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被玄墨跟黄茹玉两人一起用膳和乐的画面给恼得失眠的虞婧,索性不睡了。
棉被一掀,一大清早拿着斧头便在院子里劈柴,力道不对,劈下的柴禾到处飞溅,经过的人不注意,都有可能会被那些飞出来的柴禾给砸中。
被劈柴声给吵醒的玄墨,这才刚拉开门扉就有一个东西朝他面门直劈而来,他身形一闪那东西落在身后,眯眸一看,是一块拳头般大的木柴。
他挠了挠眉头看着那个像是在劈柴泄恨的纤细身影,还在生气?
这婧儿是怎么了?
从昨天下午回来后整个人就阴阳怪气很不对劲,甚至不愿意理他,他应该没有哪里惹到她不开心吧。
难道是那桌海鲜她吃得不够痛快?如果是这样,待这事情解决完,他再让人备上几桌海鲜,让她吃个痛快便是。
不过一想到昨天她看到那一盘海鲜,直发亮的双眼跟猫咪看到鱼几乎是一模一样,可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涌起一种想亲自喂养她的冲动。
“劈、劈、劈,我劈死你!”
虞婧双手握着斧头柄用力的劈着一块木柴,她几乎是把这块木材当成了恼得她一整晚无法成眠的家伙一样,狠劈着泄恨,嘴里还念念有词。
“玄墨你这混蛋,竟然用美男计这不入流招数,招蜂引蝶,看我不劈死你……我劈……我劈……”每次一想到他和黄茹玉两人相视而笑的温馨唯美画面,她就一团火窜上来,手中斧头更是用力劈着。
玄墨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后,看到她劈柴的那蛮横模样和嘴里的话,原来是在骂他,地上那块被她砍得支离破碎的木柴,敢情是他的替身?
他全身上下顿时有一种好痛的感觉,不过也是一头雾水,他是怎么惹到她了?骂他不入流,招蜂引蝶,还这样拿着斧头劈他?
“黄茹玉你这墙角也挖得太快了,有人像你这么不道德的吗……”
听到“黄茹玉”三个字,他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她是被黄茹玉给气的,而他则是遭到无妄之灾。
不过,她在气黄茹玉什么?黄茹玉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
就在她又高高举起斧头,打算一鼓作气将那个被她劈得坑坑巴巴的木头给一刀砍断之时,她的手腕冷不防被人握住,身后传来玄墨温和淡然的嗓音——“你这样乱劈会受伤,这角度下去,届时木柴会往上弹,砸到你的额头。”
虞婧没好气的侧过脸瞪他一眼,这害他一夜失眠的家伙竟然一早又让她看到他,积住胸口的那簇闷火顿时“轰”地一下爆发了出来。
“放手!”她扭了扭手腕。
“别乱动,你拿着斧头这样很容易伤了自己。”玄墨握着她的手腕暗劲一使,那斧头笔直的往下方那块木柴劈下,木柴瞬间断成两截。“要这样劈柴,才不会受伤,懂吗?”
“你这么厉害,你来劈啊!”虞婧没好气地道。
“谁一大清早惹你了?”他明知故问。
“没人惹我,表哥!”虞婧咬牙切齿重重的喊他一声。
“还说没有,那声表哥感觉都快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他沉笑了声,手拧了拧她的鼻尖。
“你别乱捏,你又不是我真的表哥!”她拍掉他大胆造次的手。
“我觉得你都快化身成小花,往我身上扑来狠狠咬下一大口。”他拿起斧头和一块较粗的柴禾,劈了起来。
“小花……敢情你当我是狗了?!”虞婧愣了下,想起有回闲聊时他说过,他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取了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小花。
他停下劈柴的动作,反手模模她的头,“你就算是狗,也是条很有个性的宠物狗。”
“我才不要当宠物狗,我要当猫,只要我不开心、不喜欢,爪子一张,撕,抓得你鲜血直流!”她学猫咪亮出利爪抓人的动作,作势朝他一抓。
“学得倒是满像的。”他继续劈柴,三两下就将一旁散落的柴禾给劈完了。“看来你喜欢猫?”
“那时我跟你说过的啊,我以前养过一只萌哒哒叫小圆的折耳猫咪,圆滚滚的脸蛋、骨碌碌的大眼睛和一对折耳,一看到它,所有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哪里晓得她穿越了,爷爷女乃女乃命丧河底,小圆还在宠物旅馆里,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一想到这里,她心情更不好了。
她突然间沮丧起来,让玄墨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想到我的小圆而已。”她吁口气,甩甩头想把心底的郁闷也甩出去。“我饿了,我要去巷口喝碗豆浆,你自便。”
“桌上就有早膳,你出门喝豆浆做什么?”
“早膳?”虞婧回头往一旁院子里树下的那张桌子上一望,上头竟然真的有豆浆、包子、馒头、烧饼油条等等,甚至还有小米粥跟几样小菜,水煎包诱人的焦香传来,这香味勾得她顿感饥肠辘辘起来。
她一愣,食指直指着那一桌丰盛的早膳,“我在这里劈了一早上的柴,为什么没有看见这些东西?”
“我让寒夜准备的,你去净手准备用早膳。今天市集休息,我们到这附近的甘霖寺逛逛,听说那里今天有庙会。”
昨天从黄府回来后,虞婧以中午吃太饱为由便没有再用过晚膳,一晚未进食肯定饿坏,因此他才让寒夜多准备些早膳。
“你今天不用上工?”她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用水净手。
“是。”他是特意请了假,反正他是黄茹玉的心上人,黄府的人也不敢刁难他不让告假。
“既然甘霖寺有庙会,那我们赶紧用完早膳,到庙会去做生意,希望还有空的摊位可以摆。”
“虞婧!”
认识虞婧这些日子,他发现她跟他所认识的姑娘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个性虽然十分健谈活泼,却也爱恨分明、睚皆必报,完全与那些爱忸怩做作的女子——例如黄茹玉不同。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不用费心机,完全是心里有什么话说什么。
她看似无忧无虑,虽然没有家人,但独自生活也过得乐观进取,每天起早出门做生意不喊累,见了谁都笑脸迎人。
虽然如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常见到她眉宇之间带着一抹寂寥地独坐月光下,也不知在想什么,有可能在想她的爷爷女乃女乃,也有可能是叫小圆的那只猫,有一回,他还见到她偷偷拭了泪……她的这份寂寥让他看了很不舍。
听说过甘霖寺风景优美,之前听了阿水提到甘霖寺今天有庙会,他便想着要带她去散散心,让她知道,也许,她如今的生活里没有爷爷女乃女乃、没有小圆了,但她还有他。
没想到,她竟满脑子只想着要做生意。
“怎么了?”
“你有很缺银两吗?不够多少跟我说,我让人准备来便是。”他抛开手中斧头,气呼呼地朝她走来,“你可以让自己好好休息一天吗?”
“我现在没有很缺银两,就是觉得有庙会人潮一定很多,不做生意可惜了。”
“难得一天不做生意,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他冷声问道。
“到寺庙上香叫休息?休息不就应该是抱着棉被睡大觉吗?”
“甘霖寺礼佛完可以在附近逛逛,据说那里风景十分优美,去走走看看会让人感到心灵开阔。”
“原来你说的休息是去沉淀心灵,接受大自然的洗涤啊,只是天气还很热,去爬山很累呢……”
她的回答让玄墨受挫无比,觉得自己人生当中第一次主动邀女子出游,对方竟然说要抱棉被睡大觉,这大热天的抱什么棉被,想中暑比较快!
他也恼了,“你到底想不想去?不去就在屋里睡你的觉。”
“去,去啊,为什么不去,吃完早膳我们就出发。”
不解玄墨为什么突然想要带她去上香,不过,去看看佛袓也好,也许这样内心就不会感觉到空虚,就不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还要靠砍柴来纡压。
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夹了颗水煎包放进嘴里咬着,再喝口粥,看他还站在原地,唤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来用早膳啊,上香要赶早你不知道吗?”
玄墨走过去,他这才坐下,虞婧马上夹了颗水煎包给他。
“吃吃看,这包着韭菜跟冬粉还有肉末的水煎包很好吃,明天让你的手下再买。”
“没问题。对了,婧儿,平日你已经够忙,我现在经常不在,很多事情无法帮你的忙,你就不要再四处忙着张罗吃食,劈柴挑水那些活计以后交代一声,会有人准备的,不要累坏自己了。”玄墨学着她喝了口粥咬口水煎包,咽下后如此叮嘱她。
虞婧直觉他一大清早的突然交代她这些事情,应该有什么隐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玄墨夹了口小菜放到自己碗里,点头道:“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最近我会住在黄府晚上轮值时暗中调查,也许不能常回来,你自己一切要小心,别累着,还有钱财上无虑,别再每天做这么多香药丸累坏自己。”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原来他是因为明天开始要在黄府轮值,会有好几天不会回来,今天这才特意抽空要带她去上香啊,想到这里,她心头不自觉的漾起一抹甜蜜,昨晚持续到方才的恶劣心情,一扫而空。
只是,这抹甜蜜也很快消失就是,一想到他明天开始便不回来,黄茹玉就会有很多机会跟他接触,她的心情就不太好,整个人也突然没什么食欲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昨晚他跟寒冰交代准备早膳,说了一堆吃食都是她喜欢吃的,听得寒夜眼角直抽,怎么这一桌她喜欢吃的早膳她就吃那么一点而已?
她摇头,“我们还是现在就出门吧,拿几颗包子馒头在路上吃,早点上完香便能有更多时间到四处溜达。”
“也……”玄墨这个“好”字都还没说出口,大门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响。
“一大早的会是谁?我去看,你再多吃一点。”
玄墨走向门边开门,看清来人后,他嘴角不由得暗暗一抽。
小翠一见到前来开门的玄墨,马上亲切的道:“韩默,我们大小姐是来找虞姑娘的,不知道虞姑娘在吗?”
“韩默。”黄茹玉站在小翠身后,正脸蛋羞红、难掩兴奋的直瞅着玄墨。
“大小姐?”这黄茹玉一大清早上这里来做什么?玄墨脸色微沉地看着黄茹玉跟汪嬷嬷。
听见大门边传来女子细碎的声音,虞婧困惑的放下手中碗筷前去一探究竟。“表哥,是谁?”
小翠一看见探出头来的虞婧马上不请自入,热络笑道:“虞姑娘,是我们。”
见到小翠,那表示黄茹玉应该也来了。
虞婧心情顿时更不好了,昨晚到今早的火气,加上知道玄墨要到黄府轮值的闷气全部回来了,只是她不能表现在脸上,还得强颜欢笑。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翠,你怎么一大早就来我家,是你家小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虞姑娘,我没有不舒服,今天来是奉我爹之命,邀你一起到庙里上香的。”黄茹玉笑盈盈的走上前。
“上香?”
“今天是甘霖寺一年一度消灾超渡亡灵的普渡祈福法会,我爹每年会命人到甘霖寺认捐普渡供桌,普渡完后那些米粮跟千粮会发给贫穷百姓。”
“这是好事啊,不过……怎么会要邀我一起?”
“是这样的,只要是在府里有点脸面的下人,每年这一天我爹爹都会要他们一起到甘霖寺焚香祈福。虽然虞姑娘你并不是我黄府的下人,但爹爹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帮我治病,与我黄府也是有关系的,因此想请你也一同到寺里上炷香,求佛袓保佑事事平安顺利。”
黄茹玉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原来是这样啊……”竟然拿她爹来压她,黄茹玉当她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吗?黄茹玉不就是怕自己不去,自己不去玄墨就可能不会去,抬出黄老爷来,自己就不好说不想去了。
虽说她跟玄墨本来就是要上甘霖寺去,可现在黄茹玉打着她爹的名号过来,让她觉得好像被人胁迫一样,忽然一点也不想去了。
“虞姑娘,你会去的吧?”
“这……”虞婧看了眼一旁的玄墨,还是直接拒绝了。“我跟表哥今天得要忙着制作香药丸,没空出门。”
“这……”黄茹玉灵机一动,想到另一个说法,“韩默他恐怕不能留下帮你制作香药丸,爹说了,今年的祈福法会府里所有的护院要分批去参拜。”
虞婧猛烈倒抽口气,在心头怒骂一声:靠!黄茹玉,你这倒追男人的手法也太明显了吧!
还追得这般急,追到家里来,难道不怕把玄墨给吓跑?
不过,要是能吓跑倒是很好……
“表妹,我看,你今天先休息别急着制作香药丸,这甘霖寺的祈福消灾法会在乐安县城是一件大事,你也一起到寺庙里上香祈求佛袓保佑吧。”玄墨在虞婧开口拒绝之前先暗示她。
虞婧眯眸的睐了眼他眸中的暗示,扁扁嘴很为难的点头了,“好吧,我也很久没有到庙里去上香了,就趁着今天也一起去吧。”
“大小姐请放心,我跟表妹会在祈福法会开始之前到的,等表妹用完早膳整理好一些物事后就会上甘霖寺,你们先回去吧。”
“早膳?”小翠眼尖看到院中树下桌案上的早膳,马上扯了扯主子的衣袖,没脸没皮的说:“小姐,看样子韩默跟虞姑娘正在用早膳,咱们今天出门赶得早些,你也没吃什么,不如你跟他们一起用早膳,那一桌的早膳这么多,他们两人应该也吃不完,我想虞姑娘她不会介意才是。用完早膳,正好大家一起过去。”
“虞姑娘不会介意吧?”黄茹玉笑咪咪的看着表面平静,其实肺已经快气炸的虞婧。
“自然不会,这些都是表哥一大早出门帮我张罗的,我还担心吃不完浪费,不过我跟表哥已经吃饱了。”虞婧嘴角用力一扯,扯出一个大笑脸,心里头却大声怒喊——介意,我很介意!我就算吃不下,剩菜剩饭也不想分给你家小姐吃!
“用完了?”
“是啊,表哥刚才去开门时,我就已经吃饱了。黄小姐你要是不介意吃我跟表哥吃剩的东西,那就千万不要客气。”虞婧笑得人畜无害模样。
黄茹玉喉咙顿时像是被人塞了一颗卤蛋似的,噎得差点说不出话,只是她也不好发怒,是自己这边先开口说要跟他们一起用早膳的,人家也说了不介意她一起分食,不过他们刚好已经吃饱,她怎好怒斥人家让她吃剩的,就算觉得虞婧很没规矩,即便他们吃完了,也能帮她再去买些早膳,坐下来陪她用膳啊。
汪嬷嬷见她家小姐有些下不了台,连忙解围地道:“既然虞姑娘你已经用完早膳,那我们还是先上甘霖寺上香吧,嬷嬷我在车上有备了小点让小姐填填肚子的。”
“这样啊,那我就先收拾一下那些早膳,汪嬷嬷,你小心伺候着黄小姐先到甘霖寺去好了,我跟表哥随后过去。”虞婧一脸笑咪咪的道,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心里正不开心。
“那我们就先到甘霖寺等你们了。”黄茹玉扯着僵硬的笑容,很不甘心的说着。
“黄小姐,待会儿见了。”虞婧笑眼眯眯地朝她挥了挥手。
黄茹玉这才一步三回头,不甚情愿的离开了。
玄墨盯着她们一行人离去,陷入沉思,那专注的眼神看得虞婧心底不由自主地冒出阵阵酸气,揶揄道:“还看,人都走了,舍不得就赶紧迫上去啊,姑爷!”
这声“姑爷”让玄墨整个眉头瞬间拧成一座小山丘,低斥道:“胡扯什么!”
“拜托,傻子都看得出这黄茹玉对你的心意,她爹家财万贯,以后她的钱财全都是她的,你不心动吗?”她嘲讽的撇了撇嘴角。
“嗤,黄百川那一丁点财富我还不看在眼里,以后别随便喊我什么姑爷,我对黄茹玉还有其他女人完全没有那心思。”他举手给了虞婧一记栗爆。
“没心思?!”她眼睛一亮,一面揉着头喃喃道。真是奇怪,为何她一听到玄墨说对黄茹玉还有其他女人都没那心思,她心情像花开了一样?
“你方才没有听到黄茹玉说的,今天黄百川会率领他府里所有重要手下到甘霖寺上香,护院也会分批前去,这是个良机。”
“你说什么,你要——”
“我打算进到那假山一探究竟。”
虞婧有些担心,“但就算他们人手较为松散,你只有一人也很危险。”
“放心,寒夜、寒风他们会陪我一起潜入。”玄墨想了想,看着对她郑重地道:“婧儿,我另外有事需要你帮忙。”
看着他慎重的表情,虞婧知道自己多劝无益。“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甘霖寺一年一度的消灾祈福法会,寺庙外面广场挤满了前来上香的信众,每人手上各拿着一炷香,排队等着进入大殿上香。
广场外头的道路两旁空地一直延伸到尽头,全部被做生意的贩摊位占满,整条路上挤满了逛庙会的百姓,十分热闹。
超渡法会下午才开始举行,因此虞婧按着玄墨的交代,在法会开始前一个半时辰来到甘霖寺,先去捐了一笔香油钱,跟寺方要了间禅房。
然后她到黄茹玉面前晃一圈,跟她说句,“人太多,跟表哥走散了,我先去找人,请黄小姐在大殿这边等着。”
她再赶紧回到禅房,换下令早玄墨穿的衣裳,把脸涂成跟玄墨一样黑,从窗子偷溜出去,佯装成是玄墨出现在甘霖寺里。
他们两人身形虽然差上一大截,但是无所谓,她最主要目的是要让黄茹玉看见,只要远远的从黄茹玉的面前晃过,让她看到他人确实是在甘霖寺即可。
有黄茹玉的证明,就算黄府今天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是喊有内奸、盗贼什么的,也不会怀疑到玄墨身上。
果然,黄茹玉远远见到她乔装成的玄墨后,便不顾先前跟她约在大殿等侯的事,追着心上人而来,幸好寺里人很多,她三弯四拐的,藉着上香人潮,顺利躲过黄茹玉。
一段时间后,她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就这样引诱着黄茹玉满寺院的追她找她。
眼见跟玄墨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她最后一次闪过黄茹玉面前,将她引到古木参天的后山,让她顺着蜿蜒小径寻来,自己再趁着她们主仆不注意之时,抄小路翻过围墙回到禅房,换回女装,到了大殿去。
黄茹玉追了玄墨一整个寺院,甚至连整个后山都找了,怎么都只差几步就追上他,可不知怎地才转个弯就不见他人影,他整个人消失无踪,她追得气急败坏又很是不甘心。
“小姐,时间不早了,法会快要开始,我们还是先到大殿上去吧,老爷应该也快到了。”
一旁陪着她找了整个寺院的小翠有些腿软的提醒她,小姐为了心上人,走再远的路都不嫌辛苦啊。
和韩默单独相处片刻,可是黄茹玉最盼望的事,如今没有达成,她真的很不甘愿,一点也不想去出席什么法会。
“小姐可别忘了老爷的交代,今天还有两位贵客要一起参加这祈福法会,你迟了老爷会不高兴的。”小翠哪里不知道主子心思,连忙抬出自家老爷劝她。
小翠说得没有错,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什么法会,跪在那里听和尚念经那种无聊事情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想与韩默在这林荫小路上漫步,培养感情。
“小姐,等法会结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跟韩默碰面,现在不赶紧过去,要是万一误了时间老爷生气了,把怒气出到韩默身上就不好了。”小翠提醒她。
小翠这么一说,黄茹玉才猛然惊觉自己可能误事,她爹的个性她很清楚,要是被他知道,她是为了韩默才误了法会时辰,迁怒韩默是有可能的。
本来以为她可以如愿跟韩默两个人一起在这后山漫步,结果搞得自己腿软,只能暂时作罢,她气得咬了咬牙,“知道了,我们先去法会那边吧,说不定韩默人已经到那里了。”
“一定是这样,我们没能追上他,肯定是韩默看时间快到,又想起跟小姐的约定,所以才会赶紧离开后山这里。”
“算了,这些事之后再问韩默究竟怎么回事,跑来跑去的,我们先过去,今天那两位贵客对我爹很重要,去晚了我爹真的会生气。”黄茹玉硬撑着发酸发软的双腿赶过去。
虞婧慢条斯理的跟着上香的百姓往约定地点前去,突地,她的手腕被人扯住,她回头一望,玄墨已经赶到。
“事情办好了?”她放慢脚步,跟他一同并肩而走。
玄墨沉点下颚,“不如预期,但也有收获。”
“法会要开始了,我们直接过去吧,免得让人起疑。”
虞婧指着远处搭起的棚架,甘霖寺的住持跟和尚已经就定位,准备开始一年一度的祈福法会。
虞婧又指着一处地方,“我刚听说了,那边是庙方特地空出,让黄府的下人在此跟着一起参拜,不需要跟一般百姓人挤人,我们过去吧。”黄府的管事他们都在这边了。
玄墨点了点头,正想跟她一起过去之时,锐眸一敛,猛然扯住虞婧,表情森寒的看着人群中的那两人。
“怎么了?”她顺着他冷冽的眸光望去。
“那两人究竟何时偷偷潜入我白泽的?”他眼含厉光,语调里带着重重的不满,“竟然没有——点线才艮!”
“哪两个人?”她东张西望着,到处都是跪拜祈福的百姓,实在看不出有哪两个人长得特别不一样。
“穿着蓝色锦袍跟鹅黄色衣裳,头上插了支凤凰金簪的那两人,是螭龙国的二皇子跟公主。”他小声在虞婧耳边告知她,目光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他们两人的动静。“不过……这两人倒是挺大胆,身边竟然没有跟着任何一名护卫随身保护。”
这时本来在前头已经接过高香,准备礼佛的黄百川忽然走向那两人,三人有说有笑的,黄百川更是将他们迎到前方。
虞婧拉着玄墨就定位,一起跪到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向远处高台上的佛袓一拜,头磕在地上时,侧过脸来看着他,小声的说着自己的看法——“看来他们十分熟稔,有说有笑的……对了,我觉得黄百川的五官仔细瞧着,跟咱们白泽老百姓有些不一样,好像……外国人似的,他跟你说的那两个什么皇子公主的倒有些神似。”
挺起身,趁着所有人目光全集中在准备开始诵经的住持身上时,她又仔细瞄了眼包含黄茹玉在内的四人。
“尤其是他们的耳朵特别像,连黄茹玉的耳朵跟他们两人也很像,耳廓上面是尖的。这个黄百川该不会是螭龙国的王公贵族吧?”
玄墨眯起眼,锐利眸光落在那四人的耳朵上,犀利眼神瞬间佩服的看着虞婧,“没想到你的观察力这么敏锐,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得到。”
“什么敏锐啊,这是显性基因的遗传特征……”自己又说了玄墨听不懂的事情,她连忙带过。“别说这个,这不是重点。你说那两人来做什么?”
“他们两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定是与失踪的宝物有关系,这时间点跟黄百川碰面,宝物又在黄百川手中,我怀疑他们两人是负责来运送宝物回螭龙国……”
“八九不离十,应该是。”
“边关已经封闭,即使宝物到他们两个手里,他们也运不出去。”
“封闭?还能走私呢,边关那么长,不可能三步一ft五步一哨,总有漏洞,怎么封?我要是住在边关的百姓,羊走过界到邻国去吃草了,你让不让我过去把羊赶回来?封不了的。”虞婧拉着他跟着大伙儿一起磕头,侧过脸小声提出她的看法。
虞婧说得没错,佯装成一般的平民百姓才不会启人疑窦,圣物在两个再平凡不过的百姓身上,任谁也不会怀疑,很容易由走私带出关。
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陆路上先传令加强通往螭龙国边关的戒备,不许百姓在边境上畜牧,边境一里范围内都不许任何人靠近。
海路方面则只能先下令不许任何船只出港,尤其是三百里外的大安港,所有来往船只必须严加搜查,宁愿扰民也绝不能让贼人有机可趁,偷偷将圣物带离白泽。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她拉着他又磕一个头。
“不用担心,除了派人暗中盯紧那两人外,我已有月复案,绝对在黄百川将宝物交给那两人之前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