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撇撇嘴,有点无奈地说:“谈钱很俗气耶,怎么都不问问我要什么?”
“那你要什么?”白令先从没这么听话过,随即就问。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黑衣男的动作不疾不徐,却不留余地让白令先挣扎,像从土里拔一株幼苗那样从容简单的把卡在白令先手掌的小刀一把拔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白令先痛得根本顾不得形象,大声惨叫,压根忘了他刚才对付张记者夫妻俩时有多么残忍。
黑衣男拿着自己的刀,走回两名倒地的保镳身边,蹲,先是慢条斯理地解开他们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然后用手掌在上头模了模,很快确定了什么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小刀朝心脏刺去,他的动作极为熟练,不到一分钟就挖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这一幕着实惊骇,白令先吓得连尖叫都忘了。
由于长剑刺穿了喉咙,因此被挖出心脏的保镳只能用全身抽搐抖动来表现所受的极大痛楚,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将挖出的心脏放入一个装有不明液体的玻璃罐后,黑衣男对另一名保镳做出一样的动作。
“你、你在干么?!”白令先抖着唇,忘记自己的小刀就放在桌上,眼前还有两名小人质可以用来当个挡箭牌,简单来说,他惊惧到完全忘了他那行之有年的自我保护本能。
他没想到恐怖杀人片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黑衣男把两颗心脏都装进玻璃罐后,才又站起身看向白令先。
白令先这时才意识到,他应该要尽快逃跑,他顾不得手有多疼,奋力冲向大门,但就在伸手就能触及门把的同时,他感觉到脖子一凉。
“你、你你、你别冲动……”白令先被刚从两名保镳脖子抽出的剑,硬生生地逼着退离大门。“到、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这是个好问题,其实……
“樊厉军,你够了!不要没事就抢别人的Case啦!”一道身影利落地从外头跳进阳台,气冲冲地对着黑衣男哇啦啦的大叫。
白令先再次怔愣住,这里明明是五楼,这人怎么像是用飞的一样轻松?
这人是一身的白,她不像黑衣男任其长发散落肩头,而是一丝不苟地绑成马尾,脸色红润、五官清秀,气质就像个邻家女孩,让人觉得容易亲近、非常随和。
但就凭她指着黑衣男叫嚣、两人一副很熟的模样,还有她刚刚从五楼外面跳进来的模样,她,绝对不是一般人!
“子香,对不起,我想说反正没事,又刚好路过嘛。”黑衣男有点抱歉地说。
闻言,白令先感到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情况?!他就要死在这刚好没事、刚好路过的杀手手上?
最好他那么倒霉!
“才怪!你要是刚好路过,会知道我的Case在这里?连几楼几号都知道?明明就是你又偷看我的工作档案!下次我真的要跟老大讲,要他寄加密邮件给我,不然每次你都为了抢心脏,乱抢别人的工作!”
“好啦,还妳。”被戳破借口的樊厉军不再与其争辩,放下长剑。
白令先马上一个箭步往大门奔去,但他还是没有机会碰到大门,这次他的脖子是被一条粗黑的皮绳给紧紧勒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白令先的肾上腺素不断分泌,那种死神即将来临的恐惧让他早就忘了被小刀穿刺的手有多痛,拚命想要把脖子上的粗绳解开。
但任凭他怎么挣扎,秦子香那看起来脆弱易断的纤纤玉指,却不费吹灰之力似的,控制着粗绳,牢牢地捆住他的脖子。
“其实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重点是,你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今天就算不是我来,也会是别人来,但你运气好,死在我手上比较干净利落,可以少受一点苦。”秦子香手臂一缩,白令先便被往后拉到她面前。
白令先恐惧之余,也奇怪一个小女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手劲?
秦子香从白令先身后抓起他被小刀刺穿的手掌,啧啧叹道:“唉,但樊厉军这家伙比我先一步找上你,我看你今天没办法死得干脆了。”
“妳在说什么!我才不会死!谁敢要我死!谁敢!”白令先无法接受他居然会落得如今这种下场,又气又害怕。
秦子香和樊厉军对看一眼,后者轻柔低笑道:“我知道你白令先家大业大、势力雄厚,一般人的确不敢动你,但后羿不在此限。”
世俗规范他后羿要是肯鸟那么一下下,就不会搞得他们这些人除了杀手一职之外,还得偶尔兼任保镳,后羿的名声可没比白令先好到哪里去,只是仇家族群不太一样而已。
“后羿?”白令先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
“对,不是射太阳的那个,是专干杀人买卖的那个。”秦子香特别说明。
其实不用她多此一举,白令先也早就耳闻过后羿的大名,他们都是同道中人,他没去招惹后羿,为什么后羿要派杀手来杀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秦子香不用看到白令先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困惑什么。
“那妳快说!我根本没跟那小子交过手,如果是别人买通他要来杀我的,我马上给三倍价!”
樊厉军和秦子香同时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又来了!动不动就讲钱,要是钱能解决一切,他们这些人就不用帮后羿擦**擦得这么累了!
“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后羿的问题。”秦子香对于得为自家主人的不耻行径做说明感到有点惭愧,“黑道里有谁会在乎贩毒贩到哪里,只要有嘴有鼻还在呼吸的,不都是市场吗?就他那个怪咖,莫名坚持这个产业的对象只限二十岁以上,这么坚持就不要混黑道嘛!就像选择做杀手,还规定只能砍头一样,不合逻辑嘛,是不是?偏偏他又不公告一下他的原则,不然你怎么知道卖毒卖到育幼院会犯到他的忌讳,你真的很无辜,我觉得……”
“子香,其实妳只要讲最后的重点就好,其他的都是废话。”樊厉军叹了口气,不得不适时插话。
“这哪是废话,这可是我累积多年的鸟气耶!”秦子香不满的嘟着嘴。
“妳干么选择跟了后羿,又来嫌弃人家。”樊厉军把石头扔回去。
被自己搬出来的石头砸到脚,秦子香无法反驳,只好闭上嘴。
“所、所所以……只是因为我把毒卖到育幼院去……”白令先好想跳起来骂三字经,但是他的命现在受制于人,他只好忍住这口闷气。
“嗯啊,所以听说后羿用极低的价格接下买家要买你性命的生意耶!”秦子香还特别强调一下他的命有多不值钱。
“等等,我……”
白令先还想夹缝中求生存,试着谈判,但秦子香下手之快,长刀已经往他的脖子抹了一半。
“啊!妳忘记我了!”樊厉军急忙制止。
“对不起、对不起,时间有点晚了,我想睡了,急着结案。”秦子香有点抱歉地笑道。
樊厉军受不了的撇撇嘴,只能快刀快手地,趁着被划破气管的白令先还没完全断气前,取出新鲜的心脏。
一直觉得自己可以纵横黑白两道,就这样优渥过完一生的白令先,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他就这样痛苦地、活生生地被掏出心脏之后才完全断气。
樊厉军刻意用背影挡住孩子们的视线,向秦子香使了个眼色。“他们就交给妳了,后羿应该联络好收养的地方了。”
“嗯,你快回去吧,取出的心脏只能维持一小时,谷医师那边已经准备好待命了。”
果然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事后的细节都互相照应到了。
樊厉军轻巧地从阳台一跃而下,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