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凤天三年——
晒布场里,数米高的架子上,挂着随风飞舞的各色布匹绸缎,在暖阳中发出飒飒飒的声音。
赵盼盼一手拿竹竿,动作熟练的翻拨色布,在完成晾布的动作后,她将竹竿放到一边,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想起前两日送布到镇上绣坊,回程时遇见的那位算命仙所说的话。
“姑娘,你可知你右手这掌中痣代表何意?”那位算命仙一手捻胡,看到她茫然摇头的样子,便微微一笑。
“掌中有痣者乃是前世与人有约定,要在今生再续前缘,为了遵守前世的约定,也为了在今生能够找到对方,就以彼此掌心的痣作为相认的记号。如果你能找到一个男人,左手的掌心有着跟你相同的痣,那个人就是你前世有过约定的恋人。”
“约定?恋人?”赵盼盼看着右手掌心的红痣,低喃。
“嗯,我看姑娘面色泛桃,代表红鸾星已动,想来该是福合缘至,但……”语至此,算命仙却将目光放在她颧骨上的一颗小痣,眉头略皱。
本听到算命仙说她红鸾星动时,赵盼盼心头雀喜了下,可是又见算命仙瞅着自己皱眉,她不由得心情跟着起伏跌宕,蠕蠕唇才想开口询问,算命仙却已先伸出手阻止她,然后才谨慎而徐缓地说了下去。
“就老夫所见,姑娘的运势虽然是贵而益夫,具有旺夫之命,只可惜姑娘的福德不够深厚,所以容我给姑娘提个建议,姑娘最好舍弃命定的良人,改嫁他人,这样对姑娘而言,或许会比较好。”
“这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叫她嫁命中注定的前世恋人,一下子又叫她改嫁他人,这根本就是存心耍人嘛!
面对询问,算命仙皱了皱眉,看着赵盼盼殷切询问的小脸,想了好久,终于面带难色的说出答案。
“请恕老夫铁口直断,如果今生你选择与前世的他相爱,那么最终的下场,也许他会输的很惨。”为爱痴迷、为爱疯狂,典型的为爱牺牲奉献型的人。
“输?什么意思?”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输给她?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所谓的输,就是他可能会死。”算命仙不再打谜猜,直接宣布答案,果不其然,就看到赵盼盼脸色瞬间惨白。
也因为算命仙的这席话,不断的在赵盼盼的心海里打转,所以连带的让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她的这副模样,就连弟弟赵晏祈也看不下去了。
知道赵盼盼打从在街肆,被秀苗拉着一道去算命后,赵盼盼的魂就好像丢在外面一样魂不守舍的。
就像现在,他正忙着将浸染好颜色的布匹摊晾开来,赵盼盼却站在一旁发呆,眼看架上晒干的茜红色布匹都快飞走了,他急忙扬声叫唤:“姊,你发什么呆?布要飞走了。”
“咦?什么布?”猛然间被赵晏祈这么一唤,发呆中的赵盼盼,眨了眨眼,还未搞清楚状况,眼前就看到一条红色的布匹往她头上罩来,柔软的布料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捞住布,可是一阵往上疾吹的风,却将那条茜红色布匹,卷得更高。
“啊——布!”赵盼盼伸长了手、踮起了脚尖想抓,却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你发什么愣?快去追啊!”赵晏祈见她还发怔着,气急败坏的提醒她。
“喔!好……”对于自己失神而让布从眼前飞走,赵盼盼只觉又气又恼,她旋移脚步,很快的往布飞离的方向追去。
而赵晏祈望了一下她跑离的方向,想起那个方向好像有个深坳,他皱了皱眉,心中忍不住祈祷,他这个少根筋的姊姊,可别连自家附近的地形都搞不清楚。
摇了摇头,他继续手上未完的工作。
而另一边的赵盼盼,看着那块被风吹跑的布,一下子卷上树头,一下子又飘往小溪边,赵盼盼一边追,心口也跟着抽紧起来。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它勾了纱!
这附近品质良好的茜草,因为今年天候问题,生长的数目锐减,所有能摘采的茜草,已在这次的染布过程中用罄,若是这块布勾了纱,她要怎么对绣坊的老板娘交待?
“啊!拜托,不要再飞了!”赵盼盼边跑边喊着,一张略显圆润的小脸,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红润的宛似彩霞掠娇容,红扑扑的很是美丽可爱。
当她看见那块布,果真如她所愿,乖乖的掉落在临深坳处的一株树杈上时,赵盼盼真的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布在上头是一定要拿的,可是问题就出在她不会爬树啊!
低头看了身上的衣装。
为了工作的需要,所以她上半身是着轻便的窄袖上衣,腰间束着深色的腰带,而下半身则着深褐色的长裙,这样的穿法,在工作上尚称方便,但如果是想爬树,就有些困难了。
抬头看了眼随风飘荡的茜红色布,她咬了咬牙,挽起袖子,决定豁出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树,那笨拙的姿势,如果被赵晏祈看到,准会笑到跌在地上滚。
“真讨厌,我怎么会碰上这种事?”赵盼盼边爬边嘟嚷着,将自己的身体挂在树干的中间喘气,抬眼看了下就近在她眼前的目标物,她深吸口气,将自己的身体尽量的往前,却发现她的手仍距离那块布还有一指的距离。
“最好这块布不要给我勾到纱,不然我这么努力的爬上来,如果还做白工,那就太没天理了!”赵盼盼边抱怨,还是认命的挪移身体,好让手能构到布。
“拜托,配合一点吧!”好不容易终于碰到目标物了,可是她试着扯了扯,布仍稳稳的勾在枝杈上。
赵盼盼知道自己还得再让身体往前一些才行,但目光不经意的往下看去,可把她的胆子给吓没了。
“我的天啊!这么深,如果跌下去不死也会摔断腿吧……”
此刻的赵盼盼,整个身子已经横越在粗树干上,下方就是深坳,看着深坳底下的黄土乱石斜坡,知道她如果不小心摔下去的话,别说是摔断腿了,可能连命都会没了吧!
“喔!老天,我只是想捡块布,应该不会倒霉到让我赔上一条命吧?”赵盼盼皱着小脸,在做心理准备的同时,她已经闭上眼睛,学狗爬,匍匐前进,努力伸出胖墩墩的手指,顺利的将茜红色布,牢牢的抓在手里。
“太好了!”赵盼盼正在感动卖命的付出总算有了代价的同时,耳边忽然一声“啪”的脆响,她所紧攀不放的粗干,居然硬生生的从她重量集中的后方断裂,赵盼盼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接着整个人就以重力加速度,连人带折断的粗干一起往下坠落。
“我的天啊!”意识到自己正在急速坠落的赵盼盼,眼眶含着两泡泪,一手紧抓着布不放,另一手还不忘伸手乱抓,企图想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挣得最后的生机。
最后,她的祈祷生效了!她在落下时,身上的腰带恰好被坳沟旁的老树根给勾住,当她发现自己既没有跌下深沟,可是却也没有得到可靠能月兑身的凭借时,赵盼盼的心里,真不知该为此刻的处境,高兴还是悲伤?
“救命啊!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明知道她所跌下的这个地方,平常并不会有什么人靠近,可是既然还有一丝希望,她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小命努力?
“拜托,有谁听到我的声音吗?快来救我啊!”赵盼盼对于脚不着地,还有风不断从脚底下往上灌的感觉十分惊恐,她一边呜咽着喊救命,眼泪也不忘滴滴答答的作陪衬,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间有一只手,从她的头顶往下伸了出来。
“抓住我的手。”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赵盼盼起先还疑心是否为妖狐鬼神之类的,因为那个男人靠近的脚步声,她完全没有听到。
轻轻地眨了下眼,赵盼盼不敢冒然抬起脸去看声音主人的模样,不是害怕对方长的横眉竖目,而是害怕自己乱动,支撑她重量的那根救命树根会折断。
看着伸到她面前的那只宽大的左手,掌中心居然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赵盼盼心头抽动了下,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她怯怯的,带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缓缓地将一张小脸仰高,抬头望向手掌的主人。
刺眼的阳光照眯了她的眼睛,同时也模糊了那个男人的脸,赵盼盼仅由抬眼上望的视线中得知,那个男人是趴俯在临深坳处的地方,将他的手递给她的。
而相较于赵盼盼的逆光,凌常风下望她的视线就清楚多了。
他看到她有着一张略显丰润的脸,白白的脸蛋上,嵌着动人明灿的水眸;小巧的唇瓣上,漾着水亮的嫣红,轻抿微勾的唇角,衬了弯弯的眼,勾勒出一张似笑非笑却柔和平静的脸。这样子的她,感觉上是一个很纯真乐天的女孩,但冷酷的黑眸将那滴淌在她脸颊上的泪滴摄入眼眸,眉心又不悦的拢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掉到这个深坳里?是寻短?还是……
正当他的思绪还来不及理清,一阵碎石松动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力,他连忙加重语气喊着:“快点抓住我的手!”
“呃……”乍闻男人凶恶的语调,赵盼盼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声轻脆的树木折断声,又再次在她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再次往下坠落,赵盼盼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叫。
眼看要救的女人,居然在他眼前往下掉落,凌常风眉头皱起,脑子里还没有思考到该不该救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出自本能的伸手抓住一旁的树根藤蔓,随意的在手腕处圈了两下,便纵身跃下深坳。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响,赵盼盼只要想到跌下去,恐怕会死的很难看,心里涌起的恐惧,让她只能无意识的发出尖叫,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已牢牢的抓住她的左手,等她发现自己神奇的没有跌死,而是晃啊晃的被刚才的那个男人所抓住时,她简直想流下感动的泪水,但——鼻尖触及陌生男子的颈侧青筋,一股莫生的感觉在心里成型,她愣了下,痴痴地呆看着他,眼泪悬在睫边。
“不要再叫了,再叫我就要松手了。”凌常风没料到自己居然发神经,跟在她后头跳下来,心里那莫名其妙的自恼,让他不自禁对被救的她板起脸。
“唔……”听到“恩人”居然说想狠心的松手,她瞠大双目,以不可置信的眸光看着他,本想反驳些什么,可是唇瓣仅蠕动了下,眸光又接触到他森冷的目光,她连忙咬住舌尖,什么话也不敢吭出声。
成功的以言语恫吓,换得耳根清净的凌常风,刻意漠视赵盼盼委屈忍泪的眸子,他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目前的处境上。
感觉到手中紧抓的树根藤蔓,因为有些承受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而有松崩的趋势,零星的碎石尘砂,自树的根部崩散,落到他们身上。
估量情况后,凌常风才以严肃的口吻对她说:“现在我们要准备上去了,你要抓紧我。”他估计目前他们所处的高度,应该还不至于难倒他。
听到男人的交待,赵盼盼二话不说,连忙伸出悬在身侧的右手,就连双脚都用上,几乎是整个人都攀在凌常风的身上,就怕他会突然狠心撇下她不理。
“你动作不要太大,很危险。”没料到她这么“死命”的紧抓住他,担心树根藤蔓承受不起她激烈的动作,他赶忙阻止,但似乎又晚了一步,一阵啪啪啪的脆响,瞬时进入赵盼盼与凌常风的耳里。
幸好凌常风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在手中的藤蔓失去支撑力的前一刻,主动将之放弃,他气运丹田,提住真气,在乱石崩落之前,藉势寻找可借力的踩点。
为了避免再被冒失的陌生女子拖累,凌常风选择在落下的瞬间,二话不说,单臂一展,搂住她的腰,不顾她的脸撞上他胸口些微的闷痛,他旋移身形,提气往上飞纵。
“啊——”赵盼盼眼见黄土碎石漫天罩下,她不由自住的攥紧陌生男子的衣襟,将一张被吓到惨白的小脸,深埋进他的胸口里。
“喂!泵娘你别——”凌常风被她如此大胆的举动给吓住,正想开口喝斥时,却在低眸一瞥间,撞见她面颊上淌着的清泪,还有深深的恐惧。见状,凌常风将到嘴的斥骂咽回胸腔里。
还未月兑险,又因为他那霎时的分神,一道火辣辣的疼痛立时麻痹他身体的某一处,他心下一凛,就见腕口粗的断枝尾端划过他的左手臂,汨汨的鲜红血液,瞬间毫不客气的晕染他左半边的衣袖,他低咒一声,在几个起伏纵落后,在确认丢下手里的麻烦,不至出人命的情况下,凌常风选择让赵盼盼以**落地的姿势,回到深坳之上。
“好痛……”赵盼盼跌到**开花,她捂着臀痛到眼冒泪花,正想抗议他的粗鲁行径时,却见到眼前的陌生男子左手臂的惨状。
“啊!你受伤了……”看到他手臂上鲜血淋漓的壮观画面,赵盼盼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内疚的咬唇,心里想着,原来他不是故意要摔她下来,而是因为手受伤吃不住疼啊!
凌常风没有搭理她,在落地时,他仅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赵盼盼,确定她“平安落地”之后,便皱着眉瞪向他鲜血狂冒的左手,他先以指快速的在臂上点了穴道止血,然后笨拙的以单手扯着外衫,准备替自己做急救包扎。
看到恩人的动作,赵盼盼心口一动,她很快地自地上站起,跑到他面前,然后以满怀歉意的眼神与口气说:“恩人,我来帮你……”话说完,也不等凌常风的反应,她一双水眸转了转,才想着该怎么帮他止血时,一抬手就看见攥在手心里的茜红色布。
布料很软也够长,很适合拿来包扎,可是这是要交给绣坊的色布……轻敛眉,赵盼盼不再犹豫,抓起凌常风的伤臂,以茜红色布缠绕在他的伤处。
赵盼盼的举动,让凌常风原本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任由眼前的女人为他包扎,他以一双锐利的深眸睇着她。
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应小他几岁,清秀而白皙的脸蛋上,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漾着粉女敕的红色,长长的眼睫上,还凝着微微闪动的光,凌常风紧盯着她湿了的睫,突然有种想伸出手揩拭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移开她脸上的目光,眸略低,看见一双忙碌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移,他的目光冷不防又教她那双手给吸引去。
刚才在握住她的手时,他只觉得她的手握起来很小,谁知仔细一瞧,那双手因劳动而染红,皮肤粗糙且干裂,看到这样的手,一股心疼的情绪猛地揪住他的心房,抬起冷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意外的看见她居然抓着他的手掌,不知道在打量些什么。
“姑娘……”他疑惑地抬眉,却没有换来反应。
“咦?这位置真的跟我一样耶!难道那个算命仙说的都是真的?”赵盼盼在包扎完毕之后,想起他手掌心的那颗痣,便很自然的抓起他的手跟自己的手作比对。
看了半天,她愈瞧心愈凉,还怀疑她是不是眼花,或者……很用力的伸出手指去抠了他的掌心上的痣,一下、两下、三下……
长年握惯兵器操练的凌常风,手掌心上布满大小不一的薄茧,照道理来说,一个寻常姑娘家,就算再怎么使力想徒手弄疼他的机率根本很小,但是不怕痛,却不表示他不怕痒。
“姑娘……”凌常风皱眉喊道,顺便还使力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冷酷的俊颜上隐藏不显见的躁热。
刚才是没听清楚她嘴里咕哝些什么,只是她这么搔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以无礼的眼神瞪视,代替内心那因她而莫名窜起的骚动起伏。
“呃……对不起,我只是想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是颗痣。”赵盼盼又继续以含鲁蛋的口吻说话,见他收回手,心里懊恼着……完蛋了,那真的是痣,不是脏东西黏在上面。
赵盼盼的脑海里开始回响着那位算命仙说的话。
如果今生你选择与前世的他相爱,那么最终的下场,也许他会输的很惨。
想到这里,赵盼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爱上他就会害死他吗?不不不!也许她命中该遇见的男人不是他,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她自我安慰加说服,却怎么也摆月兑不了这惊恐的巧合。
“姑娘,你怎么了?”看她的表情,有点像是见鬼了。
“没……没什么……”她看着他,眼神飘忽,完全不敢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要在茫茫人海里,遇见手掌心跟她一样有痣且位置相同的人,有这么简单吗?她认为这个机率会比被雷劈中还要低呢!
被赵盼盼的反应给搅得一头雾水的凌常风,蹙眉凝视她畏怯的举止,心里思索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觉得恐惧,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意外?
“姑娘,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既然都已经救了她一命,也不差再把人安全送回去这段路。
“我……我住哪里?送我回家?不、不用了。”听到他说要送她回家,赵盼盼心口缩紧了下,她连忙摇头,却紧张的一时无法分辨自己是身处何方?
看到她心魂不定的模样,凌常风冷峻的眉头折出痕迹。
惨了,她是不是被吓傻了?心念才起,他马上朝她往前跨出一步,没料到却换来赵盼盼颤抖着唇,一副苍白惊厥的脸。
“不……真的不用了,我……我可以自己回家,不用麻……啊!”她边说边退,却惊见眼前的男人,随着她的话,脸色愈来愈阴沉,最后他甚至直接伸出手,一双手臂拦腰将她搂进怀中。
“啊——你想做什么?”赵盼盼被吓到花容失色,不停挣扎,只求从魔爪中求生。
“不准再动,否则这次我可是会真的把你给丢下去。”凌常风及时在她将要再度跌下深坳前,伸手将她给拦住,一双铁臂紧紧的扣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再往后退一步,并且不忘恶狠狠的扬声放话。
该死!这个女人到底想寻死几次?
他瞪着她,黑眸里透着冷冷的寒光。
没有一个人的脾气可以好到容许另一个人以怨报德兼无理取闹,她凭什么看到他像见鬼似的害怕?他们……曾经相识吗?
看着怀中娇小,行径却莫明的女人,凌常风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疑问。