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三层楼的饭馆是阳青镇属一属二的大饭馆,听说后台很硬,所以价钱也很硬,吃上一顿饭,至少要花一两银子以上,不过听说这里的每道菜都精致好吃,才能在阳青镇中吃立不摇,也让老饕们始终痛并快乐着。
童歆巧原本没打算要进这间饭馆吃饭的,因为距离这不远处还有另一间价钱实惠的小饭馆,比较适合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只可惜遇到李家那个老虔婆,她只好改弦易辙,走进这间高级饭馆吃饭。
不过她会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来是因为没人敢在这间饭馆里闹事,二来则是故意要气那老虔婆,让她看看离开李家之后,她们母女俩是过得何等幸福又富裕的生活。
如果能气死那老虔婆一劳永逸那就更好了,童歆巧心中恶毒地想着。
石厚福自从娶了妻子,有了囡囡这个可爱乖巧的女儿后,就变成名副其实的宠妻宠女大丈夫了,对于媳妇将他拉进这样一间要价昂贵的饭馆,他也没有任何舍不得的反应。
不提媳妇刚赚到的十两银子,就是他在过去一个多月里,多次进山里打猎的所得,也赚了近八两的银子,供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享受一顿也没什么,反正钱再赚就有了,对于钱财,石厚福一向心宽。
他的心很宽,但李母却宽不了,眼睁睁看着那对被她和儿子休弃、净身赶出家门的母女走进镇里最贵的大饭馆去吃饭,她怎样都接受不了。
在她的想法里,这对没用又卑贱的母女就该匍旬在她面前,过着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吃着糟糠的生活,如此卑贱的人凭什么能够走进这么大一间饭馆吃饭?
冲天的忿怒与不平,瞬间就将李母的理智给淹没了,让她连静下心来想一想的机会都没有,拔腿就追进饭馆里,一找到让店小二引领到座位上的童歆巧母女后,便大步冲过去,一把将人家的桌子给掀了。
囡囡和石厚福都被吓了一大跳,只有童歆巧没被吓到,她反倒还扬起了嘴角,因为她看见去而复返的小二哥原本笑咪咪的脸己被冷峻所取代。
“本店不允许有人私斗,客倌是要到外头解决私事,还是要吃饭?”小二哥冷冷的问道。
“吃饭。”童歆巧毫不犹豫的答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还有,我不认识她。”
一听见这话,小二哥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童歆巧则是对他微微一笑。
两个人没再多说一句话,却在瞬间就达成了协定,有了默契。
不多时,就见一边李母叫嚣着,一边被店小二招来的两个人架走,直架到固守门口的掌柜那里,让她赔摔坏店内桌椅的钱,更威胁不赔就送官府,身上没钱的李母只好被饭馆的人押着签下借据,再押回家拿钱还债。
童歆巧边用餐边看戏,这一顿饭吃得是物超所值,心情整个美到不行。
而石厚福始终带着宠溺的目光看着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只要媳妇高兴就好。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看完戏的童歆巧终于记起正事来了,她问道:“厚福哥,你有认识的牙侩吗?”
“怎么了?”石厚福疑惑的问。“咱们就算要买地建房子也不用找牙侩,只要看准了地,找村长帮咱们办这事就行了。”
“我要买的不只是建房子的地,还有田地。找牙侩方便些。”
“田地?”闻言,石厚福呆了一下,问道:“媳妇,你要买田地做什么?”
“做地主啊。”童歆巧一副理所当然地答道。
石厚福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媳妇,也不知是被惊呆了还是被吓到了。
做地主?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能用这么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这一句话来,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是他媳妇!
回过神来,石厚福一脸哭笑不得地道:“媳妇,咱们买地建房子后还有余钱买田地吗?你知道一亩水田需要多少银子,一亩旱地又要多少吗?你知道所谓的地主要拥有多少田地和佃农才称得上是地主吗?”
“不知道。”童歆巧直接丢了三个字给他,不过后头有但书,“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咱们有余钱就拿来买地,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能够成为大地主的。”
说着这话时,她目光熠熠、光彩耀人,让石厚福为之沉醉。
“好,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赚钱,让媳妇早日成为大地主。”宠妻大丈夫立刻信誓旦旦的表忠心。
听见这番话,童歆巧顿时幸福的笑了起来,她笑咪咪的说:“厚福哥,你不用太努力,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支持我就行了。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咱们还有别的收入吗?”
“对,你刚才好像这么说过。”石厚福这时才想起还有这件事,连忙问她,“什么别的收入?咱们买地建房子的钱,不就是从分家剩余下来的钱,加上咱们俩近来赚到的钱,从中拿出四十两左右来买地建房子吗?”他下意识这么想着,并把夫妻两人的收入都算进去了,却始终想不透哪里还有别的收入。
“厚福哥,除了我做的那几件衣服,用寄卖的方式把衣服卖掉有钱收之外,如果我跟你说,我还能画圚纸,卖独一无二的款式,你信不信?”童歆巧笑咪咪的看着他。
石厚福一听,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媳妇所做的那几件衣服。的确,每一件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既新颖又好看,最重要的是,穿在媳妇身上简直就跟仙女下凡一样漂亮,若不是媳妇说在村里穿这么漂亮不仅会招人妒还可能会招灾,他早让媳妇自个儿留下来穿,哪还会让她拿出去卖啊?
媳妇做出来的衣服的确是漂亮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可是衣服可以卖,样式也能卖吗?
“媳妇,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认真的问道。
“真的。”童歆巧认真地点头答道。
“可是衣服的样式不是很容易学吗?会做衣服的人通常看一看就知道怎么做,村里的大娘、大婶、嫂子们不是都这样,看一下或教一下,就能做出和别人一样的衣服来?”石厚福眉头紧蹙,万分不解。
“我做出来的衣服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即使学会了样式,少了最重要的盘扣也会变得四不像。”童歆巧微笑道。“盘扣!”石厚福终于想起这个在媳妇做的衣服上至关重要的小东西了,“所以真卖了钱?”他瞠大双眼看她。
“真卖了钱。”她学他睁大双眼,点头道。
“比卖衣服的钱还多?”
“比卖衣服的钱还多。”
“多很多?”
“多很多。”
“多多少?”
童歆巧一听,笑着朝他比了一个附耳过来的手势石厚福立刻倾向她,就听见她对他小声说了一个让他接下来几乎是一路飘回家的数目。媳妇说:“五百两。”
石厚福活到这么大,至今都没见过,更别提拥有过这么多钱,所以在一路飘回家又亲眼确认过媳妇手上那几张银票是真的之后,他整个人就陷在呆滞与恍惚之中,回不过神来。
童歆巧没空理他,因为年节将近的关系,今日他们进镇又买了好多东西回来,需要她一一整理归位。自家要吃的、用的,要孝敬长辈的、要送人的,东西多到让一共只拥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外加一间小厨房的西厢房几乎快要堆不下,让她整理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此刻的她万分庆幸自个儿赚到了建房子的钱,要不然一直住在这,以后每逢过年置办年货时,她肯定会为了没地方放东西而翻脸发火。
忙了半天终于把该忙的事都做完了,童歆巧回到房里就见石厚福还是坐在原位上发着呆,让她看了是又好气又好笑。
“厚福哥,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发呆?”她一**坐到他身边,整个人像没了骨头般,直接侧躺倒在他身上,瞬间让他回过神来了。
石厚福眨了眨眼,一回神,立刻惊讶的低头看她,问道:“媳妇,你怎么了?”
“我快累死了。”她说。
“怎么了,怎么回事?”一听见这话,他着急的问。
“为了整理刚才买回来的那堆东西,我都快要累死了,你都不来帮忙。”她一边撒娇,一边抱怨了几句。
“你把东西都整理好了?”石厚福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你怎么不叫我呢?那些东西有不少都很沉重,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没哪里受伤吧?”说着,他立刻检查起她的手和脚,面上挂着浓浓地担忧。
“没事,就是累而已。”她继续瘫在他身上随便他检查,她已经累到一动也不想动。他心疼地道:“怎么不叫我?你这个傻瓜。”
“我看你在忙嘛。”她说。
听见这话,石厚福又是一呆,问她,“我忙什么?”他之前什么事也没做啊。
她掩嘴偷笑,揶揄他道:“忙发呆啊。”
石厚福一听,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在笑话我是不是?五百两是真的把我吓到了,我这辈子连作梦都没想过能拥有这么多银子,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说罢,他面露苦笑,承认自己就是个过惯穷日子的小老百姓,钱多了会心慌。
“厚福哥,等咱们买了地、建了房子,置办了家里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之后,可能就所剩无几了,因为我想拥有一间很大的房子,要有前庭后院,后院要很大,能种花、种菜、种果树,以后等咱们有钱了,还能建个水榭凉亭之类的,整出一个漂亮的后花圜。”童歆巧枕在他身上幻想道。
石厚福想象不出她口中所说的那种房子,但只要是媳妇想要的,他都会努力帮她实现。“好,都听你的。”他说。
“厚福哥想要怎样的房子?”她问他,以示自己是民主的,不独裁。
“有媳妇在的房子。”他毫不犹豫答道,逗得童歆巧顿时笑了起来。
“没想到厚福哥也学会说甜言蜜语了。”她娇声笑道,心里甜滋滋的。
“什么叫甜言蜜语?”石厚福不懂。
“就是让人听了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的话。不过话怎么可能是甜的?所以甜言蜜语多是骗人的。”她解释给他石厚福一听是骗人的,整个人都急了起来,忙不迭的说:“媳妇,我说的全是实话,不是骗人的,真的!”
“我知道。”见状,童歆巧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了,觉得穿越过来的她能得到这样一个老实又疼媳妇的汉子当相公,真是撞了大运。
“那你怎么会说我说的话是甜言蜜语?”他仍是一脸心有余悸,对甜言蜜语这四个字相当反感。
“因为你刚说的话让我觉得像吃了蜜糖一样甜,一样喜欢啊。”她挺起身子吻了他一下,以示安抚,又继续道:“那只是一种形容词,形容我有多喜欢,不是在说你用甜言蜜语哄我、骗我。”
不料,石厚福却一脸认真地告诉她,“我不喜欢这四个字。”
瞧着他这模样,她嘴角一弯,从善如流地道:“好,我以后绝不再把这四个字和你连在一起。”
“媳妇,这么多钱放在身边我总觉得不安心,咱们明天就去找村长,赶紧买块地建房子吧。”石厚福揣揣不安的说。
“地可以先买,建房子的材料也可以先订,房子却得等年后才能建。都快过年了,谁还有空帮咱们建房子啊?”童歆巧哭笑不得地道。
“正因为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需要用钱,只要咱们工钱付得大方些,不愁找不到人帮忙。”
“还是别,离过年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匆促,我怕房子建不好。别忘了,我想建的是间大房子,天气也必需考虎进去才行,咱们还是等过年后找个好天气、好日子,再开始动工比较好。”童歆巧否定道。
“好,都听媳妇的,只是这么多钱,咱们要藏到哪里才好?”突然拥有这么大笔钱,让石厚福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左右张望着,寻找屋里适合藏钱的地方。
这么大一笔钱对石厚福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让他如坐针毡般,逗得童歆巧一阵好笑。
“厚福哥,咱们的房子要建在哪,你可有看中意的地方?”童歆巧问他,顺便帮他转移注意力。
石厚福一听见这话,果然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有些讪讪的说:“之前我本来看中咱们家左后方那块空地,那地不大,价格也不太贵,咱们买得起,而且又离爹娘家近,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合适了。”
“孝顺爹娘是一定要的,但不见得住得近就是孝顺,住得远就是不孝。咱们买块大一点的地,建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以后爹娘养老时如果不想和大哥大嫂同住,就住到咱们家来,咱们替他们养老。”
闻言,石厚福紧握着童歆巧的手,心底感动到不行,口拙的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叹息道:“媳妇,谢谢你。”
“他们也是我的爹娘,不用谢。”童歆巧拍了拍他,然后轻轻推开他,言归正传,“其实我有看中一块地,只是不晓得那块地是不是己经有主了,主人愿不愿意卖?”
“哪块?”
“就是南面小山坡前那块地。”
“你是说那块充满石砾、没办法耕种,附近还有条小河流过的那块地?”
“那块地不能耕种,根本不会有人要买。”
“真的吗?那太好了,咱们买!反正咱们买来是建房子的,又不是买来耕种的。”说到这,她语句一顿,随即目光熠熠地抬头问道:“既然没人要买,那是不是表示那块地很便宜?”
一听见这话,石厚福愣了一下,半晌后答道:“应该是,但需要多少银两还是得问过村长以后才知道。”
“太好了,不管便宜或贵我都要买!如果便宜的话,咱们就把那块小山坡也一起给买下来。”童歆巧此刻的心情激动不已,甚至开始规划蓝图了。
“你买小山坡要做什么?那里没有任何猎物。”石厚福被她搞懵了,不懂她买那块没有价值的小山坡干么。
童歆巧一听,立刻白了他一眼,“谁提到猎物了?”
“那你买山坡地做什么?”
“能做的很多啊,种果树、种花……对了,你有认识会养蜂的人吗?咱们还可以养蜂产蜂蜜,能做的真的太多了。”童歆巧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她轻唱道:“我家门前有小河,后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红似火。小河里,有白鹅,鹅儿戏绿波。戏弄绿波鹅儿快乐,昂首唱清歌。”
石厚福被她逗笑了,问她,“这是哪来的歌谣,我怎么从没听过?”
“我编的。”童歆巧抬高下巴得意道。
石厚福又笑得更开心了,还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声音传出西厢房外,被刚巧路过的王氏听见,王氏撇了撇唇,心头一阵恼怒,低声骂了一句“狐媚子”之后才离开。
西厢房内,二房夫妻俩还在笑闹着。
“再唱一次。”石厚福求媳妇。
童歆巧拿乔,朝他伸手,并道:“表演费。”
“给。”石厚福顺水推舟,立刻将烫手的五百两银票如数交还给媳妇。
童歆巧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却也没说穿,把银票收起来之后,如他所愿的又唱了一回《我的家》这首童谣。
“我家门前有小河,后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红似火。小河里,有白鹅,鹅儿戏绿波。戏弄绿波鹅儿快乐,昂首唱清歌。”
石厚福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拍手叫好,“媳妇,你唱歌真好听。”
“就随便乱唱,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童歆巧难得露出羞赧不好意思的表情,“重点是歌词,你有注意听吗?”
“听了。前面有小河,后面有山坡,山坡上还有花,小河里还有白鹅。媳妇,这就是你心目中的新家模样吗?”石厚福凝望着她,认真地问道。
童歆巧点点头,反问他,“厚福哥呢,喜欢这样的风景吗?”
石厚福用力的点头。
“那等咱们有了钱,就将那附近可以买的地都买下来,以后屋外还可以建凉亭花圜,可以挖池塘养鱼、种莲花,可以建座漂亮的水榭楼台在莲池上,等到莲花开的季节,咱们可以赏莲:等莲花谢了,可以带着咱们的孩子采莲藕、摘莲子。”说着,她似是有感而发,轻叹一声,说道:“如果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今生也就无憾了。”
“会的,咱们以后一定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的,一定。”石厚福将她拥进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我也觉得咱们一定能。”她目光灼灼,抬头还他一个吻,吻在他唇上。
石厚福的目光瞬间从理智明亮变得灼热深邃,化被动为主动,一个使劲就将她压在炕上,激情缠绵,然后……
“娘,我回来了。”
炕上两人迅速分开,心里不约而同有了共同的想法——
还是赶紧建房子,让孩子有自个儿的房间吧。
隔日,石厚福找上村长询问关于南面小山坡前那块地的事,结果如他所预料,那是块无主之地,连同小山坡以及小河对岸的空地都是。
由于无法耕种,无经济效益的关系,根本没人要买,所以村长一听石厚福有意想买时,立刻把那两块地加上那座小山坡,以一口价五十两的价钱全卖给了石厚福。
得知买了这么大一片地却只花了五十两,童歆巧简直开心死了,不过石家其他人在得知这消息时,面色却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看。
王氏在东厢房对着石老大发牢骚,质疑婆婆偏心,猜想着是不是婆婆偷偷给二房银钱,要不然二房哪来这么多钱买地?
石老大只说了一句,“厚福前阵子经常上山打猎,似乎赚了不少钱。”
结果就换来自家媳妇一连串的挑剔,说他没用,连个瘸子都比不上之类的话,夫妻俩顿时为了这件事大吵了一架。
相对于东厢房的吵吵闹闹,正房的气氛就显得异常沉闷与严肃。
“那孩子买地之前难道都没来和你商量吗?”石杨氏问老伴。
石宽闷不吭声,迳自抽着他的烟草没有应答。
石杨氏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接着又说:“听说花了五十两银子,厚福那孩子哪来这么多钱啊?就算分家时咱们给了二房六十两,可厚福当下就把欠咱们和村长家的钱都给还清了,不是吗?那应该只剩下三十五两才对啊。
“加上这些日子,他们一家三口每次去镇上就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东西回来,那些可都是要花钱的,他们买地的五十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都是厚福打猎、卖猎物得来的?”
“你管他们那五十两是从哪里来的?我警告你,咱们已经分家了,不许你再去打二房的主意,你听见没有?”
石宽冷不防的出声警告道。
“你这个老头子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石杨氏怒道。
“我以前也觉得你不是,可是让厚福写借据借钱那事才让我真正的看透你。”石宽以失望的语气道。
“借据又不是我让厚福写的,是他自个儿要写的。”石杨氏辩解道:“况且借那点钱又怎样了?厚福那孩子是个有能耐的,你瞧,不过才过几个月而己,不仅把借的钱都还清了,还有余钱买地,一花就是五十两银子,如果没分家的话……”
“你给我闭嘴!”石宽怒吼了一句,一边忍不住拿起他的烟杆,用力敲打着炕缘,一边怒瞪老伴道:“我刚刚才叫你别打二房的钱的主意,你现在就忘了吗?”
“我又没说什么。”石杨氏撇了撇唇低声道。
“我再警告你一次,既然已经分家了,二房那边不管做什么事、赚多少钱都与咱们无关,你别想着要去占便宜,更别想挖二房的钱去补贴老大,你听清楚了吗?”石宽严厉的盯着老伴,义正词严的对她说道。
石杨氏没有应声。
“我问你听清楚了吗?”石宽拿烟杆用力的敲打炕缘,要她回答。
“听清楚了!你再敲用力点,最好把你那根薛杆子敲断,以后就不用抽了。”石杨氏恨声道,坏心情的只能拿自家老伴的烟杆子出气,诅咒它被敲断。
石宽懒得再理她,带着自己心爱的烟杆子下了炕,穿上鞋子后,施施然的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