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小巧的头颅靠着他厚实的胸口,他则抵着她的头顶心,喘息频率一致。
长臂往后,抽了数张厨房纸巾,擦掉她身上的秽物,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走。”他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洗澡。”
她窝在他的怀中,娇羞地笑着。
赖家的浴室很小,要两个人同时进入洗澡有些困难,更别说孟章宸还长得比一般人更高更壮。
“我先洗好了,”对于家里浴室过小而觉得有些难为情的她道,“好先出去煮饭。”
孟章宸也不罗嗦,掀起马桶盖,一屁|股坐下。
“那我在这边等你。”
他明明与她同样luo着身体,为什么态度可以这么随兴自在?
该不会他在国外都有去参加天体营什么之类的活动吧?
哪像她,被他这样盯着就要全身不对劲,不仅耳根红、双颊红,连脚底板都红了!
“那……那我洗快一点。”赖雅晴拿起沐浴球,快速在沐浴乳瓶上按了两下,搓出浓密的泡沫,在身上擦洗起来。
她想先快速的洗一遍就好,不用洗得太干净,等他走后,再重洗一次,才不会让他久等。
于是她大概两分钟就完成了这个澡,比阿兵哥的三分钟战斗澡还要厉害。
“好了,换你。”赖雅晴拉下置物架上的大浴巾,快速的在胸口绕了一圈。“我出去穿衣服。”
“OK!”
与她擦肩而过之际,孟章宸一脸恋恋不舍的托起她的下巴,吻吻烫烫的脸颊。
她充满娇羞地抿了抿唇。
孟章宸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这在平时是看不到的,兴许只有在亲密关系的时候,才能见到这充满女人味的模样。
他觉得他的似乎又蠢蠢欲动了。
就像初次吸毒者,一旦嚐了鲜,深受其诱惑,就难以戒除。
但他必须忍着,若继续要下去,这晚餐就别吃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谁知道她中餐有没有吃,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她饿坏肚子。
等吃饱再说。
嘴角弯起一抹邪笑。
浑然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的赖雅晴走出浴室,不忘关门,以免寒风吹了进去,害他感冒了。
她先回房穿好衣服,再回到厨房将扔在地上的衣物一一捡起。
捡到他的内裤时,俏脸不由得又是一红。
弟弟们的内裤也是她在洗的,这种四角裤早就见怪不怪了,但碰触到孟章宸的,她还是觉得怪难为情的。
都是肌肤相亲的关系了呀。
蹲在地上的她,笑叹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女朋友,还好他是单身,她不用再有任何罪恶感,可以大方的接受他所有的亲密。
这样轻松的感觉,真好。
三天后,赖昶逸的状况总算稳定下来,可转入普通病房。
而他在加护病房的这三天,赖雅晴请假没有去上班,现在他转到普通病房,若为了照顾弟弟,再不去上班的话,家里的经济就会出问题,况且随后还有几个手术得做,医药费都是必须关心的问题。
她非常的烦恼。
护理师建议她可以请看护,但就算是白日的看护,一个月的费用大概也要两三万,这也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可是她没有选择。
故她真的得开源才行。
早上,进入“好管家”办公室,其他的大妈一见到她立刻热情迎上来,关心询问赖昶逸的状况。
赖雅晴一一说明,同时感谢她们的关心。
“那你跟龟毛小鲜肉呢?”一位大妈突然天外飞来一笔,让赖雅晴心头惊了惊。
“什、什么?”万万没想到同事竟然会将话题转到孟章宸身上,应变不及的赖雅晴都结巴了。
“那个龟毛小鲜肉打电话来帮你请假,你们是不是怎样了?”大妈非常老套的手指点手指,笑得很是猥亵。
“没、没有。”
赖雅晴惊慌失措的表情,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雅晴,”坐在办公桌后的方倚苹出声,“依职业道德来说,跟客户怎样,实在是不太好。”
“不、不是啦,”赖雅晴冷汗都滴下来了,“他……他是我高中同学。”
会说孟章宸是高中同学,不仅是因为职业道德的考量,也不仅是因为想堵住大妈们八卦的嘴,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敢肯定他心里想的,是否跟她一样。
同事们的逼问,让她注意到这一点。
她唯一放心的,是孟章宸没有女朋友,但这不代表她就顺理成章占了这个位子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算是他的女朋友吗?
她没有自信肯定的点头。
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喜欢她。
她喜欢孟章宸是无庸置疑的,但孟章宸对她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高中时,他的赌注挑中她为对象,是因为他知道她一直在偷看他,那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话说,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喜欢她”的言词,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两个人就在一起……
这算在一起吗?
若仅是用上床的关系做判断,那是无庸置疑,她安心于他目前并没有女朋友,但会不会只是因为她出现在他的空窗期,而她仍是喜欢着他,所以才会这么理所当然的好在一起?
就像高中时一样,不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因为她可能是偷看他最多次的那个,所以最稳当?
她会不会是骑驴找马中的“驴”?
她应该跟他问清楚,可是她又好怕听到答案跟她料想的一样。
但有一天总是要问的。她知道。
她只是……勇气还蓄积得不足……
“骗人!你看到客户资料的时候没说啊!”大妈不信。
“真的啦!”赖雅晴忙解释,“他高一下学期就移民去美国了,所以很久没见了,我当下、当下没认出来。”
“那他为什么帮你请假?”
这个八卦,大妈们端在心里好久了,总算抓着机会,怎可能不开堂审问。
“因为……因为我弟出车祸,我一门心思都在我弟弟身上,是他记得……
是他刚好记得,就帮我请假。”
“我知道了!”突然拍了一下手的大妈正是那天去替代赖雅晴打扫的那位陈婶。“所以那天,小鲜肉突然跑出去,就是去找你喔?”
“是这样吗?”大伙咄咄逼人,兴致高昂。
“这、这不重要啦!”拙于应付的赖雅晴快疯了。
大妈们怎么这么八卦啦!
“这当然很重要!”大伙故意装作一本正经。
“是谁先喜欢谁的?”一位大妈问。
“什么?”赖雅晴吃惊瞪眼。
“小鲜肉先喜欢你的,还是你先喜欢小鲜肉的?”大妈持续穷追不舍。
“这……”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赖雅晴,只好以眼神朝一旁的方倚苹发出求救讯号。
“好啦好啦,别闹她了,等等哭了,看你们怎么办。”接收到讯号的方倚苹怕状况闹到不可收拾,出面制止。
“方姊,”赖雅晴快步走来办公桌前,“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方倚苹以眼神示意她自己拉椅子过来坐下。
“什么事?”
“因为我弟弟的关系,我希望能多接一点工作。”
“嗯,我明白你现在的难处。”方倚苹面有难色道,“可是我们公司目前的case就这么多了。”
“嗯。”心头失落的赖雅晴点点头,“我明白,我另外再想办法好了。”
“叫小鲜肉帮你一下啊!”一个大妈提议,“我看小鲜肉挺有钱的,年纪轻轻就在台北市中心买房子。”
“不行啦!”赖雅晴笑得尴尬。
她不能平白无故拿人家的钱。
她可以付出劳力,得到她应该得的报酬,但叫人家给她钱,这种事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她不是乞丐,她有她的尊严,尤其两人的社会地位已经悬殊,她更不想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雅晴,”方倚苹问道,“你是要找晚上的工作吗?”
“嗯。”赖雅晴点点头。
“那我再帮你注意一下,记得有几间清扫公司是有提供晚上清扫的服务的。”
“真的吗?”赖雅晴惊喜咧唇。
“有联络到我再跟你说。”
“好,我自己也会多方找找。”赖雅晴感激点头,“谢谢方姊。”
“举手之劳而已。”方倚苹摆了摆手。“好啦,该说正事了,今日的散客有……”
完成当日的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准备洗完澡后过去医院照顾弟弟的赖雅晴,拿起手机查看,意外发现竟有数通未接来电跟讯息。
全都是孟章宸打来的。
这么多通,该不会有什么紧急要事吧?
她连忙回拨。
“喂,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没急事不能找吗?”孟章宸的口气只能用差劲来形容。
他上午忙完之后,打了电话要找她出来吃饭,却没有人接,讯息也没人回,快把他急死了。
他还因此跑到她的住处,按了门铃没人回应,到医院也没见到人,后来猜测她会不会是去公司了,拨了电话到“好管家”,老板告知她已经去上工了,他才放下心口的一块大石。
“呃……那是有什么不急的事?”
赖雅晴中午时有看到他的未接来电,不过她因为早上的工作延迟了,中午匆匆扒完饭,便又推着工具赶往下一个工作场所,故没空也忘了回覆了。
听她那口吻,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整个白天也没想过打电话给他,亏他还四处跑来跑去,真是让他气得要心脏病发。
“没事。”他火大挂了电话。
赖雅晴看着电话,傻眼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太忙,忘了嘛。
轻叹了口气,她再度回拨电话。
“对不起啦,”她一接通就道歉,好堵他气怒的嘴,“今天的工作有些拖延到了,所以才会忘了回你电话,你不要生气啦。”
听到她软软的道歉语调,孟章宸觉得稍微舒心一点。
“要我不生气可以,现在过来吧。”
“过去哪?”
“当然是来我家陪我吃饭!”这还要他讲大白话?
“我现在要去医院跟我弟的看护交班。”赖雅晴满声歉意,“我已经买了便当要去医院吃了。”
“……”
“喂?”他是不是没出声?还是……“喂,有听到吗?收讯不良吗?”
是心情不好,什么收讯不良!
孟章宸撇了下嘴后道:“再去买一个。”
“买什么?”她灵光一闪,“便当?”
“对。”
“送过去给你?”
“我直接过去医院!”
“你要来吗?”
他是不是听到她的语气里有着喜悦?
他要过去的事让她感到开心?
这让他的不豫心情又再好过一点。
“嗯。”
“那你要吃什么的?排骨、鸡腿?还是鱼排?”赖雅晴讨好的问。
“鸡排饭,加颗蛋。”
“你周杰伦喔?”
“什么?”
“没事。”她说的是周杰伦“乱舞春秋”这首歌里头的哏,不记得他那时是否还在台湾。
想到过去,她仍是有些唏嘘。
如果早点发现父母的不对劲,是否有可能挽救回两条性命呢?
这个疑问,她是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赖昶逸住的是健保房,一间房间住了四个人,晚餐时间人声吵杂,乱哄哄的一片。
孟章宸不是个孤僻的人,虽然朋友不少,但并不喜欢过度吵闹的感觉,一进去便皱了眉头。
再看到旁边的陪病床,小小窄窄一张,看护是个较为丰满的大婶,他猜她一躺下去人就直接卡住了吧?
更别说如果是他的话,脚都要悬在半空中了。
看护与赖雅晴聊了一下赖昶逸的情况后,就离开了,赖雅晴将便当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逐一拿出。
赖昶逸正睡着,但眉头略蹙,一看便知睡不安稳。
孟章宸贴来赖雅晴身边,低声问道:“没别的病床吗?”
赖雅晴环视周遭一遍,“都住了人了,怎么了?这张床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意思是,不能换个房间吗?”
这叫他多待几个小时,他就觉得要患躁郁症了,尤其斜前方那病床的家人,是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笑得那么大声,是怕人家没发现他的存在?
“换房间要干嘛?”赖雅晴不解地反问。
“这间房很吵。”
“健保病房都是这样的。”
赖昶清曾因为盲肠炎开刀住院,当时住的也是健保房,所以赖雅晴对于房中的吵闹习以为常。
“健保病房是什么?”才回台湾三个多月的孟章宸纳闷这没听过的名词。
虽然他出国之前就已经有健保了,但家人没生过什么大病得住院,加上年纪小,这方面的事不是他在关心注意,所以不知道病房还有这样的划分。
“就是会有健保给付,不用另外补差额。”赖雅晴解释道。
“免费的?”
“还是会有部分负担,不过很少就是了。”
“你看你弟弟,”他指着赖昶逸的脸,“他一定也觉得吵,所以眉头都皱了起来。”
要他在这种环境里睡觉,拿把刀宰了他还比较快。
他连家里的窗户都是装气密窗,他可是非常注重睡眠品质的。
“应该是因为疼痛吧?毕竟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赖雅晴语气充满对弟弟的不舍。
“又痛又吵,这种环境怎么养伤?”
赖雅晴露出为难神色。
她不是不知道健保病房的环境比较不好,昨晚她在这睡,打呼声、梦呓声,让病房内即使三更半夜亦是闹哄哄的,但她有现实压力,实在无法说换就换。
“我……”赖雅晴欲言又止。
孟章宸以为她会做出换病房的决定,没想到她竟是说—
“我去买副耳塞给昶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