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见吗?
平子丹瞪着眼前那张被毫不留情退回的拜帖,握紧拳头。
这个该死的丫头怎可如此无视自己的存在?她当真以为自己拿她没法子吗?
所有平家女儿的夫家们基本上都已经串连妥当了,就连三皇子那里也暗暗发令,要趁此事彻底挫一挫康平王府的锐气。
谁让凤连城几次三番拂了他的面子,便是他已发话,还是不肯交出唐家的儿媳妇,也不肯让人出来辟谣,甚至还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惹得龙颜大怒。
这件事若再这么闹下去,绝对会让三皇子的阵营元气大伤,所以三皇子阵营已然决定反击。
所有的言官都已在写奏折,准备弹劾凤连城纵妻压人,不顾礼法,奏请皇上夺去凤连城的世子之位。
这几年,谁不知道康平王府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虽然凤连城藉由科举获得官职,在皇上面前露脸,皇上也对他大为赞赏,但就是迟迟不下诏让他继承爵位,所以三皇子对于拔除这颗眼中钉还是很有把握的。
平子丹勾起唇角。一旦凤家没了康平王的封号,她想要对付六妹妹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早在六妹妹嫁去凤家时,她就准备了后招,一个生不出子嗣的世子夫人,在男丁单薄的凤家怎么可能立足不听话的六妹妹,只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吧!
想到这里,平子丹几乎要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平子甄若知道自己以后的一切富贵荣华都掌握在她手中时,会有怎样的神情。
她猛地起身,正准备交代外头的侍女为她准备车马,便见自己身边向来得用的大丫鬟明珠匆匆地奔了进来。
“小姐……小姐……”明珠奔得急,喊了两句就喘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慌张像什么样子!”平子丹端着架子喝斥着,行事作派如同平宛,那种冷凝及不苟言笑几乎一模一样。
“奴婢知错,但那是因为奴婢心急,方才成掌柜递了个消息给奴婢,说咱们家今年打算供给御用的花绸全被内务府给退了。”
“胡说,这怎么可能!”听到这个消息,平子丹自是不相信,要知道,为了走通织造局,她花了多少心血才搭上线,又花了许多真金白银才换来这笔生意,几万匹的绸缎都已上缴,若是被退,那结果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一白,但仍强自镇定,故作平静地说道:“让成掌柜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也说要让成掌柜自己来禀,但成掌柜却说不只御用的花绸出了事,咱们名下的通天阁也说菜品出了问题,让许多人闹肚子,这事已经闹上了衙门,成掌柜还得忙着去处理这事。”
连通天阁也出事了,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不可能是巧合,是有人在找他们平家的麻烦!是谁?
她细细思索着,还能有谁?这必定是六妹妹那个死丫头做的,坏了自家与唐家的交情还不够,还要坏自家的生计,六妹妹就这么想毁了平家吗?
她不会让六妹妹得逞的,绝对不会!
心中的气怒让平子丹再也无法忍耐,来不及让人备车,她直接冲到马厩,随意选了一匹配了鞍的马就翻身而上,急驰而去……
啧,真狠!倒没想到看似温文儒雅的凤连城竟然是个下手这样狠辣的主,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不,不对,不是几天的时间,这是他早已安排好的。
得知消息的平子甄惊愕之后,心间窜过了一股暖流,原来他早已做了那么多,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
不是她瞎了,而是不敢期盼啊!谁知道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到了她的面前,就算违背礼教,也要夜探香闺,将他为她做的一切都放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暖暖的、软软的,这个男人做了所有她想做的一切,可这样就足够了吗?
当然还不够!她想,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吧。
平子甄好整以睱地翻着账册,突然间,一阵幽幽的异香传来,她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些人还来这一套啊,这技俩早就被她抓过一次了,怎么这宅子里的妇人们这么记吃不记打。
闻着那异香,平子甄没动作,只是在心里有了另一番心思。以前她总想着自己要离去,所以没向那些心怀不轨的凤家人下重手,可如今她就算想走,只怕凤连城也不让了,那男人嚣张霸道得很,若是在他表明心迹之后她还执意要走,掀起的只怕是滔天巨浪,更何况她也没真想走。
她原本坚定的心早被他的那一席话和今日的作为攻陷,她舍不得离开他啊!
她一向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若是凤连城不嫌弃她配不上他,那么她便不会自惭形秽,这世子夫人的位置她会坐得稳稳当当的。
想到这里,她扯了扯唇角,那暗暗的幽香她倒真是不惧,不过是个粗浅的毒物,伤不了她,她好奇的是究竟是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做这件事。
“春草!”她轻轻地喊着在跟前服侍了她几年的大丫鬟,却始终不见人影,这种种的异常让她心中浮现一抹不好的预感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平子甄静静的寻思着,心突然觉得有些慌,但慌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感觉很奇特,毕竟她向来对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从来不畏惧事情找上门来,她总想着事情来了就面对,反正她孤身一人,也没啥好损失的是因为昨夜那个令人贪恋的温暖怀抱吗?因为感受过那样的温暖,所以突然懂得了害怕,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可以享受那样的温暖?
平子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她却明确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十分不争气,不过几句话、一个怀抱,便已深陷。
或许她早已陷入情网,只是自己无知无觉吧。
“唉……”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平子甄正想起身去弄清楚她的院子为何空无一人,这般的安静,可是才站起,便见春草急急地走了进来。
“世子夫人!”春草来得急,完全没有料到一进门便会对上平子甄那双清澄的眸子,微微一愕,神情显得有些慌张^春草向来是个情绪外显的人,性子也直,总是藏不住心事,所以平子甄一眼便瞧出了她心里有事,于是开口问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样安静?”
“是奴婢找借口打发了她们。”
“喔……为什么?”听到春草的话,平子甄又挑了挑眉,想起了那抹突如其来的异香,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想法。
这想法让她心中惊骇,可却不动声色,只是定定地看着春草。
那干净而犀利的目光看得春草心里发温,这是提拔她的主子啊!若非不得已,她又怎会干出这种混蛋事?可是……可蓦地扑通一声响,打破了屋子内令人窒息的宁静。
平子甄瞧着突然跪在地上的春草,心中长叹了一声。
真没想到,一向唯她命是从,对她忠心耿耿的春草竟然会是旁人埋的棋子。倒不是她大意,而是春草埋得太深、太好,一个忠心耿耿、几乎没有破绽的谁又会无端怀疑呢?
平子甄无视春草那一跪,淡淡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清冷的嗓音中没有被背叛的怒气,反而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春草说话前先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这才看着平子甄,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奴婢遣去了众人,因为有个人想要见夫人。”
“你刚才去接人了吧,让客人在外头候着不好,快让她进来吧。”
对于平子甄的响应,春草愕然,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之后才咬了咬牙,开口想要解释,“夫人,奴婢自知有罪,但是。”“既然知道有罪,不论是什么原因,你都背叛了我,我不需要知道原由。”
平子甄打断了她,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神色始终平静着。
就像她娘说的,看似忠心耿耿,但其实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多奇特的巧合啊!原来她和娘始终逃不月兑同样的命运,同样被困住,同样被背叛,那始作俑者只怕是同样的一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