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你怎么可以把手放在小……”
“小六子!”芯鄀连忙打断小环,预防她不慎将身份说出口。
“他……”惊醒过来的小环脸上有着窘迫。
“孟兄将小弟视为好友,令小弟受宠若惊,若孟兄真不介意,以后小弟就直呼名讳了。”
“就这么办吧,中游。”雍轼双手盯着她的神情转变,越看越觉得好玩有趣。
他故意不点破她的女扮男装,反而与她热络起来,就是因为她的特别。
从没看过一个黄花大闺女入了赌坊可以这么悠闲自在,遇到贼人可以如此镇定,反观她的丫鬟常显露在脸上的不知所措,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吧!
于是,他对她,兴起了想更为熟稔的念头。
“就这么办……”她迟疑了一下,“雍轼……”
要她直呼他的名讳,真教她的脸儿一阵火辣辣的烫啊!
雍轼的爽朗友好,不拘小节也让她心儿怦动。
怎么办,越是与他相处,她发现她越是喜欢上她的未婚夫了!
“薄云客栈到了。”雍轼收回手,“你早点休息吧,别忘了,今晚天香院见。”
雍轼摆了摆手,往来时路走回。
天香院……这三个字瞬间将芯鄀打回现实。
他再令她心动又如何,骨子里认识个吃喝嫖赌样样来的登徒子啊!
这种人……哪能嫁啊!
走入天香院,其富丽豪华更胜赌坊,让芯鄀更是啧啧称奇,如乡巴佬一般四顾张望,好奇的目光停驻在前来寻欢作乐的寻芳客与身着华衣、姿容艳丽、身段窈窕婀娜的娼妓身上。
“中游是头一次上妓院?”一旁的雍轼见她眸中闪着浓浓的好奇光芒,不由得打趣问道。
“是啊,从没来过……”芯鄀呐道。
这儿不只装潢宏伟华美,空气中似乎亦有异香浮动,这香味与天龙赌坊的淡淡花香不同,而是一种会让人心跳微微加速,感觉兴奋的奇特香味。
“孟公子啊!”老鸨眼尖,一见雍轼上门来,立刻欢喜过来迎接,“好久不见您了。孟老爷半个时辰前才刚来过,正在楼上厢房,与花魁紫燕姑娘饮酒作乐呢。”
当老鸨提到孟老爷时,芯鄀注意到雍轼的脸色一暗,目光也变得浓沉。,似乎不悦于听到自个儿父亲出现在此地。
芯鄀记得她听来的消息是父子两皆有相同的癖好,照理应是感情深厚才对啊!怎么现下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呢?
芯鄀再抬眼想仔细看清楚,这时雍轼已恢复吊儿郎当的放荡不羁模样,好似刚才所见到的是她一时错眼。
“这位虞公子第一次上青楼,你介绍几个美人儿过来,让小兄弟开个眼界。”雍轼拉过芯鄀近身道。
手腕被他紧紧抓住的芯鄀心跳又是一阵鼓动。
她心知他是以为她是男儿身,故才对她毫不拘礼,可他打在天香院门口相见,不是对她勾肩搭背,就是直接揽腰贴身,将走在背后的小环急的直跳脚,却又碍于身份无法将两人直接分开。
他是真的将她当成好朋友、好兄弟对待吧!
可是她其实是个女的啊,而且还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想到自己对他的种种欺骗,对照他的热情招待,芯鄀深深觉得对他不住,心上有着愧疚。
他如果晓得她其实为女儿身,不知是否会大发雷霆之怒……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俊!”老鸨凑过脸来,握着丝帕的手轻佻的勾了芯鄀女敕颊一记,“当个男人真是可惜了,这般容貌该是姑娘家才对。”
闻言,芯鄀胸口惊窒。
老鸨见识广,该不会她的身份曝露了吧……
“李么么,你是想着中游这般俊美面容若被收进娈童馆,必受达官贵人所喜好吧!”
老鸨晓得雍轼哲人开起玩笑浑素不忌,故也顺着他的话话说下去,“这位公子气质高雅,一看便知是好人家出身,恐怕无法随么么心愿哪,呵呵……”
他们在说什么?芯鄀都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是娈童?”芯鄀拉了拉雍轼袖子问。“就是供人狎玩的美少年,也就是所谓的男妓。”
“啊?”美眸瞬间瞪大。
他们竟然在讨论她可以当名娈童?
“刚只是说笑的。公子可别介意。”见芯鄀脸色大变,老鸨忙陪笑脸道。
“拿人开玩笑会不会太过分!”芯鄀微愠的抬头嗔瞪了雍轼一眼。
她生气的模样可爱极了,害得雍轼当下有股冲动想动手捏捏她的粉颊,亲吻她因生气而微嘟的可爱小嘴。
可是,他啥都不能做,因为他们此刻的身份都是男性……
“是在下越了分寸了,抱歉。”雍轼笑道。
“公子别生气,么么这就安排几个美人儿为您消火。”
老鸨话才说完,就听闻一声娇俏的招呼。
“孟公子,您来啦!”一名身着白色衣衫,下摆锈着淡粉色荷花,身材玲珑有致,姿容秀雅的姑娘娇娇娜娜的走下楼梯。
“香荷姑娘。”雍轼朝她微笑点头。
香荷一走近,就抽走了握着芯鄀手腕的大手,占有性十足的将其挽入臂腕中。
“您这么久没来,一点都不想香荷吗?”香荷噘着粉唇大发娇嗔。
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几乎快蹦出肚兜外的酥胸在雍轼的手臂上蹭呀蹭,瞧得芯鄀傻眼,胸口荡出一种酸酸的、闷闷的怪异情绪。
“公子。”小环走近道:“传言果然不假呢!”
这一趟旅程,十足十见证了孟雍轼的登徒子作为,想必小姐回南京后,会忙不迭请父母做主退了这婚事吧!
然而,芯鄀完全未思考到这回事上去。
“我最近……”雍轼才刚启口,两只双手突然插入相贴的身躯中间,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男女授受不亲!”芯鄀义正严词道。
香荷先是愣了下。随后掩嘴大笑出声。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里可是勾栏院啊,这位公子!”香荷一双丽眸直勾勾盯着芯鄀,“这位公子长得还真像个姑娘,该不会是……”
“我是男的!”芯鄀两手握拳低喊。
“可这如花似玉的面容……”怎么看都像个姑娘啊!
“刚才么么才说想将中游收进娈童馆。”雍轼立刻跳出来解围。
“是啊!”么么插嘴缓颊,“虞公子生得太过俊俏,恐怕就连女人都回嫉妒呢!”
香荷斜睨着眼将芯鄀上下打量,心头仍是疑云满布。
“看……看什么看?”芯鄀昂首道:“刚才么么不是说要找几个美人儿过来吗?怎么到现在还未见到?”
“抱歉抱歉,是么么疏忽了!”老鸨连忙转头吩咐香荷,“你先带两位公子上楼进厢房。”
“不,我今天就不找香荷了。”雍轼拒绝了香荷伸过来的手。
“为什么?”香荷粉脸发青。
“我不容许对我兄弟无理之人!”
他为了她而拒绝了老相好?此点让立于雍轼身旁的芯鄀是又惊又喜却又心忧。喜的是,他对她的看重,忧的是自个儿的身份,还有他的不良嗜好。
这一趟离家,是想要确定未婚夫的人品,若他真如传闻所言的不堪,那么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恳请父母退了婚事。
然而,当事实与传闻完全相符时,她却变得犹豫不决。
她感到自个儿的双足正陷入一团泥沼之中,难以拔出。
香荷贝齿恨恨咬在下唇,气呼呼的瞪了喜形于色的芯鄀一眼,扭头上楼。
“孟公子、虞公子,真是抱歉。”么么连忙欠身赔礼。“那个……来人!”她招呼了名丫头过来,“带两位公子上楼,并去请银月、柳姿两位姑娘过来服侍。”
“对了,小六子!”雍轼转头对小环道:“你先回客栈吧!”
“可是……我得跟着公子服侍……”怎么可以放小姐一个人!
“这里这么多姑娘,每个都会好好服侍你家公子的!”
这丫头跟前跟后的好碍眼,尤其那一双如牛一般的大眼睛老爱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模样像是在防贼人似的,雍轼直觉如芒刺在背,心上很不舒服!
“那个……公子回客栈的时候,我得保护她,以免遇到今早的贼人……”
“这你不用烦忧,我会护送中游平安回客栈的。”
雍轼笑的深沉。
“但……”
“小六子,你先回去吧,有孟公子在,你不必担心。”芯鄀温柔笑道……“你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辛苦你了。”
就算真出了事,小环也帮不上啥忙,倒不如趁现在时辰未晚,让她先回客栈休息。她这几天跟着她自南京奔波至扬州,路上还要服侍照应她,着实也累了。
“既然小姐这么说,那小六子就先回客栈了。”小环不放心再次叮咛道:“孟公子,请您务必平安送我家公子回客栈哦!”
“放心!”雍轼回头,比了个请的手势:“中游,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