得她灰头土脸、颜面尽失的小丫头,再想到郭老将军派人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她脸上青红交加,恨恨的道:“大小姐要的金额,我的答案还是抱歉,办不到!这两日拜大小姐之赐,来提领的存户已经够多了,我还得叫其他的分行送钱过来支持,再者,一次提领这么高的巨额,会引起其他存户恐慌,到时发生挤兑现象,我们钱庄可会出大事的。”
钱庄里库存的银票及银两真的不多了,有一半的金钱已照上头的意思送在京城,根本没那么多钱可以提领。
她愤愤的说完话后,就将帐册从死丫头的手中抽出来,再看向另一边的两名小厮,“送客。”
但阮昭芸可不管,直接在椅子坐下,呛白了没拿到钱就不走人。
这让金铃脸色一变,“我这东家可不是普通人,大家好来好去,免得钱要不回,人还入狱,那可就后悔莫及。”
“入狱?难不成你的东家还是什么手眼通天的贵人,比派来处理那几个满嘴yin话的官家公子的人还厉害?”阮昭芸皱眉了。
“自然,可底细是说不得的。”她娇笑一声,眼里的不屑很清楚。
“如果说不得,那我怕什么?我要去找官府的人,我可不是小孩。”阮昭芸凉凉的提醒她。
你不就是个小孩吗!
“官来倒霉的是你,再好心的提醒你,那些官家少爷被你的人揍得鼻青脸肿,因为一些利益关系在表面上放过你,私底下,你还是多找人保护你,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冷笑。
“我不怕,我也不怕官,我有的是钱,你们不把钱吐出来,我就去告官,而且一次告好几个地方官,那些官都爱财,绝对能让你这钱庄倒。”
“就怕你是白忙一场。”金铃真的半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是吗?再给你一天,钱要是不送来我在城北的宅院,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撂下狠话,但稚气脸庞少了威吓,反让钱庄一旁的下人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那你最好想清楚,你没有几十箱黄金可以替你善后,我这里也没钱可以让你领,你还有本钱撒野吗?”金铃不客气的丢了这句话,就拿起毛笔继续做帐。
阮昭芸面色难看,想了想,最后也只能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掌柜的,你真的不处理?”一旁的管事有些不放心的低声问。
“我们该交代的是李大总管,不是她,一个黄毛丫头,有何可惧?”她半点都不怕她,自然也不必压低音量,甚至还刻意加大声音。
阮昭芸脚步一停,突然回头来,怒道:“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无所谓的双手一摊,拭目以待,阮昭芸也没让她等太久,小手在两旁一人高的花瓶用力一推,乒兵兵乓,价值连城的花瓶碎了一地。
金铃猛然起身拍桌,气得牙痒痒,“你这贱丫头!”
阮昭芸冷笑一声就离开了,但她坐上马车,却没有离开城内,而是派随行的随从买了多桶柴油后,大阵仗的再度回到大图钱庄。
此时,书斋内的宝铃早已经坐不住了,她看着一个又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进出,手上拿着的全是飞鸽传书,在——拆阅后,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那一张张纸笺,怎么可能?全国各分处秘密送出的大笔银票——被蒙面黑衣人劫掠,各分行写信来请求总行支持送京的金额,不致误了上头的事。
她哪来的钱支援?连她这里的钱也被劫走,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找他们麻烦?这不可能是巧合!
她烦躁的坐下,想着如何书写密函送到京城时,一名小厮又急急的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娇蛮的叶大小姐命她的手下拿了油,说要放火烧了咱们这钱也领不到的鬼钱庄啊!”
宝铃脸色大变,丢下毛笔,猛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书斋,就见几个身影迅速的在屋瓦处挪动飞掠,一桶桶柴油泼洒而下,而那个不知死活的少女还双手环胸的笑看这一切。
“还不快叫他们住手,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疯子!”她怒不可遏的冲到她面前,气得全身发抖,在镇州,谁敢在她的钱庄撒野,偏偏这十岁的无知女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
阮昭芸变唇一笑,“我是啊,我看不顾眼的就要毁掉,敢跟我抢人,我也不会放过,烧了就烧了,顶多赔钱了事,到时候,你就拿我存在你钱庄的钱来重新盖几栋就是了。”她边说边霸气的将手一扬,“放火!”
那些人还真的放火了,红彤彤的火焰瞬间一处处燃起,空气顿时变得炽烈,金铃筒直快疯了,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尽,再度涨红,但她已没空怒骂那些阻止不了放火的小厮、侍卫,只能叫他们赶快救火。
阮昭芸眼见如此烈焰大火,心中真的不安,虽然她早已藉由大声嚷嚷,让钱庄上下的人有时间先行月兑困,现在更是忙着提水桶灭火,但她还是心惊胆颤,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是因为秦子宸的人迟迟无法找到足以证明大图钱庄设计并记录多名官员买卖情资的重要帐本,而令火势一起,或许就有人会为了抢救这些重要帐本而曝露藏匿的地方,这人极可能就是女掌柜,而她跟李卫近来的关系,很可能成为她求助的对象。
但她还是不安,就她前世的印象中,这些最机密的帐本并非放在防守严密的钱庄主院,那时候因这件案子牵连甚广,除了大殿下曝露夺位意图外,多名要臣先后被抄家伏法,其他一些参与其中的官员更是以各种名目被秘密流放或处死,全京城议论纷纷,有不少人拿来说书,就连京城里的娃儿都会唱上一句顺口溜……
思绪中,她跟着两名侍卫按照计划要退离,烟味飘敌空气中,夹杂着哔哔剥剥的烈火燃烧声,她忍不住回头一看,精雕细琢又气派无比的大图钱庄已渐渐被吞噬在熊熊火焰中,火苗子还随着风四处乱窜。
但也是这一眼,让她看到了后门的两座石狮子,脑海里突然响起孩童稚女敕的嗓石狮头,机关钮,假山中,拿密帐她想也没想的就回头跑去,两名侍卫一楞,急急的追上去,就在她在石狮上东模西模时,两名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突然从中窜出,举剑就朝阮昭芸刺去,两名侍卫连忙上前保护。
蓦地,一边的假山突然缓缓的出现一道暗门,阮昭芸快步就在里面走,同时,外面传来更多的打斗声,她加快脚步,果真见到里面是一间密室。
她东看西模,这里很像一间书房,却没有密帐。
她急了,再找一遍,一手不小心按到一只书柜,书柜竟然缓缓的转了一圈,里面有一挖空的地方,放置着一只木盒。
她立即抱了出来,放到桌上打开,里头果然是三本帐册,她飞快的翻阅,见到不少肮脏事,她连忙将厚厚的三本帐册抱起来,转身就要出去——突然,几个人影如闪电般直朝着她飞掠而来,她吓得呆立。
眨眼间,一个身影以无法置信的速度飞快上前,一个旋回转身,她已落入那人怀中,顺势朝来人推出一掌。
她苍白着脸看着神情严峻的秦子宸,但他无睱看她,更多人持刀冲进来,他单手护着她,全身带着一股煞气,一掌一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狂暴气势,让一个又一个持刀侍卫纷纷吐血倒地。
她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但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都让她只敢闭着眼睛,她听到杂沓的脚步声。
意识到有更多人进来,庆幸的是,这其中也有秦子宸的人。
他注意到她的颤抖与害怕,立即以密音对侍卫说,“掩护我们离开。”
他抱着紧闭着眼睛的她,闪过一个又一个拿着长刀的钱庄护卫,他一个弹指,连断几柄长刀,在其他人上前掩护下离开密室,接着施展轻功,越过混乱又深陷火海的大图钱庄,几个起落,来到一间宅第的楼阁内,“没事了。”
他轻柔说着,一边为她拿下人皮面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丽颜。
阮昭芸这才眨眨颤动的眼睫,张开眼睛,见他伸手欲拿走她手上仍紧抱不放的帐本,她松手交给他,却见他将帐本放到一旁的桌上,看向自己。
“你不看一看——”
她话尚未说完,他陡地将她一拉,一双铁般的臂膀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被他独有的阳刚气息萦绕,她先是一愣,连忙挣扎着。
“等等,再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他声音紧绷。
他真的被刚刚那一幕吓坏了,拥着她,将她柔软的娇躯紧紧贴着自己,感受着她的恤温,仿佛这样才能确定她还活着。
不久,他的右手仍紧紧扣住她的纤腰,但他厚实的左手却缓缓的抚模着她的脸颊,从她的眉眼、鼻子到唇瓣,他的手移动得太缓慢,反而变得撩人。
她被他弄得全身发烫,慌得想退开,却推不动他,就抬脚要踢,不料尚未踢到就先碰触到他身上一热硬的不明物,原本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直到某人闷哼一声,她顿时全身僵硬,不敢再胡乱动了,而他微微粗喘着气儿,却又深深凝睇着地。
“敞开。”她很别扭又不安。
秦子宸只觉得身体更紧绷,身下也有着一种饥渴的痛,但他不想放开她,他真想将她禁锢在怀里,永远都不放手。
“快放开我——”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推拒。
她那娇羞含怒的模样更诱人,他心神一荡,再也忍不住的低头涉取她的红唇,他愈吻愈深,心里那团欲火愈烧愈旺,她被吻得浑身无力,在他终于松开她的唇,她无助的喘息,看到他黑眸中的满是笑意时,她愤怒的想用力推他,他却低低笑了声,再次袭上她的红唇,直到餍足了才放开她。
“你逾矩了。”她又羞又气。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看到她脸色羞红,不知所措。
她咬咬下唇,只能再问另一个问题避开尴尬,“这里是哪里?”
“我的地方,当李卫需要跟女掌柜翻云覆雨时,我就在这里,另一个李卫会去处理。”他神态轻松,心情显然极好。
原来和女掌柜共度春宵的不是他……想到这点,她的心情突然也变得很好,但他的下一个问题,又让她紧张起来。
“为什么没照计划离开,反而闯进密室?不对,你怎么知道帐簿藏在那里?”
这要解释实在太复杂,她只能跟上回一样的含糊解释,“如果我说是我那算命的强烈预感,趋动着我去碰那石狮,你相信吗?”
他还真的不能不信,上回冯蓉的事若没有她示警,他现在不知被外界唾弃到什么程度,皇上交付的任务肯定也没了,但一想到她会有这能力是因为那场敝病,他又觉得不舍,伸手轻抚她的脸,“我还有许多后续的事要办,这几天,你先乖乖待在这里,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他吹了一声暗哨,两名暗卫立即飞身而来,其中一名赫然是梁冰,他只向她再点一下头,便施展轻功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极为漫长,她不曾再见过秦子宸,她也不曾出门,又过了几日,她从梁冰口中得知,秦子宸忙着以帐簿追人,因牵涉的人比他们所知的还要多,势必要忙碌许久,秦子宸安排她先回去碧云山庄。
然而,直到她坐上马车了,她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马车动了,离这座宅第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低着头,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是难过、失落,还是遗憾蓦地,马车又紧急煞住,她听到马蹄声,想也没想的掀开车帘,就见到秦子宸策马追了上来,勒住缰绳,停在马车旁。
“呼,总算是赶上了,芸儿。”他笑道。
她很努力的压抑想哭的感觉,“再见了,子宸哥哥,你自己要保重。”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干啥一副不会再见的样子?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他语气中的坚定,顿时冲淡分别在即的感伤,但下一刻,像是想到什么,她急急的摇头又摇手,“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们就这样分手就好。”
他挑起浓眉,“你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他陡地策马更靠近她一步,她心头一紧,直觉的在里面缩,但他却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到他的马背上。
她吓了一大跳,吞咽着口水道:“我们之间应该扯平了,救命之恩……唔!”
他猛地汲取她的红唇,霸道的探舌而入,将她吻得迷神忘我,并趁她气喘吁吁时后,才在她耳畔低语,“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开你的,我的小猫咪。”这个可人儿安静时如幽谷兰花,但私下那抹灵动更为诱人,她瘫软在他怀中,根本无力挣月兑,只能柔弱的抗议,“可我已经帮了子宸哥哥。”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黑眸带着几分狡黯,“是啊,这个恩太大了,我肯定要以身相许,报答一辈子的。”
她呆呆的看着笑容满面的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