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晚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太皇太后的寝宫,接连听闻两位皇兄之死,令她惊愕得措手不及。
不久,她在回御书房的游廊上见到韦殊寒,她带着满心恚怒上前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二皇兄和三皇兄?”
“与我无关,不是我命人所做。”韦殊寒神色沉凝的辩驳。
她不相信,指责道:“你权倾朝野,把持朝政,朝廷和宫里上下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没有你的吩咐,谁敢动手鸩杀他们?!”
“我说了这事不是我所为,他们两人如今皆是阶下囚,我没有理由杀了他们,纵使要杀他们,我也绝不会蠢得在此时用这种方式杀他们,徒惹来非议。”他一得知这事,便赶着进宫来见她,就是怕她误以为此事是他所做。
“倘若不是你命人所为,又有谁敢背着你做出这种事来?”魏青晚怒声质疑,想不出还有谁有那胆子。
“不管你信不信,这事确确实实不是我命人做的,我会亲自查明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韦殊寒转身离开。
对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鸩杀了魏青珑与魏青远,他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若是让他查到是谁所为,他绝不轻饶,他会让那个人——体会武卫营里的那些酷刑。
二皇子与三皇子的死讯很快传遍朝野,众人议论纷纷,泰半的朝臣与太皇太后一样,皆认为乃是韦殊寒命人所为。
两人一被圏禁、一被关押,哪里能拿得到那些毒药,可想而之,那些毒药定是有人带进去的,而能带着毒药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天牢和宗人府,自然只有韦殊寒派去的人才有办法办到。
由此推之,暗中指使鸩杀两位皇子的人,只有韦殊寒了。
至于那位新帝则没人怀疑过,因为百官皆知,皇上不过有其名而无实权,没有能耐做出这种事来,虽然皇上近日开始过问朝政,但那也是在韦统领的允许监视之下,处理一些不大不小的政事,真正重要的大事仍是把持在韦殊寒手中。
而被众人怀疑的韦殊寒,为了查明真相,还自己清白,传召了仵作勘验两人的尸首。
“二皇子死于鹤顶红之毒。”
“三皇子死于砒霜之毒。”“观两人遗体和衣着,死前似是未有挣扎痕迹。”
谨慎起见,韦殊寒特地召了两名杵作相验,两人的说法完全一致。
天牢里所有的狱卒与宗人府的人全都被押到武卫营,由韦殊寒亲自盘问。
“三皇子在死前并没有见过外人,应是自个儿服毒而死,三皇子死前小的才巡视过牢房,那时三皇子人还好好的,结果两刻钟后,狱卒便发现三皇子死了,死时地上还掉了张纸片。”看守魏青珑的牢头回道。
韦殊寒命仵作查验牢头呈上的纸片,纸片上头确实沾着砒霜的粉末。
而看守魏青远的人的说法也相去不远,“这几日并没人去见过二皇子,今儿个小人送午膳过去给二皇子,二皇子用完之后表示要午睡,小的便退下,待晚一点小的再过去察看时,二皇子已服毒自尽,奴才在他倒下的身子旁,发现掉落了一只盛装毒物的红色瓷瓶。”
韦殊寒同样命仵作查验那只红色瓷瓶,里头残留少许鹤顶红。
彻夜审问完所有人,韦殊寒垂目沉吟思索,依他先前审问这些人所得的口供来看,魏青珑与魏远是自己服毒自尽,但现下的问题是,究竟是谁把毒药送到两人手上,且他们又为何要选在同一天自尽?
即使有狱卒与宗人府那些侍卫和下人的口供,也难以取信朝臣和太皇太后。为了两个孙儿的死,太皇太后甚至下令,此生不再见魏青晚与韦殊寒,形同与两人决裂。
魏青群也为两位皇兄之死感到惶恐忧惧,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他惊惶不安了两日,听从母妃的话,今日特地来见皇上,想向他表示臣服效忠之意,以示自己绝无任何不该有的妄念与野心。刚来到御书房,还未让太监进去通禀,他就听见里头传来皇上与韦殊寒激烈的争吵声,那声音大得连外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他们两人是服毒自尽,那你可查到他们哪来的毒药?你说不出他们的毒物打哪来的,那是因为那些毒药压根就是你派人带进去的!”
“如今朝政已稳定下来,臣有什么理由毒杀他们?”
“只要他们活着的一天,就仍有朝臣暗中支持他们,你为了灭了那些朝臣之心,派人鸩杀他们,还伪装成服毒自尽的模样,想欺瞒百官和世人!”
“天牢里的狱卒与宗人府的侍卫都可证实他们在死前不曾见过任何人,他们确实是自己服毒自尽。”
“整个朝廷都在你掌控之下,只要你韦大统领一句话,那些狱卒和侍卫岂敢不依从你的指示?!那些口供是真是假,你自个儿心里有数!”
魏青群忍不住替皇上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由得担心,要是皇上惹怒了韦殊寒,说不得韦殊寒连弑君都做得出来。
哐的一声,魏青群接着听见里头传来有东西被砸烂的声音,他颈后的寒毛吓得竖了起来,犹豫着是该进去劝架,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惹祸上身。
然而还不等他想好,就听见韦殊寒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当初所有朝臣都不相信先帝的遗诏是真,只有臣坚信不疑,排除万难,扶持皇上登基,想不到如今皇上竟是这么看待臣,真是教臣心寒。”
魏青群一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心想皇上这可得罪死韦殊寒了,下一瞬便听到韦殊寒又“皇上既不相信臣,臣再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不是臣做的事臣绝不会认。”说完,韦殊寒盛怒的大步走出御书房,与魏青群撞了个正着。
魏青群一惊,赶紧后退一步,把路让给他。
韦殊寒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甩袖离去。
魏青群迟疑了一会儿,才让一旁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什都没看见的内侍太监替他传话。
候了片刻,内侍太监出来宣他觐见。
魏青群揣着惶惶然的心情,走进御书房,瞧见端坐在御案后的皇上脸上犹带着恚怒,他吞了吞唾沬,行了个礼。“臣弟见过皇上。”
“不用多礼。”魏青晚瞥他一眼,淡淡的问道:“八皇弟这时候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
魏青群嗫嚅道:“方才皇上与韦统领所说的话,臣弟都听见了。”
魏青晚捏了捏眉心,苦笑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朕这个皇帝当得窝囊?”
魏青群想了想,劝道:“皇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您都委屈求全这么多日,又何必争这一时?眼下情势比人强,朝中大权都落在韦统领手中,皇上还是别同他硬着来,否则惹怒了他,只怕不好。”
“二皇兄和三皇兄的死,让朕一时没能忍住情绪,现下成年的兄弟里只剩下你和五皇兄了……”
魏青群悚然一惊,赶紧表明心迹,“皇上,臣弟绝无觊觎皇位之心,请皇上一定要告诉韦统领。”
魏青晚睨了他一眼,好笑的道:“八皇弟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臣弟只是想让皇上知道,臣弟从无二心。”
“朕知道,你无须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为兄必定护着你。”
魏青群暗忖着,皇上您护着还不够啊,要韦统领护着才成,在这京城里,他想要谁死,不过是一声令下的事儿。
“这两日你可去见过太皇太后了?”魏青晚接着问道。
太皇太后下令不见她,她知这回二皇兄与三皇兄之死是真的伤到老人家的心了,两位皇兄在同一日接连死去,也难怪她如此震怒悲恸。
“昨儿个见过了,太皇太后病了。”魏青群也知太皇太后不肯见皇上,小心的回道。
“太皇太后病了?太医怎么说?”魏青晚关切的追问。
“太医说太皇太后这是太过悲怒,已开了理气疏郁的药给太皇太后调理身子。”别说太皇太后,就连他得知两位皇兄的死讯,心头也是又惊又怕。
“你替朕多去看看太皇太后,二皇兄和三皇兄的事朕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可这事不是……”魏青群只说了几个字便急忙打住,不敢再说下去。
魏青晚明白他所想,神色坚定的道:“两位皇兄之死,我定不惜一切代价,要查个清楚明白不可。”
魏青群想劝皇上别与韦殊寒作对,但见皇上这般神色,似是已下了决定,便又把话给吞了回去,他其实也有点好奇,皇上能为这件事做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