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黎恪非带她去附近的小溪洗手洗脸,留下余火防野兽靠近,即带她入屋睡觉。
小屋仅是他来此山上采药时夜晚的安眠之处。故里头的设备十分简陋。
地上铺着一块野兽毛皮为床,以木板搭格的架子里头摆了一些急救伤药,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睡地上,可以吗?”黎恪非问。
“夫君能,妾身当然也能。”雍茗笑嘻嘻的躺上毛皮,“这是什么毛啊?”
还有黄褐色斑纹,好漂亮。
“老虎的皮毛。”他自架上拿过另外一块皮毛,盖在两人身上。
“老虎?”山上最凶猛的野兽?“你打的?”
“我可不想扛棉被上山。”山上夜晚雾气重,扛来棉被没多久就等着发霉烂掉种杂草了。
“我只是没想到夫君竟然连老虎都打得死!”好神奇喔!
“主要是靠智取。”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打老虎,他也没那本事。
“可以把经过说给我听吗?”大眼闪着兴致盎然的灿光。
水眸中总是洋溢着过多的崇拜,黎恪非芜尔一笑,娓娓道来他如何设陷阱,如何诱虎入瓮,又是如何的夺了老虎性命取得毛皮与数日的食粮。
雍茗聚精会神的听着,直到周公在她的眼里下了药,眼皮沉重到张不开为止。
轻微的鼾声传来。黎恪非笑着将毛皮往上拉了些许,将娇小的人儿拥入怀中。下额轻靠着她的头顶准备入睡。
意识才刚飘远。一道奇异的声响将他惊醒。
那像是枯枝被踩断了的声音,绝对不会是经过的小动物,
他屏气凝神。竖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没多久。就听到有细微的谈话声。
有人!
刻意偷偷模模而来,绝非善类!
黎恪非先是捂住雍茗的嘴,再摇醒了她。
惊讶小嘴被捂的雍着不明所以的瞪大水眸。
“外头有人。”黎恪非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出声。”
神经瞬时绷紧的雍茗点点头。与他一起蹑手蹑脚起身,抓起置于一旁的武器。凝神等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待一来到门口。黎恪非立刻用力一蹦。将门连带外头的贼人一块儿蹦开。
黎恪非飞奔出屋。雍茗急忙跟上。
“谁?”黎恪非大喊,在余火的光芒映照下,看出门外正站着六名黑衣人,加上被门板压制在地的一共有七人。
带头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复仇阎罗,今天来取你们的命!”
“复仇阎罗?”雍茗困惑搔头。“没听过啊!”
臭娘们。竟然把他们忘了?
带头者火大的喊:“三年前。你们杀了我两名兄弟,还害我跟三弟重伤……”带头者睐了下还被门板压着起不来的三弟,怒气更盛:“给我拿命来!”
“什么三年前?”雍茗更困惑了,“我三年前又没杀了谁!”
雍茗完全没想到这人就是害她三年前受重伤的罪魁祸首。可黎恪非想起来了。
“当初你们是谁派来的?”黎恪非冷声问。
这桩悬案一直找不到主谋,最后不了了之。
“当然是…”带头者指向雍茗。“被挡财路者!””我?”雍茗莫名的指着自己。“我挡谁财路?”转头问夫婿,“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三年前伤了你的那批贼人!”
“什么?”原来他们就是罪魁祸首。“三年前杀不死我。三年后又来?”
“这次我们可不是受人所托。而是为了复仇而来!”带头者眼露杀机。
那次是他们太小觑了雍茗,万万没想到一名看似娇弱纤瘦的女流之辈竟耍得一手好鞭,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武功更为高强的程咬金。没两下就夺取两名弟兄的生命。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装死,早就魂归西天见阎王去了。
那一次的伤太重,让他体养生息好久才恢复完全。没想到身体好了,黎恪非却云游四海而去,找不到人复仇,而孟雍茗卿则因那次大劫,从此出入身边皆有保镳保护。让他毫无下手机会。
他苦苦等待,总算等到一个可以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明白自身的武功比不过昔日的武状元,故他这次可是准备好足够的战力,聚集了够多兄弟才来复仇。就不信无法取二人性命!
“三年前是谁要你取我的性命——不!我姊的性命?”
“等你死后去问阎王就知道了!”收了钱奉命杀人。不清楚想杀她们是谁的带头者目色一使,众人一拥而上。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黑衣人虽带了足够的人马。可万万没想到经过三年的时间,黎恪非的武功更上一层楼,而雍茗也在黎恪非的指导之下,手上的棍耍得虎虎生风,众人难以近身。
“夫君,是要取性命还是打昏就好?”雍茗边战边问。
“打昏就好。”黎恪非低头闪过大刀,长腿横扫,绊倒一名黑衣人,“送衙府好问出当初的主谋是谁。”
“好!”雍茗点头。棍子在手上一个翻转。往其中一名贼人后脑勺敲去。
这两个人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带头者气炸了!
然而气归气。他手下的兄弟却是以惊人的速度纷纷倒地。
明斗不成,就别怪他使小人步数!
带头者跟神一使,那还在门板下似装挣扎的老三心领神会点头,拿起吹箭,往黎恪非的背后吹去。
“夫君小心!”雍茗飞舞而来。敲掉吹箭。
可恶的臭娘们!老三想到那晚被这女人的鞭子鞭得背上还留着鞭痕,气恼的将吹箭直往她脑门上吹去。
“休想得逞!”
在雍茗忙着闪躲吹箭时,带头者跟色再一使,其他兄弟齐聚拥上,台力往雍茗砍去。
猛虎难敌猴群,雍茗挡得极为辛苦。黎恪非见状,速速摆平手上的贼人,转过身来协助雍茗制敌。
就这么一转身,让黎恪非的背上出现了大空隙,带头者见机不可失,立刻跳下树头,大刀直往黎恪非的背上挥去。
“夫君!”见带头者气势汹汹往黎恪非砍来,雍茗顾不得还在打斗的敌人,扔掉长棍,直接抱住了黎恪非。
“啊。”皮开肉绽的痛苦夸她仰头痛喊。
“娘子!”黎恪非惊愕大喊,飞溅的鲜血红了他的跟,杀气横生,一把抢过带头者的大刀,手腕翻转,刀锋直没胸口。
“你……”带头者双眼瞪得老大,没想到他筹备多日。仍是死于黎恪非手下。
见老大已死,还能拚搏的两三只小猫立刻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不知是否该再下杀手,更何况他们心知肚明。凭他们几个绝对赢不过眼前这名满身杀意的男人。
“大……大侠……”其中一名喽罗决定“弃暗投明”,“请饶了我们!”
“饶?”黎恪非冷哼一声,心中挂系雍茗伤处的他无心恋战。一人一石,全数打昏的同时点上穴道,使他们醒来后再也无法动弹。
“娘子!”黎恪非忙扶起孱弱倒地的雍茗,迅速封了几处大穴。阻止血液往外窜流。
将她抱入屋内趴在柔软毛皮上。撕开背上衣物。那一道探可见骨、自右肩斜画到左腰的刀伤沭目惊心。
然而更让他愕然的是,在她双腿间。染透了长裤的鲜血。
迅速解下长裤检查,得到的真相震惊了他的心。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抓下架子上的伤药,倒敷在伤处,颤抖的手好几次倒不准还险些撒了药草。
“夫君…”雍茗的呼吸短而急促,月复中的绞痛、背上如火烧的疼痛即将夺取她的意识。“你好吗?你……要不要紧……”
被砍的不足背吗?为啥她连肚子都觉得好疼好疼?
“我很好。”该死的有事的是她!
有他在她身边,他竟然又让她经历一次大劫。而这次,她要救的是他!
“你没事就好。”她咬着牙忍受那前后夹攻的可怕痛楚。
她觉得跟前的视线逐渐朦胧,她觉得意识像被什么拉走了,可是她还有话要说。她还不能死,至少让她问清楚了才能死。
于是她极力抵抗欲拉走魂魄的可怕力量。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她一直悬在心上的问题说出。
“夫君……我很高兴能嫁给你………你……你呢?是否还后悔娶了我?”
若他回答不后悔,是否会断了她的求生意志?
黎烙非明白她的伤太重,这里可急救使用的草药又太少,她若要活着,非靠自身的意志才行。
“我还需要时间来证明!”清冷的音调掩饰他心急如焚的焦虑。“你要表现得好。才能让我不后悔。”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不是完美的好媳妇。女孩子家该会的统统不会,夫君对她有所不满是应该的。
可夫君刚说的话是还愿意给她机会吧?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会笑着说娶了她不后悔的吧!
“好…我会好好表现…让夫君不后悔…”低喘了口气,她觉得她抵抗不住了,“我有点累,想睡一下……”
话还没说完,意识就被拖入沉沉的黑晴中。
黎恪非面色凝重的敷好药单,月兑上的外衫撕成布条代替绷带捆好伤处,即背着她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