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到北域整整二十几车的茶叶、布匹、种子和大米,连同于咏贤在内共三十个镖师同行。
直到出发那日,顾晨希依然没有出现。
骑在马上,准备出发,于咏贤的目光不时的打量着四周,没见到的时候,想他;见到的时候,她又生气,这样的心情,令人心烦。
最终死了心,下令起程。
不过才出城门,就听到马蹄声由远而近,于咏贤看过去就见到顾晨希骑着迎雪而来,她的心没来由的雀跃了下,但一想到如今两人的处境,脸上的神情又黯了下来。
原来绷着身子的众镖师一见来人是顾晨希,纷纷笑了笑,他们自然不知道于咏贤与顾晨希之间出了事,印象中都是于咏贤护着顾晨希,甜甜蜜蜜的样子。
原本也疑惑,于咏贤远行顾晨希没出面相送,如今看来只是有事误了时辰,眼下这才赶了过来。
“有事?”马一停到身旁,于咏贤就冷冷的问。
顾晨希伸手直接将她捞过来。
“做什么?”于咏贤脸上的冷漠立刻崩坏,气急败坏的问。
“我与堂主先行一步。”顾晨希交代下去,也不管众人回应,迳自带着于咏贤共乘一骑,往前奔驰了一段。
“混蛋,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忍不住吼道。
他分心看了她一眼,将马匹的速度给慢下来,直至停住,“原来这就是南陵母夜叉应当有的样子。”
于咏贤的身子一僵,“是啊!我是母夜叉,以前为了讨好你,才会在你面前当个小绵羊,你呢?你又是什么?骗子、大骗子!”
她几乎是在他的耳朵边大吼,他不由在心中一叹,她一去至少三个月,他不想最后留下的记忆是两人彼此争辩。
“一路小心。我会派人护着你。”
她嘲弄的看着他,“这样的关心多余,我不需要。”
“别把我的善意视为嘲讽,我是真心希望你平安。”
“现在说这个,迟了。”她闪躲他的目光,不再看他,就不会再被他迷惑了吧?人蠢一次已经太多,别再来第二次。“这次去,我会替你寻找你的红颜美人。”
他转过她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什么意思?”
“易琴。怎么你忘了?你当初可是用一个易琴来让我上钩,把人家利用完了,就忘得一干二净?”
“易琴没事,你不用费心寻找。”
她愣了下,心冷了下来。“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易琴和土狼、太极一样,都是你的人?
什么护镖、什么劫镖的马贼都是假的?”
他轻点了下头。“马帮已灭,北域已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想起一夜被灭了老巢的马帮,她语带讶异地问:“该不会你也参与此事吧?”
“太子亲卫。”
简单的几个字给了答案,她闭了下眼,“成亲之时,太子亲卫前来,如今他们何在?”
“京城一路河口、渡口与京口。”
她今天才体会到原来生气到最后是种无力,一种说不出口由内而外的无力。“你到底还有什么事隐瞒着我?”
他没说话,只是模了下她的脸。
但她一个转头,闪过他的手。
“最近与漕帮勾结的官员的证据已渐渐齐全。”他也没逼她,只是淡淡的说:“到时便可一网打尽,等你回南陵,我们再谈。”
她没有回答,远处已见震天镖局一行人的身影,突然,她像是失心疯似的抬头问道:“那天也是假的吗?”
他不解的低头看她。
“初识那天大雨,我坠马受伤,你的关心,你的温暖——是假的吗?”
“是真的。”
于咏贤缓缓勾唇,“就算是骗我,我也谢谢你。”
她翻身下了马,跑向自己的马匹,“送到这里就好,顾少。你贵人事多,别让我耽搁了你。至于交谈——免了,除了和离或休书一纸,不然你我之间已无话可谈。”
顾晨希静静的看着她,看出她的认真。她爱恨分明,今日就算能不恨,从今而后看来也无法再对自己像从前一般坦诚相对。
但他还是不会放过她,只要等过了这一切……
于咏贤离开南陵后,接下来的两个月天气渐热,于家与漕帮的关系却是降到了冰点。
于家在漕帮多年,手下自然有忠心的人手,两派明争暗斗,倒霉的是来往商船和百姓,一时人人自危,情愿花些银子,当是保命钱。
震天镖局是因祸得福,每日都有好几趟镖可护,镖师不足,还得忍痛推了不少生意。
薛日泓在于咏贤离开后,便代掌镖局,忙得不可开交,暗中还替顾晨希收集消息,助他能早一日将与漕帮勾结的命官一网打尽。
外头热闹,三不管更是人声鼎沸。
于家和漕帮都派人在此,只要有些能耐的人便急于网罗为已用,就怕真要厮杀时,手下没人。
薛日泓一大清早才打完一套拳,就听到手下急急跑来,小声的说道“少爷,漕帮出大事了。”
薛日泓拿着帕子,用力的擦着自己汗湿的脸,“说。”
“漕帮帮主昨夜不知怎么的晕了过去,现在人还没醒。”
薛日泓的神情一怔,是时机到了吗?!“叫底下的人打起精神,别让人钻了空子欺到镖局的头上来。”
“是。”
薛日泓顾不得去换身衣服,急急的去了三不管。
这阵子大伙儿都以为于咏贤护镖不在朔月堂,顾晨希便趁机回了京城,只有少数几个人清楚他是以银豹的身分待在漕帮,最常待的地方便是三不管。
不论于家或漕帮都被耍着玩,那些所谓在擂台打出名声、他们急于网罗之人,有大半都是顾晨希的安排,到时若真的打起来,两派人都等着被灭。
“有事?”土狼一看到薛日泓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毕竟他貌美如花的妹妹谁不喜欢,偏偏喜欢这货。
“我今早听闻漕帮帮主晕了,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话太多。”土狼啐了一声,带他走进内室,直上三楼,“谁知道堂堂第一帮主这么不禁打,一拳就晕了。”
“是晕了,还是死了?”
土狼不由一笑,这个小子看来也不像面上看来的呆头呆脑,“这个不好说。”
“你动的手?”
土狼摇头,暗暗指着一身白衫、正慢条斯理泡着茶的顾晨希,“柳炎川向来防人,除了自家人,他就信银豹。”
“为什么?”
“用命换来的,之前柳炎川在船上遇劫,一阵混乱中,银豹替他挡了一刀。”
为达目的,对自己还真狠!薛日泓忍不住暗呼了口气,不论是朔月堂或震天镖局,都该庆幸于咏贤的“大义灭亲”,不然与顾晨希为敌,下场难料。
“过些日子堂主便回来了。”薛日泓不请自来的坐到顾晨希身旁,“若对于家有何盘算,动手时可否放过副帮主?”
顾晨希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清冷的眼神令薛日泓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堂主脾气倔,但念在她一片真心待你,尚抬贵手,不成吗?”
“小子,你不懂别乱说话。”土狼用力的拍了拍薛日泓的肩,“于家这些年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如今不过只是因果报应,欠人的总归得还。”
薛日泓脸上的笑意一失,“难不成副帮主之前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土狼看了顾晨希一眼,他没说,他也不好答。
薛日泓皱眉,“看来颇有来头。”
“恭王。”顾晨希冷冷丢下一句。
薛日泓一愣,他原指望土狼多少露点口风,却没料到回答他的竟然是顾晨希。
这算是中了头彩了,顾晨希竟告知他于家得罪的是恭王——如果是恭王,那就真的难办了,若是漕帮一倒,于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不过是皇亲国戚一句话的事。
“于家那些脏事,不会连累堂主吧?”
“她姓于。”土狼同情的又拍了拍薛日泓的肩,“你说呢?”
“姓于又如何?”薛日泓一怒,“堂主早就月兑离了于家,是朔月堂的人。”
见顾晨希冷冰冰的看着他,薛日泓的怒气登时一消,心里一寒,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他,怎么像要杀了他似的眼神,难不成顾晨希也忍心要对于咏贤下手?
“我的人。”
“什么?”
“她是我的人。”
薛日泓霎时无言,与无奈的土狼对视了一眼。
“好,”薛日泓顺着他,“她是你的人,你更该护她,不能让她有事。”
“放心,她不会有事。”
有了这句保障,薛日泓算是松了口气。
土狼却是皱起了眉头,从数年前于咏贤与顾晨希擂台交手,顾晨希轻手放过,他就察觉事情有异,但当时没有多想,到后来顾晨希与于咏贤成亲,第二次交手,再次轻放,他便已经知道事情不好,顾晨希摆明要护人。
土狼和太极是孤儿,因缘际会下被恭王收留,他们对恭王,除了感情,更多了份孺慕之情。但这些年与顾晨希并肩作战,运筹帷幄,刀里去火里来,这份患难之情也深植于心,若恭王与顾晨希意念相左,他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何苦为了她跟恭王闹不愉快?”
“她值得。”
这句话说得隐晦,但土狼听出了端倪。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这人向来心冷,也没见他多关心过一个人,现在为了于咏贤倒是优柔寡断了起来,若说没有情意,那是自欺欺人。
土狼一脸焦躁的看着面前的顾晨希,“恭王近期将来到南陵,他已直接发话将副帮主、于堂主的命留给他,他要亲自下手,若真到那日,你要怎么办?真跟恭王打起来?就算你有太子表兄护着,但恭王也是皇上的堂兄弟。”
“三不管的擂台上,拳头大的人做主。”
不会吧?!土狼瞪大了眼,无言了,难不成是要逼恭王与他上擂台打一场吗?
薛日泓在一旁听出了问题,看来这个想灭了于家的人连顾晨希都未必惹得起,这可难办了……
“镖局有事,我先回去了。”薛日泓急急忙忙的告辞,他爹护镖,不在镖局,他得回去跟彭四叔商量商量,可别等人杀到了家门口还搞不清情况。
薛日泓从内室出来时,三不管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他也没心思留下来看比试,连忙往外走,但是却差点滑倒,他轻咒了声,低头一看,地面似乎洒了液体,正想仔细再探究竟,不远处就有人滑倒,然后又是一个——咒骂声一时此起彼落,薛日泓心头闪过一丝怪异,还来不及细思,就看到门外一道火光划过,落在地面,液体迅速蔓延烧起。
他立刻后退了一大步,大吼,“小心!地上有油。”他急急的转身,退回内堂,直冲上三楼,推开了门,“楼下着火了。”
顾晨希与土狼对视一眼,推开窗,探头一看,果然看到底下的火势因有油料助长,一发不可收拾。
木梯传来声响,冲进来的是个薛日泓看起来眼生的人,大口喘着气,应该是一口气跑了上来的缘故。“不好了,于庆辛突然集结人马,本要一路杀进漕帮,但途中不知为何,改向三不管而来,小的来不及报信。”
不过才转眼功夫,底下一片火海,四周浓烟弥漫。
“火已烧到木梯了。”薛日泓说道:“前头无路。”
“跳下去。”顾晨希直接一脚踢开已有火苗的窗,一、两丈的高度对他们来说都非难事。
顾晨希率先一跃而下,原围着三不管丢火炬的黑衣人见了,立刻围了上来。
“你——”于庆辛看到从天而降的顾晨希先是一惊,再看到他一身醒目的白长衫,幡然醒悟,“你是银豹?!”
顾晨希冷眼看着对方,情急之下未将面具给戴上,还不巧的让于庆辛碰上,这是老天要断于家的路。
顾晨希一个抬脚,将靠近自己的黑衣人一脚踢飞,漠然的转身离开,对跟在自己身后跃下的土狼交代了一句,“妥善断后。”
土狼点了点头,眼中浮现杀意。银豹是顾晨希的身分还不能见光,所以在场的人都不能留。
“你们——”看着土狼后头的薛日泓和意图离去的顾晨希,于庆辛心头一股恨意,“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从独子死了之后,他一股气难平,听到帮主病倒的事,便立刻集结人马,打算烧了漕帮总舵,但听闻消息,最为棘手的银豹和土狼在三不管,想起自己在银豹手下所受到的屈辱,便决定先来烧了银豹的老巢,却没料到让他发现顾晨希竟是漕帮的二把手!
“原来你们早与朔月堂连成一气,于咏贤——”于庆幸恶狠狠的念着于咏贤的名字,“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家伙,等我收拾完你们,再去收拾她!”
顾晨希动作很快,一个闪身来到于庆辛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令于庆辛惊得双眼微瞠。
“你不配提她。”顾晨希的手微用力,很想直接将人弄死,但顾念到于咏贤,若再让她知道他又杀了个于家人,只怕她对他会更加愤恨难平。
于庆辛被掐着脖子,手在自己的衣襟里模索着,突然捏出了一把粉末,撒向他。
顾晨希立刻将人给甩到一旁,用袖掩鼻退了一大步。
于庆辛身旁的黑衣人立刻趁机拿刀向顾晨希砍去,顾晨希左袖被刺破,臂肘让鲜血染浸,腥红一片。
于庆辛被甩在地,抬头见顾晨希见血,心头一喜,接着看他赤手空拳直接抓住黑衣人的头,用力一扭,空气发出骨骼断裂之声,人便软软倒下,他来不及怕,拿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的砸过去——
顾晨希的后脑被用力砸了一下,他的眼神一冷,转过身用力的打了于庆辛一掌。
内脏破裂的剧痛令于庆辛扭曲着脸,吐血倒地。
“顾少!”薛日泓立刻上前扶着顾晨希,“没事吧?”
“没……”方才不觉得疼,现在抬手往后脑一模,才看到自己满手鲜血。
薛日泓惊得瞠了眼。
顾晨希只觉得伤口剧痛,想开口,却觉得眼前一花,脑袋一阵晕眩,眼前蓦然一黑,整个人朝下摔去。
顾晨希受伤,被薛日泓送回朔月堂。
小七诊断之后并无大碍,只是醒来之后,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意得知后,一脸如丧考妣,派人暗自传了消息给土狼。
土狼心中着急,但处理好火烧三不管的于庆辛那群人之后,又得赶回漕帮总舵,毕竟正处多事之秋,他也不好与朔月堂接近,让人怀疑到顾晨希头上,只能忍着心头的担忧。
可是于庆辛被杀的消失传回于民丰的耳里,当夜就领人杀至漕帮总舵,土狼无法,只好迎击,最后将于民丰活捉,关入水牢。
于家一夜之间败落,最后土狼更在恭王的授命之下,一把火烧了于家老宅。
突遭此变,朔月堂上下思虑各异。
“顾少什么时候会恢复?”一大清早,在震天镖局的彭正朗就找来小七问道。
小七也老实回答,“我也说不准,或许几日,也或许一辈子。”
彭正朗不由皱起了眉头,对他而言,顾晨希的身分明摆在那,在顾宁飞身子废了之后,他就是顾家将来当家做主之人,前阵子才说要回京,一去两个多月没消息,最后人回来了,却是一身是血的被抬进门?
漕帮正乱,于家被灭,于咏贤护镖在外,顾晨希在这个节骨眼失忆,这一切的一切怎么想就是令人不安。
“彭四叔,别恼,小七也说了,或许只是暂时,”薛日泓劝道:“不会有事。”
彭正朗自然也希望如此,“你今天可有去看过顾少?”
薛日泓点头,“一大清早便去了。”
“他的情况如何?”
“他看起来挺好的,忘了一切,反而好相处了些,之前总觉得清冷得有些距离,现在可亲多了。”
彭正朗注意到他的眼里闪烁着一抹可疑的兴奋,“顾少失忆,你不许趁机欺负人。”
薛日泓一个撇嘴,正经八百的道:“彭四叔,我看来岂是如此阴险小辈?!”
彭正朗一哼,“这可不好说。”
小七冷冷的在一旁看着薛日泓没脸没皮的笑着。
薛日泓确实没有欺负人,只是说了些似是而非的事,糊#失忆的顾晨希罢了。
朔月堂里——“如意?”
听到顾晨希的声音,如意连忙上前,“少爷认得小的?”
看着如意激动的模样,顾晨希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认得你,只不过我听所有人都唤你如意。”
如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顾晨希没心思理会他一脸失落,只道:“给我说说,我是谁?”
“少爷姓顾名晨希,字松华,是顾家的嫡子……”
“这些我都知道。”他从醒来之后,听得最多的便是如意一而再、再而三的讲自己的家世,听得他都会背了,只是纵使如此,他的心还是空空落落,没个踏实。“这几日来的那人,你唤他薛少爷?”
“是,薛少爷名唤薛日泓,乃是震天镖局大镖师的独子,跟朔月堂的堂主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堂主这次护镖入北域,还特意交代薛少爷多照顾少爷。”
“堂主?!她叫……于咏贤?”
“是。”
“薛日泓说,我与于咏贤鹣鲽情深,感情甚笃?”
这个问题问倒了如意,薛日泓来时确实是这么对顾晨希表示,只是实际如何,旁人不知,他却是一清二楚。
于咏贤是对顾晨希极好,甚至为了顾晨希可以拚上一命不要,但是他家主子——如意为难的低下了头,说穿了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人家,虽说是为了朝廷,但利用就是利用,没什么好解释,有时想到于咏贤,他心中都难免同情。
“为何不说话?”
“少爷自然是喜欢的,”如意有点为难的说道:“不然怎会与堂主成亲。”
顾晨希沉默,想起了薛日泓说他珍爱于咏贤如同性命,可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己会有这样的情感。
尽避失忆,但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他该是个清冷之人,不擅长表达情感,这样的他,很难将另一个人看得比自己重要。
“如此重要的一个人,我却想不起她的模样。”
“少爷失忆了,自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意搔了搔头,门口有声音,是林沅端了热水进来,他立刻心头一松,连忙说道:“少爷可以问沅沅,沅沅是堂主跟前的婢女,她最清楚少爷和堂主两人之间的感情。”
林沅刚好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她原本听了小姐的命令,回普陀寺照顾姑女乃女乃,但姑女乃女乃一听三不管大火,担心有事发生,便要她回来瞧瞧。
一回来她都还没来得及打听到什么,就看如意因为顾晨希失忆,何是好的样子,她一时心软留下来帮把手,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沅沅,你快跟咱们爷说说,”如意对着林沅使眼色,“堂主是怎么对待少爷的?”林沅自然老实回答,“我家小姐对姑爷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如意松了口气,“少爷,你听,这下你总相信自己与堂主的感情好了吧!”
林沅不禁一个撇嘴,不知道这一个个的脑袋是抽了什么风,薛日泓是如此,现在还来了个如意,顾晨希失忆了,在她眼中看来,骗他说他爱她家小姐爱得要死,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不过想起了她家小姐的一片真心和眼泪,她一时有些意难平,眼睛闪过一股恶意,“是啊!泵爷与小姐的感情可好了,姑爷你之前对我家小姐可是言听计从,凡事都让着小姐,处处维护关爱,小姐说东,姑爷连西边都没敢瞧上一眼。”
如意怔了一下,这话说得就过了,他连忙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沅用力一瞪,他立刻软弱的闭上嘴。
“姑爷把小姐视为天,做任何事都跟小姐商量,小姐同意了才能做。如今姑爷虽然失忆了,但以后姑爷一定还是要以小姐为天才是。”
如意的脸都僵了,他不过一时心软,同情于咏贤一片真心没得到回报,所以趁着少爷失忆时顺着薛日泓的话,说了几句谎话,让少爷能试图回报于咏贤的情感,可是林沅这么一说,未免言过其实,若他家少爷真照做,不就成了个妻奴?
“沅沅,这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林沅打断他的话,撇嘴道:“这里是朔月堂,若不是姑爷爱惨了我家小姐,怎么会甘心形同入赘般的住进来?”
如意一时哑口无言了,这是非能被如此颠倒,林沅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是一绝。
顾晨希冷静的看着眼前两个人眼神交锋,他淡淡一笑,他是失忆,不是傻了,知道他们谁也不老实,不过他也不急着一探究竟,实际如何,等那个于咏贤回来便明白。
喜爱与否?他缓缓的闭上眼,心——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